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扬州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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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义(扬州评话)-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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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天奎急坏了:梁山人还没有来,你们放什么火?躲又不好躲,让又不好让,烧得他“哇呀呀”狂喊乱叫。他就是把嗓子喊破了,山上的人也听不见。这边吴加亮远远望见谷里有火光了:嗯,行了!“孩子啊,鸣金啊!”“是!”嗦啷啷啷啷……金声一响,卢俊义等人回头。打一棒得胜鼓,收兵回营。 
    梁山人一退兵,銮铃声也没得了,喊声也没得了。史文恭听听:奇怪,火烧到身上,该派喊声更大,怎么一点声音没得的?再凝神一想:“啊——呀!”糟了!晓得中了梁山人的计了!这一把火没有烧到梁山人,说不定烧的是表弟邓天奎。史文恭这一急非同小可。没得办法,只好望着它烧。不会救吗?怎么救啊?谷里全是杂草树木,火烧得这么大,到哪块救得下来啊?就是能救下来,里头的人不烧死也炕死了。史文恭只好带着手下人回庄,吩咐吊桥高扯,庄门紧闭,严加防守。叫手下人要注意谷里到处乱飞的火鸽子。这一把火太厉害了,万一火鸽子飞到庄里来,把庄里再玩了烧起来,那就糟了。史文恭到了演武厅口,下了马。马与兵器有人照应。到了厅上坐下,派人去喊四位小爷跟副师爷回来,因为这一计没有成功,梁山人没有来攻打,还守在那个地方做什么?五个人回来到厅上入座。史文恭低头不语,闷闷不乐。副教师苏定坐在旁边望望史文恭,心里有话:你啊,总以为你自己最聪明,就相信了陈起、邓天奎的话。你就不想想梁山人的道理,人家能听凭你摆布吗?你如不接受教训,我代你算过了,你以后还要有大苦吃!副教师苏定从现在开始,心里就暗暗佩服梁山人,人家确实有道理,尤其是那个军师吴用,要算是孔明转世,诸葛再生,料事如神。 
    从这一刻起,史文恭就在这块等了。等什么?等大火熄灭。这场火整整烧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史文恭命手下人到山谷火场去,把一些烧枯了的树段子扒出来,堆在旁边,把一些没有烧烬的余火扑灭,仔细寻找,可有邓天奎的尸骨。扒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枪头子。又扒了一阵子,才扒出来一摊烧枯了的尸骨。也不晓得是人的骨头,还是马的骨头,反正都当作邓天奎的尸骨。手下人立即去禀报史文恭。史文恭跑去痛哭了一场。吩咐手下人把这些尸骨检起来,埋到庄后,还包了个大大的坟堆子,立了块石碑。“唉——!”史文恭越想越舍不得表弟邓天奎。他是为了我才去诈降的,才把条命送掉的,我实在对不起他啊!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不但要代我的表弟邓天奎报仇,还要代陈起报仇。这个仇怎么报法?史文恭思来想去,猛然想到了一个章程。“来!”“是!”“赶快到家庵去把业根和尚请来。”“是!” 
