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疏影见状对着两个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早就得到了姜疏影的吩咐,偷偷备好了马车,驾着她就塞了进去。姜疏影坐在一旁悄声安慰着,对着马夫吩咐了一声:“快点,去乱葬岗!”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撩开了车帘对着几个婢女冷声吩咐着:“今日的事不许告诉父亲听,若是被我知道哪个嘴贱的乱嚼舌根,小心你们的狗命!”
夕阳中,一辆马车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道路两旁的枯树上盘旋着几只乌鸦,正望着夕阳不住的嚎叫着,凄厉嘶哑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里阵阵发凉。
姜疏影强忍着惧意撩开门帘对着车外看了几眼,转了转眼珠吩咐道:“就停在这里吧,你们两个去看看,哪里埋了新坟……”
几人寻了半晌,在一处土坑旁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坟包,不知道是谁还弄了几张黄纸草草的烧了。
姜疏影指着那个土包,试探着对身旁的姜氏说道:“姑母,这里……许就是妹妹了!”
姜氏浑浊的眸子里好像恢复了清明,盯着那土包半晌冷冷的开口道:“挖!”
两个下人对视了一眼,忍着怯意对着土包拜了拜,拿出带来的锄头开始闷头挖开了,姜疏影试图搀着姜氏坐在一旁休息,拉了几次都没有拉动,索性站在一旁悄悄的等着,时不时的还看上几眼。
挖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总算见到了那口厚厚的棺材,姜疏影皱着眉冷声问着:“怎么,宫里头现在还用这等棺木了?”还想继续说什么,看了看姜氏的脸色不由哑了声音。
姜氏冷冰冰的吩咐了一句:“开棺!”
几个下人头皮发麻的俯身撬开了封的死死的棺材,忽然尖叫一声跌在了一旁的地上吓得脸色煞白。
姜疏影翻了个白眼,往前凑了凑定睛一看也吓得退后了几步。
借着火把的微光,姜疏影看的真真切切,苏若萱的双臂还直直的伸着,十个手指的指甲都已经磨得没有了,乌黑的血迹流满了双臂,瞪大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惊恐,嘴角上还留着几滴黑红的血块,翻开来的棺材盖上面尽是抓痕,有几块竟被生生咬出了一个大坑。
这苏若萱分明是被活着埋在了棺材里,闷死的。
姜氏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不说不动,不哭不闹。姜疏影早已掩着嘴跑到一旁大吐特吐去了,强忍着恶心转身想安慰姜氏几句,忽然就听到了姜氏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姜氏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胸前的衣襟,仰着脖子狂嚎不已,那凄厉的声音听得树上的乌鸦都扑棱着翅膀远远的飞走了。
哭了半晌,姜氏忽然停止了嚎叫,蹒跚着扑到了棺材旁,拉着苏若萱的手臂默默的流泪,忽然转头对着天空中高声尖叫着:“苏承德!你这个老匹夫,你的女儿被人害成了这个样子你在哪里,你再干什么?
若萱,若萱啊……我的女儿……娘对不起你!啊……”
姜疏影掩着嘴默默的站在一旁,叹息着摇了摇头。不论是谁做的,实在太过残忍,不过看着姜氏悲恸欲绝的样子,她却是分外轻松的勾起了嘴角。
待姜氏哭够了,姜疏影才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哪成想姜氏却伏在棺材上半晌没动,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站了起来。
伸手拢了拢被自己抓散的头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漠的盯着远方吩咐道:“疏影,看在你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若萱寻个风水好的地方,葬了吧!”
姜疏影默默的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保证什么,就听姜氏冷冰冰的问道:“若芸的尸体可寻着了?”
姜疏影愣了一下慌张的开口道:“若芸妹妹是在苏府的破院子里烧死的,若萱逃出来的时候也没说清楚,想来应该还在苏府吧!”
