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英道跟在叹的后面,一起跑向了校门口。
从英道的车里传来了琦爱焦急的声音。英道急忙打开车门,把叹推了进去。
“走,快走!”
“谢谢你,崔英道。”
叹刚坐上去,车就出发了。下一秒,金会长的手下迟一步来到了校门口。晚了。你们这帮傻瓜。英道看着他们四处寻找琦爱,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了那里。三年前,我妈妈也差不多应该是这样吧。为了找我,胡乱抓住不认识的孩子,打听我的消息。英道清楚地看到了当年在校门前徘徊的妈妈。他突然特别思念妈妈。
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英道靠在小吃店的墙上打发着时间。他看了看妈妈留下的字迹,转身走了出去。就在英道发动摩托车时,耳边传来了妈妈的声音。“过得好吗,英道?”英道熟练地戴上了头盔。“不好。”一转眼,英道的车已开出了好远。“我过得不好”,不知犹豫了多久,英道终于在妈妈的字下面写上了小小的回答。三年的时间,对我来说,痛苦得犹如在地狱中。你也肯定不会知道,我又是怎样让别人也置身于地狱中的。已经无法挽回了。这一切都怨不得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年幼无知。
叹把琦爱送到酒店,立刻去找了父亲。金会长依然一脸顽固的表情,独自坐在书房的沙发上。
“我见到妈妈了。我跟您说过吧,妈妈是您的女人,所以您得负责。可是您却抛弃了妈妈。”
“谁抛弃她了?我只是想让她出去散散心再回来。有什么好委屈的!”
“那就是抛弃,父亲。”
金会长的表情有些别扭。
“现在开始,妈妈由我来负责。”
“就算闹脾气也要适当,你有什么本事对你妈妈负责?”
“用离开您的方式。我要离开这个家。从现在开始,我只有妈妈一个家人。这件事,不需要您的同意。”
叹的表情很坚定。金会长像受到打击一样,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叹。
“长这么大,所有让我感觉到幸福的事,都是您所不允许的。但即便如此……还是谢谢您的养育之恩。”
叹深深地鞠了一躬,重新直起身子,伤心地看着父亲。
叹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元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的元,站起身走向了沙发。
“坐吧。父亲住院了,你听说了吧?”
正走向沙发的叹,停住了脚步。
“住院了?为什么?”
“不知道就算了。你没必要去,也不要让我跟你一起去。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金会长是想把元和叹都骗过去。元看出了父亲的打算,冷漠地说完那些话,先坐到了沙发上。叹内心很是愧疚,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以为是因为我呢。”
“不是因为你。听说你妈妈离家出走了。告诉她,我把清潭洞的别墅给腾出来了。你妈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也有我的原因。”
“哥。”
叹温柔又沉重地叫了一声。
“哥,我以前很喜欢你。在我妈进门之前,我夹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哥哥你。我之前一厢情愿地依赖你……很抱歉。以前对你说过的那些难听的话,还有不懂事的行为,都很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不舒服。爸爸给你准备的那些,你要怎么做?你生日算什么大事啊,弄得整个公司都沸沸扬扬的。”
“这话什么意思?”
“连你都不知道,看样子是为了调教你才办的了。为了给你过生日,父亲叫来了大批记者,还有各界知名人士。”
叹紧紧闭上了双眼,感到有些绝望。
“我都跟他说得那么清楚了……”
“今天晚上,在宙斯酒店。看样子你得做个抉择了。如果你不去,父亲就会变成笑柄。可如果你去了……”
“看样子得去了。”
元还没说完,叹就已经做出了回答。此时的他,看起来异常坚定。
“我会去的,哥,你也要来。”
“你先走吧,我很忙。”
元先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叹看着元走向办公桌,也跟着站了起来。
“生日快乐。”
叹走到门口,结果听到元的话,吓得转头看了过来。元正一脸从容地看文件。叹微微笑了笑。从元的办公室出来,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司机去恩尚家,把恩尚接到首尔来。恩尚莫名其妙地回到首尔,被送到了一个很大的美容院里。不知过了多久,她穿着美丽的礼服,化着靓丽的妆容,走到了一身西装的叹面前。恩尚拉起礼服的一角,像个公主一样,可爱地跟叹打了个招呼。
“好漂亮啊!”
