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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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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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千户不愧是绰号假商人,在目前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是精盐的话,每担卖到三两银子,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要是纯正的青盐,每担甚至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以上。对比粗盐每担三四百文钱的价格,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市场垄断的话,价格可以更高。

    听即新宁县的盐商说,自从明崇帧十年以后,青盐的供应,就是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市场缺货已经很久了,有富贵人家已经开出每斤三百文的高价收购。可惜还是没货。要是在这个时候有大批的精盐出现,利润可想而知,卖到一百文每斤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被他这么一说,朱千户倒是想起来了,自己每天刷牙用的粗盐,颗粒很大,杂质很多,的确是怪难受的。以前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做买卖这方面了,这一年又一心扑在好钱打通上面的关系上,好升任电白卫的指挥佥事。

    朱千户还注意到这一点,对于富贵人家来说,用惯了精盐漱口,突然精盐没有了,还真是比较难受。

    朱俊祥说道:“质量更好的盐,只有精盐和青盐了。不过,都是内地才有的,广东可没有。”

    精盐都是富贵人家才用的,颜色洁白,粉末状,很均匀,摸起来手感很好,做出来的菜味道也均匀。比较高档的酒楼什么的,采用的也是精盐。每斤精盐的市场零售价至少在八十文以上,而且供货西北盐商发出的数量并不是很多。

    至于青盐,朱俊祥其实从来没有见过,据说是来自遥远的四川,非常的名贵,运到广东的青盐数量,数量很少,导致每斤青盐的售价都在一百以上,绝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天价。在广东,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有钱购买青盐。一担海盐还不如数斤的青盐,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朱浩抬起头,对着他们笑了一下说道,“爹,叔,你们来了,我这个精盐加工作坊不错吧,要是爹您把您的北海湾大东沟废弃的营塞。”朱浩看似随意地问道。

    朱千户不愧是绰号假商人,一阵晕弦以后,内心一阵狂喜又镇定下了,“虎头,你要北海湾大东沟废弃的营塞干什么?”

    “后花园小了一点点,大东沟废弃的营塞拾到拾到改建作坊,这样我能出一个月一万石精盐,当然叔要去问盐商那货源,要是开了私人盐场那估计,我们赚到的银两海了去了。”

    朱俊祥讶然,看不出小虎子那么大的想法。

    朱浩没理睬他的惊讶,自顾自的说道:“精盐量少好卖,量多了能不能卖出去?”

    朱千户点头说道:“广东的精盐和井盐,都是从四川同过水运运过来的,现在四川民乱,武昌也民乱,道路被阻断,精盐和井盐都运不过来,价格往上翻了好几番……如果我们这里有精盐……”

    他详细的解释说,广东的盐其实在全国根本排不上号,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南面是四川盐场,产量很大,盐的产量也比较好。但是,全国最好的盐,依然是出自蓬(溪)、南(部)阆(中)、犍(为)乐(山)、富(顺)荣(县)、云阳等周边的盐。因为这些盐带有些许的青色,故名青盐。

    朱千户清晰的认识到,要是真的可以将粗盐变成精盐的话,赚大钱的日就来到了。现在的广东省,甚至是湖南,湖北,广西地区,对于精盐和青盐的需求量,都是个无底洞,多少都不够填的,说是金钱树、聚宝盆一点都不为过。

    用时髦的话来说,那就是一边天堂,一边地狱啊!朱千户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虎头,你先生产着,北海湾大东沟废弃的营塞我考虑考虑。”朱浩也知道,私开盐场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上面的人要参股打理,下面的人比如那些盐贩子。

    朱浩把蒸开的水顺这管道流倒下,水沁湿了棉布,崭新的棉布在一般的军户家很难找,但朱千户在新宁县有一家卖布匹的铺头,棉布都是按批来算的,棉布仔细的清洗过后,还是基本可以满足过滤的要求,当然棉布没有棉花要用。

    粗盐提纯的基本操作,是先过滤,然后蒸发,重点是去除粗盐的杂质。过滤需要反复进行,尽可能的将全部的杂质去掉。每次过滤,都要使用干净的棉布。清洗棉布的工作,还是很繁琐的。

