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下定决心之后,心里畅快不少,眼看着江清月就是个要死的人了,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你好自为之。”夏氏扬眉,嚣张的警告她。
江清月站起身,踱步靠近夏氏。江清月着弓腰,与夏氏的脸距离咫尺。她墨色的双眸平视着夏氏的眼睛,低声道:“当年是你想杀我,你现在还算风韵犹存,靠身子能迷惑得了大老爷。等过两年呢,你人老珠黄,而我又成了王妃,利益当前,你说他会信谁?”
江清月说罢便迅速抽身,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地中央。夏氏再想跟她说话,只能用正常人的音量。
“你!”夏氏气得高声喊一句,更加下狠心要弄死江清月。可眼前这口气她必须要出,她绝不能让一个死人占上风。“江清月,你不知想知道当年是谁弄想死你的么?没错,就是我!没想到啊,你还能活着在外头野了这么多年。当年你可是个蔫吧羔子,我一不高兴了,就拿针往你柔软的小身体上扎啊扎,你倒也乖,叫你不哭你就不敢哭。扎得我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呢。”
江清月转身惊讶地看着夏氏,她终于看到她的恶毒真面目了。
夏氏更加得意,露出一副令人厌恶的嘴脸:“可惜你没证据,能怎么样?”
江清月没想到自己激将夏氏一下,对方竟然真露相了。当初她不抱希望的叫人查了下当初那几个害她的涉事者,果然都被夏氏处理干净了。本以为这件事很难弄清楚,甚至觉得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了。而今却真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夏氏先前被自己气得的不轻,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竟然连这种事儿都敢坦白的说出来。
江清月静静的看着夏氏,眼睛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冷漠。她看着夏氏的眼神儿好像看死人一般。
夏氏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话会激将江清月动手对付自己,她早盘算好了,只要江清月一动手,她就喊。到时候她在江宾璋跟前一哭二闹装可怜,江宾璋一准站在她身边。夏氏却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之后,换来的是江清月的冷淡应对。
“等着瞧,后头有你的好戏看。”夏氏继续撂狠话。
“大太太走好。”江清月冷言送走夏氏。章嬷嬷和问秋应势进门来,紧张的询问江清月是否安好。
江清月愣了会儿,转即带人朝里间去。
三姑娘江瑶和她的两名贴身丫鬟早吓得说不出话来。江瑶余惊未定,坐在桌边儿,手拿着花绷子一动不动。俩丫鬟也傻了,身体僵硬地杵在原地,表情震惊得像被雷劈过一样。
第65章()
江清月打算在夏氏离京之前,先激将她几番,探一探夏氏的底有多深。
可巧前日江瑶跑来和她聊天,好奇的询问她的过去。江清月并不愿多谈以前的事,便转移话题,在江瑶面前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女红。江瑶禁不住喜欢,闹着要跟她学。江清月便要江瑶每天饭后就来她这里学女红。江瑶这两日一直按时自愿的来她这里学习。
才刚夏氏来时,正巧江瑶也在。江清月便留了个心眼,劝江瑶在里屋继续绣花,她则带着人去外间应付夏氏。没想到夏氏受不住她的激将,一时冲动,竟然真的和盘托出了。
“三妹,你没事吧?”江清月见江瑶呆愣愣的,先试探地问一句。
江瑶动了动眼珠子,转而看向江清月,方想起丢掉手里的花棚子和针线,她“哇”的一声哭起来。“大姐,才刚那人是大伯母么,真的是她么?好吓人,好吓人啊!”
俩丫鬟也回过神来,互相看了一眼。俩人亲耳听见那么大的秘密,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慌张到不行,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瑶哭了一会子,渐渐缓过来,叫着要找父母。江清月叫人送她回去。江瑶摇头不肯,一把抓住江清月:“大姐姐,你的事我早前就听父亲和母亲讲过,你以前苦的很,之前在府里还一直被虐待。可惜我年小,那时候才三两岁根本不懂事,也帮不得你。而今老天有眼,叫我听见了这些话,我必要帮你讨回公道。”
江瑶壮了壮自己气势,便差人去请二老爷和二太太来做主。这件事一定要理论清楚了,一定不可以放过恶毒的大伯母!