    就在北山夹山道里头,有一座曾家庄的家庵,也就是家庙,是曾家祭祀先祖的地方。这座家庵前后有三进房子。现在曾索的棺柩就停在家庵里头。庵里只有一个当家和尚叫业根。另外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道人。业根和尚听到师老爷呼唤,就跟着庄丁进北庄门,到了演武厅上:“二位师老爷!诸位少老爷!贫僧给二位师老爷、诸位少老爷请安!”“罢了。”“不知今天师老爷呼唤贫僧有何吩咐?”“这几天我们和梁山强盗交战的情形你可知道?”“贫僧略知一二。”“好,你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再说了。我有句话问你,我们庄生人对你怎样?”“庄主对我恩重如山。”“好。你说世上的人是应当以恩报德,还是以怨报德?”“啊呀呀,师老爷,这话还用问吗?世上的人当然应该以恩报德。如果以怨报德,乃禽兽也!”“好!我现在要破梁山五万来兵,望你要助我一臂之力。”“啊呀呀,师老爷说哪里话来。只要能破梁山来兵,代邓师爷和陈师爷报仇,除去师老爷心腹之患,贫僧万死不辞!”这句话说得不顺遂,旁的话不好说,偏要提个“死”字?这一次恐怕就上了他的话了。“请问师老爷有何吩咐?”“我要借你看管的家庵一用。”“噢噢。要借贫僧看管的家庵一用,这只要师老爷吩咐一句就是了。”“此外,还要请你到对过梁山大营去一趟。”“去做什么?”史文恭就如此如此说给他听,最后说:“你把他们的头领诱至家庵,随后我就放一把火,把梁山人烧死在里面。”“啊呀呀!师老爷啊,你老足智多谋。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的?家庵烧掉了,贫僧的一家一当化为灰烬事小,曾家岂不是没有家庵了?老主人岂不怪罪?”“大和尚放心,这次只要能代邓师爷和陈师爷报仇雪恨,除掉本师爷心腹之患,老主人随后定当重建家庵,绝不会怪罪于你。”“噢,噢。好的,好的,照这一说,贫僧就,就,就按照师老爷的吩咐去办。”“你此去事关重大,要多加小心!”“是。” 
    业根和尚回到庵门口,乎一抬,吞!吞!吞!敲门。里头的老道人一听:“哪,哪,哪个啊?”“我。”“来了。“老道人晓得是当家的回来了,把门朝下一开,“家来啦?”“回来了。你马上代我收拾收拾,我要出去一趟。”“到哪块?”“三日前邓师爷不幸葬身火海,现在师老爷觉得对不起邓师爷,要为他超度超度,叫我到外面去请几位客师来一同诵经。”“超度嘛,就在我们庵里超度超度就是咧,还要跑出去请人做什么?”“这个你就不用再问了。该告诉你的话,我就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话,我就不告诉你。快去收拾。”“好的。你多晚回来唦?”“多则三五天,少则一两天就回来。”“噢。”老道人不敢再多问,就去代业根和尚收拾收拾,好让他出门去办事。

六 活捉史文恭 

    业根和尚离了家庵,出了北山夹山道,一脚就奔对过梁山的大营。过了征场,离对过营门不远,看守营门的小大王一看:“呔——!大和尚,不要前进,现有梁山大营在此,两军对敌,不准随便通行,再前进,我们就放箭啦——!”“啊,啊,请不要放箭。”业根和尚赶快望着他们摇手。孩子们蹦纵蹿跳上来了:“呔!你是从哪块来的?”“小大王,贫僧是走曾家庄家庵来的。请你们通报一声,我要面见你家寨主、军师,有要事面禀。”“好。大和尚,先委屈你了。”孩子们过来,先把他膀臂朝背后一剪,然后用麻绳朝起一扎,两口烁亮的钢刀架在他左右肩头,推推拥拥,直奔大帐。有人穿先到大帐里来报信:“报——!禀寨主!军师!营外来了个出家人,要求见寨主、军师,有要事面禀。”宋江、吴加亮一听:奇怪了,这个出家人是从哪块来的?为什么要来求见我们?“把他带上来!”“是!”报信的孩子下去。这块就把业根推到帐口,“趴了!”大和尚双膝跪倒,双手合掌“阿弥陀佛!寨主,军师和诸位大王爷,贫僧给寨主、军师和诸位大王爷请安。”“来啊,松绑。”孩子代业根把绑绳松了。“大和尚请起。”“多谢寨主、军师。”业根起身。吴加亮再把他望望,来人倒是光油油的脑袋,青梗梗的头皮,身上穿姜黄色袈裟,腰围丝绦,足下僧袜僧鞋。“大和尚请坐。”“贫僧告坐。”