    因为是朱千户来视察,要尽快的看到效果,因此,朱浩在大铜锅里面放入的是近百斤左右的“蒸馏水”,然后将粗盐不断的溶解进去,一直到其饱和为止。饱和盐水的浓度大约是36%,这意味着水桶里面至少有三十斤多的精盐。

    粗盐溶解以后,用层层的棉布,落差造成的水压会自动的将盐水过滤,然后下面的浅水池的盐水。

    然后是滤盐,一直到全部的盐水都滴完,棉布上留下了很多的杂质,有的黄黄的,有的黑黑的,不一而足。但是这还不够,还要反复的过滤,一直到干净的棉布上再也看不到杂质为止。

    反复溶解过滤后的盐水,全部倒入大锅,蒙上棉布,在下面烧火猛煮,将水分完全蒸发掉。在这个过程,需要不断的用清洁的棍棒搅拌,直到完全的将水分蒸发干净。继续搅拌,避免盐巴凝结。水分完全蒸发完毕,白色的精盐,基本上就出来了。

    “有了!”

    朱浩欣然说道。

第五章 曹明府() 
朱千户诸人也是相当的欣喜。

    仔细看提纯过的海盐,不再是颗粒状,不再带有黄色,而是白色的粉末状。用手轻轻抚弄,能够感觉到一种很细的很清爽的感觉。就算不用手摸,只是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到,比原来的粗盐,质量要好得多了。杨凯德等人其实没有见过真正的精盐,不过,想来精盐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真的是精盐。”

    过完年,不知道朱千户是怎么掂那么多关系,朱浩的大东沟的地用起妈祖庙的名义,在新宁县过会了。

    二月北海湾大东沟水畔,近一千亩的荒地被朱浩围了起来,其中一百多亩地用来盖厂房。

    三月,一间间巨大的库房整齐地排列着,中间有一道二米高的夯土墙,把内外两院隔开,内院静悄悄,门口谭猴子带着家丁守门,许副千户的小儿子许杰带着另一批家丁在二个围墙间来回的巡视。

    外院车马争驰,呼喝声日夜不息。

    大明贩运私盐是重罪,贩运两三斤私盐就是掉脑袋的罪过,但这种一下子好几十艘统一编队的船队,绝对没有人敢管的。敢这么贩盐的,背后都是官员和士绅,护送的都是海商,这关关节节,那一个也得罪不起,谁也不会不长眼来管。

    再说了,这三十万斤海盐从广海卫的南湾盐场出发,到北海湾大东沟才八十多里地就在新宁县运输,新宁县西南的城冈巡检是朱千户的拜把子的兄弟,海上的城冈巡司巡丁们,朱千户的外快,都和饷银差不多,又有好处,又得罪不起,何苦理会,只做看不见就是。

    码头上朱浩用大量的硬木铺设木轨,好让牛车驶进驶出,络绎不绝。一个个内壁敞开的库房里,堆满了从各地运来的粗盐。一个个穿着灰色小马褂背上有四位号数的壮汉,喊着号子,合力将一辆炳大车直接推入库房内,然后把大车上的粗盐倾卸下来。

    “海鹰村薛掌柜,二级粗盐一百七十五担三斗,尾数不计!”

    “坑口刘十七,一级粗盐三百四十八担二斗,尾数不计!”

    从新宁县调回来的大嗓门账房一边记账,一边大喊着,不远的库房边上,几头驴被蒙上了眼睛,像拉磨一样拉着几个轮盘。穿着灰色小马褂背上有四位号数的工人的壮汉不断把库房里的粗盐铲到轮盘带动帆布做的输送带上。

    帆布做的输送带很长,直穿过库房里侧的一道围墙,将粗盐输送到里面。

    而在另一边,同样有输送带,从里院输送出细如沙,白如雪的精盐来,里院到底是什么什么情形,外头不得而知。人们能看到的只是一条条输送带把粗盐送进去,出来的就是天下无双的精盐。

