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若凝回答。
“吃什么呢？”任少琛这话有点试探性质，不是他信不过若凝，他是信不过席允晟，席允晟对若凝的企图心太明显了。
“额，就和朋友出去随便吃了一点。”若凝含糊地带过去，不讲明是席允晟。
是怕任少琛吃醋吗？好像不全是。
心虚？好像被肖倩蓉这样一搅合确实有点心虚。
若凝脑子越发乱了，以至于任少琛后来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见。
任少琛低垂着眸子看着心不在焉的若凝，忽然就有片刻的心慌了，那是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握住若凝的手，紧紧地握着，要从掌心的触感中获得慰藉，安抚他这一刻的心慌。
“你抓疼我了。”若凝拧了下眉，任少琛的力气大的吓人，她感觉自己手骨要被捏碎了一般。
任少琛回过神来，克制着自己，松开了一些，深邃的眸子幽暗地看着若凝，开口道：“那家餐厅好吃吗？”
“什么？”若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看到了，你和席允晟在意菜馆。”任少琛坦白说出。
第一百二十二章。彼此争执
若凝怔住，讶异地抬眸看着任少琛，他既然看到了，那刚刚为什么还要问她？想看看她是否欺骗他？想看着她拙略的撒谎？
任少琛的眸光紧盯着若凝脸上的表情，他宽厚的手掌握起若凝的手腕，将她的手抬起一点点，然后低头，将她出神放松下来的拳头打开，里头只是一张面纸而已。
若凝也低头看着那张已经被揉烂了的面纸，心中微酸，另一手将它从掌心拿出，其实还是可以看出一点点原来的形状的。
“席允晟折的？”任少琛声音里没有特别起伏，只将它捏在两指之间，眸色深沉地看着。
若凝伸手要将它拿回，任少琛手指一屈，它就缩进掌心，揉烂成一团了，然后若凝看着它掉落在地上，半点原先的样子都没有了，就是一团像是吸过鼻涕的废纸。
她怔愣地看着地上，任少琛抓握住她的手臂，将若凝拥进怀里，低声道：“阿凝，你还是只喜欢我的，对吗？”
难道连任少琛都觉得她动摇了吗？若凝蹙了眉心，推开任少琛的胸膛，抬眸看他，道：“你不信我？”
任少琛抿唇，他想相信的，但是若凝看到那团纸巾被揉乱的神情，让他自己都不确定了，也许连她也不确定吧。
“你信你自己吗？”任少琛沉着眸子看着若凝。
若凝沉默，心烦意乱，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怎么会搞得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你看，你犹豫了。”任少琛苦涩地笑了一下。
若凝看着他这个样子，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错一样，而他在指控她的不忠，事情怎么会颠倒过来，明明应该是她在这么想的。
“那你呢？”若凝眉梢微挑看着任少琛。
“什么？”任少琛不解她的意思。
“你说过追求，说过复婚，那你喜欢我吗？”若凝终于将压抑在心底的问题脱口问出，她甚至不敢加个只字，她和任少琛那种理直气壮的自信不同。
任少琛被若凝问得怔了下，他对若凝的感情一直不是用喜欢不喜欢来衡量的，所以连自己都不往那方面想，喜欢吗？
“你看，你也在犹豫。”若凝撇了下嘴角，她连只字都没加，他都犹豫。
“阿凝。”任少琛伸手去触摸若凝的脸颊。
若凝将头撇开，然后对任少琛道：“你要求我不要喜欢别人，其实不过是你的独占欲而已。”
若凝渐渐冷静下来，心跳平缓，她刚刚是被肖倩蓉那一番搅糊涂了，她对于席允晟并不会有吃醋的感情，那不是喜欢，心神镇定过来后，她可以明确了，但是任少琛呢，他能明确吗？
“不是这样的。”任少琛有些难以开口，对于感情事，他并不是特别善于表达，只看着若凝的脸，低声道：“我……喜欢……”
若凝见他说得这样艰难，这么短短的四个字，居然会那么难以开口，她开口打断：“算了，我知道你并不愿意骗我。”
任少琛垂下眼眸，眼睫轻颤了下，放弃了这几个字。
