梁帅轻抚他两个丫髻,拉着他手往厅堂里去。
刘氏望着亲亲热热的祖孙两,意有所指的道:“要不是康儿,我都没想到老爷还有这样的模样。”
柳福儿看她一眼,道:“阿娘,饭摆在哪里?”
刘氏听出柳福儿的隐拒,面色微沉。
柳福儿佯作未见,道:“摆在正厅吗?”
她迈步往前去。
刘氏用力绞着素帕,咬了咬后槽牙。
吃过饭,祖孙两还在说话。
瞧着刘氏盯着梁康,好似拔不出来的眼神,柳福儿也熄了帮梁二,缓和家中关系的念头。
她道:“阿耶,康儿午睡的时辰到了。”
梁帅醒悟,看了眼天色,道:“瞧我,一说就忘了时辰。”
柳福儿微笑,招手道:“康儿,过来。”
梁康歪靠着梁帅,有些不舍。
柳福儿笑意不变,眼里有情绪闪过。
梁康对柳福儿情绪十分敏感,立时站直,并快步走过去。
柳福儿牵着他软软小手,起身告辞。
刘氏盯着梁康出了院子,才道:“老爷,要不然”
“打住,”梁帅没等她说完,便断然打断。
刘氏不满皱眉,道:“老爷,大郎那一房总不能真的断了吧?”
梁帅将剩下的两口羹喝完,淡淡瞥她,道:“你若在家里呆腻了,可以去道观小住。”
“老爷,”刘氏脸一下子惨白,不可置信的瞪着他,眼泪沿着脸颊,滴落。
梁帅搁了调羹,叹气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梁家不能在我手里断根。”
“老爷,我做的不就是想要延续梁家吗?”
刘氏泣道:“难道我为梁家,也错了吗?”
刘氏心里万分的委屈。
她嫁来梁家二十几年,所做的每一件,可都是想着梁家的。
梁帅摇头道:“你出发点没错,只是方法错了。”
他道:“从一开始便错了。”
刘氏茫然的看他。
梁帅本想与她解释,可看她这样,又没有说的心思,只道:“算了,你便这般吧。以后这家,由我来管。”
刘氏眨巴着眼,有点懵。
这就失了管家的权利。
梁帅起身道:“康儿的事,就此打住,你想都别想。”
刘氏心里不忿,却也知晓梁帅的脾气。
若他真的认真,莫说自己,便是婆母,他也未必给面子。
刘氏没滋没味的把羹喝完。
肚子有食,脑子便停滞下来。。。
刘氏这些日子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这会儿反倒困了。
她转去榻上,本想小憩。
不想,一睡便到了夜半。
睁开眼,周围仅有一点昏暗的灯光。
那是小夜灯的亮光。
多少个孤枕难眠之夜,都是这一点微光,陪伴在她周围。
她缓缓从榻上起来,发现身上盖着轻薄的被子,梁帅就睡在榻的另一边。
刘氏心里顿时暖融融的。
便是他再气她,对她的关心,也还是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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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父教子()
衡州城里,徐大收到徐家来信,梁家老大病逝,梁二举家奔丧。
徐大轻点案几,琢磨一会儿,他换来亲兵,道:“派去饶州的探子可有消息?”
亲兵摇头。
徐大皱眉,道:“再发封信,催催。”
亲兵忙下去传信。
徐大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最终出了馆驿。
府衙里,谢大正在办公。
听得徐大过来,他忙让兵士请进来。
徐大进来,徐大正从摞得高高的案几后起身。
他笑着拱手道:“未曾打招呼便来拜访,打搅郎君公务了。”
谢大笑道:“这些公文每天都差不多堆满,郎君便是提前来说,它们也不会少一本。”
徐大浅笑。
秒懂谢大潜台词,道:“实不相瞒,我此次是来告辞的。”
谢大挑眉,抬手请他落座,道:“郎君打算去往何处?”
徐大顿了下,才坐下。
“吉州。”
谢大点头。
吉州才刚夺下,又经历刘家一轮强攻,说是千头万绪都不为过。
听说守在那里的是当年的那个领队。
用这样一个人来治理那样一座大城,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徐大手里,并没有多少真正信得过,又能干的人。
兵士送来清茶。
两人对坐,喝了一盏,徐大便告辞。
谢大送他出府衙,待他走远,便叫来亲兵,道:“去找全府吏来。”
亲兵忙奔去鸽笼送信。
夜半,全四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谢大书房之内。
谢大批了大半晚的公文,眼睛都有些花了。
一抬眼,见一人就站在自己案几旁边,顿时唬了一跳。
全四恶作剧成功,嬉笑的歪去边上椅子,道:“找我何事?”
