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歪着身子,肩膀与贝戈相靠。这么近地看着,竟然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的瑕疵,或许也是因为她脸上打着淡淡的粉末,而这些粉末丝毫不给人一些伪装的感觉,仿佛那天生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女孩说:“知道吗?你看起来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
贝戈说:“你这是在夸我老实吗?”
女孩不置可否说:“很少见到你这种稀有动物了,好奇地过来瞧一瞧。”女孩拉着贝戈的手说:“这种舞,你会跳吗?”
贝戈说:“在电视里看过,我运动神经那么好,你教一教,我应该就会。”
女孩开始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贝戈起初有些不适,但是最后却得心应手,这种舞不怎么难,只要配合着女孩的身体一起扭动就可以了。
周围的人都停止了动作,而是在贝戈和女孩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圈。陈建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和女孩都认识一个礼拜了,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自己,而贝戈才刚刚来,女孩就邀请贝戈和她跳舞,陈建忠郁闷地灌下了一杯冰啤。
因为女孩的接近,这群原来对贝戈爱理不理的人开始和贝戈熟识起来。一个名叫阿洋的男生搭着贝戈的肩膀说:“哥们,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高冷小姐,你小子不知道有什么优点,竟然吸引高冷小姐主动邀请你跳舞,虽然你舞跳的很差劲,不过泡妞的功力肯定不低,这样吧,你要是能把高冷小姐泡到手,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陈建忠说:“你们别看我哥们老实,就拿他开玩笑,人家才刚刚认识呢。咱们还是先喝酒吧。”歌不知放了多少首,但是一首都没被人唱过,它们又被孤独地循环播放了一遍。这群人来这里或许不是为了唱歌,而是为了被歌唱。
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城市里的工业烟囱这么晚了还不忘费劲地向天空喷两口黑色的烟圈。
陈建忠对贝戈说:“那个高冷小姐,虽然漂亮,但是玩归玩,可不要和她搞上了,那种人你爱不起。”
贝戈若有所思,或许没有陈建忠的忠告,他最后就不会那么无法自拔地爱上了高冷,那种感觉是从苏雪身上体会不到的。
他们两个打算再去春思理发店过夜。
贝戈突然问道:“当初为何你那么轻易地就怀疑是我散布谣言,现在却又轻易地相信我。”
陈建忠说:“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谣言是你散布的,你这脑袋干不出那种事。”
“那你为什么后来就像和我绝交似的远离我。”
陈建忠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是谁散布谣言了,不过后来我知道了那个人这么做的目的,于是就不计较了。”
“谁。”
陈建忠说:“你知道后,千万不要对她感到反感,人家也是为了你好,那人就是宋静,她和我们报编社的社长关系很好,那天社长和我谈话,说我的班长宋静举报我行为不检点,她就以此为由把我开除了,这件事也不能怪宋静,只能怪我太有才,遭到旁人的嫉妒,这个社长早想把我开除掉了。”
贝戈问:“那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傻啊,她专门诋毁我,你的事却只字不提,明显是照顾你啊,他怕我带坏你,才想法子搞臭我的名声,让你自动远离你。”
贝戈说:“那家伙真是有病,更过分的是竟然把我看成那种人。”他简直连讨厌她的心情都没有了。
陈建忠说:“你可别为难她啊,人家好歹也是个姑娘。”
“你放心,我躲她都来不及呢。”
两个人才刚刚靠近理发店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骂声。透过玻璃门窗一看,里面有一个近三十岁的男子正在和许欣吵架。最后传来砰的一声,是许欣被男子摔在了地上。贝戈想要破门而入,拯救许欣于水火之中。
但是陈建忠却拉住贝戈说:“人家的事,我们没必要插手啊。”
贝戈说:“不帮她,我们晚上在哪里过夜啊。”
陈建忠拍了一下额头,说:“有道理。”他挽起了袖子,走到玻璃门面前,一脚把它踢爆。里面的人被陈建忠暴力的举动吓了一跳。陈建忠揪起了男子的衣领,一个拳头就把他放到。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不过也是因为那名男子喝醉了,手脚发不出力气来。
贝戈夸道:“没想到你很能打啊。”
陈建忠说:“在初中的时候,我就战胜了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如今没什么东西可以打到我了。”
“可怕的生物?吹牛吧。”
陈建忠不屑地说:“就是我爸。”
男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昏睡过去。陈建忠和贝戈两个个人合力,把他抬到外面,扔在了马路边上。
而迎接他们的,是许欣劈头盖脸的骂:“你们这两个臭小子,谁要你们多管闲事,玛德,还把老娘的玻璃门砸碎了,那一块可值上千块钱哪,上千块钱呐,就这么没了,没了呀。”她不停地唠叨着,最后声音越来越细,终于变成了哭声,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收银台,浑身抽搐着,似乎忍的太久了,这一次哭的很用力。
