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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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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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宁远倒愣了愣,顺手把猫放下来,任由那只小猫在他面前翻来覆去地打滚,也没有再抱起它。

    没过一会,正当顾宁远打开门,准备下楼把沈约哄回来的时候,沈约自己端了个碟子,从楼下走上来。

    是刚才那碟点心。

    沈约把碟子端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桌子上打着滚揪着自己尾巴玩的小猫,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哥,我拿了点心上来吃,总不能把它放在这,你不是说要给我养吗,我先把它放到我的房间里,好不好?”

    顾宁远点了点头。

    可怜的白毛蓝眼睛的小美人在桌子上挣扎一番,撒娇打滚,最终也没能逃脱魔爪,孤独地被塞进沈约的房间。

    等回来的时候,碟子里已经少了好几块点心,顾宁远手里还拿了一块。

    沈约趴在桌子上,撑着下巴问:“哥,好吃吗?”

    其实在顾家,无论是秦姝还是沈约,都并不喜欢如表现的一般嗜甜,喜欢吃甜的的是顾宁远,一直是顾宁远。

    这是个秘密。

    顾宁远嗜甜,但觉得是小孩子的爱好,他颇为早熟,年纪小的时候自觉与其他小孩子不同,也喜欢吃糖是件丢脸的事,便从不告诉旁人,只有秦姝知道。秦姝不拆穿他那么点小心思,每次都说自己喜欢吃甜点心,又吃不上几口,其余的都是进了顾宁远的嘴。

    秦姝去世后,顾家上上下下,都以为顾宁远不爱吃甜的,再也没有甜的过分的点心。久而久之,年岁越长,即使顾宁远已经不以嗜甜为耻,可也忘了自己当初喜欢的是什么滋味了。

    直至沈约再次发现这个秘密前。

第26章 迟到() 
沈约是那种非常擅长观察的人。与其说是擅长,倒不如说是由于年幼曾被抛弃,后来又在福利院生活的经历,观察仿佛如同本能一般,刻进他的骨子里。

    可顾宁远又和旁人不同。

    沈约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热切的心情,他从偶尔觉得不对劲,到经过详尽的观察,询问柳妈,再仔细揣测,最后终于推断出结论,知道顾宁远爱吃甜食。他没有问顾宁远到底爱不爱吃甜食,只是自己变得“爱吃”,吃不完的央求顾宁远吃而已。

    这已经成为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吃完了点心,沈约又在顾宁远的房间里腻了一会。

    夜深了,沈约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得不从床上爬下来,走到门边,只听顾宁远叫住了他。

    “那只猫,放在你那要不要紧,吵着你睡觉。”

    沈约扶着门,顿了一下,“不要紧,我不是要养它吗?从今天就开始好好培养感情好了。”

    沈约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才打开灯,就看到自己床上蹦哒着一个雪白的小毛团,在蓝色的背景下颇为显眼。

    沈约眉尖微皱,几步走上前,两根手指抓起它的脖子,拎到自己的面前。

    那小毛团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孤苦无依的状况,早就没了刚才的骄傲劲,垂头丧气,脑袋一软,就要贴上沈约的手。

    沈约手一昂,并不让它靠上去,却还是动作温柔地把它放在地毯上的小篮子里。

    “我可不喜欢你。”

    ……

    第二天清晨,天空还只有熹微的光,顾宁远已经醒过来了。

    他的生物钟一贯准时,又从来没有赖床的习惯,醒来便下了床,洗漱一番后先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沈约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侧着身,蜷成一团,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小半张脸。

    是从小到大一贯睡觉的姿势,软成个团子似的。

    床前摆着那只小篮子,摇摇晃晃的,那只小猫听到外面的动静,要从篮子里爬出来。它没什么本事,两只尖耳朵才探出来,篮子底下没了重量,头重脚轻,一下子翻倒。小白猫在篮子里打了个滚,好不容易爬出来,委委屈屈的叫唤上了,一小步一小步地向顾宁远走过去。