坐下来规规矩矩,眼观鼻,鼻观心,心观意,意观神。“啊,大和尚,少请教法名上下?”“贫僧法名上业下根。”“噢!原来是业根大和尚。请问你的宝刹在何处?”“这个……实不相瞒,贫僧是曾家庄家庵的当家师。”“噢——!”吴加亮心里明白了:原来是曾家庄那边来的人,不晓得史文恭又玩什么新花样了。“请问大和尚,你既然是曾家的家庵当家师,今天到敞寨来有何见教?”“启禀寨主、军师和诸位大王爷,贫僧今天来,是特地来献计的。”“哦?但不知大和尚献何计策?”“唉——!实不瞒你们说,你们跟史文恭势不两立,贫僧对他也是恨之入骨!”“啊,请问,你大和尚因何要恨他?”“说来话长。”“大和尚请慢慢讲。”“是。我这一座家庵原是清静之所,老主人对我们也十分宽厚。自从史文恭来执掌军务之后,经常派人来骚扰,害得我们终日不得安宁。说什么家庵地处用兵要地,对所有来往进出的人,都严加盘问,连贫僧的好友也不让进门。贫僧多次与他理论,他先是不理不睬,后来竟然当面训斥。不瞒寨主、军师说,我们出家人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欺负,实在气他不过。”“照这一说,大和尚对史文恭是恨极了?”“是的。我们恨史文恭,但是我们非常敬佩你们梁山人。”“哦,这是什么道理?”“因为你们是替天行道,跟我们佛门普渡众生乃是一个道理。你们这次来打曾家庄,并非无故出兵,是因为史文恭用毒箭把你们前寨主晁天王射死了,你们是来找他报一箭之仇的。他这种罪孽,佛门也难容。为了你们能够早日报仇,也为了能代我们雪恨,所以贫僧甘冒风险,前来贵寨,禀告寨主、军师一件事。”“一件什么事?”“史文恭的表弟邓天奎和赛蜈蚣陈起,一个被火烧死了,一个被你们杀掉了。现在史文恭准备亲自到家庵来行仪注,超度他们的亡魂,还要贫僧到外面去多请一些高僧高道来一同诵经。我当时一听,心里就想了:如果你们能趁这个机会,多派一些人,装扮成出家人,就说是我把你们走外面请得来的,不是就能抓住史文恭了吗?不过,你们去的人一定要武艺高强。昕说史文恭最害怕的是贵营中的卢俊义,如果能有他一起去,定能活捉史文恭。你们把他捉住了,代晁天王报了仇,就可以退兵回梁山了,无须再打曾家庄了。到那时我这座家庵也安稳了。”“啊呀!大和尚,你献的这条计太好了。这样吧,请你先到耳帐去休息,容我们再商量一下,明天再跟大和尚从长计议。”“噢噢,好。”吴加亮目中会意,有两个孩子带领业根和尚到耳帐去休息。两个孩子心里有数,一刻不离业根和尚左右,日夜看住他。 
    吴加亮脸一掉:“三哥。”“啊,军师。”“史文恭是二计不成,又生三计啊!”“啊?难道这也是计?”“这个业根和尚说话破绽百出。且不说这座家庵是不是用兵要地,它既然是座家庵,衣食一切由曾家供养,即便史文恭常派人去骚扰,这位大和尚也不至于对史文恭恨之入骨。他分明是奉史文恭之命,用的一条诱敌之计。”“军师,如此说来,我们不去就是了。”“不,既然大和尚来奉请我们,我们何能不去。”“啊呀!军师,既明晓得他是用的计,我们还去,这岂不冒险?”“三哥,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还是来个将计就计。”“怎样将计就计?”“我度量我们的人进入他的家庵,史文恭决不会跟我们面对面地动手,一定还是用一个字:火!想把我们去的人烧死在家庵里头。我们何妨就趁这个机会,让这个业根和尚把我们带进北山夹山道,到了家庵即便一下子捉不到史文恭,也可趁此打破曾家庄。”“好的。照这一说,就请军师斟酌。”“是。”吴加亮把脸一掉:“时迁。”“有!”时二爷上前,“老时见军师有礼!”“贤弟少礼。你今天早点吃晚饭,天黑到曾家庄去会下子郁保四,问问他,他可晓得史文恭在家庵作了什么准备。如果是准备纵火,你就告诉他,最好请他明天就派三五个人过来,来的人要对庄前的棋盘道、铁车道了如指掌,好给我们带路。还要叫郁保四跟他拜过的十个弟兄招呼一声,各人都要在各人所在的地方作好准备。郁保四兄弟要亲自到西庄门墙头上,望着北山夹山道的方向,只要看到家庵起火,就请他立即在西庄门墙头上放一通号炮,开庄门,平吊桥,好让我们的人冲进西庄门。到了打破曾家庄之后,他所有的弟兄们,凡是愿意跟随到水泊去的,我们绝不会怠慢他们;如果不愿意去,我们也重重有赏。”“遵令!” 
