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明- 第31部分

　　　　地形总算有了点变化；道路两侧不再是一马平川；而是有了点起伏；都是些不高的丘陵山包；上面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枯草和树木；而且越走越浓密的样子。

　　　　县尉和巡检都骑立着马，相互抱着拳，巡检对县尉讲，“接下来是肇庆府的官兵相送，我就不越地界了，祝县尉马到成功。”

　　　　“客气、客气，你回吧！”

　　　　巡检看着县尉和囚车绕过一个山包，进入的肇庆府的地界。

　　　　走了一个时辰县尉抬头看看天色，虽然是冬天广东没有雪就是淅淅沥沥的下点小雨。

　　　　县尉看了看蓑衣，又沉又累，都想买一件新宁县出的雨衣，摇了摇头县尉在马上对衙役头扬声说道：“也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再走小半个时辰；咱们就在路边休整；生火做饭。”

　　　　在泷水县衙役们自己抽到签跟着囚车是命不好，肇庆府了，衙役们一想到肇庆府花花世界，大部分衙役都没去过怨气都烟消云散；走了这么久；衙役们都觉得疲惫和饥饿了；听到县尉这番话；各个精神一振。

　　　　沿着官道继续绕过一处土包；衙役们和县尉都看到官道上停着两辆马车；两辆大车，后面的一辆左侧的轮子斜斜得歪倒在地上；两匹老马被停在官道旁边，老马正啃着草，马车边上还堆着一大堆碟碗，都拿稻草绳捆着；几个汉子围在那里。

　　　　听到动静后；这几个汉子回头看了眼；见是泷水县的衙役之后；几个汉子脸上露出兴奋神色；有人开口招呼说道：“铁蒱头我是东大街王记酒家小二水全，车轴断了；能不能帮修理一下。”

　　　　这时，那个衙役头哈这腰对县尉大人说，“县尉大人，你看修是不修？”

　　　　县尉点点头；这正月间大冷天；半路上车坏了的确很耽误事；又是自己泷水县的人，那个东大街王记酒家小二水全，县尉大人还记得，该伸手帮一把就帮一把。

　　　　压囚车的队伍停了下来，衙役们都坐下休整。

　　　　得到县尉大人的允许；铁捕头带着两个衙役赶上前，来到马车附近；铁捕头嘴里说道：“水全，你不好好赶车；你的老马不是很温顺吗！怎么就把车轴弄断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颠了。”

　　　　东大街王记酒家小二水全答道：“谁说不是；我着只老马走的有点慢，我想走点走；不知道什么颠着我了”那边也无奈的抱怨回答。

　　　　路上横着两辆大车；瓷器又是轻拿轻放的，铁捕头叫了五个衙役帮手，把瓷碗堆在路边。

　　　　县尉骑着马上微微的皱着眉，如果马车不修好的话；从小路绕过去还真是麻烦。

　　　　马车上装着的东西要轻拿轻放；官道两侧是斜的碎石路；马车很容易就挤压到碎石；而且马车的车轴是木制；这样一断就堵到自己的囚车了。

　　　　县尉骑着马走到马车跟前；马车边五个人面露喜色的看过来；县尉的脸色阴沉，下了马来到王记酒家小二水全一边念叨：“说你呢，你们这不是穷折腾吗？那车轴断了你们不带根新的备用。”

　　　　这话间；县尉对面马车边的汉子悄悄地单手拿着短刀的县尉靠了过去。

　　　　大汉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刺入了面前县尉的咽喉，谁也没想到大汉会这么利索；而且一起手就是杀人。

　　　　大汉拔了一拔手中短刀，县尉大人捂着脖子鲜血狂飙；想要伸手捂住伤口却做不到；软着身子倒了下去。

　　　　这时路两边的树林里弓箭的破空尖啸；铁捕头下意识的扑倒在地上；在靠近地上时的瞬间；就听到“噗噗”几声响；五个衙役已经中箭倒地；铁捕头满脸惊恐欲绝的表情。

　　　　衙役们都站起身来，望见县尉被杀都震撼了；居然都忘记了反应；一愣一愣的。

　　　　这时官道的两边箭支呼啸的声音略一停顿；又是响起，靠着囚车的泷水县衙役们在箭雨低下死伤惨重；他们很多人连箭雨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射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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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泷水县城（）　
铁捕头总算反应了过来；敌人没那么多弓箭；最多有七八张弓，他看着县尉的白马，小心翼翼的扒了过去。