    顾宁远怕吵到沈约,那孩子本来睡觉就轻的很,先一步轻轻捂住小猫的嘴,转身走到门外,带上门。

    而这一片沉寂的黑暗中,沈约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朝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到了楼下,顾宁远先打开电脑,处理昨天回来后发来的邮件。

    柳妈准备好早餐,先把一小碟牛奶放到小奶猫面前。过了好一会,早已经超过平时的时间了,沈约还是没有下来。顾宁远看了一眼时钟,把电脑合起来放在一旁。

    柳妈正打算上楼,“怕是小少爷睡过了头。”

    顾宁远起身,摆了摆手,“我去吧。”

    沈约难得起晚一次,准确来说,是来到顾宅后的第一次。

    顾宁远站在他的床边,不紧不慢地喊了两声,沈约似乎听到了,黑发遮掩下的眉毛皱了皱,两只手揪着被角,把脑袋埋的更深,几乎只能看到一小撮黑发。

    这很不对劲。

    顾宁远眉尖一皱,手从被子的边角伸进去,没什么阻碍地就摸到了沈约的额头,贴上去,并没有什么热度。

    沈约在被窝里,忽然被这样袭击,手就搁在自己的额头上,动都不敢再动。

    “怎么了?”顾宁远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喉咙有点疼。”软软的,懒懒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顾宁远接了一杯热水,放到床头柜上,弯腰连人带被子地抱起来,搁在自己腿上,又把沈约的脸从被子里挖出来,小脑袋垂头丧气地倒在一边。

    “昨天说太多话了。”

    说着把水杯端起来,一只手捏在沈约的下巴上,小心地喂水给他。

    沈约呛了一口,咳了好几声,白皙的脸上满是红晕,看上去倒真像是生着病。

    “没有,咳,没有……”

    顾宁远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又问:“要不要歇一歇,今天不去上课了?”

    沈约一怔,整个人团在被子里,声音稍稍抬高,“去的,我想去。嗓子有点疼,没有关系的。”

    “哪有小孩子是你这样的?念了这么久的书,还没有腻呢?”顾宁远笑了笑,把沈约从被子里拎出来,抱在自己怀里。

    沈约揉了揉眼睛,眼前模模糊糊,不太瞧得清顾宁远的脸,心里有一丝慌张,忍不住从臂弯里探出去,在床上摸索。

    顾宁远感觉到了他不安的情绪,沈约一直非常依赖眼镜,大约是那段看不见的时间让他怕极了,不敢再轻易失去眼镜。

    这倒叫他想起那段才重生回来的时光,沈约还只是个裹着纱布,像个满身警惕的小刺猬。

    顾宁远心里一软,柔声道:“别怕,我抱着你去,等洗漱过后再回来戴眼镜,好不好?”

    他按住沈约还有些颤抖的身体,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揽住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沈约只感觉自己忽然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还没太反应过来,下巴已经抵在顾宁远宽厚的肩膀上,整个人腾空而起。

    这世上再没有比顾宁远的怀抱更能叫他安心的地方。

    沈约歪着脑袋,瞳孔里模模糊糊地映着那些场景似乎正在渐渐远去,即使并不清晰,也再没有什么关系。

    他轻轻地,软软地哼了一声,顺从地搂上顾宁远的脖子。

    洗漱过后,顾宁远也没有放下沈约,只是走到床边的时候顺手把眼镜捞起来,直接下了楼。

    柳妈一见到两人这幅模样,连忙叠声问:“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沈约把头埋在顾宁远肩膀上,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害羞极了。

    顾宁远低头看过去,沈约已经红透了大半张脸,连自己露出来的那一截洁白光滑,弧度柔软的后颈,仿佛都染上了一抹红。

    顾宁远替他解围,“他有些不舒服。”

    柳妈一脸担忧,“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没什么,”顾宁远把沈约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拿点消炎药吧,喉咙痛。”

    柳妈一边去拿消炎药,心里还在犯嘀咕,这喉咙痛还要抱着吗?

