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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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宠记-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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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管事是死罪,但他不走运,不,也算是走运?——呈到龙书案上秋后问斩的名单里不曾遗漏他,但是皇上不曾理会,他到现在还关在死囚牢里。”

    萧错微笑。那种恶奴,定罪之后便给他一刀,还真是便宜了他,这样再好不过。

    而这样一来,成国公府对古氏母女二人,好歹能有个交代。一事归一事,古氏母女两个的过错不能忽略,但罗坤、闵采薇之死带给她们的打击、痛苦,也不能搁置不提。

    萧错想到闵侍郎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嘴脸,吩咐管家:“闵采薇的死因,捎带着查一查。”

    管家称是,“闵采薇生前,曾为她看病的太医、大夫,小人已经见过,他们想清楚来龙去脉、找齐历年来开过的方子,便会来萧府。”

    不等吩咐便已事先着手。这一点让萧锐对管家又多了三分敬重。他就不行,他要么是不拨不转,要么就是做无用功。

    萧错颔首一笑,“辛苦了。晚间成国公要来,你费心安排一桌席面。”

    “用饭之处安排在花厅?”

    “嗯。”萧错一面继续与管家说着府里一些事,一面将手边那份卷宗递给萧锐。

    萧锐连忙接到手里细看。

    这时候,多宝架那边传来玉石碎在地上的声音。

    三个人同时侧目看过去,萧锐险些跳起来——那是他一早送来的玉狮子,这还没摆足一日就毁了。

    如意坐在多宝架前的地上,察觉到三个人的视线,神色无辜地望向他们。

    吉祥却躲到了如意身后。如意与多宝架之间的空隙容不下它肥肥的庞大的身形,便一味用前爪、用身形把如意往前推,一边忙还一边做贼心虚的瞧着萧错。

    “这个败家的混账。”萧错又气又笑,随手抄起一本书,作势要砸向吉祥。

    吉祥立时低低地嗷呜一声,趴在地上。

    不要说深知吉祥性情的萧错、管家,便是萧锐都忍俊不禁。

    这时候,一行人策马行走在萧府门前的长街上。

    为首的一男一女都罩着玄色斗篷,男子容颜俊朗,神色显得懒洋洋的,女子容颜绝美,一双眼睛光华流转。

    男子是简让,女子是皇后。两人是在街头转角处遇见的。

    简让去而复返,是为着询问萧错一些事。

    皇后则是过来看看吉祥,最好是能把它和如意哄回宫里。它们不在跟前,日子便少了很多乐趣。

    “吉祥这两天都没回后宫吧?”简让问皇后。那小家伙先是在御书房腻了大半日,随后又跑出来串门。

    “嗯。”皇后颔首一笑。

    “闯祸挨训了?”

    “嗯。”皇后轻笑,“吉祥毁了红蓠的心头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通训。”

    红蓠是宫里的女官,也是看着吉祥长大的人。

    简让失笑,随后道:“我把文安县主扔到牢里去了。”

    皇后问道:“她犯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简让语气松散,提了提文安县主做的那些好事,末了道,“我知会了张夫人,她哭哭啼啼地出门进宫,这会儿应该到了。”

    皇后揽住缰绳,望了望萧府的大门,踌躇片刻,拨转马头。

    简让失笑,“不去看吉祥了?”

    “没脸去。我去见见她。”皇后双腿一夹马腹,带着数名侍卫绝尘而去。

第032章() 
032

    暗卫办差处,位于皇宫西侧,前面班房、签押处、刑讯议事的大堂等一应俱全,二进为暗卫的练功场,第三进是牢房、地牢,第四进为暗卫住处。

    应该是让人步入期间便觉阴森的地方,但真实情形正相反:朱漆大门修建得很气派,庭院中遍植翠竹苍松翠柏,更有四时常新的花卉盆景,可时时听到小鸟悦耳的鸣叫声。

    这是简让的功劳。

    常洛已事先闻讯,站在大门外观望。见到皇后一行人趋近,连忙快步走下长长的大理石台阶。

    皇后跳下马,将手里的鞭子抛给随行的侍卫,对常洛一颔首,拾阶而上,“近来如何?”常洛自幼跟随在皇帝身边历练,与皇后很是熟稔。是在去年,简让向皇帝、皇后要了几个年轻人,都是他看中的可造之材,其中便包括常洛。