“我还要画图，你先回去吧。”若凝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有些疲累，再这样说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任少琛看着若凝转过身去，用背对着他，已经摆出一副拒绝再交谈的样子，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纸巾，弯腰将它捡起，放到若凝的手边，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若凝背脊僵了僵，直到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她才松弛下来，将背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眸转向那团已经不成形的纸巾，伸手将它拿过，重新铺展开来，纸巾已经绵软的再也折不出形状了。
心情烦乱，将它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
原本一切都好端端的，她已经打算退一步，和任少琛这样走下去也不错，却还是忍不住为了喜不喜欢这样的话题争吵。
若凝闭上眼睛，睫毛覆盖着下眼睑，慢慢地吸气吐气，将情绪平静下来，渐渐归零。
那天之后，她和任少琛似乎有着一种默契，都没有再去找对方。
任少琛不确定若凝是不是对席允晟动摇了，而若凝则再一次失望而归，她甚至后悔将如此尖锐的问题挑破，让自己再次败下阵来。
“阿凝，你怎么了？”午休期间，小柳看着若凝这两天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若凝摇了摇头，低头吃饭。
“是关于那个设计吗？客户不满意？”小柳知道若凝手上现在有个很挑剔的客户，已经反复打回设计图好几次了，而且这是若凝最后的试炼，至关重要。
“早上又退回来。”若凝老实道，自从那天和任少琛争执后，她最近的状态一直不佳，转眼已经快到月底。
客户说过一月份前是她最后的期限，要是再交不出满意的设计，就会要求换掉设计师。
“也许该出去走走找灵感。”小柳建议，又忽然想来道：“最近不是说要要流星雨了吗？吧，也许就能找到感觉了，不过现在天文台的观星预定估计已经满了。”
小柳自顾自地给若凝出主意，若凝听到观星，发怔了会儿，不久之前，任少琛还说会陪着她去的，现在两个人这种状态，哪里还有心情去观星。
“阿凝，你说我是约席医生去看电影好呢，还是去听音乐会好呢？”小柳上次已经要到席允晟的电话，一直在犹豫如何主动出击，所以她想征求若凝的意见，毕竟若凝是他多年朋友。
“看电影吧。”若凝随口给了个意见。
“为什么呢？”小柳追问。
“我记得他高中的时候声乐课好像一直不太好。”若凝这是委婉的说法，再完美的人都有缺陷，席允晟的缺陷就是乐感，她还记得他们两个都因为五音不全和简单的五线谱都看不懂，被音乐老师单独留堂教学过。
“咦，是这样的吗？那真看不出来。”小柳稍微讶异了下，不过总算从若凝这里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她准备鼓起勇气约席允晟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两人谈心
转眼又一年的圣诞即将来临，街道上已经充满了圣诞的气氛，到了夜晚，两旁的树上都挂满了彩灯，到处可以听到圣诞的欢歌。
“阿凝，我约席医生了！他答应了！他答应了！”小柳欢欣鼓舞地拉着若凝转圈，眉角眼梢全都是喜悦之情。
若凝也被小柳的笑容感染，微微笑了下。
“阿凝，席医生喜欢什么颜色？”小柳抓着若凝的手问道。
若凝为难地蹙了下眉，除了任少琛以外的男人有什么偏好，她都不太清楚，她所有的青春爱恋都将目光花在任少琛一个身上了。
“蓝色喜欢吗？”小柳明确了下问题。
“应该吧。”若凝想起上次装修，他选了一条海蓝色的地毯。
小柳弯了弯嘴角，松开若凝的手，道：“那我先下班咯。”
语毕，小柳便走出了若凝的办公室，若凝低头看了眼电子钟上的日期，原来今晚就是平安夜了。
若凝再看了一眼图稿，还没有完成，低叹了一声。今天肖倩蓉肯定是和程景臣一起，小柳又约了允晟，沈如兰也回了乡下，清莹远在B市。
