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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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谋-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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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怎么办吧,”梁二答得很快。

    在他看来,能给阿耶报仇,比什么都重要。

    葛先生道:“其实也不需做什么。”

    他道:“梁家人自己就是一面旗帜,只要你们在,他们的心就在。”

    梁二秒懂。

    他转头出了帐篷,望了眼天色。

    这会儿正是早操将要结束的时候。

    梁二一头扎进梁帅的营帐,直奔梁康。

    没等梁帅反映过来,他一把捞起儿子,直奔帐外。

    “你这是做什么,”梁帅有些发急的微微撑起身体。

    但他此时实在虚弱,只一下便重又躺了回去。

    梁帅急得气都喘不匀,他叫了门口的兵士,命其赶紧去把人追回来。

    葛先生从后面进来,见他急得脸都变了色,忙上前道:“你别急,他没事。”

    梁帅看他道:“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葛先生轻叹了声,道:“我只是把可能发生的情况说与他听。”

    梁帅胸脯剧烈起伏。

    葛先生扶他躺好,道:“我知你忠君之心,可你可有想过,如果梁家失了军权,唐皇会如何待你,待梁家?”

    “这还用想?”

    梁帅道:“君以国士待我,我怎能不以国士报之?”

    “先皇待你的确不薄,”葛先生语气转缓,低低的道:“你感念先皇恩德,愿以命相报,这本也无可厚非。”

    “先皇托你辅佐唐皇,你鞠躬尽瘁,事事操心,唐皇可有领情?”

    “这几年,你可曾看到他对满朝老臣有一丝敬重之心?”

    他道:“远的不说,就看崔家。”

    “崔老尚书为了他,已是鞠躬尽瘁,直到生命垂危,也还在为国事操劳,可结果呢?”

    “不过一年不到的光景,就已物是人非。”

    “再这么下去,梁家便是下一个崔家。”

    梁帅沉默不语。

    葛先生瞧出他的动摇,忙道:“将军、司马从十五岁便随着你四处征战,身上的伤怕是数都数不清。”

    “还有家里的两位小郎,”他道:“他们都还是个孩子,尤其康儿,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忍心让他这一生都在被人刻意的打压里度过?”

    梁帅还是没有说话。

    葛先生起身,道:“我去校场看看,你可有什么事交代?”

    梁帅垂眼不语。

    葛先生一直盯着他。

    半晌,他道:“这会儿日头正大,二郎要胡闹就随他便,别把康儿晒坏了。”

    “知道了,”葛先生眉目舒展,挽袖撩帘。

    待到立在外面,葛先生回望重被遮掩严实的门口,轻舒口气。

    能想通便好,相交一辈子,他真心希望老友能有一个善终。

    帐前兵士列队持枪,昂首挺胸的走过。

    葛先生微笑的目视兵士走远。

    这等精神状态,也只有打了胜仗之时,才会见到。

    葛先生展了展肩膀,提步往校场行去。

    还未走到,便能听到震耳的呼喝。

    待到进门,便看到众人舞枪操练,高台上,梁二背着手,板着脸看着。

    身旁立着的小豆丁,睁着懵懂大眼,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非但没有惊惧,反而还很感兴趣的样子。

    葛先生微一挑眉。

    暗道这小郎胆子好生的大。

    要知道梁家军不同其他散兵游勇,他们的操练都是实打实,不掺半点水分的,每一下劈砍都是带着杀意的。

    葛先生瞬时想起当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梁锟。

    嗯,那时的梁锟似乎还比他大点。

    场上,挥舞完最后一下,众人收势。

    梁二微微点头,往台下去。

    才走两步,想起来身边还带着一个,便转身要捞。

    却见儿子张着小手,似模似样的一跺小脚,软软的哈了声。

    奶奶的声音不大,只传到他近前的前两排而已。

    但配合他一脸的求表扬,在场的众人都秒懂。

    一瞬间,众人又重来一遍收势,并来了声利落的呼喝。

    响亮的声音在校场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梁康很高兴,很神似的学梁二点头。

    但他到底绷不住,脑袋才一抬起,便弯着眼睛,咯咯的笑。

    校场上想起此起彼伏的低笑。

    梁二一把捞起捣乱的儿子,示意边上的传令官。

    传令官忙收了笑,昂首挺胸的喝令早操结束。

    

第三百九十三章 告状要快() 
回到帅帐,梁帅便朝梁二瞪眼,道:“要么就领着他,要么就好好抱,你这是在拎物件吗?”

    梁二低头,两胳膊往上一抬。

    被抱着腰腹,四肢软软耷拉着的梁康抬眼。

    父子两对视一眼,各自嫌弃的撇开。

    梁二把梁康放下。

    梁康晃悠了下,便站定。

    梁帅露出慈和的笑容,道:“过来翁翁这边。”

    梁康立刻颠颠跑了过去。

    梁帅微微侧头。

    梁康便在他脸颊上么了下。

    梁帅顿时笑得开怀。

    以梁二的目测,就这一笑,亲爹脸上至少多了两道笑褶。

    而在距离帅帐不远的营帐里,闽兴面色沉沉。

    负责看顾他的长随心脏颤颤,却还得靠到近前。

    闽兴斜他一眼,道:“那东西你还有吗?”