　　　　铁捕头翻身上了白马，一打马的屁股，就冲出那俩两马车的范围，这时老道士王沏拿弓朝铁捕头射去，也许是风大也许是老道士王沏手滑，铁捕头左臂挨了一箭，铁捕头回身瞄了一眼老道士王沏，只记住他那对目鱼眼，白马带着铁捕头落荒而去。

　　　　“算了，救人要紧，朱雀天将，你把那些衙役都处理掉，青龙我们去会一会贝伦。”老道士王沏背着手走出树林，向囚车走去。

　　　　三月一十二日，泷水县的东山，春播正要进行，瑶匪首贝伦在东山看着老道士王沏的铁匠打造完一千瑶族壮汉的兵器时，瑶匪首贝伦一身此刻都觉得神清气爽，大有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大声宣布了攻城命令：“墨吏，马苏你们领军攻打泷水县城，听从青龙天将的指挥。”

　　　　“出兵，”瑶匪首贝伦还要联系其他部落，形成遍及两广的大瑶乱。

　　　　以往瑶人并无精良武器，亦无严密组织，所依赖者，为崇山峻岭与运动游击战法。

　　　　一声令下，东山的瑶人大将墨吏，先率一部奔赴泷水县东南方。

　　　　青龙天将等人引兵千余众攻占了泷水县正南方的泷江河东岸石墩大桥。

　　　　这座石桥长70米，这古代是工程浩大，石桥连接泷水县的学宫（今文塔旁），又称青云桥。

　　　　马苏引兵四千余众在县城北部集结待命。

　　　　明万历五年（公元1577年），因罗旁地区的“瑶乱”被平定，泷水县升格为罗定直隶州，罗定直隶州管辖东安（云浮县）、西宁（郁南县）两县，俗称“三罗“。

　　　　泷江河东岸石墩大桥附近的几十户人家先遭了秧；瑶匪们通过石桥过河；面对涌入家中的瑶匪有的人想要抵抗；很快就被杀死，有人不敢动作；看着家里的一切被抢个精光；只能过后嚎啕大哭；瑶匪们把那些老百姓逼到官道上着一起向泷水县走去。

　　　　瑶匪们连续过了几个村子，一个个村庄聚落的洗过去。

　　　　泷水县的城头已经站满了人；巡丁；衙役；团练；都是全神戒备；战战兢兢的向外看；尽管隔了一道护城河，有经验的巡丁知道瑶匪只拿着竹弓是是不到城墙上面的人。

　　　　“城下的瑶匪没有弓箭；”陆巡检放声高叫。突然嗖的一声，陆巡检脖子上对穿了一支三棱形的箭，站在墙头上的人，呼啦一下就扒下了。

　　　　攻击城头的青龙天将把手中的大弓放下，瑶人大将长得像个猩猩一样的墨吏目瞪口呆，汉人真有猛士只不过汉人都很奇怪，对自己人下得去狠手，我们瑶族可没那回事。

　　　　马县令甚至都在距离城墙很远的上城墙的楼梯口指挥防御。泷水县城头的每个人都藏在垛口后面；好像这样做就能安心些。

　　　　站在城头看下去；这六七千瑶匪夹住一万多老百姓往前涌动，仿佛大海的黑浪一样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瑶人大将长得像个猩猩一样的墨吏，站在楼车上看到前面那么多老百姓就算空着手冲过来；也能把城下的护城河填满；然后和城墙齐平；然后攻进泷水县城。

　　　　这个主意是青龙天将想出来的，用老百姓来当替死鬼，墨吏喜欢，这样不用自家汉子的鲜血。

　　　　泷水县地势平坦，城垣坚固，粮草充足。青龙天将、墨吏拥兵浩浩荡荡前来攻城。

　　　　马县令目不敢耽误，大明的文官对盗匪和流寇都非常熟，而且他们忠于皇命守土列疆。

　　　　；马县令现在身边无人，县尉前一段给劫匪杀了，现在巡检又给人射杀了，马县令只能自己下命令。

　　　　“滚木擂石和石灰送上城头没有；”马县令挪着胖乎乎的身子在楼梯口叫骂着。

　　　　“东大街的那些酒家店铺不少生油熟油；烧滚了的油可是守城的利器；西大街的铁匠铺子要打造箭支；那个杀猪宰羊犒劳民壮就烦各位了”