这么一想，她竟然是孑然一身，平安夜与她而言，似乎只有通信公司的短信而已。
若凝甩开了乱七八糟的杂念，重新伏案话题。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她抬头看去，只见顾辰东倚着门站着，嘴角轻勾：“平安夜了怎么不早点回去，想多领一点加班费吗？我可事先提醒你，自愿加班的没有加班费。”
若凝莞尔，道：“回去了也没事，想把这张图先画完。”
顾辰东走了进来，低头看了眼她画的图，眉心蹙了蹙，道：“我劝你还是搁笔，你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它完全不是你该有的水平。”
若凝低头看着图纸，已经没有几天了，所以她在强迫自己画完，她也知道她画出来自己也不会满意，可是除了这样，她还能怎么做呢？
“走吧，假如没事，陪我这个学长吃顿饭，或许可以激发你的灵感。”顾辰东浅笑了下。
若凝听这话，明白过来意思，他可能是要指导她，立刻站起身来，拿了外套穿上，和顾辰东一起出了公司。
他们并未走远，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今天是平安夜，人尤其的多，就连这个丝毫没有浪漫情调的餐馆也几乎满座。
两人落坐之后，分别各自点了套餐，可能是气氛欢快的关系，若凝也和顾辰东开起玩笑来：“学长今天怎么没有陪你的天仙女朋友？”
顾辰东不解地看着若凝，若凝笑道：“有人看到了哦，说你的女朋友简直是神仙姐姐级别的。”
顾辰东反应过来大概是在谁了，敛眸，表情有些落寞。
若凝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咬了咬下唇，道：“对不起，我多话了。”
顾辰东再抬头，已经恢复如常，微微勾了下唇瓣，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若凝恍惚想起顾辰东以前说过她的侧影与他喜欢的人有些相似，便好奇地小心翼翼问：“她是学长喜欢的那个人吗？”
“嗯。”顾辰东点了点头，道：“她刚从国外回来不久。”
若凝忽然觉得顾辰东似乎和她一样倒霉，升起一种同病相连的感觉，干脆叫了两瓶啤酒，还给顾辰东倒上。
顾辰东嘴角微弯，只见若凝和他碰了下杯子，道：“单恋其实也没什么，学长你那么好，她迟早会喜欢你的！”
“不可能的。”顾辰东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眸子垂下。
“怎么会不可能呢！是你跟我说的，如果心里还有对方，就要拼尽全力再试一次。”若凝借酒壮胆，居然鼓励起了自己的上司。可能是整个平安夜大家都处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若凝就拿顾辰东当朋友看了。
“不可能的，我和她之间有越不过的障碍。”顾辰东无奈地笑了笑，看着若凝，又道：“你的侧颈部的线条很像她。”
若凝喝了点酒，浅笑问：“那我真的得谢谢她，因为她，才可以继续留在名尚，然后有了现在的我。”
“是你证明了你自己的能力。”顾辰东轻笑了下，又道：“你呢？为什么今天一个人？和他吵架了？”
顾辰东是知道若凝和任少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的，上次徐天教授的金婚典礼，他们分明还很好。
“也不算是吵架吧。”若凝低眸，又抬起来看着顾辰东，道：“可能我们和他也是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你们之间可能是沟通问题。”顾辰东想起任少琛似乎是沉闷的个性，便劝了若凝一句：“这种障碍都是可以越过的，有心就好。”
“就是因为已经沟通了，才发现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若凝苦笑了一下，道：“假如让你不喜欢那个女生，去喜欢别人，你做得到吗？”