姜氏冷冷的哼了一声,定了定神,冲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努力的挺直了脊背,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句:“去苏府!”便再也说不出话。
颤抖着让几个下人扶上了马车,无声无息的默默流泪。
回程的路很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行到了建安城的大门口,车夫正欲叫门忽然冲过来一个浑身焦黑的女子,车夫眼疾手快的呵斥住了马匹,扬着马鞭呵斥着:“哪里来的刁民,不认得这是谁家的马车么?想死滚远点!”
苏若萱顾不上许多,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叫喊着:“娘,是我,若芸啊!我是若芸啊!”
姜氏眸子一闪,不等别人搀扶挣扎着跳下了马车,对着浑身焦黑的苏若芸定定的看了半晌,上前一把搂住了她,还未开口就已经泣不成声。
母女二人死死的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姜疏影冷冷的盯着苏若芸看了半晌,有些纳闷的哼了一声,轻咳着问道:“当真是若芸妹妹?你恢复神智了?”
苏若芸挣扎了一会,轻轻拍着姜氏的手安抚了片刻,回头盯着姜疏影哼道:“多谢姐姐挂念若芸已经痊愈了!既然在这里接到了母亲,就不方便再去姜府打扰了!只是还得借姐姐的马车一用!”
第135章 月色清冷()
姜疏影没有反对,已经到了建安城的城门,自己再走上几步路就能回府了,只是有些纳闷的问道:“这天色已晚,你们母女二人还能去哪里?再者说若是父亲回来见不到姑母定要拿我试问的!这我可不能同意!”
苏若芸扯着嘴角冷笑了几声:“不劳烦姐姐惦念了,舅舅那边还请知会一声!若有来世舅舅的恩德若芸定当报答!告辞!”
说完搀着姜氏上了马车,也不用那马夫驾车,硬是扯过了缰绳狠狠的抽了几下马臀,朝着建安城外疾驰而去。
马车行了大半日,苏若芸终于撑不住,将车停在了路边,欺身钻进了车厢,看着满脸疲惫的姜氏柔声说了一句:“娘,你怎么样?”
姜氏费力的扯着嘴角伸手拉着苏若芸,哑着声音问道:“娘还好,只是好奇,听疏影说你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么?”
苏若芸冷笑道:“她倒是想的美,想让我死还没有那么容易!娘,你知道么,姐姐的死就是她姜疏影一手造成的!”
姜氏忽然面色一凛,挣扎着起身问道:“此话怎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两个究竟都做了什么?”
苏若芸半眯着眼沉吟了半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伸手拿过了桌上的一条毛巾死死的蹭着自己的脸颊,蹭了半晌才冷冰冰的开口道:“事到如今,娘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姜氏瞪着眼睛看着苏若芸,半晌没有吭声。
苏若芸苦笑道:“先前娘的打算女儿知道,女儿也不会怪您!只是心里有些不甘,不愿意就这么嫁给一个毫无地位的逸王!总想着能拼上一拼,所以也就顺着母亲和姐姐的意思,假意去接近苏亦菡,跟她示好。
哪成想,那贱人竟然如此狠毒,反将迷药下到了我的身上……如此一来我若不装疯卖傻怎么能逃过想杀我灭口的那些人的耳目?”说完抬眼扫了姜氏一眼。
姜氏脸色一白,没有说话,苏若芸冷笑几声接着说:“也算是命不该绝,苏亦菡好像对她娘留下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三言两语的激了姐姐几次就让她为了获得姜疏影的信任放了一把火把我困在了破院子。
没成想她自己竟然蠢到让皇后娘娘给直接了断了!她也不想想,皇后娘娘是受人威胁的人么……真是蠢!”
姜氏微微抬着眸子,冷漠的说了一句:“她是被活埋在棺材里闷死的!”
苏若芸愣了一下继而阴森森的笑着:“原来如此,怪不得苏亦菡那贱人对我说她的仇从来都是亲手报的!真是狠毒!”