    常洛笑道:“托皇后娘娘的福,属下一切都好。”

    “学会打官腔了?”皇后失笑,又道,“跟着简让那厮,不累得爬不起来已是不易。”

    简让平日只有两种意态:慵懒、不耐烦。

    简让平时为人处世,是亦正亦邪的做派。

    简让在办差的时候,则时常给人一种活腻了的感觉:要么他死,要么别人死。用的一概是随时都要把谁气疯、逼死的方式。

    不要说朝臣和他的下属,便是皇帝、皇后,偶尔都被他气得火冒三丈。只是帝后都是爱才之人,并且都有着气过就算、下次再来的良好习惯,从来不计较。他们都如此,别人又能怎样?——而帝后、朝臣都束手无策的一个人,在他手下当差的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常洛老老实实地道:“这倒是真的。但他这样摔打人的法子,最是磨练人的心智。”

    皇后颔首一笑,“这样想就对了。”

    常洛问起她的来意:“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是为文安县主的事么?”

    “嗯,恰好得空。”

    常洛即刻道:“文安县主关在地牢,随行的两名丫鬟关在上面,已经招供。证词就在大堂,见不见她们三个?”

    “要见。张夫人此刻在宫里,把她带来。”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走上石阶,穿过门楼,步入极为宽阔的四方院落,沿途所遇暗卫俱是躬身行礼。

    走进大堂,皇后在主座落座,一面喝着茶翻阅两名丫鬟的供词,一面等着暗卫将主仆三个带来。

    两名丫鬟金钏、碧玉先行来到大堂。

    金钏见过皇后,眼下满心以为皇后之所以这么快赶来,是为着带她们主仆三个离开,急急地跪倒在地,低泣道:“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给县主做主啊!方才奴婢两个被暗卫百般惊吓,迫不得已才顺着他们的意思说了那些违心的……”

    “聒噪。”皇后语声清越,语气寒凉,“带下去。”

    暗卫高声称是,不由分说便将金钏拎出门去。

    碧玉见这情形,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片刻后,她察觉到皇后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室内的氛围变得分外凝重。她愈发心惊胆战,身形轻轻地颤抖起来。

    皇后问道:“供词属实?”

    碧玉颤巍巍地答道:“回、回皇后娘娘的话……供词属实。奴婢知罪,早该将这些事情禀明国公爷,却一直没那么做。”做梦都想不到,宅门内的事,闹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啜了口茶,不再说话。

    静默多时,文安县主被带到了皇后面前。

    文安县主望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后,再看一眼不敢与她对视的碧玉,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她脸色彻底灰败下去,跪倒在地,径自磕头认罪:“皇后娘娘,臣女知错了,只求您网开一面。”

    皇后唇角微扬,形成一个讽刺的弧度,“知错?”

    文安县主连忙改口:“臣女知罪,求皇后娘娘从轻发落。”

    皇后离开座位,缓步到了文安县主面前,反复打量着。“发落你?”她语气里都有了嘲讽,“你也配?”

    文安县主心头大惊,抬头望向皇后,见眼前人明眸依然潋滟生辉,只是此刻的眼神锋利如刀,含带着不屑、嫌恶直直地刺向她,要将她的面容凌迟一般。

    她青白的面色倏然涨得通红,感受一如被人狠狠羞辱了一番。

    皇后微眯了眸子,“得不到,便去偷去抢。有出息。”

    文安县主下意识地回道:“没有,臣女没有……”

    皇后周身寒意更浓,“嗯?”