　　　　马县令给大户安排任务。

　　　　从城头上传下来的消息让大家明白；这次泷水县恐怕真的要有大难了，城北有来了另一支瑶匪的队伍。

　　　　“填上壕沟了；让土包垒砌到城头去；咱们好进城；咱们好进城”所有的瑶匪都大声喊。

　　　　泷水县墙头有人破口大骂；可是下面根本听不清楚；城下的声音太大；城头也是听见；有人气得双眼发红；当瑶匪手持器械大声叫嚷，有一队瑶匪他们越过护城河，举着大盾扛着大梁猛然撞击南城门。

　　　　不想城门紧闭，内里已经用石柱牢牢顶死，竟半日未能攻克。

　　　　瑶匪如同困兽沿着泷水县青砖圈起来的城墙团团转圈，急得火烧火燎。

　　　　此时，青龙天将望望厚实的城墙，沉思了片刻，揉了揉眼睛，悄悄下令在城墙脚下暗中掘开地道，趁夜间钻进城去。须如此这般……

　　　　填埋地护城河瑶匪们先在南城墙的城门口边搭了一座五米来宽三米多长的石头房子，为了防备城墙上丢下砖头或是遭了滚木擂石打击，从泷水县的学宫弄来了只有三分厚薄的青石板盖了两层屋顶。

　　　　瑶匪一面用老百姓落麻袋填城墙齐平，这需要时间墨吏算过，得要五天还不知道着一万多老百姓称不称的下。

　　　　“让泷水县的杂碎上去填壕；不去的就戳死他们”瑶匪吆喝着说道。

　　　　三千多老弱妇孺被推到了最前面；他们身后是拿着500多个瑶匪恶狠狠的叫骂逼迫；让这些百姓往东边落麻袋填城墙。

　　　　“都退回去；过来可就射箭了”城墙上有人吆喝着说道。

　　　　惨叫声响起；被俘的三千多老弱妇孺都是看，只看到一个头蒙着黑面巾的大汉；他手里的腰刀经被鲜血染红；这好像是个信号；瑶匪们吼叫着向前砍去俘虏百姓一个个的倒下。

　　　　在死亡的威胁下；三千多老弱妇孺终于向前动了，填埋地护城河，又背负着装土口袋；没那么多布袋；很多人都是拿着自己的破烂衣服，再背土去城下；然后再被砸死；这么周而复始。

　　　　泷水县城下，已经填平的护城河溅起的稀泥和尸体组成的斜坡向前延伸，城墙上倒下的菜油有人点了一把火；城墙下的老百姓直接就被烫死烧死；惨叫声震天动地；往来几次；被俘虏的泷水县老百姓没有几个人了，墨吏都不忍心看，命令收兵。

　　　　墨吏和马苏这两个瑶匪首领，望着泷水县城之摇脑袋，这汉人的城池怎么难攻。

　　　　马县令不怎么会守城，有巡丁看了瑶匪们在南城墙的城门口边搭了石头房子起了疑心，“挖地道！赶快去报告马县令，”马县令坐在楼梯口喝着绿豆粥，闻言，就摇脑袋说：”瑶匪们乃没开化之人，他们怎么懂得挖地道呢！扯开，不要拿这个问题来烦我。“

　　　　青龙天将的人都是矿工出身，那地道挖的又快又好，清茶门教的矿工往外运送黄土，用荆条编织的篓子。来来回回二日，地道终于挖进了南城墙里面。

　　　　三月一十五日凌晨，月明星稀，青龙天将一声令下，南城墙的城门口靠着一处小院内，清茶门教的信徒打虚掩着的木板拆掉，“哗啦”地道口就露了出来，数十位头勒绑带，左臂缠了白布条的清茶门教徒从地道口钻了出来。

　　　　青龙天将也进入城内，出了小院，来到南大街这里离南城门只有百八十米的距离。

　　　　青龙天将指挥那数十位左臂缠了白布条的清茶门教徒，这些清茶门教徒们，俩两肩上扛着的三米多的抬枪，五把抬枪朝那些南门口巡逻的巡丁同时开火。

　　　　事发突然也很仓促，守卫南门口巡逻的巡丁和衙役背朝清茶门教徒。

　　　　五把抬枪瞬间就把南门口的街道三十多米的距离清理干净，抬枪－战防炮大型鸟枪，明代《天工开物》最早记载其图片，带有三角支架和旋转装置，长3米，重12公斤，有效射程200米，外号“九头鸟”，威力强劲，即便当时的战车也无法抵挡。