    里院同样非常宽敞,甚至比外面的库房还要宽敞,百口直径近一米多的大锅架在竹棚里,每个穿着红色小马褂背上有三位号数的工人,可以管十口大锅,朱浩一开始屏弃柴火用煤,朱浩两个月之前就联系韶关曲江煤,煤顺着珠江支流北江五天就运过来了,实在是方便好用。

    穿着绿色小马褂背上有五位号数的工人,三个一伙拿着长长的铁铲或是在搅拌或是把熬成的精盐往外铲,大家各司其职,繁忙而有序。

    桂楠河上,树着几架高大的水车,将河水通过水管送入后院,注入一个高大的水池中。水池又有一道道小渠通向第一口大锅边的小水池;一辆辆独脚车停在输送带下,车斗接满盐后壮汉推往稍高的水小水池倾倒,然后往里注水把粗盐融解。

    水池上面有木架,有大汉像推磨一样不断推动着木架上的推杆。搅动着稀释后的盐水;又有人负责往里加石灰等物,等粗盐充分溶解后,打开水池一侧蒙有棉布的排水口,直接将过虑后的卤水排到大锅里,以大火熬煮。

    上百口大锅下大火熊熊。把竹棚里薰得是热浪滚滚,1642年的春天北海湾大东沟热火朝天。因为用粗的海盐重新溶解成卤水时,卤水的浓度高,熬制起来比用天然的卤水熬盐快很多倍。

    加上朱浩还发明的了用皂荚豆粉和糖投入锅中,使卤水迅速凝结成盐的办法,更是大大减少的熬卤所需的时间。

    一锅锅精盐熬出来后,再被铲入独轮车,推到输送带上,输送到外院的仓库中。通过这种方面,使外院和里院完全隔绝。外人根本无法知道粗盐变成精盐的过程。

    高墙内外,和牛邵,许杰,谭猴子等人带着家丁严密把守,防止有人偷窥,围墙外头的桂楠河上靠近出海湾的地方,建起了一个简易的码头,海湾上泊满了舟楫,有的在卸货,有的在装货。

    深井镇和广海卫几乎所有失去田地的人,都拥到了这里。在这里,只要你有一把子气力,总能找到一份工作。卖力点的话,养活一家三四口不成问题。便衣来到的新宁县县令曹雅兴正满面春风的走在前头,朱千户在旁作陪,身后跟着一二十个新宁县的有地位的人。

    看了这繁忙的景象,听着鼎沸的人声,曹雅兴可谓是心花怒放,此刻的他,眼前已经幻化出了白花花的银子,在此之前,他无法想象,北海湾大东沟的精盐这么短的时间内,生产出来。妙也,不可言喻!现在的北海湾大东沟盐,俨然成了整个广州府最大的食盐集散地。

    四方客商纷至沓来,迅速增加的人流量,带来了巨大的商机。北海湾大东沟的客栈、青楼、酒肆、日杂百货、小食铺、茶肆、柜坊、典当等等行业也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着已经大大出乎了新宁县县令曹雅兴的预料。

    朱千户问道,“曹明府,您看这码头上忙碌的景象,如果每天运来的粗盐已接近两万担。然后我们最快的迅速转化成精盐,转卖出去。下一步,我们还想继续扩大产能,您看,那个开盐场……”

    新宁县县令曹雅兴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们妈祖庙要筹建完了,有什么难处本官都会尽量地支持!”朱千户一听就一阵狂喜,镇定了一下,转身对跟在旁边的管家福伯说,“福伯拿我儿子画的妈祖庙草图来,献给大人。”

    不一会,福伯赶紧送来朱浩画妈祖庙草图。

    朱千户带头,深井镇的信徒同心协力,自愿捐物捐资,想进行大规模的兴建。朱千户双手递到新宁县县令曹雅兴的跟前,曹雅兴接过画打开一看,立刻被里面的手法吸引住了,站在院子里足足有一刻钟。

    朱千户,身后跟着一二十个新宁县的有地位的人,有人等得不耐烦了走上前一看,那个朱浩的画上妈祖庙不但光彩照人,而且建筑规模远远超过了大明朝历代妈祖庙,而且更加富丽堂皇。