    文安县主被凌厉的气势压垮,颓然垂首,无从辩解。

    皇后心头的怒意,并不只是不屑于这般的行径,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张放年轻时与父亲是过命的弟兄,她一直将他视为亲叔父,他行事亦是既对得起英年早逝的弟兄,更对得起她这个晚辈。

    但她做不到爱屋及乌——在闺中时就如此,改不掉,也不想改。

    当初张放调任至五军都督府,张夫人与儿女赶来之后,她该帮的都帮,但与他的妻儿无法亲近,少有往来。

    后来,皇帝登基,张家得到封赏,张夫人与文安县主便浮躁起来。她听闻之后,找了个中间人提醒张放,更曾当面提点过张夫人和文安县主。那次之后,母女两个着实老实了一阵子。她便不再时时留意——有那份心也没那个精力,生下儿子之后,身体一直虚弱,平日里还要孝顺太后、相夫教子,更有平辈的亲友需要她的关心或照顾。

    哪成想,文安县主不声不响地做出了这等鬼祟之事。

    文安难道就不知道,家族的荣耀、自己头上的殊荣,是她的父亲用半生的心血、一身的伤病换来的?战功换来的荣华,绝不该挥霍。

    同理,萧错那边也是。那个年轻人,是皇帝在沙场中结交下的挚友,是在烽火狼烟中最不惜命、最骁悍的将领;如今暗卫统领在做的一些担负莫大风险的事情,在皇帝登基之前,都是萧错以身涉险,为朝廷百姓铲除了很多贪官佞臣。这般的良将忠臣,得到安稳有多不易?文安县主却要让他家宅不宁,要用最龌龊的手段去恶心他。

    皇后深深地吸进一口气,语气漠然:“给你三条路:远嫁、出家、自尽。”顿了顿,又道,“你有个好父亲。他是与萧错同样可敬的功臣良将。不为你的父亲,将你凌迟都是轻的。”

    “皇后娘娘!”文安县主的心头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她膝行着上前,“臣女真的知罪了,您就看在家父多年来……”

    皇后后退两步,避开她即将碰到自己斗篷的手,怒意再也无法遏制,吩咐暗卫的语气在同时转为冷酷:“再啰嗦一句,便赏她三十廷杖!”

    到此刻想到张放多年来的不易了?这般货色,哪里有分毫将门之女的风骨。

    居然唆使人装鬼去吓萧锐的结发妻,只要楚王稍稍做点儿文章,买通文安县主的丫鬟和名气不大不小的法师道婆一类的人,让他们主动去顺天府投案,这件事就会发展成巫蛊案。

    只要与巫蛊案扯上干系,张家轻则门庭没落,重则灭门诛九族。那种事,可不是谁能控制的,天下人都一样,哪一个不对这种事情憎恶至极?

    ——是的,萧错不会为难张放,但是楚王一定会借机做文章,文安县主最让人生恨的地方就在于,居然妄想与楚王虚以委蛇——那分明是与虎谋皮。幸亏萧府反应快,三两日便理清楚了整件事的原委,不然的话,萧府怕是都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楚王那个人,说难听点儿是墙头草,说好听了却是最善于见机行事。

    可这文安县主呢?到了此刻,她恐怕还以为楚王欣赏她的美色,许的侧妃名分是出自几许真心。

    这些话,皇后不会跟文安县主细说。

    犯不着对牛弹琴。

    文安县主再也不敢出声,连哭泣声都竭力压抑着。

    皇后听到脚步声,侧目望去,是满脸泪痕的张夫人。

    张夫人脚步迟缓地走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皇后缓步经过她,重新落座,“教女无方,闭门思过三个月。”

    “臣妾……谨遵懿旨。”张夫人虽然不知道女儿到底犯了怎样的大错,却知道结果无从更改,她从未听说过皇后曾有朝令夕改的前例。尤其方才那一幕让她知晓,皇后已在暴怒的边缘。

    红蓠进门来,屈膝行礼后,恭声问道:“皇后娘娘,该回去了吧?”