陈建忠和贝戈只以为他们做了一件很英雄的事,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安慰这名受伤的女人。
许欣边哭边说:“为什么呀,我都已经不干了,可依然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我十六岁离开家出来卖,家里人一边收着我给他们寄回去的钱,一边却在骂我不知廉耻。现在我跟他们说,我不干了,我想做回他们的女儿,做回正常人,他们却不认我了,但是我依然给他们寄钱,他们也照常收,我那十几岁的弟弟也是蛮有出息的,考上了莆城最好的高中,从来不提有我这么一个姐姐,却心安理得地花我给他的钱,在他们看来,我这个人,比钱还脏呐。我前男友,就是刚才那个人,口口声声说爱我,知道我是干那行的时候,跑的比狗还快,现在他需要钱了,就时不时来骚扰我,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如果有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愿意对我说我爱你,我就洗手不干。”
“原来许欣姐洗手不干是因为遇到了那样的人啊。”
许欣姐的眼泪突然收住,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说:“是啊,我从来没遇见过那么真诚的男人,有时候肉体的交流可以告诉你一切,虽然这是下贱的事,确实最纯粹的语言。那个人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但是我觉得那不重要,我只要认得他的心就够了。后来,他向我借了两百块钱,却留下了一张没有余额的银行卡,他说,等里面开始涨钱时,他就会回来。我想,两百块钱帮不了他什么,想多给他一些钱,他却怎么也不肯要,真是个奇怪的人。”
陈建忠对贝戈说:“那家伙和你很像啊,一来就找我借两百块。”
贝戈说:“那是因为我也被人借走了两百块钱,不过借钱的人是我的偶像,他叫大头哥,以后他一定会很有前途的。”
陈建忠说:“那么,你的前途呢,如果我不借钱给你,你父母就会发现你花钱如流水,之后你只能得到更少的钱。”
贝戈说:“大头哥他一定会还我钱的,因为他是一个英雄。”
许欣也说:“那人就像你眼中的大头哥一样,他是我的英雄,我相信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陈建忠说:“英雄常常都不还钱的。”而事实上,这个时代的英雄都灭亡了,亡于一种安逸的生活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心二异
早晨,陈建忠和贝戈互相搭着肩膀,穿越这浓浓的白色气体。今天的气体有些不寻常的味道,那种味道和东西烧焦时一样,虽然很香,但是也意味着一种东西的毁坏。
当两个人各自来到学校之后,发现自己的肩膀底下搭的都不是对方,贝戈的肩膀下搭着苏雪,苏雪雪亮的眼神打量着贝戈,贝戈也出神地望着苏雪,心里很淡定,这表示他的心里对苏雪已经没了那种念头。他出神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能够如此轻松地和苏雪亲密接触,他甚至不为苏雪柔软的肩膀所动。他断定自己对苏雪的感觉已经转移给了另一个人,那应该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就像冒险一样刺激,因为陈建忠说过,高冷小姐,你爱不起。
而陈建忠也找到了属于他的艳遇,他的肩膀底下也搭着一个女孩子,在陈建忠眼里,这个女孩有着全世界最漂亮的黑皮肤,他的心,就是被这样的黑色皮肤给征服了。女孩很漂亮,她独特的黑皮肤走在一群白嫩嫩的女生群的很容易就辨认出来,这个女孩是十四班的女生。
自此以后陈建忠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当班里的女孩子看到陈建忠经常和一个黑皮肤的女孩子走在一起时,他们就在也没有向陈建忠借过书。
黑皮肤女孩叫柯晗,是一个艺术生,学素描的。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替陈建忠画了一副素描画,陈建忠把它当做宝,还拍照做成了自己的QQ头像。而在此时,有一个篮球队的男生也在追求柯晗。当然这件事柯晗并没有马上告诉陈建忠,所以她迟迟不和陈建忠确定关系。
她时常拿这两个人作比较,篮球队的身高比较高,但是陈建忠的身体比较壮。篮球队的有一副坏坏的长相,这显然直击少女心扉,而陈建忠的长相则过于清秀。当篮球队的男孩知道陈建忠在追求柯晗之后,他率领了五名篮球队的队员,在陈建忠带着柯晗出校门之际,把他拦截了。
柯晗被拉倒一边。篮球男孩很霸气地对柯晗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陈建忠本来想说:“你算什么男人,是男人就应该单挑,就这么多人打我一个,算个啥。”但是后来他想了一想,对方不过是个小屁孩,何必跟他计较,只有小孩才靠暴力解决问题。
篮球男孩第一个上前,他想在柯晗面前展示自己。但是陈建忠的拳头已经盖在了他的脸上,他打算用暴力来教育教育这个家伙。但是篮球男孩带来的几个帮手都是高年级的,几下就把陈建忠制服了。陈建忠被揍的像一只小虾一样弓着身体,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始终没有叫出声。柯晗在一旁捂着嘴,她觉得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适当的表示惊讶。
而这时和苏雪路过吃饭的贝戈看到了在小巷里被人群殴的陈建忠。他刚要跑过去,却被苏雪拉住。