    长随急忙摇头,道:“一共就给了我两片,我一点没留,都放到那汤里了。”

    长随一脸惊惶,手下意识的微攥。

    “我就确定一下,你怕什么?”

    闽兴道:“这事从现在起你给我彻底忘干净,那天你一直都在这里照顾我,半步也没离开,记住了?”

    “知道,知道,”长随急忙点头。

    闽兴朝他招手,示意他低些。

    他按着长随肩膀,缓缓从榻上起来。

    脚才一落地,便传来锥心的痛。

    闽兴下意识的用力,将重心依向长随,减轻腿的承重。

    长随痛得脸色泛白,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发泄这一下,闽兴站定时,情绪好了许多。

    他转眼看长随,道:“我这么对你,你可有不满?”

    长随急忙摇头,道:“奴不敢。”

    “谅你也不敢,”闽兴道:“那日要不是你犯蠢,没拉住马,我又怎会遭这份罪?”

    “没杀了你,就已经是我对你的仁慈了。”

    长随低低应声,垂下眼,小心翼翼的扶他去榻上。

    仔细帮他盥洗之后,闽兴长舒口气,靠在椅背上。

    长随又急忙去拿早饭。

    待到他回来,闽兴道:“你过去,那些人没说什么?”

    长随摇头。

    “那你觉得,他们可有什么异样?”

    长随想了想,道:“好像都挺高兴。”

    “高兴啊,看到梁家男丁来了就都高兴了,”闽兴轻嗤一声,道:“这哪里还是朝廷的军队,分明就是他梁家的私军啊。”

    长随垂着眼,一声不吭。

    闽兴将胡饼一点点揪碎,扔到肉羹里。

    长随一直立在边上,安静的好似个摆设。

    直到闽兴搁了碗筷,他才上前,递上干净巾帕。

    闽兴抹了把嘴,随手吧巾帕扔下。

    长随麻利的将碗盘收拾进食盒。

    闽兴道:“你去给那边递个消息,把这边事讲一下。”

    长随身形一顿,道:“现在?”

    “不然呢?”

    闽兴冷冷盯着他。

    长随垂下头,老实的出了营帐。

    并没留意在他身后,闽兴冷漠得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

    搁了食盒,长随出了营帐,沿着被踩踏出来的小道前行。

    在转过一片低矮的树林之后,便能看到远处坐落着几间高矮不一的屋舍。

    长随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些屋舍,面上的表情十分挣扎。

    半晌,他颓然的耸下肩膀,脚步沉沉都走到最为破旧的一间屋门边,他低声将大营里的情况说明。

    屋里一片安静。

    长随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个回应。

    他缓缓转身。

    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一声细微的摩擦声。

    长随低叹了声,并没有转头,反而道:“我能求你件事吗?”

    身后一缕清风若有似无的拂过。

    长随好似并无所觉,还在道:“我家中有一病瘫老母和一幼妹。”

    “幼妹年幼,尚不足以撑起一个家,你若方便,可否帮我照看一二?”

    身后依然十分的安静。

    长随微扯嘴角,缓缓合上眼睛。

    其后,一缕刀芒隐现。

    血色飞溅之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嗯声。

    长随剧烈抽搐着,却还是听到了回应。

    他嘴巴微张,没等说出个谢字,便已没有声息。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抬眼望了一眼,便从屋后快速翻墙出去。

    紧追进来的几个兵士进来,见到的便只有一具尸体而已。

    兵士们将房前屋后搜了个遍,也没能寻到半个人影。

    为首的什长摆手,道:“去周围问问,这里住了什么人。”

    兵士们快速散开,但没多大功夫又都聚集回来。

    众人众口一词,这个屋里人早在几年前就死绝了,这里的人觉得不吉利,别说住人,等闲都不来这里。

    什长暗道了声晦气,命下属抬着长随回了军营复命。

    经过葛先生的分析,长随的下场,梁二一早就想到了。

    他命什长把人送去闽兴营帐里,而后便没再理会。

    傍晚时,有人来报,说闽兴把他就地掩埋了,又托兵士去买了蜡烛纸钱,祭拜时还痛斥恶贼猖獗,肆意伤人,声言要给他报仇。

    梁二鄙薄掀了下嘴角,命人将闽兴彻底看了起来。

    而后他写了奏折,讲明梁帅病因,并将自己的怀疑以及闽兴长随的死等等一一陈情,请唐皇为梁帅做主。

    奏折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剑南行宫。

    梁二此举为得便是先发制人,不管怎样,先立在制高点,之后不管怎样,他都有理可说。

    只是,梁二不知。

    此时宫里的气氛并不是十分和谐。

    齐妃经过明白人点拨,终于弄清自己孩子是被人害死的。

    依着谁获益最大,谁就是凶手的原则,齐妃将目光对准了正怀着龙胎的苗妃。

    身为宫妃,在里面浸淫久了,再单纯的人也都有两下子。

    就在奏折抵达的前一刻,苗妃的龙胎发生意外。

    子嗣一失再失,唐皇的心情可想而知。

    负责递折子的官员怎敢在这时去碰霉头。

    他将折子交给内官,劳烦他放去唐皇的书房。

    想着一旦他去了,便会第一时间看到。

    官员打算的挺好。

    但他实在太高估唐皇的敬业。

    一连几天,唐皇都没办法调适好心情。

    唯一能陪唐皇解闷的朱小郎又因服孝,闭门不出,公主身为弟媳,自然也不能幸免。

    这样一来,可愁坏了服侍在唐皇和苗妃跟前的一种内官宫女。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一举拿下() 
这厢,梁二已掰着手指算唐皇几时才能回信。