谢大揉了揉眼睛,道:“徐大要回去,你跟着过去,看看他搞什么鬼。”
全四唔了声,见谢大没有吩咐,便起身。
谢大又道:“城主和都尉都不在江陵,你若有事来报我就是。”
全四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大郎君过身了。”
谢大默了默。
全四转身,很快消失与夜色之中。
又两天,徐大带着徐家军出城。
谢大礼貌的送别之后,便往汴州传信,揣测徐大是得知梁家出事,想要借机做什么手脚。
对此,梁二倒是很不以为然。
洪州他是交给郑三和麾下一干精兵来守。
不是他小瞧徐家,实在是徐家没人。
那些细皮嫩肉的家伙,还不够郑三一勺烩的呢。
他看完信,随手塞进袖管,道:“梁康,把你的手伸直,腰,挺起来。”
梁康抿着小嘴,绷着小脸,小腰杆挺得板板。
如果忽略他微微颤动的袍脚和他泛着星星点点汗珠的手背的话。
柳福儿从月洞门过来,见儿子练得辛苦,顿时心疼得不行。
但她又不能阻止,便道:“郎君,你过来一下。”
梁二看了眼柳福儿,看了眼天色,道:“一刻钟后可以起来,但不能坐,慢慢走一走。”
润娘急忙点头,表示一定照办。
柳福儿笑着招手,把梁二叫回正房,道:“这两天,我看阿娘看康儿的眼神不对。”
“有吗?”
梁二回忆了下。
因着唐氏的关系,母子两近期关系十分紧张。
梁二又是个大咧的,完全没发觉哪里不一样。
柳福儿点头,正色道:“我话可所在前面,若你阿娘真说什么过分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梁二揪着眉毛,道:“怎么不客气?”
柳福儿微勾嘴角,道:“你猜?”
梁二摇头,道:“我不猜。”
他忽的伸手,抱住柳福儿。
柳福儿唬了一跳,边挣扎边看外面,道:“再让人看见。”
“怕什么,”梁二道:“这儿都是自己人,谁看见了还能说出去不成?”
论气力,柳福儿哪里是他对手。
挣扎几下,便放弃了。
梁二把头靠在她胸口,带着依恋的道:“不管你怎么做,只要别撇下我就好。”
柳福儿身体缓缓放软。
“好,”她摸着他有些硬的发丝,目光温柔缱绻。
两夫妻歪缠了会儿,梁二把谢大传来的信给柳福儿,道:“谢大也太大惊小怪了。”
柳福儿收了信,道:“他担心的未必没有道理。”
“不过,我以为,他倒未必要打洪州。”
梁二正色。
柳福儿道:“你轻易取得洪州,徐大怎会不眼红?”
“刘家不济,他肯定也想去咬一口。”
“现下你我都不在,郑三受命,固守洪州。”
“此时便是他出兵的最好时候。“
“你说他要打饶州?”
梁二挑起眉毛。
柳福儿点头。
梁二闻言,反倒笑了。
“我听说刘家有往饶州屯兵,想要夺回洪州呢。”
“他这么干,倒是省了咱们的事了。”
柳福儿点头,道:“让郑三筑墙挖沟,多做防御工事,其他莫理。”
洪州距离饶州很近,不论谁占了那里,对他们都不会是善意的。
多做点事情,总是有好处的。
梁二点头,去书房写信。
赤槿溜进来道:“娘子,小郎君已经回去歇了。”
柳福儿松了口气,道:“他没事吧?”
赤槿摇头,道:“就是有些累,润娘去烧水了,待会儿泡个澡便好了。”
梁二从书房出来,见两人在说话,便去鸽房。
信鸽儿带着信,穿云而过。
衡州馆驿。
侯泰与吴大郎与谢大对坐。
三人喝了两盏茶,吴大郎首先切入主题,道:“谢郎君,此间事已了,不知可还有事,要我等去办?”
谢大眉头动了动,对两人想说的话已有了答案。
“两位想要走?”
谢大知晓侯泰性情,直接问道。
侯泰点头,看了眼吴大郎,道:“听说徐大去了吉州,但我家探子来报,他从吉州边界一路往东北方向去了。”
谢大一笑,道:“那两位这是”
“饶州、衞州、建州,这三个地方里,起码得有两个不再徐家掌控,”侯泰正色道:“不然,我吴家危矣。”
谢大点头。
这三个地方正好在一条线上。
要是都被徐家拿着,再往东使使劲,便是柳福儿有心相助,也阻止不了徐家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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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言传与身教()
送别侯泰和吴大郎,谢大再次往汴州去信。
这回是柳福儿接到的。
看完之后,柳福儿蹙着眉头,手指不自觉的扭来扭曲。
赤槿从外面过来,悄声道:“娘子,刘夫人来了。”
柳福儿顿时一凛,从轻薄的窗纱往外望。
正看到刘氏进来。
她忙从榻上起来,往外走。
边走边道:“康儿呢?”