贝戈问:“你干嘛?陈建忠被人打了。”
苏雪说:“我知道,但是你不能过去。”
贝戈有些生气,说:“那个是我哥们。”
苏雪说:“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去。”
贝戈用力地撇开了苏雪的手,说:“就算你是我女朋友,你也不能阻止我做英雄。”
贝戈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人群,他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正在做一件伟大的事,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自己的精神正在和大头哥靠近,而自己的肉体却被人踩在了脚下。
苏雪无奈之下报告了校领导,校领导打电话给学校的保安。后来篮球队员跑了,柯晗跟着篮球队员跑了,保安成功制服了被打的没力气站起来的陈建忠和贝戈。
最后贝戈被记大过,而陈建忠却平安无事。那天两个人的家长都被学校领导叫过来。在一间小房间里,学校领导欢聚一堂。在这个神圣的时刻,他们终于可以再制造一幕情感大戏。主角是犯事的学生和他的父母。先是政教处主任对这个学生做一份他的犯事报告,然后校长副校长说:“决不轻饶。”然后学生的父母就慌了,千求万求之下,才勉强网开一面,而结果还是在学生的档案之上记一大过,学生的父母还很感激领导们没有开除自己的孩子。
贝戈就是经历了这样的处罚。校领导们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用权力恐吓贝戈的父母。他觉得不仅自己的尊严被侵犯,自己的父母也因此受到羞辱了。自那件事之后,他再也不向外人说自己是这所新学校的学生,自那以后,他开始管自己的后爸叫爸爸,他觉得自己在情感上,确实有愧于他。
陈建忠的背后站着一个身穿华服的贵妇。贵妇进去之后,身为女性的政教处主任就被正副校长两个人叫了出来。
两名校长看到贵妇,都各自扶了扶自己的眼睛,表情显得有些尴尬。贵妇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在化妆粉的掩饰之下,依然光彩照人,称得上美貌。
贵妇说:“王校长,李校长好久不见了啊。”
两名校长不约而同的说:“阿美啊,好久不见了呀。”
贵妇说:“行了,我没心情跟你们再续前缘,我来也不是要破坏你们的名声,只是我儿子在你们学校被人打了,如今还要受罚,我觉的这很不公平。”
校长们说:“只要你不把我们的事说出去,我保证你儿子会以一个正常学生的身份在我校学习下去。”
贵妇得到了校长们满意的回复之后,就戴上了眼睛,走出房间,顺便带走了陈建忠。
陈建忠从医院包扎完伤口之后,就马上跑去看望贝戈。他对贝戈说:“贝戈啊,你长这么大,怎么连打架都不会打,一冲进人群就被人踩在脚下,真是丢人。”
贝戈说:“我哪像你,初中就把你老爸打败了。”
陈建忠最后语气变得柔和,说:“贝戈,连累你了。”
贝戈说:“这所学校伤害了我父母的尊严,他已经不值我留恋的,从这里毕业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记没记过,对我都没有差别的。”
那天陈建忠和贝戈有出去喝酒,他们喝到十二点钟的时候,陈建忠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柯晗发给陈建忠的,她说:“有件事我没告诉你,篮球队有个人,他在追求我。”
陈建忠说:“黑妞,没事啊,你有你的自由,你不必任何事都告诉我呀。”
柯晗说:“阿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伤害你。”
陈建忠说:“你伤害不到我,你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柯晗说:“阿忠,你是个好人。”
陈建忠说:“卧槽尼玛。”当然,这句话是对着贝戈说的。
柯晗选择了篮球男孩,而陈建忠选择了放弃,他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贝戈对陈建忠说:“忠仔啊,你别灰心,班里不是还有好几个姑娘嘛,何况你在学校的名声也不比那个篮球男孩差啊。“
陈建忠很不服气地说:“骇,为什么会打篮球的男孩总是这么吃香呢。”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说:“明天开始,咱们去学打篮球。”他不知道,柯晗没有选择他,是因为自己不会打篮球,还是因为他在那场群殴中落败了,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虽败犹荣。
第二天,陈建忠拉着贝戈去找隔壁班的许旷。许旷的个子很高,有一米八,他的身体很壮,手臂可能比贝戈的腿还粗。最关键的是,他会打篮球。
陈建忠对许旷说:“今天你带我们去打篮球。”
许旷骄傲地拍了拍胸,说:“好,以后我教你们打篮球,球场上,一切听从我的指挥。”
许旷会爽快地答应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而贝戈会去打篮球其实,只是为了满足陈建忠和自己的寂寞,去凑个数而已。下午放学,许旷带着陈建忠和贝戈去校外宿舍旁边小区里的篮球场打球。
陈建忠说:“怎么,不在学校里打吗?”
许旷说:“你们连篮球怎么打都不懂,现在根本不是和人正面交锋的时候。”
但是陈建忠很不服气,他不服气的原因是,小区里的球框高度明显比学校里的矮了一截,难怪球场空空如野,没人在那边打球。
许旷说:“忠仔,你的身体比较壮,适合当中锋,——你叫贝戈是吧,你这么瘦,估计打不进内线,你在外面投投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