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慕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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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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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韩金镛痴心于学习,后来很少再出来打草贴补家用,即便再打草,也都是在家门口近处,再不往大寺这边来。久而久之,这事儿也就这么搁下了。

    是时,春妮儿的公公和男人已经葬身鱼腹,春妮儿仗着自己没裹脚,经常下农田劳作,听闻人言说这兄弟俩的悲惨境遇后,总是有机会就照顾一下,或是给他们几颗大红薯、或是给他们一袋子土豆,赶上家里老母鸡下了蛋,存下几颗也要分给这俩小兄弟。熟稔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俩小兄弟和自己的亲弟弟有些离析。春妮儿把这层关系点破,这兄弟俩碍着春妮儿的面子,后来也再没寻思过找小金镛的麻烦。

    韩金镛与这兄弟俩陈情了许久,道破了过去的误会,在姐姐春妮儿的尸首面前重归于好,这不在紧要,自此还正式以兄弟相称。

    “我叫韩金镛!”韩金镛说道,“咱聊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你们兄弟俩叫什么名字?”

    “我们哪有什么名字啊,父亲姓杜,我俩自有没了双亲,乡里街坊们喊我们杜大、杜二!”两兄弟里的哥哥说道。

    “那好,杜大、杜二,既然咱们之间已经没了误会,又都为了我姐姐的事儿聚在一起,那从今天起,我就和你们哥俩儿兄弟相称!”韩金镛说道,“却不知咱哥儿仨谁大、谁小?”

    “我今年周岁十五、我弟弟周岁十二!”杜大说道。

    “我今年虚岁十二,比你俩都小!”韩金镛说,“两位哥哥在上,受弟弟一拜!”

    “你可别给我俩磕头!”杜大伸手架在韩金镛的腋下,不让韩金镛下跪,“说起来惭愧,我俩徒比你大了几岁,兄弟俩竟然也打不过你一个!”

    “嗨,我练过!”韩金镛说道,“你俩要是有兴趣,回来我把我学过的招式,多多少少也给你们练练,咱一起学武。可话说在前面,学武可不是为了欺负人,只为了自保,强健筋骨、保护自己!”

    “这是没问题啊!”杜二听了韩金镛的话,点点头,“我们俩自幼就没了双亲,谁对我们好,我们心里记得,谁对我们不好,我们心里也忘不了。这人心冷暖、世态炎凉经历了个遍,当然知道被人欺负的滋味。往后,只要别人不欺负我们,我们断然不会再欺负别人!”

    “好,自此便一言为定!”此刻,结识了新朋友,有了新友谊,韩金镛的心里多多少少放松了一些,可是当他斜眼看到自己姐姐的尸首,眼圈却又红了。

    “唉!”韩金镛叹了口气,“如果我姐姐还活着,见证咱哥儿仨这场面就好了,她也不至于想不开,也不至于蒙冤而死,死无对证,也不至于让我现在没有丝毫的头绪。”

    “兄弟你怎么了?”杜大说道,“你姐姐的事儿,没有我俩不知道的,这车家的事儿,就没有我俩不知道的!”

    “对啊,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们俩知道的,肯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杜二也在一旁附势道。

    韩金镛听了兄弟俩这话,瞬间像是在悬崖边抓到了救命稻草。

    “车家老幼都说,我姐姐的婆婆撞见了我姐姐偷汉子,打骂之后,我姐姐一时想不开,这才寻了短见!”韩金镛不提此事不落泪,一提此事眼圈又红了,“可我刚刚给我姐姐整理遗容的时候,她分明双目流下了血泪,这其中必然有隐情、有冤情!”

    “我说,韩家兄弟,小金镛,你糊涂了啊!”听了韩金镛的话,杜大心里的气不打一出来,他一巴掌扇在韩金镛的肩膀上,“亏你还是个大小伙子,别哭!”