    只是一连等个十天有余,剑南那边连个动静都没有。

    便是梁二这个粗神经,也有点拿不准了。

    他寻到葛先生,道:“你看,这是怎么个情况?”

    葛先生捋着胡子道:“如今情况无非两个,一是唐皇自己留中不发,二就是朱家作梗。”

    “不过这事涉及梁帅,极有可能引起哗变,朱家便是为了避嫌,也不会在此时动手。”

    那就是唐皇不开事了。

    梁二拧眉。

    “这种事急不来,”葛先生道:“何况这事也不是他不想管就不管的。”

    “先生的意思是,”梁二看他。

    葛先生的头往西边斜了斜。

    “汪家?”

    葛先生眼底含笑,微微点头,道:“汪家从打前次失利,便一直蛰伏。此番宁可与朱家成仇,也要行截杀之事,为得便是让我梁家与朱家交恶。”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们知晓此计已成,到时他们定然按捺不住。”

    “我这就去办。”

    梁二点头,放眼整个朝廷,也就梁家军是真干实事的,如果汪家再次作乱,没有梁家军,他唐皇就得哆嗦。

    “不必,”葛先生道:“我已派人去河中放出消息,不日汪家便会有所反应。”

    “多劳先生费心了,”梁二拱手道谢。

    “不过是应尽之事,”葛先生摆手,道:“不日大军便要开拔,小郎君你可有打算?”

    梁二道:“他阿娘这些日子在忙,他就跟着我吧。”

    葛先生轻哦了声,道:“可是有什么事?”

    “还不是汪家闹腾,徐家看着眼热,也不老实了,她过去帮吴家忙,”梁二道。

    葛先生微勾嘴角。

    看来柳城主与他想到一处。

    如今情势尚未明朗,各方势力还是暂时维持现状更好。

    只是徐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柳城主可能要费些力气了。

    而此时,被两人念叨的柳福儿正我在远在千里之外的起伏山丘之中。

    柳福儿头戴枝叶编织的帽子,身披伪装起来的蓑衣,与几百兵士安静的窝在壕沟里。

    远处的水域,两艘表面明显破损严重的大船以极快速度往这方奔来。

    其后,几艘战船紧追不舍。

    负责瞭望的兵士压低了嗓子,道:“城主,来了。”

    柳福儿点头,道:“放信鸽,让岸边的兄弟准备好。”

    兵士低应一声,猫着腰转去下方。

    其他兵士也都拔刀出鞘,各就各位,屏着气息,只等号令。

    柳福儿紧盯着前面两艘大船。

    大约是被追急了,两船有些慌不择路,急急冲进窄仄的细流中。

    大船面积不小,从这里通过,要想不触壁沉船,就只能一前一后的缓行。

    柳福儿微微往前探头,越过生在石壁上的枯草,她看到有一穿着自己衣裳的娘子与一郎君并肩而立时。

    柳福儿微松了口气,眯眼看向更远的水域,隐约的有船缓缓驶出。

    其后,紧追而来的追兵看到机会,赶忙加速。

    柳福儿微微一笑,缓缓抬起手。

    战船一艘接一艘的从她面前驶过,待到最后一艘行到正对自己的下方,她手轻飘落下。

    “砍,”一直盯着她的传令官,立刻喝令。

    兵士们手起刀落,本就勉强承接大石的藤绳立刻绷断。

    大石沿着坡度滚滚而下,落向战船。

    重力加上速度叠加,攻击力以不是一加二那么简单。

    战船几乎顷刻千疮百孔。

    负责统帅的战船的将领显然意识到自己中伏了。

    他当即下令,所有兵士弃船入水。

    耳听得扑通扑通的下饺子声,柳福儿揪着草,往前探头。

    身旁兵士怕她意外,急忙扯住她衣襟。

    柳福儿看他一眼,笑了笑,道:“放竹排。”

    兵士往向后传令。

    兵士们皆往前挪了挪,将垂下的藤绳依次砍断。

    一截截掩在枯草里,仅成人手臂长,尖端削得尖尖的竹筒如冬日滑了的冰凌一般,簌簌落下。

    水面上,水性极佳,最先巴到石壁的兵士立刻被刺了个对穿。

    鲜血从伤口渗出,将清澈的水面搅的浑浊。

    眼见兵士伤亡惨重,将领以脚拍水,努力提高嗓门,道:“都往外去,别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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