    “去禀太后一声,说晋王妃与文安县主起了冲突,我要从中劝和。”皇后拢了拢眉心,吩咐道,“还有,传晋王妃过来。”

    红蓠一看皇后那个样子,就知道是心绪奇差,哪里还敢提皇子吵着找她的事儿,立刻称是而去。

    常洛出去一趟,带进来一名随简让去萧府的暗卫,解释道:“简统领正在返回的路上。闵家大小姐的事情有蹊跷,他派人抓紧回来禀明。”

    那名暗卫上前去,细说由来。

    皇后听完一颔首,“传闵夫人、闵二小姐。”

    “是!”暗卫快步而去。

    一旁的常洛再清楚不过:今日有人要倒大霉了。

    他对皇后的性情还是了解的,这次晋王、文安县主生事,狠狠地踩到了她的底线——为着她自己,她不允许任何人害得张放半生功名、血汗付诸东流;为着皇帝,她不允许任何人动她夫君的挚友、功臣。

    处置晋王的手段要温和,发落文安县主在明面上一定要寻找个莫须有的理由,可皇后的怒火总要有个途径宣泄出去,那么,拿来开刀的就只能是作为这件事情源头的闵家人。

    闵采薇若是死得冤,闵家可就有的受了。

    这时候,皇后再度看向文安县主,问道:“你选哪一条路?”

第033章() 
033

    文安县主低低地道:“臣女……遁入空门。”她咬了咬唇,恭恭敬敬地向上磕头,“若是家父不准,臣女自尽。”

    皇后默许,继而看向常洛,“张国公——”

    常洛恭声道:“国公爷离京巡视,几日后方可回来。”

    皇后闭了闭眼。

    常洛瞥见张夫人已是面无人色,摇摇欲坠,请示过皇后,命人拿上供词,送张夫人到外面稍事歇息。再在这里逗留一阵子,她少不得会晕厥过去——皇后此刻在气头上,虽然惜字如金,可每字每句都叫人心惊胆战,弱质女流哪里消受得起。

    他心里很是怅然。原本,张家是那么好的局面。张夫人与文安县主只需恪守本分循规蹈矩,余生便只有安稳富贵可享。偏生她们被浮名所累,这狠狠的一跤摔下去,余生怕是欢喜时少。

    皇后站起身来,在室内缓缓踱步。

    她要慎重地斟酌,利用楚王妃把整件事的局面搅乱再逆转。

    简让赶回来了,站在门口,对常洛招一招手。

    常洛会意,放轻脚步出门,与简让走开去几步,微声说了方才皇后的举措。

    简让唇角上扬,笑容里有意外又有惊喜。

    皇后这般利落狠绝的一面,很多人很长时间没见识过了。

    这样就好,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很多。她若是为着张放与女儿的父女情分优柔寡断一次,那他与萧错没别的选择,只能在中间和稀泥。

    他走进大堂,轻咳一声,恭敬行礼。

    皇后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免礼。

    简让问道:“皇后娘娘在斟酌何事?”

    皇后如实说了,“萧错可想到了应对之策?”

    简让一笑,“皇后娘娘似是料定微臣没有对策?”

    “你当然有对策,不可取。”皇后一摆手,是“你别说更别惹我生气”的意思。

    简让莞尔,随后侧身相请,指了指门外,示意她到庭院中走走。

    在他的衙门,他总不能与皇后娘娘遣了暗卫单独说话,在外面边走边把话说完最妥当。

    皇后会意,转身出门,一面踱步,一面听简让微声说了萧错的打算。

    皇后听完,停下脚步,侧目看着他,挑眉一笑,“真有他的。我大致照着这个章程来。”

    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亦是她要在过程中耍点儿坏的意思。简让打心底透了一口气。

    他如今得力的人手不够,有些差事需得亲力亲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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