　　　　真不知道老道士王沏从那里搞来抬枪，这时数十位头勒绑带，左臂缠了白布条的清茶门教徒挥刀如削瓜切菜一般，左旋右舞砍杀了几个抵抗的城门守兵。

　　　　青龙天将此时手拿大弓，大声叫喊：“放下武器的不杀！”见有两个不甘心弃械的巡丁扭头欲逃，青龙天将抽出两支羽箭，搭上弦“嗖”一声。

　　　　就看到那两个不甘心弃械的巡丁，“啊，哎呦，”的两声倒在地上。

　　　　这时其余守兵见状慌忙弃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墨吏领着瑶匪迅速点着了火把，夜晚寂静无比的泷水县城向翻了锅一样，瑶匪墨吏城外击鼓敲锣放声呐喊。

　　　　青龙天将指挥两个左臂缠了白布条的清茶门教徒的壮汉挥舞着硕大的石锤死命地敲打着南城门，“当啷”一声南城门栓着的石柱砸断了，城门打开了，城外瑶匪墨吏的士兵蜂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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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铁捕头（）　
墨吏不会骑马他举着木锛斧第一个冲进南城门气势汹汹大开杀戒，登上城墙挥舞木锛斧砸死泷水县巡丁，衙役无数。

　　　　墨吏手持木锛往来穿梭，指挥攻打南城楼，忽然，“嗖”地一声，官兵放出的一枚利箭射中了他的左臂。

　　　　可能瑶族他生的皮糙肉厚，好像蚊子叮一口一挥右手，轻蔑的拔掉箭镞冲上了南城楼。

　　　　墨吏他握着木锛斧，挥着长长的把柄，用力将斧刃砍向了官兵的脑灵盖，墨吏站在南城门的城楼上脚踩在大明的旗帜上，抹了一把血水然后狂笑起来。

　　　　青龙天将闯进了县衙，沉声吆喝着指挥数十位左臂缠了白布条的清茶门教徒冲杀着衙役和捕快。

　　　　马县令眼看瑶匪势不可挡、城池陷落，身子发颤甚是惊慌。但马知县却咬咬牙，放火点着内院，在一片火海中全家十三口全部上吊自杀。

　　　　朱千户带领他的营兵走在荒野上，一靠近泷水县，朱千户在马上面看见官道两边，田野里一根根枯臂直立地伸向天空，似乎它的主人临死尚在责问苍天，可惜苍天不语。

　　　　泷水县城墙下遍地尸骸像是一张奇形怪状的地毯，严严实实遮蔽了大地，遮蔽了整个世界。

　　　　尸骸身下的泥土已变成厚厚的褐色，那是血，那是干枯的鲜血。

　　　　泷江的水滔滔的，逝而不分昼夜，顺流而下的江水上飘满了浮尸，瑶匪们把死去的老百姓的衣服都脱掉，无论男女都是赤条条的。

　　　　泷水县大街上的尸骸片地都是，巍然高耸的石牌坊前零零落落地散坐着几个神情麻木的幸存者，他们个个恍若行尸走肉，呆滞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对周围乌鸦秃鹫的啄食视而不见。

　　　　偶尔，也有些大胆的乌鸦甚至跳到了他们身上，啄食他们的脸颊上的皮肉，但他们浑然不察。

　　　　朱千户和许副千户看着一眼满街的尸骸，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街道上的，停了下来给一个死去的巡丁盖上脱下来的红色斗篷，朱千户直起腰来感叹一句，“生逢乱世，这些人命贱如草啊！”

　　　　朱千户知道任何一支不论是明朝军队还是瑶人的军队攻过来，老百姓都是被劫掠的对象。

　　　　军队会杀掉部分他们看不顺眼的人，以此来震慑幸存者。侥幸活下来的人则被挟裹到军队所属的领地内，他们活下来的唯一价值就是做牛做马。

　　　　说实话，朱千户真的不适合当武官，要不这么会叫他假商人。

　　　　“许斗，把泷水县的活人都找去来，关闭东，南，西三个城门，自留北门运送尸体，都堆在北门放火烧了吧！”

　　　　这时管家福伯的侄子东海赶着四轮马车进了泷水县城，看到泷水县城内的惨景，东海的心哇凉，哇凉的，这是屠城啊！

　　　　四月七号，接到朱千户关于泷水县的急报，发愣发麻，坐在书房里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