    不过转念却释然了,顾宁远和沈约这些年来她是看过来的,大的爱宠着,小的也爱撒撒娇。

    正好一对。

    吃完早饭,这时候无论是上课还是上班,其实已经迟了。两人同时出门,顾宁远吩咐司机。

    “先去学校。”

    沈约上的小学离顾家并不远,没过一会,便到了学校门口。

    顾宁远打开车门,送沈约到了学校门口,仔细叮嘱,“要是身体不舒服,嗓子疼极了,就和老师说一声请假,打个电话给我,或者给家里,不要强撑着,知道吗?”

    沈约乖乖地点点头。

    等到了教室,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

    一个个子小小的老头儿一只手拿着语文书,正在黑板上写板书。正当此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报告”声。

    语文老师眉头一皱,把粉笔一摔,拿起教鞭拍了拍桌子,“又是哪个迟到?”

    全班小朋友的心都随着这巨大的声响心头一颤,只敢少少地偏过头,看今天迟到的是哪个倒霉蛋,正巧碰上最严厉的语文老师。

    沈,脸上挂着一抹礼貌的笑,“老师对不起,早晨起来有点不舒服,吃了点药不小心迟到了。”

    那脸色不善的老头儿看到是沈约,神色已经缓和了些。他一贯是很喜欢沈约的,品学兼优,成绩突出,在班里也很受欢迎。此时听了他的解释,便柔和地说:“沈约吗?你要好好注意身体,也要把握好时间,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便摆了摆手,轻松放他过了关。

    班里的同学也为沈约高兴。

    沈约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旁边是同桌,顾无双。

    四年过去了,顾无双从一个可爱的小胖子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小胖子。他的模样没什么变化,轮廓也都还同以往一样,就像是那个小时候的孩子给扩大了几倍,却还是同一个模型印出来的。

    顾无双咬着指甲,小眼睛紧紧盯着正在板书的老师,一边小声问:“小叔,你怎么了?怎么生病了?”

    沈约把文具拿出来,他最了解顾无双,若真是说生了什么病,大概整天都要在他的嘘寒问暖,眼泪汪汪下度过了。更何况他并没有生病。

    “没生病,只是今早起床晚了,来迟了。”

    “啊,”顾无双张大嘴,满脸不可置信,“小叔你竟然会睡过头,小叔你还骗人。”

    一只粉笔头砸到顾无双脑袋上,乌黑的头发上染了一层白灰。

    他这句话说的颇为大声,忘了压低音量,没能逃得过老师尖利的耳朵。

    “顾无双,你说什么呢!”

    顾无双怕老师怕的要命,此时怂的动都不敢动。

    沈约撑着下巴,看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27章 顾鸿() 
与顾宁远的忙碌相比,顾升全现在真的是无所事事,没有股份,没有职位,大约最后剩下的,只有顾宁远吩咐下的,一笔还算不错的养老金。

    别墅里空荡荡的,偶尔传来几句压抑的交谈声,家里的三个主人心情都不好,佣人看人脸色,只管打扫,不敢多话。

    此时还是清晨,四周原来一片寂静。忽然,顾鸿气冲冲从房间里冲出来,门一摔,从墙上反弹回来,巨大的一声,整栋别墅都仿佛震了一下。

    岳宝琴还侧着身躺在床上,脸上原来还带着恳切而无奈的苦笑,那生动的表情仿佛是一张贴上去的,栩栩如生的面皮,神经一动,倏地就收敛起来,又嘲讽似的撇撇嘴。

    过了一会,她终于有力气半撑着,直起身体,偏过头便看见镜子里因为刻意熬夜而面容憔悴的自己。

    顾升全正在楼下喝茶,只见顾鸿穿着一件鲜艳的火红色衬衫,歪歪扭扭的扣子都没有扣好,下面的裤子还没系上皮带。

    很明显是才从床上爬起来的。

    “胡闹什么!”顾升全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拍。

    顾鸿吓了一跳,顾升全积威甚重,他把刚才的几乎脱口而出的质问咽下去,讷讷地开口:“爸,现在是怎么了,我向宝琴拿钱,宝琴竟然和我说家里没钱了。”