    时二爷等到黄昏时分,饱餐一顿,把夜行装束一挽,天黑出了大营,直奔对过曾家庄。寨主、军师和众头领就在帐上等他的回信。等到天色大亮,宋江、吴加亮稍微进了一点饮食。时二爷回来了:“寨主!军师啊!”“贤弟回来了?”“回来了。”“你去可曾会到郁保四兄弟?”“会见了。我把来意对他一说,他就告诉我了。果然不出军师所料,这个业根和尚是过来用的诱敌计,是史文恭派他来的,准备把我们诱进他的家庵,放一把火把我们统统烧死。郁四哥说,他的伤已差不多好了,一定按照军师说的话办,决不误事,请寨主、军师放心。”“好!你兄弟有功啊。先请归班。”“是!”时迁到一旁坐下来休息。 
    吃过中饭之后,军师升帐,手一抬,在威武架上摘了一支令情,朝下首的步将班中一望:“鲁智深,武松,石秀,刘唐,李逵,朱仝,雷横,石勇,李云,李忠。”“有!”“有!”……这一令点了十个人。“寨主!军师!我等有礼了!”“贤弟等少礼。令箭一支,大和尚跟武家贤弟还是着自己出家人的装束,不须再换衣服了,其余八位贤弟都换出家人的装束。你们稍停就跟随业根和尚到北山夹山道家庵去。到了家庵时间已不早了,等业根进庄报信给史文恭,我估计他今天已来不及了,要等到明天才来动手。明天早在定更,迟在二鼓,史文恭一定要到家庵来放火。你们到了家难之后,除了要注意庙里出家人的动静之外,还要防备他们有什么埋伏。到了明晚你们先把庙里所有的出家人,一起捆绑起来,他们如果喊叫,就用东西把他们的嘴塞起来。你们一个个都要把家伙带着,不能赤手空拳。等到他们放火,你们冲出去杀他一阵,然后回到征场的北山夹山道口,跟大家一起阻拦史文恭。有一点我要拜托你们:史文恭这个畜生见大势已去,到时候他很可能走北山夹山道这条小路逃跑,你们如遇到他,一定要把他围住,不但围住,还要抓活的。如果他死了,不管是你们把他砍死了的,还是他自尽死的,到你们回来缴令销差之时,休怪我无情,都要提头来见!我要你们生擒活捉史文恭,是为了随后要把他带到山上去,在我们晁大哥的灵前活祭,还用他那支射晁大哥的毒箭来将他射死,代晁大哥报这一箭之仇。你们要小心了!”“得令!”十个人下去,该更换出家人装束的都去换装。每人都把家伙暗藏。 
    “来啊!去把那位业根和尚请来。”“是!”有人去把业根和尚带到帐上。“阿弥陀佛。寨主,军师。”“大和尚,我们今天就按你献的妙计行事。现有我们营里最狠的十位头领跟你一起进北山夹山道,到你家庵去埋伏。你要好好地照应他们,到时候活捉史文恭,报仇雪恨!”“是。军师放心,贫僧一定尽力。”业根和尚以为梁山人中了计了,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快活。他哪里知道他自己的这条命已在梁山人的掌握之中,哭的日子在后头哩!业根领着十位头领走了之后,吴加亮又摘了一支令箭;“孙立,孙新,周通,凌振。”“有!”“有!”……“军师!”“贤弟等少礼。令箭一支,你们每人调一千儿郎,灯球篾缆暗藏。明天黄昏时分,你们就跟着郁保四派来带路的人,出大营的右寨门,进树林,绕路悄悄进葫芦谷。到了庄前过棋盘道跟铁车道的时候,走一截路留这么几个人站下来,这叫沿路设标。等到北山夹山道家庵起火,郁保四兄弟在西庄门墙头上号炮升空,开庄门,坠吊桥,你们就一起杀进曾家庄。进庄之后,不要多杀人,只杀那些阻挡你们的人就行了,这叫杀鸡吓猴。至于曾太公夫妇两条老命,你们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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