江清月之前听说夏氏来了,心知对方禁不住她的激将跑来理论。她心里猜测到夏氏可能若口说出真相,她需要有第三人来作证;所以只能委屈江瑶来听这些腌臜事儿,帮她一把。
自己到底是利用了她,江清月对江瑶心怀愧疚。
江清月抓住江瑶的手,很诚恳地跟她道歉。“都怪大姐不好,让你听见这些腌臜东西。”
“大姐,你说这话就外道了。她那么坏,我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与其跟个毒妇同住屋檐下,我倒宁愿听到这些真相,替大姐作证,出一口恶气。”
江瑶以前就不满大伯母偏心江琬,府里有什么好吃的玩的穿的都紧着她那边挑。江瑶本不是爱计较的人,可也耐不住她们娘俩年年如此,偏她得娘不许她为此生事。她早看不惯大房素日虚伪猖狂的样儿,今儿个有机会收拾她们,江瑶心里早欢呼雀跃了。
江宾玖夫妻听女儿说完整件事,双双愣住了。夫妻二人互相看了几眼,皆震惊地看向江清月,询问她是否属实。
江瑶急得拉住江清月,跟他们道:“爹娘,我还能编瞎不成,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不信你问命明兰明珠,她二人陪着我在这,也都听到了。”
俩丫鬟当即上前,冲二老爷和二太太点头。
江清月觉得自己不能表现的太冷静,这件事还要靠二叔和二婶子替她做主。想想自己当年的遭遇,再想想离她而去的生母,江清月到底觉得心酸,留下了眼泪。她哭得很安静,不闹不叫声音很小,反而叫人看了更觉得心酸。
二太太孙氏看不下去,把江清月搂在怀里:“多大的委屈啊!老爷,你看这孩子心里得多苦。老爷,你瞧瞧她,到而今这光景了,她连哭都哭得这般小心翼翼,不敢出声儿。不管老爷怎么想,我是看不下去了,这件事我必须得管。”
江宾玖点点头,家里出了这样的败类,他岂能袖手旁观。大哥和这一大家子都被这个恶毒的女人蒙在鼓里,这个女人拿他们当猴儿耍呢。
“走!咱们这就去找老太爷,请他老人家做主。”
江宾璋夫妻带着清月和江瑶就去了梅园。
卿侯先听江瑶讲明了事情经过,又听老二夫妻一番不忿的品评,心里早起了怒火。卿侯又见清月红着眼可怜得很,更是满心怒火。
“当初老夫就怀疑这件事蹊跷,万没料到真是这毒妇干的。而今老夫的宝贝孙女好容易回来了,她竟然敢还当面威胁清月,想要清月的命。不知死活的贱妇!去,把人给我拿来。”
卿侯气得嘴唇发白,全都翘起来。他端正的坐在上首之位,垂眸俯视厅中之人,目光极度危险,整个人散发着萧杀之气。
……
因明日就要启程,江宾璋打算今天好生的养精蓄锐,他拉着妻子夏氏一起躺在榻上休息。俩人大白天的又都睡不着,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偶尔夫妻俩互相摸一把,调笑几句。
外间突然有人闯进门,响起王妈妈的叫喊。“你们干什么,老爷太太正歇着呢,谁给你们胆子闯进来。”
江宾璋听见脚步声传来,怒火上窜,蹭的一下坐起身,对来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闯进门的俩嬷嬷曾是老太太生前身边的老人,而今这些人都留在梅园伺候老太爷。
江宾璋一见来人是这二人,把骂了一半的话收了回去。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二人好歹是老太爷跟前的,总要有所收敛些。
“两位嬷嬷怎么越老越糊涂了,这是大房的地方,不是梅园。”江宾璋没好气的埋怨道。
俩嬷嬷冲江宾璋行礼道歉,上去就抓住了夏氏,直接架着人就走了。江宾璋吓了一跳,愣了下,听见夏氏的呼救才回神儿,赶紧光着脚下地追她二人,口里呵斥俩嬷嬷。
