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金山说的不无道理,何况家里大部分钱都捐出去修路和投入工厂的扩大再生产了。有了老爸这个同盟,彭华强就不担心自家的这栋土坯房会被拆掉了。但村里这几年的变化是比较显著的,这些用土砖和木板修建的土木结构的老房子都拆得差不多了,纷纷建起了红砖房和楼房。村里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青壮年日益多起来,有了彭华强,香菱,华胜,金华这些致富榜样带路,并且给了村民们越来越强烈的刺激,不管是外出打工的,还是留在村子里的人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想方设法要把各自家庭的经济状况给搞起来。
农村人一旦光景过好点就特别爱攀比,谁不想在人面前有面子,成为被人羡慕和夸赞的对象?比什么?首先比谁家的孩子最有出息,从以前的标准学习成绩好不好,能不能考上大学转变到了一切向钱看,不管有没有读好书,不管干什么行业,能够赚到大钱的就是英雄和大伙都佩服羡慕的能人。
其次就比谁家的房子建得宽敞气派,见的楼层高。其实农村人这种骨子里相互不服气的性格也是农村经济自发发展的源生动力。明显一看,彭金山没摔断腿之前,虽然会阉鸡劁猪这小手艺,光景也过得不咋样,摔断腿后一家人日子过得更是恓惶凄苦,是全村人同情的对象,没想到却有这么一个特别能折腾的儿子,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家里几乎一年变几个样,几年就大变模样,这华仔和彭金山一家也成了整个村子关注和讨论的焦点。村民们平时茶余饭后拉家常,说着说着又说到华仔和这一家人身上去了。
考大学彭华强是村里的第二个大学生,一下子把金阳独一份的荣耀给打破了,可那彭彩霞虽然在省城上了个大学,毕业后最后还是找人拖关系进了那县中医院上班,虽然是个正式工作,可挣钱根本连这华仔的一个指甲盖盖都不如啊。还有这华仔人长得标致帅气,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村里好多二十出头的小后生哪一个能有他这等能耐,女朋友带回家的都不知有多少个了,而且每一个都那么甜美漂亮,而且家庭背景那么好,不是市长千金,就是大学老师,还有穿军装的女大学生,最差的也是校长的女儿。而且彭华强这小子上了高中之后好像遇到了高人还学会了那邪门的武功,随便轻轻一点就能把人点瘫在地,跟社会上的混子还称兄道弟,所以村子里人哪个敢惹他。
彭华强的表现太嚣张了,所以很多人羡慕嫉妒恨之余都巴不得能看到这彭华强栽跟头,闹笑话。这不彭华强再有能耐,家里再有钱,这华胜修了村里最漂亮最气派的三层楼房,墙外面还第一个贴了瓷砖,这就把彭华强给比下去了。这华胜比彭华强大一点,如今也是彭家湾的一号能人,带了一支建筑队,四处揽工程建房子,心里对彭华强的崛起遮住了他的光环也是特别的不服气。所以修的这房子就让彭华强没法比,心里找回了不少平衡。
原本以为彭华强会找个城里媳妇,没曾想还是找了个初中没毕业的农村姑娘,不但村里人对此津津乐道,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幸灾乐祸,喜上眉梢的快慰。
当然农民的这种偏狭心理彭华强是不屑去关心和计较的。彩凤搬来了自己家,自家的房子也就一间堂屋带两间厢房,彭华强住的这侧厢房隔成两小间,彭华强住外面一小间,妹妹彭灿住里面一小间,如今自己的房间和床被袁彩凤鸠占鹊巢。彭华强就无栖身之地了,幸好妹妹彭灿还在星沙借读,没有在家,所以只有抱起自己的被子去彭灿床上睡了。
“哎,华仔,灿灿爱干净的很,特意嘱咐我谁都不许睡她的床,动她的东西。”
“妈,我不去她床上睡,那我能睡哪儿?我可是她哥呢,何况我抱过自己的被子过去。”
“现在知道这屋子小了不够住了吧?谁让你不让拆这房子把房子建大一点,建成楼房,让华胜那小子抢走了风头在那里嘚瑟?没地方住你是咎由自取,现在彩凤来我家了,以后等你们有了孩子,更加没地方住,你说这房子不改建能成吗?来个客人都要去你香菱嫂家借宿,人家回去会怎样说咱们?”