    “你俩等会儿!”听了哥哥和韩金镛的对话,杜二心里警惕的很,他叫二人且住,自己站起身走到院落门口,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乡亲,判断了一下是否隔墙有耳,这才关闭了院门,紧闭了房门,回到屋里。他手里端着个还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铜盆,搁在地上,用洋火把纸钱引燃,仨人一边烧纸钱,这才一边继续说话。

    “我跟你说,兄弟,你可别被车家的人唬住了!你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杜大说道,“据我所知,你姐姐行为做派端正的很,为人心地善良,不可能办出这样的事儿来!”

    “是啊,我自幼跟着姐姐长大,姐姐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清楚的很,可这盆脏水泼在我姐姐的身上,我姐姐又已经殒命,死无对证,咱没法解释清啊!”韩金镛说道。

    “谁说解释不清,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事儿来找你的?真是为了和解?”杜大反问,“跟你和解,是意料外的收获!我们知道你来了,原本是特地来这里跟你合计,怎么给姐姐讨公道的!”

    “真的?”韩金镛听了这话,来了精神,“却不知这公道,要怎么个讨法?”

    “怎么个讨法?”杜二听了这话,冷笑道,“韩金镛啊韩金镛,我的好兄弟,你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么?”

    “不知道!”韩金镛听了这话,似懂非懂,“这车家的亲家大伯,给了我三天时间,让我弄清楚,过了三天,我姐姐尸身或许要腐坏,到时候,即便不想下葬,也必须要下葬了。而且,到时候,我得带着休书,抬着我姐姐的尸首回家,我姐姐偷野汉子的恶名,怕是即便下葬也要背着了!她永世也没法子翻身。”

    “哼哼,三天足够用了,韩金镛,我告诉你,这里另有隐情!”杜大说道。

    天色渐渐暗淡了,中午时分的大雨过后,天色恢复了晴朗,此刻,西边的天空下,一大团火红的火烧云。但杜大、杜二、韩金镛三兄弟没心思欣赏这般的美景。

    杜大往火盆里扔了几张纸钱,望着盈盈燃烧的火焰说道:“韩金镛你去看看,你姐姐的头发不甚完整,少了头发的地方,却又在哪里?”

    听了这话,韩金镛赶忙站起身,他朝春妮儿拜了几拜,这才把盖在姐姐脸上的白布掀起。春妮儿之前还狰狞的表情,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表情安详而宁静,如果不是肤色灰白没有血色,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韩金镛双手垫在姐姐的脖颈,把姐姐的头发散开,发现后脑勺位置的头发,确实被剪掉一缕,露出了个豁口,这豁口长约三寸。

    “在这里!”韩金镛说道,“确实有块头发少了!”

    “这就对了!我跟你说……”杜大杜二将要说些什么,可却被韩金镛一把拦住。

    “唉!沉冤难雪,报仇无门啊!”韩金镛说到此处,突然流下了悲悲切切的泪水,他大放悲声,“就凭咱兄弟三人,要参透其中玄机,势必登天还难。依我说,咱还是算了吧!他车家势力太大,在村里又是名门望族,咱哥儿仨实在是没法子跟他们斗啊!”

    说话间,夜色已深。

    听了韩金镛的话,杜大杜二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这神色中另有怨恨。

    哥俩正要开口责备,韩金镛作势稳住。

    月上柳梢头,树影斑驳,映在纸糊的窗棂上。

    韩金镛指了指这斑驳的树影,兄弟三人分明全都看到了,这斑驳的月影中,有一人形。

    隔墙有耳。

    这人影听了韩金镛的悲泣之声,楞了半许,竟然身形一晃,转瞬即去。

    韩金镛、杜大、杜二各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其中,还有更多的差池,兄弟,且听我们哥儿俩跟你说!”杜大凑在韩金镛的耳边,小声招呼道。

    韩金镛一边听,一边点头,任凭泪水流。

    “唉,只怪我年幼,这事儿,凭我的力量,甚至是凭咱哥儿仨的力量,终究还是没法子解决的!”韩金镛点点头,又摇摇头,“从明天起,我还是去求求车家的长辈们,给我姐姐恢复名分,给我姐姐伸冤吧!”

    “唉,这事儿你怎么能少了我们哥俩儿?”杜二说道,“要没有春妮儿姐,我俩早就饿死啦!”