门口还有几个嬷嬷,拦住了江宾璋,低声劝说大老爷先随他们过去,“大老爷,奴才们都是奉命行事,有事去老太爷那边说。”
江宾璋气得面红耳赤,瞪眼走在前面,高声厚道:“先把夏氏放了,不就是去老太爷那儿么,我带她去。”
众嬷嬷见江宾璋盛怒,以至于脖子上的青筋暴凸。几个人怕闹起来耽误老太爷的大事,遂松开手,就先依了大老爷的意思。
老太爷年少时曾参军,练过家伙,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一发起火来就简单粗暴。
江宾璋看这几个奴才的架势,就能推知老太爷那边真的发怒了。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肯定是大事。老太爷已经有十几年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江宾璋拉住夏氏,安慰其不要哭,一切有他。
夏氏点点头,坚信地看一眼江宾璋,心里却七上八下。她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干过什么出格的事,除了往娘家弄了点田产银子外,她真没干什么其它的错事。难道这件事被老太爷发现了?不对,她在管家看着账,老太爷连账都没查,哪有证据直接怪罪她。
夏氏一路琢磨到梅园,随大老爷进了正厅之后,见屋子里的人有江清月,夏氏心里抖了一下,料想这事儿八成跟她有干系,保不齐是这丫头要告她。
江清月坐在江瑶身边,被江瑶紧紧地拉着手。她红着眼扫一眼夏氏,便低下头谁也不看了。
夏氏心里骂这小蹄子装可怜,一准是恶人先告状。倒也不怕,人有一张嘴,全靠怎么说了。她就不信老太爷什么证据都没有,还能诬赖她。
江瑶憎恶的看一眼夏氏,转身冷哼。
卿侯觉得接下来的事儿不大适合让没出阁的孙女们听,打发江瑶和清月先回去。清月却不肯,看着卿侯,求她老人家让自己留下,也好弄清楚当年的真相。卿侯觉得这孩子到底是苦的,况且她也已订亲,可以不必忌讳,便让江瑶走,留下她。
江宾璋见此状,更加奇怪,看向二弟江宾玖和弟妹孙氏。俩人皆无奈地瞅他,神色复杂。
“这是怎么了?”江宾璋觉得一屋子的人怪怪的,上首坐着的老太爷更怪。明明气得不行,满眼怒火,偏看到她们夫妻的时候嘴角挂着笑。“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卿侯喷火的眼睛射向夏氏,高声呵斥:“跪下!”
夏氏吓得一抖,委屈的看一眼江宾璋,而后乖乖的跪下了。她一边落泪一边低声询问老太爷到底因为何故。
“自己做的事儿,说过的话,忘了?也对,若非长了一颗恶毒的黑心,那能干出杀人女儿的事儿来!”
卿侯一语震惊了江宾璋和夏氏。
江宾璋十分不解的看着老太爷,又看向夏氏。
夏氏惊诧之余,不忘装无辜,哭着表示听不懂老太爷的话。
卿侯见此妇死到临头了,还在那装无辜,随手拿起茶杯就朝夏氏打过去。茶杯撞到夏氏的额头,溅其一脸的茶水,而后弹落到地上,碎了。
得幸茶水温的,让夏氏免了被烫的危险。
夏氏委屈的捂着额头,吓得伏地直哭,她根本不明白老太爷为这么要这样对她。她转即慌忙的抱着江宾璋的腿,求丈夫为她做主。
卿侯见她这样,突然觉得心烦,也没那个兴趣继续看她闹,直接问她:“当年是不是你想害死清月?”
夏氏刚被江宾璋扶起,闻言突然愣住。
江宾璋也愣了,他知道老太爷有所怀疑,可也不能就这么直白的问出口。“父亲,无凭无据,您不能冤枉人啊。”
“她今天对清月说的话,可巧全都让瑶儿听见了。你可娶了个好媳妇儿,当年害人还不够,而今竟敢口口声声的威胁大孙女的性命。这还叫冤枉?”