“那我去香菱嫂家借宿一宿去。”
“你给我回来,香菱家一个男人都没有,你去她家像什么话,何况你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你跟你媳妇睡一个床会死啊?”看来老妈是非要逼迫自己跟彩凤同床不可。
看到母子俩对话里针锋相对,彩凤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委屈地流着泪道:“妈,华仔哥,都是我的错,我,我还是回我娘家去吧。”
“彩凤,你不要觉得委屈,没你什么事,这黑灯瞎火的你回娘家去,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呢。你上床睡你的觉去,从今天起这间就是你的房间,华仔你自己选择,要睡床就和彩凤一块睡,不想睡床,你就打地铺去。”
“妈,你不要害了人家彩凤。我跟灿灿打个电话,我就睡她的床,等灿灿回来我再打地铺不迟。”彭华强觉得跟老妈针锋相对是占不到半点便宜的。所以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愣是让老妈拿他没办法。
彭华强抱起被子走进彭灿的房间,下午下了场阵雨,彭家湾依山傍水,林木茂盛,所以晚上依然有些凉意。彭华强躺在床上想着这急转变化的人生,完全在自己的意料和计划之外。
那彩凤擦干眼泪跑到伙房打了一盆热水端了进来:“华仔哥,今天天气有点凉,你白天又在泥水里泡了一天,晚上用热水泡泡脚再睡觉吧。”
“不用,不用,彩凤,今天我不是针对你,你不要往心里去,你也用不着这么谦卑,以后前面这个就是你的房间你的床我不会跟你抢的,也不会和你睡一块的,你放一万个心好了,即使灿灿回来,我也会有自己睡觉的地方的。”
“华仔哥,水都替你端过来了,你若是累了,我就帮你洗吧。”这彩凤说着就来搬彭华强的脚。
彭华强哪里受得了这等待遇,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吧,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你去睡你的吧,我洗好脚,我自己拿去倒好了。”
那彩凤却站着不动。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彭华强。这哪里是做了人家媳妇的女人,明显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嘛。让我娶一个未成年的女生,这不是知法犯法么。唐紫英她妈妈林美莉十六岁就嫁给了她爸,可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我可不能做这样的事。
“彩凤,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华仔哥,那省城很繁华吧,那大学里的生活一定丰富多彩吧?”
“彩凤,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你得跟我说实话,你没去过省城,也没去广东打过工?”
“那二十岁是媒婆让这么说的,其实我过两个月就,就十八了。我娘还有我们村里好多人都跟我差不多大就嫁人了。来我家提亲说媒的人也有不少,结果,结果选中了你家,我,我没什么文化,初三都没读完,华仔哥,以后我有什么做得不好不对的地方你就多教教我。我一定会非常听你话的。我特别羡慕你们学习好能够考上大学的人,不读书后我在家待了两年,也特别想跟着村里人外出打工,但我们村有两个比我大一点的女生出去两三年后就变坏了,我爸妈怕我出去钱没挣到到时人还被人骗去拐卖了。所以就阻拦着我不让我出去。说我模样儿不差,只要能够寻个家境好的人家,比出去打工还强十倍的。”
“彩凤,你是上十八,还是满十八?”
“虚岁十八。华仔哥,你不要嫌弃我年龄小,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愿意做,即使不懂不会的,我会努力学的。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两个弟弟以后读书娶媳妇,家里建房子都还指望我呢。”
彭华强觉得彩凤父母亲这样的决策和选择无疑是对的,明智的,彩凤确确实实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女生,对人全无防备,就像一块璞玉,遇到对的人,选择对的路,会被雕琢成为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如果落在不识货的人手里,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很快便会被糟蹋的。广州深圳东莞这些地方彭华强都是去过的,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人生轨迹在这些大熔炉地产生了扭曲。彩凤如此单纯的性格南下广东打工的确存在很大的危险,因为前面已经有春桃的前车之鉴。
所以作为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要想拥有一份甜蜜简单的人生的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不是因为袁彩凤跟袁老将军还沾亲带故,若不是春桃的遭遇让彭华强有些耿耿于怀,彭华强不可能对袁彩凤如此包容的。做媳妇那是绝不可能的,结婚得去民政局扯了结婚证才算数,到时我不去,我妈还能拿着刀逼我不成,杀了我也不去。既然来到自己身边,看在眼里,就得伸手帮袁彩凤和他家一把,让袁彩凤和她家实现自力更生,找到人生的自信。以后有这个缘分就让我妈认她做干女儿吧。那个娶媳妇的彩礼就当是嫁女儿的嫁妆了。
彭华强的思维打得很开,想得很远,想到着,彭华强就完全释然了。擦了脚,正要去倒洗脚水,那彩凤却抢先把脚盆端走了。
557。第557章 缘分天定()
557、缘分天定
袁彩凤返回时见里屋的门已经关上了,原本还想进去打声招呼,问问他有没有换下来需要洗的衣服。但见门紧闭,欲敲又止。她怕鲁莽打扰到他又令他生气。