“跟郎君一道,在小跨院,”赤槿低声答着。
柳福儿转了转眼睛,道:“待会儿过去通报一声。”
赤槿点头,在刘氏看来时,错步转去柳福儿身后。
柳福儿屈膝给刘氏见礼。
刘氏嗯了声,虚扶了下。
柳福儿顺势起身,见刘氏要进屋,便道:“屋里没放冰,有些闷,不如去花架下,我让人拿些冰来。”
刘氏点头,复又端量柳福儿道:“你这身子也太弱了。”
柳福儿腼腆的笑,请刘氏坐在花架下。。
赤槿带着小丫鬟去拿冰,刚巧的从小跨院边上的月洞门过去。
润娘见大盆小盆的冰,讶道:“娘子用冰了。”
梁二霍然转头,见丫鬟们捧着冒着凉气的冰盆,剑眉皱成一团结。
“你继续,”他交代着梁康,提步过去。
花架下,盛夏的风挟裹着郁郁芳香,从冰盆上拂过。
徐徐的凉意中还有沁人的香,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重槿又端来酸甜爽口的酸梅汤。
刘氏喝了两口,感觉走了一路的暑气瞬时散了不少。
抬眼见柳福儿面前的是冒着热气的,便道:“你这是?”
柳福儿笑了笑,道:“我沾不得凉,只能喝这个。”
刘氏眉头动了动,心里却万分的不满意。
柳福儿佯作未见,只安静的坐着。
刘氏又喝了两口酸梅汤,道:“听二郎说,过三七之后,你们便要走了?”
柳福儿点头,道:“岳州和衡州还没稳定,洪州也需要稳定民心,我和二郎不在,有些事他们做不得主。”
“所以你们便要走?”
刘氏没等柳福儿说完,便打断道:“梁家就他们兄弟两个,你想走,我拦不住,可你就不能等过了七七?”
柳福儿抬眼,一抹阴影从月洞门探出一点点。
柳福儿顿时歉疚的起身,行礼道:“阿娘,我知道,这是我们失礼。”
“但那三座城是效忠咱们的儿郎用血汗夺下的,我绝不能失了。”
“你这是谴责我不体恤兵士?”
刘氏柳眉竖起,显出几时凶相。
柳福儿咬着唇,道:“儿媳不敢,儿媳只是不想辜负他们的牺牲。”
刘氏冷呵一声,道:“不敢,那就是有了。”
柳福儿垂着头,不吭气。
刘氏等了半晌,越等越气,便道:“那你就站在这儿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去。”
她站起来,就往外走。
“阿娘,”梁二阔步从月洞门后出来,径直把柳福儿拉出散发着凉意的花架,一脚踹翻冰盆,喝道:“都是傻的,不知道你家娘子不能用冰?”
赤槿忙告罪着上前,带着丫鬟把冰收拾了。
梁二转过来,拱手道:“阿娘,娘子生康儿时伤了身子,包娘子再三叮咛,不得用凉。”
刘氏气得浑身发抖。
她伤了身子又怪谁?
将要临盆,还四处乱跑。
她这样也是自作自受。
梁二身材高大,又是刻意站在前面,当下便把柳福儿遮了个严实。
瞧着儿子有媳妇没娘的德行,刘氏的心跟被刀剜了似的疼。
便是早前娶公主那会儿,大郎也不曾这般对她。
想到大郎,刘氏悲从心来。
捂着嘴呜咽起来。
见亲娘哭的泪如雨下,梁二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柳福儿垂着头,小心扯他背后衣裳。
梁二顿时清醒过来。
他道:“阿娘,我知道你不想我们走,可是我们有自己的事情。”
“如今,咱家在朝连个人都没有,这汴州以后如何,都是说不好的事。要是连抢下的地盘都没了,那还有什么?”
刘氏哪里管这些。
在她的世界里,这些事情完全与她无干。
她只关心,她的儿子到底心里有没有她。
儿媳到底受不受她控制。
听着刘氏嘤嘤哭声,柳福儿悄悄揉了揉额头。
只等锤炼心神,锻炼意志力了。
抬眼,忽见梁康不知何时站在了月洞门边。
这下她顿时站不住了。
她示意立在边上的润娘,让两人赶紧回去。
润娘摇头,无声的道,小郎君不肯。
柳福儿改揉为抚,用力吸了两口气,推开梁二,道:“阿娘,便是我们去江陵,也会时常回来。”
“南边气候温润,正适合避暑气。”
刘氏心里一动,但她面子过不去,便道:“伏天都要过了,还避什么暑气。”
梁二瞪眼。
柳福儿忙拉住他,又道:“秋老虎才厉害,这不用我说,阿娘定比我们懂。”
她道:“南地莲藕极好,秋天煲些汤,正好给婆婆和老爷。”
刘氏渐渐止了泣音,抹干眼角泪花。
柳福儿松了口气,转眼见梁二与她一样的表情,心里微暖。
其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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