    自从四年前顾鸿做的那件事败露后,顾升全把给顾鸿的那一份钱都交给了岳宝琴。顾鸿一大把年纪,没料到临老被女人管着,也闹过。可后来发现,岳宝琴只是要知道他每一笔钱的去路,并不多管,慢慢地也就平息下来。

    他这次是才从国外度假回来,说是去放松,其实是带着小情人去游山玩水。才一回来,往日的狐朋狗友没有一个替他接风洗尘,回家的时候已经满肚子怒火。现在要先岳宝琴要点花销,岳宝琴怎么说的?

    家里没钱了。

    怎么可能!整个顾家都是自己的。

    “你还敢说!”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钱的事,顾升全难免想到现在的处境,股份,职位,外头的风言风语。顾升全火气直往头里冲,气的抓起茶杯就往顾鸿身上扔。

    这一下扔的极有准头,顾鸿被那句怒斥惊的一怔,还傻站在那,飞来横祸,被砸的头破血流。

    顾升全看到儿子满头是血,怒火却消不下去,还要继续砸,只见岳宝琴从楼梯上飞快地下来,头发凌乱,一把抱住顾鸿,又哭得声嘶力竭,求顾升全放过顾鸿。

    顾升全近年来颇为倚重她,只好面皮一绷,把拐杖一敲,声音冰冷,“让你媳妇给你说,钱?你这个孽畜也敢说钱?”

    岳宝琴抹着眼泪,看了顾升全一眼,抽抽噎噎地道出了一切。

    顾鸿开始才被揭穿赌博欠钱了后还猛的一惊,那些人消失许久,他以为赌场遭了巨变,连同老板都跑了路。至于股份的事,才开始还放在心上,到了后头,也渐渐忘了。

    直到说起顾宁远买回那些股份,早在四年前就让顾宁远掌了权,直至如今,在顾鸿出去的那段时间,顾宁远正式接管顾氏,现在顾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谁不知道顾宁远是掰倒了顾升全上的位。凭着这样的手段心机,顾氏里暂时没有人敢擅自动作,怕走了顾升全老路。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

    而这些年来,顾升全已经在尽力控制顾鸿的用费,却也贴进去不少,才勉强全了顾鸿的脸面。

    到了如今,他自己的脸面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儿子的?

    岳宝琴还哭着道:“鸿哥你要钱做什么,要是有要紧事,我的那些珠宝首饰还能卖些钱,先紧着你用。”

    顾鸿早就面如土色,自从顾升全掌权,他一贯嚣张,此时嘴唇都抖得不行,勉强能发出声音。

    “他,顾宁远那个小屁孩,能有这么厉害?”

    顾鸿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也,也就是说,”他声音发着颤,不像一个五十岁的男人该有的镇定,反倒像个忽遭打击的孩子一般。

    “咱们家以后,只能靠着顾宁远那个玩意发下来的所谓的退休金过日子了?”

    顾升全生平只有这一个儿子,见到他这幅模样也没有再说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他一贯保养地极好,看不出年纪,可从那个位子上下来也还不过一个月,仿佛老了许多岁,眼角的褶皱都快压的他睁不开眼。

    “我这一辈子啊,都败在你的上头,只因为有你这个儿子。”顾升全转过身,声音是强撑着的威严,“不过你有个好妻子,总能以后都帮着你。我也不指望你能再有什么出息,好好守着这份家业,过到老便足够了。”

    说完这些,顾升全自己上了楼,岳宝琴起身拿了纱布和药水,正替他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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