姜氏半晌未语,对于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放弃的女儿,她实在是没什么脸面再去解释。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这个方向是去绿柳庄?”
苏若芸微微点了点头:“上次苏亦菡带人抄了绿柳庄,那里一直空着。想来目前也只有那里可以让我们容身了!”
姜氏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你可想过复仇?”
苏若芸冷笑几声:“母亲莫不是还想着倚仗姜家姐妹?还是想着靠着舅舅的兵权翻身?母亲,为何你到现在都还看不明白!若不是因为当年的事你拿了那件东西,他们怎么会支持父亲!如今父亲已然跟你撕破了脸皮,你再求他们又有何用?
更何况,皇后娘娘已经对我们动了杀心,姐姐就是最好的例子,您是不是还想再去乱葬岗哭我?”
姜氏阴冷的笑了几声,癫狂的张着手臂尖叫道:“皇后!这个皇后本来也是我的位置,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占了便宜罢了!若论聪明若论狠辣她哪一点比的上我!
他们一个个的只顾着巴结她,讨好她,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妹妹,从没有一天把我当做亲生妹妹!竟然叫我去嫁给苏承德那个老匹夫!
好,很好,你们既然不给我留活路,那么大家就抱在一起死吧!若芸,你记着不管娘做了什么都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苏若芸看着癫狂的姜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终于理解了为何苏若萱会死的不明不白,也终于理解了为何苏亦菡只用了小小的几个手腕就能把看似强大的她打的一败涂地。
思忖了半晌,苏若芸幽幽的开口问道:“母亲,那件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现在您都不肯说么?”
姜氏闻言带着有些癫狂的眼神,兀自嘿嘿的笑了几声,忽然正色吩咐道:“离庄子还有多远,快些赶路,且待明日再议!”
苏若芸翻着手掌,看着磨得尽是血泡的手苦叹一声,扯下一块破衣裙缠了几下出门继续驾着马车往绿柳庄去了。
夜色渐浓,一弯新月缓缓的升起,微弱的光让四周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的真实。
一身黑衣的司徒修伏在路旁的草丛里冷漠的勾着嘴角阴笑了几声,淡淡的忘了一眼马车的方向点了点头。
清冷的月光肆意的铺洒着地面的一切,被软禁了几日的萧煜乾坐在书桌前默默的翻着一本破旧的书籍,昏黄的灯光将他的侧影拉的很长。
翻了一页,微微勾着嘴角哼道:“这么晚了三哥还派人来看我,七弟当真受宠若惊啊!”
话音刚落,窗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功夫就闪进了一个有些消瘦的人影,那人浑身漆黑冷冷的站在窗边,盯着萧煜乾看了半晌,才哑着声音哼道:“七皇子殿下!当真是不负阴险狡诈之名,到死也要拉上旁人么!”
萧煜乾微微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却仍就勾着嘴角淡淡的开口道:“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骆宾公子竟然也做了别人的走狗!实在是让萧某刮目相看啊!”
那男人闷哼一声鄙视的看了看萧煜乾,警惕的抬手抽出了长剑哼道:“多说无益,七皇子殿下黄泉路上走快些,免得那些找你报仇的冤魂将你生吞活剥!”
说着剑光一闪,凛冽的杀气悠然而至,激的萧煜乾身边的油灯忽然跳动了几下,继而失去了光芒。
第136章 骆宾公子()
黑暗仅持续了片刻,再次重现光明时,那位叫做骆宾公子的男人已经被死死的罩在了一个精钢打造的铁笼里,满眼愤怒的盯着萧煜乾。
继而忽然哈哈大笑道:“萧煜乾,你未免太过天真,当真以为这精铁打造的笼子能困住本少爷不成?”
萧煜乾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淡漠的勾着嘴角冷冷一笑,微微转头睨了他一眼幽幽开口道:“自然困不住骆宾公子!只是萧某仰慕骆宾公子多时一直无缘相见,寻个机会见一见骆宾公子的真容罢了!”