    “你们兄弟俩命苦,今后或许还有用得上车家的地方,这事儿,你们还是别参与了吧……”韩金镛使劲摇了摇头,作势拒绝。

    哀莫大于心死,这刚刚燃起的希望火焰,片刻间竟然又要被浇灭。

    前倨后恭、先抑后扬,韩金镛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愤怒的情绪中,缘何陡增悲戚。

    韩金镛所惧为何?

    咱下回再讲。

第63章 新友反目() 
杜大、杜二认识韩金镛有几年了。对韩金镛日常在青凝侯村里的作为,或多或少也有个耳闻。

    尽管比韩金镛大了几岁,但他们兄弟俩自内心深处佩服这个小兄弟。

    可就在刚刚,这个夜色刚刚降临、月色刚刚萦绕的夜晚,在春妮儿姐姐的尸体旁,这两个孩子,却见到了不一样的韩金镛。

    一个让他们并不熟悉的韩金镛。

    平日里跋扈惯了的杜大,对韩金镛的反应极端的不解。即便是刚刚结交了这个小兄弟,即便自己也曾经是这小兄弟的手下败将,杜大仍然直言不讳。

    “兄弟,别怂,刀山火海,咱哥们儿一起闯。春妮儿姐是个好人,为了给她讨公道,我们哥儿俩豁出去了!”杜大小声的在韩金镛的耳边嘟囔。

    听了哥哥的话,杜二也点了点头。

    这哥儿俩原以为,即便听了这话,韩金镛不会感激涕零,至少也该表现出个尊重的态度。但韩金镛的表现却和他俩的想法背道而驰,他并不领情。

    “你俩住了吧!”韩金镛说道,“这是我姐姐的事儿,和你们没关系!既然是好朋友,我便绝不会拽你俩下水,我便绝不会让你俩也陷入这泥潭。纵然是龙潭虎穴,是我们老韩家的事儿,你们杜家兄弟俩,还是先担心你们明天的生计吧!”

    “韩金镛,你别不识好人心!”杜大听了这话,瞬间感到了狐疑,韩金镛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于是再次规劝,“你自己实在是年幼,在这里又没甚朋友,韩金镛,我的好兄弟,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朋友和帮助!”

    “屁话!”韩金镛脖子一梗,脑袋一摇,“这是我们老韩家的事儿,能解决,是我们老韩家的德行,不能解决,是我们老韩家的造化,这都是命。你们俩要是有心,就在我姐姐的尸体前再多磕几个头,多行几个礼,多烧一些纸钱。如果要是寒了心,还趁早就走,别耽误咱哥们儿的交情!等这事儿了结完之后,我自然会登门找你们,到时候咱们哥儿仨再多亲多近!”

    “韩金镛,你小子,好!”杜二听了韩金镛的话,再也按捺不住心底油然而生的寒气,“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你给姐姐守灵了。可话说在这儿,咱哥们儿的交情,是因为你姐姐结成的。你姐姐既然已经没了,我们又已然尽到了自己的心,以后咱就还别是兄弟,咱自此是路人一样。见面儿乐意打个招呼,便打个招呼,不乐意打招呼,你还少理我们兄弟俩!”

    “好啊!”韩金镛从地上站起身,朝杜大、杜二兄弟俩抱拳拱手作揖,说道,“既然如此,恕不远送!”

    “哥!”杜二朝杜大使了个眼色,“咱走,甭理这个食水不进的臭小子!”

    杜大、杜二兄弟俩说罢,摔门离去。

    屋里只剩下了韩金镛。

    火盆里的纸钱仍在盈盈燃烧,空气中萦绕这一股焦糊味。偶尔一小阵微风通过窗棂吹入房中,便带起了些许燃烧过后的纸灰飘在空中。

    “姐姐啊,杜大和杜二这兄弟俩是好人,只是我不能让他俩为了您这事儿,得罪遍了人,没法子生存啊!”韩金镛重新跪倒在姐姐春妮儿的尸体前,他泪眼婆娑,一边往火盆里续着纸钱,一边自言自语道,“明儿一大早,我就去村里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至少先把你该有的名分恢复了,至于这事儿的真相,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姐姐,弟弟没能耐,你可千万别怪罪。”