顾辰东拧了眉，思考了一会儿，才认真道：“目前是做不到，不过日子再长久下去，谁知道呢？人的感情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单方面的爱很累，又能坚持多久呢。”
“是啊，单方面的感情很累。”若凝一杯啤酒都下肚了，脸颊微微有些红晕。
顾辰东微笑了下，将她的杯子拿开，道：“你的酒量似乎不怎么样。”
若凝支着脸颊，道：“学长，你喜欢她多久了？”
“大概有十几年吧，时间久到，我已经记得模糊不清了。”顾辰东想起来某年夏天的他们在那样一个场景下相遇，注定了他这个爱情要无疾而终，且永远深埋，不被人知道。
“你比任少琛还长情。”若凝笑了下，任少琛爱林未央大概九年了吧，而她喜欢任少琛七年。
“没什么长不长情的，它已经是印刻在骨血里的习惯，其实已经无关与爱不爱了。”顾辰东这个说法与肖倩蓉上次电话里和若凝说得那个很类似。
若凝听得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玩笑道：“你是不是也看倩蓉的专栏啊？”
顾辰东并不解若凝的意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吃完了这顿平安夜晚餐。
第一百二十四章。飞来横醋
吃完晚餐，两人从餐馆了出来，寒冷的风立即迎面扑来，若凝拢了拢大衣，刚刚竟然忘记将围巾带出来。
顾辰东见状，解开围巾，递给若凝。
若凝摇了摇头，拒绝了顾辰东的好意，围巾总归是有点太私人的东西。
顾辰东看若凝冻得鼻尖都要红了，便直接抬手要将围巾往若凝头上套，结果被人抓住了手。
顾辰东回头看去，只见任少琛拧着眉心看着他。
若凝喝了酒，有点微醺，眯着眼睛往前方看去，任少琛身着深蓝色大衣，笔直而挺拔地站在那里。
顾辰东看了眼任少琛，倒没放下自己的手，反而要继续往若凝头上套围巾。
任少琛抓紧他的手，不让他在挪动半分，开口道：“顾先生，阿凝我会照顾。”
“你们不是吵架分手了吗？”顾辰东轻挑了下眉梢，道：“今晚的平安夜，她已经答应了和我约会，所以请你放开手好吗？”
“我们没有分手。”任少琛眉心拧得更紧，若凝竟然会把吵架的事情也跟顾辰东说，而且还和顾辰东吃饭喝酒，今晚是什么样的日子，怎么会和他一起。
“没有分手，那怎么会一个人平安夜了要在公司加班，任总你不会忙得平安夜也在加班吧？”顾辰东轻笑。
若凝抬头看了眼顾辰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任少琛闻言，将眸子转向若凝，这整整一周他出国出差了，所以并没有联系若凝，不曾想她竟然误会他们这样就算是分手了，他只是想给彼此一个冷静思考的缓冲期而已。
晚上刚下飞机，他就往她家里去了，没有看到人，才会来公司看看的，哪里知道会看到她和顾辰东那么亲密的从餐馆里走出来，顾辰东还说这样一番话。
“任总可以放手了吧？阿凝会着凉的。”顾辰东故意叫得亲密，并且表示关心。
“我们没有分手，对于别人的女朋友，你似乎表现的过度亲密了。”任少琛说完，便伸出另一只手将若凝拉到自己身边，若凝穿着高跟鞋，脚步一踉跄就扑进了任少琛怀中。
人都被拉走了，顾辰东也只能放下手了，他低头对若凝道：“今天晚上很开心，谢谢你。”
他故意把话讲得这样暧昧不明，然后再抬眼看向任少琛，轻笑道：“如果你们分手了，请告诉我一声哦。”这话的隐含意思似乎是他随时准备将若凝接手走。
任少琛有些不悦了，直接道：“恐怕没这个机会说，顾先生，再见。”
语毕，任少琛就拉着若凝快步离开。
若凝身子被惯性地向前倾，一直踉跄地跟着任少琛，走到了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若凝甩开任少琛的手。
任少琛回头看去，只见她忽然蹲在了地上，他也蹲下来，轻抚她的背脊，担忧道：“是想吐吗？”
若凝挥开任少琛在她背上的手，道：“不要碰我。”
若凝埋首，一只手在脚踝处揉了揉，刚刚被拉着疾走，拐了好几次，脚踝有点受不了。
任少琛见状，伸手过去覆在她的脚踝上，轻轻地捏着，道：“很疼么？”
若凝抬起头，看着任少琛，这些天来压抑地满腹委屈要发泄出来，声音却略带了点哽咽：“和你有关系吗！”
一个星期都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