袁彩凤只好轻轻地走到床边脱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虑万千,第一次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离自己这么近,一墙之隔,不知他现在又在想些什么,在做些什么?这张床原本是他的床,看其陈旧古老的程度,他一定睡了很多年,虽然他现在不经常睡这张床了,但这张床上似乎依然残留着他浓烈的男子气息,这让她有些不太习惯,今晚不是她第一个晚上睡在这张床上,而是第五个晚上了,说真的这几个晚上她考虑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没有一个晚上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她一直十分担心着他回来后怎么办?婆婆今晚要他和自己一块睡,担心的事情终究是躲不过,对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一块生活将会发生些什么她心里充满了疑惑与恐惧,想得越多,担心得越多,这种恐惧感就越甚。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个女人年岁来了,迟早是避免不了要走到这一步的,袁彩凤自认为自己没有很高的学历,她也很想读完初中,继续上高中,上了高中后能考上宝庆师专在一个乡村小学当一名普通的老师就是她最大的梦想,若是能找一个在乡政府上班吃公家饭或同为老师的男人这一辈子就算是圆满了。但她的成绩不算糟糕也够不上拔尖,家庭的条件根本不允许她去实现这个最朴素的梦想。老爸病痛之中一句话:“凤,女娃子读书多了有啥用,还不是一样的嫁人生娃。把上学的机会留给你两弟吧。”于是她哦了一声便回到了家里帮着干农活,村里跟她类似的初中没读完就纷纷丢下书本跑出去打工的女孩子有很多,很多出去没多久,回来就已甩掉一身的土气,穿红戴绿的,诉说着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鼓动她跟她们一块出去打工,她也很想跟着去外面看看,但父母亲都不同意,因为同村的女孩有些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虽然赚到的钱多,但传回到人耳朵里的话却很难听,她父母觉得他们的女儿万一走了这条路,被村里人指指戳戳,说三道四他们丢不起这个脸。农村子弟改变命运的路是很少的,考大学,外出打工,做为一个女娃子还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嫁一个好人家。袁彩凤父母亲无疑明智地给她挑选了这最后一条路。
这对袁彩凤来说是一种极不情愿极无奈的选择。做为一个独立的年轻人因为生活的困难,不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追寻自己的梦想,而要把自己漫长的人生叫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去掌握,这怎能不让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沮丧,迷惑与恐惧感。
但是如今,一墙之隔的这个年轻的男人,虽然她一时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存在,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凶,很不友好,但是这个男人却是如此的年轻俊朗而阳光,就像她灰暗充满着雾霾的小世界的突然闯进了一道强烈而绚烂的阳光,一下子就把她整个人给照亮了,不管他对自己是这样一个态度,她心里都是喜不自禁的,而且这个男人她以前见过,她见到他时他穿着很朴素,皮肤晒得黑黑的,嘴巴很健谈,手脚很麻利,也很好说话,专注地干着手里头的活儿,那阉鸡劁猪的活儿很吓人,做为小女孩的她根本不敢围在旁边看,但这个男生当时是多么的吸引她,所以她忘记了害怕,默默地守候在一旁围观,有很多小孩子出于好奇在围观,人们不知道的是她更多的时候是不断地在看他,而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或擦下额头的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个普通的小女孩。但是这个男生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有时在梦里会想到她,这让她有些羞涩脸热,她期待他提着他的那个古旧的小药箱,再一次出现在她们的村子,但是这种愿望却变得越来越渺茫,一年两年三年四年,这个让她印象十分深刻的男生不知干什么去了,再也没来过她们村干过阉鸡劁猪这样的活,而她迅速出落成为村子里一朵含苞欲放的娇艳的花朵,这不仅令她焦虑无比,也令她父母倍感焦虑,当她恐惧的一刻终究还是避免不了来临了,她几乎陷入了绝望,默默地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完后,她在脑海里拼命想寻找那个日益远去,日益变得模糊不清的男生,在梦里向他做最后的告别,没想到却怎么也寻不见他一丝半点的踪影。正当她心如死灰地来到这个比她们袁家陇村还要偏僻的村子,第一眼看到这个即将与她生活一辈子的男人惊得小心脏砰砰直蹿,差点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虽然听闻对方是一个大学生,家境也比较好,但人家愿意娶她,肯定是有不便言说的原因的,比如说缺胳膊少腿,或者容貌毁坏或极其丑陋等。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恍如一道灿烂的骄阳把她整个人又彻底照亮了。她极力克制内心的狂喜与激动,老天爷终于在她无比灰暗的生命里给她打开了一道绚丽的大门,虽然眼前这位男生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一眼就认出了他。那英气逼人的剑眉下面一双明澈而智慧盈动的大眼睛,脸上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扎根在她心里。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个已蜕变成男人的大男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劁猪匠了,如果他依然干着阉鸡劁猪的活儿,那么她会长吁一口气,但他现在是堂堂的大学生,难怪好些年都见不到他,而且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已经做企业,开工厂,当上大老板了,这么一想就顿时觉得相形见绌,觉得自己变得无比渺小和自卑起来。自己与他的差距是那么的遥远,这样的一位异常英俊又异常优秀的男人会看上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吗?这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因此来到这个所谓的新家,她总是想方设法表现得更好一点,总是小心翼翼地不去犯一丁点的错误。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再退回娘家去的,袁彩凤的思想是十分传统的,因此她十分担心自己哪天做得不够好,被这个家庭赶出去,好女不二嫁,虽然两人的遥远差距让她沮丧,但是这也让她看到了无穷的奋斗的希望,因此她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不断缩小与他的差距,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零距离接近他,他也会像一般的情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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