    月明星稀,风轻夜宁,韩金镛心里哀切之情渐起,可他毕竟是一大早就忙着和赵俊彦、赵德辉父子对峙,得知噩耗后又从青凝侯感到这里,这一日,韩金镛适逢骤变、奔波劳累、身心俱疲,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他仿佛回看到自己的童年,看到了春妮儿背着自己在田间玩耍,他仿佛看到了春妮儿、秋妮儿姐妹俩,在出嫁前和自己的那些美好往事。可就在一瞬间,春妮儿青春靓丽的脸上,那皓如明月的双眼,便流出了血泪,向自己和秋妮儿哭诉自己的不幸境遇。韩金镛浑是知道自己在梦境中,想要挣扎着醒来,可他无论如何也逃不离。

    再次睁眼苏醒的时候,天已大亮。用来焚烧纸钱的铜盆里,火已全部燃尽,屋子的屋门、院子的院门全部大敞四开,想是夜里杜大、杜二离去时,心怀激愤甩门而去,门没有关严。

    经这一昼夜,韩金镛又感到有些腹内饥饿。他翻了翻姐姐家的厨房,从一个竹片编的盘子里,翻出了几个冷窝头。窝头冰凉梆硬,韩金镛在炉膛里生下一把火,把窝头放在火边炙烤。然后就着热水和姐姐之前腌好的咸菜,把这烤窝头吃掉。

    好歹吃饱了,韩金镛又在姐姐的尸体前烧了会儿纸钱,又朝着姐姐的尸体磕了几个头。

    阳光透过窗棂射入屋内,韩金镛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他好像走入了一段满是陷阱的歧途。

    昨夜晚,杜大、杜二似是非是、似是而非的说了些有可能算是线索的话,可睡了一宿、如今脑子清醒了,却丝毫没有帮助。更何况,还有那夜探深宅、还有那隔墙之耳。一桩桩悬案就罗列在韩金镛的面前。

    韩金镛苦思冥想,想不出所以然,他干脆走出了屋门,席地而坐,一下子把自己扔在了庭院的门口。可他依旧在垂头丧气,这些难题、谜题,对于一个刚过十岁的孩子而言,实在是太深奥了,也太复杂了!

    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秋季夜里的寒气。韩金镛感觉自己身上暖流涌动,说不出的舒坦。

    “孩子,昨夜怎么样啊?”韩金镛正在梳理思绪、不住发呆时,作为亲家大伯,车逢春早早的来探望,“吃没吃早饭啊?”

    “吃了!”韩金镛看到车逢春,赶忙站起身,他懊丧的心情,此时此刻就写在脸上,“亲家大伯,我昨天初听姐姐的噩耗,心里一时难以接受,如果说话、办事的过程中,流露出您的不敬,您还要多担待,不是我不懂礼数,实在是悲伤所致。”

    “嗨!孩子,我还能和你一个孩子上吝么!”车逢春看韩金镛难以掩饰的悲伤,又听到他此番说辞,知道韩金镛是个好孩子,于是点点头,他继续问道,“怎么样?昨天下午晚上,访查出了什么吗?我听邻居说,那杜大、杜二两个孩子来了,还送来了些许贡品,这贡品还都够用吗?我让你大娘再给送来些?”

    “贡品都是些形式上的东西,有些摆摆样子就行了!”韩金镛毕恭毕敬的说道,他说罢此话,跪倒磕头,“亲家大爷,我替我死去的姐姐给您磕头,我替我现在不知生死的姐夫给您磕头,我是个孩子,想要问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实在是有心无力,您能不能给我指个明路,让我有个方向可查啊?我姐姐尸骨未寒、沉冤待雪,我做弟弟的想帮忙又帮不上,我心里着急啊!恨只恨我太年幼,担当不起如此的重任,我除了依靠您,没有别的依靠了……”

    “哼……”不远不近的距离,传来了一声略带嘲讽的风凉话,“沉冤待雪?她那是活该!死的好!死的值!她若不死在这里,便要因为偷汉,骑着木驴在村里游街,到时候更丢人,丢的还是我们车家的人!”

    说这话的是春妮儿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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