被唤作骆宾公子的男人忽然面色一沉,眸中精光一现心头一阵怒火,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落在铁笼上点点猩红。
萧煜乾勾着嘴角淡笑道:“不想骆宾公子竟会因此从怒伤了心脉,实在是萧某的罪过!来人,将骆宾公子放了!”
几个隐藏在暗中的侍卫伸手扭动了一下墙壁上的机关,铁笼砰砰几声缩回了地板之中,骆宾单手持剑跪在了地上,死死的捂着胸口,满眼鄙夷的盯着萧煜乾,冷漠的问着:“为何?”
萧煜乾淡笑道:“方才萧某说了,此番只是为了一睹骆宾公子的真容,并不想与公子为敌!我这里公子可以随意进出!只不过萧某因为犯了错被罚面壁思过,就不便送骆宾公子出宫了!骆宾公子请便!”
骆宾冷哼一声抬眼冲着萧煜乾冷笑几声讥讽道:“下次再见,定取你首级!”话音一落闪身出了房间。
几个侍卫作势欲追,萧煜乾抬手制止道:“任由他去,凭他所受的重伤,若能顺利逃脱便是有人相助,你们只需严查最近几天出宫的人便好!”
其中一个侍卫沉吟了半晌才抱拳低头问道:“七皇子殿下为何不将他拿住,在皇上面前讲明缘由还自己一个清白?”
萧煜乾淡淡的笑而不语,只幽幽的说了一句:“还不到时候……”
深夜,静谧的皇宫内院之中,一道消瘦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盖,静悄悄的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宫殿里。那间宫殿废弃已久,空无一物的大殿里只有几条残破的帘幔在夜风中不断漂浮。
“公子可还好?”夕月低低的对着角落问了一句。
一个身影悠然而至,背对着夕月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如你所言,他当真只是设计让人看清我的样子!”
夕月勾着嘴角阴沉一笑:“如此,我的话你可信了?”
骆宾转身眯着眼睛打量了夕月许久,手中寒光一闪,长剑贴着夕月的脖颈刺了过去。离夕月的皮肤寸许由于才戛然停住,冷漠的问道:“你有何目的?”
夕月淡然一笑,伸出手指夹住了骆宾的剑尖,轻轻推离开自己的脖颈幽幽的开口叹了一句:“在这深宫之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不愿意说出口的原因,但是他们都有着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活下去!”
骆宾半晌没有说话,只默默的收起了长剑,痛苦的捂着胸口低声咳了咳。
夕月见状非常自信的笑了笑,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药丸递了过去。
骆宾迟疑了片刻,刚要开口便听夕月淡淡的开口道:“既然信了一次,不妨再信一次!你心脉受损,若是不及时服药只怕功力将损失大半,若是那时候七皇子再抓你简直易如反掌!”
骆宾冷哼一声伸手接过了药丸,看也没看仰脖咽了下去。蹙着眉头调戏了半晌才冷声问道:“想个法子送我出宫!”
夕月自信满满的淡笑道:“送你出去可以,但是你要听我的安排,不然不单你出不去这皇宫禁地,就连我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骆宾冷漠的哼了一声:“女人,你不要太过分!”
夕月狡黠一笑,眸中略过一抹难以觉察的得意之色,淡淡的勾着嘴角笑道:“现在除了我你还有可信任的人么?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你暴露了行踪,被人看清了面目怕是第一个要除掉你的就是他!”
骆宾闻言刚要发怒,心口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死死的攥着拳头调戏了半晌才冷哼着开口道:“依你!”
夕月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三日后,子时,还是在这!若是我不来,你便自求多福吧!”
翌日朝堂上,许久不曾上朝的梁帝端坐在大殿之中,紧蹙着眉毛环顾了下面跪着的大臣,半晌才幽幽的开口问道:“最近可有何大事发生?”
几个京城里的父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