    祖庙建筑群是以前殿为中轴线进行总体规划布局,依桂楠山山势而建,形成了纵深三百米,高差四十余米的主庙道,从庄严的山门,高大的仪门到正殿,由三百三十三级台阶连缀两旁的各组建筑,气势不凡。

    在祖庙山顶,还建有十六米高的巨型妈祖石雕塑像,面向大海,栩栩如生。伫立山顶,极目远眺,山海茫茫,水天一色;回望山下整个庙群尽收眼底,构成了一幅瑰丽壮美的山水画。

    曹雅兴长舒了一口气,扭头对着朱千户低声说道,“这幅图画的画师是那位,等会回程的时候叫上他。”

    此刻我们的朱浩同志正在海面上等待福建蛇头到来。

    夕阳下偶尔有一些落日的火星闪动,海风习习,烟雾缭绕,令人沉醉。

    被勾起烟瘾的朱浩站了起来,走到主帆桅杆边上,从桅杆下方拿出何氏给做的竹藤登山包,登山包的外面口袋里取出一根新做的烟点上,走到船头的船舷旁,再看深蓝色的海面,湛蓝的大海上波涛起伏着,不停的轻轻拍打着船体,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说实话,站在甲板上,手扶栏杆,迎着海风,静静地望着波浪翻滚,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享受。阴天中的大海,虽没有被阳光揉碎了的耀眼金光,但在小福船的落日的余晖中闪烁的倒影,随着波浪有节奏地浮动,也是一种绝美的风景。

    但是一条陈旧的双桅木帆船却有些破坏了这种大海特有的美感这是一条陈旧的双桅木帆船,木质的船体黑乎乎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木瑟,靠近水面的船板上还生着许多藤壶,上面偶尔还夹杂着几个海虹,更使得这条船看上去显得笨拙而且迟缓!

    小福船靠上了双桅木船,双桅木船上下来五个人,牛邵背上背着一把火枪右手拿着一把五六军刺,监视着四男一女,中间那个瘦瘦高高的,看见朱浩就噗通一声跪下,向前爬了爬。

    朱浩在矮凳子上坐得笔直;他有意保持这种一丝不苟的状态;朱浩明白以身作则的意义;既然要严训手下;那么自己要做好榜样的作用。

第六章 酒与钢() 
朱浩这个状态给对面的人很大压力;不要说普通的百姓;就是站在朱浩对面的牙人也跪下来。

    如果不是老叔朱俊祥在澳门见过的牙人介绍过;据说那个酿酒的行家只不过才三十三岁,朱浩都会以为面前这人都是五十岁的样子。

    三十三岁那个名叫甘顺;因为天灾人祸,三年前开在九江祖传的在酒坊关闭了;逃难逃到了福建投靠亲戚,谁知道祸事连天,投靠亲戚居然谋财害命,好在甘顺的女儿识破了奸计,甘顺当天晚上连夜下海,前往广东。

    “你们说广东适合酿米酒?”朱浩问道。

    一说到酒,甘顺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跪在地上用双手比划着。

    甘顺说与其他种类的酒相比,九江米酒在用料上有两大特色,是其他酒所不会用黄豆和肥猪肉。“酒曲中放黄豆,使得酒成为豉香型白酒。”甘顺说,九江米酒的最核心特色是浸泡肥猪肉一个月,“选用没有一点瘦肉的肥猪肉,经过一年的处理才能泡酒,做猪肉的时间比做酒的时间还长!”

    肥猪肉泡酒前要经过蒸煮、脱水、固定、活化等过程,最终切成条,均匀地放置在酒缸中,“肉块的大小是跟酒缸大小相匹配的,只有这么大的肉块,才能正好相互连接均匀覆盖在酒中,不会有任何地方泡不到酒,以免腐败。”

    甘顺比划着肥肉的作用,“肥肉可以吸附过滤酒中的杂质,而且肥猪肉是一种陈酿剂,能让酒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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