夏氏惊得差点没魂儿了,她诧异的看向江清月。不一会儿,她迅速回神儿,强逼着自己镇定,尽力挽救此事:“老爷,我真没有说过。是她们冤枉我!瑶儿那孩子早就嫉妒琬儿,埋怨过我偏心;清月这孩子也素来和我不和,早就跟我说过怀疑我的话。而今她们堂姐妹二人沆瀣一气,编出这样惊人的话也不奇怪。
我不怪她们,毕竟都是孩子,不懂事。老太爷,老爷,您们千万不能信啊,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孙氏听她诬陷自己的女儿,禁不住开口骂她:“说人要讲真凭实据,你休要诬陷我家瑶儿。”
“二婶子,别理她。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这个毒妇。一家子人被她骗了十几年,没点能耐怎么行?她做什么了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不认,那不还有个王妈妈么。”江清月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王妈妈。
王妈妈吓得而转身就要跑。
孙氏一听,忙附和清月,叫人先擒住王妈妈。
“既然大嫂诬陷我家瑶儿,妾身也不好多说什么。父亲,是真是假,您叫人一审便知。”孙氏跪下请求老太爷。
江宾玖也看不下去了,帮着妻子求,转而又说教江宾璋。
“大哥,您先看清真相再决定帮不帮嫂子说情吧。”
傻子都能看出来事情不对头。
江宾璋自然也看出夏氏的不对头,还有王妈妈的反应,二弟一家和老太爷都站在一起,或许这件事占有蹊跷。
“先把夏氏关到西厢房。”卿侯喝令之后,叫人押王妈妈上来。“你若坦白,尚有一条活路。若还想拼死护着你那个主子,让你死太容易,老夫保你的子子孙孙皆为奴做娼。”
夏氏被拖到门口,听见这话大喊:“王妈妈,你若——”
嬷嬷脱了鞋子塞住夏氏的嘴,硬堵住了夏氏的后半句话。夏氏眼含着泪,恶狠狠地瞪着王妈妈。
王妈妈吓得伏地给夏氏磕头,既然事情兜不住了,她给子孙求一条活路也是应当的。“大太太,老奴就对不起您了。实在是您做的事儿十恶不赦,自己遭报应了,跟奴婢一点关系都没有。”
“快说!”卿侯怒斥。
王妈妈吓得趴在地上,半爬着转身,冲着卿侯的方向。“奴婢都说,求老太爷饶奴婢一命啊。
大太太自打嫁进门之后,便不喜大老爷念叨先太太的好。老爷宠溺大姑娘,太太就吃味儿。奴婢也劝过太太放宽心,劝她给老爷生了孩子或许就好了。后来太太生了二姑娘,见老爷依旧念叨大姑娘更多些,便心中积怨。再后来有了大爷,大老爷还是旧事重提,一说大姑娘就会忆起先太太来。日子久了,大太太实在受不住,便有了那件事。”王妈妈说到此有些害怕,恐惧的抬眼瞄了一下江清月。
“那件事?怎么,你们有胆子做没胆子说了。仔细说,你们主仆当年如何谋害我性命。”江清月嫌恶地扫一眼王妈妈,偏过头去,真不愿再多看第二眼。
王妈妈咽了咽唾沫,提着胆子继续道:“大姑娘当时身边有个奶娘,姓桂,贪财,性子极为势力。太太特意提拔她,拉拢她,又许了她孙子在南边做个八品官。
桂嬷嬷和太太合起伙儿来欺负大姑娘,大姑娘年小不经事,哪经得起屋里屋外的人轮番恫吓,一直甘受欺负也不敢说个不字。后来中元节,大老爷说要带大姑娘出去。太太心里气老爷偏心,那会儿她给大老爷生了一双儿女,可大老爷还是唯独偏着大姑娘。
奶妈想让她孙子升官,便给太太出了害死大姑娘的主意,太太竟也同意了。中元节那场火是太太早命人设计好的,等火一着,趁着人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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