“你知道就好。”
“你帮我付的打车费,就这样还你吧。”
“我欠你那五分钟的工钱,还没给呢。”
“那今天还吧。我们今天必须很勇敢才行。准备好了吗?”
恩尚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叹向恩尚伸出了手。
“走吧。”
恩尚走到叹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车停到了酒店的门前。刚下车,叹就被记者们的镁光灯连环轰炸着。叹先下了车,扶着恩尚的手,引领着她。谁呀?难道是新的未婚妻?叹和恩尚肩并肩,站在议论纷纷的记者中间。叹深情地看着有些慌张的恩尚。他没有丝毫的动摇。
“紧张吗?”
“有点。”
“现在有你站在我身边,真是我的荣幸,车恩尚。”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紧张了。”
“可能会有点累。尽管如此,我们也要勇往直前。”
在闪烁的镁光灯下,两个人紧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再也没有什么困难能让他们俩分开了。
两人手拉着手,走进了宴会现场。在宴会场里的金会长和迟淑,一众亲戚们,还有先一步来到会场的灿荣和宝娜,明秀、孝信,都惊讶地看着他们。叹和恩尚看起来很坦然。即使走进会场,依然能够听到记者们连续按动快门的声音。这是金会长万万没有想到的反击。他强忍着怒火,因为这里有太多双眼睛,正等着看他出丑。
“父亲,我们来了。”
“……我来了。您好。”
叹和恩尚分别跟金会长和迟淑打了招呼。
“真的很感谢您,为我举办如此隆重的生日派对。”
金会长看到叹和恩尚紧紧握着的手,愤怒地看向了叹。
“记者们看着呢。”
迟淑看了看外面的状况,悄悄跟金会长说道。
“好久不见,叔叔,舅舅。你来了,表哥。”
“是啊,真是好久没见啊。可是,这位是……”
“是我的女朋友。这是叔叔和舅舅,还有表哥。”
“初次见面。我叫车恩尚。”
“是因为这姑娘才解除了与瑞秋的婚约吗?”
那个表哥笑里藏刀地问道。金会长眼看就要爆发了。
“我是《媒体日报》的申胜俊记者。请您说几句吧,会长!”
一名记者开了头,其他记者也纷纷开始提问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叹和恩尚。
“大家也都拍得差不多了,各位请回吧。”
站在门前的郑秘书和保安一起,把记者们都请出了宴会现场,随即关上了会场大门。金会长在内宾和亲戚面前,没有露出一丝不愉快的神情。从始至终,一直从容淡定地面带慈善的微笑。
当派对快要结束的时候,金会长把叹和恩尚叫到了会场旁边的包房里。叹和恩尚显然已经料到了这一幕,默默地走进了包房。金会长没有再隐藏愤怒。
“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这里有多少双眼睛,有多少张嘴,到底知不知道!你要不是疯了,怎么敢在镜头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想向全世界炫耀我的恩尚。世人的评价、父亲的训斥,我已经不再害怕了。”
“你究竟是有多了不起,你们那点爱情有什么大不了的,居然掀起如此轩然大波!我说过,要给你一个更好的世界,都说了我会拱手送到你面前的!”
“我知道您要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但是,父亲,您要给我的世界,丝毫抵不过我身边这个人。所以请您允许我们在一起,父亲。”
“呵!”
金会长真是被气得不轻,叹说的也全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恩尚被夹在中间,有些喘不上气来。
“呼……好啊。既然那么难分难舍,那就在一起好了!”
“您是真心的吗?”
“不过,你不要误会,以为我同意了。我一直相信,你到头来一定会后悔现在这个选择。”“你也总有一天会后悔今时今日动摇了我儿子的心。”
金会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叹和恩尚。
“你妈妈在1208号房吧?千万不要以为我这是输给你了,我只是在让着你而已。”
金会长起身走出了房间。叹看了看金会长的背影,又转头深情地看向恩尚。恩尚则有些害羞地看了看叹。
“我们……到底是得到同意了,还是被威胁了?”
“不知什么时候会变成威胁的同意?父亲的过分言辞,你要理解。那是我父亲仅有的自尊了。”
恩尚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
“嗯。我们现在已经越过了一道门槛。”
“生日快乐,金叹。”
真的很感激。真是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才越过这道门槛。叹拉过恩尚,抱住了她。恩尚也紧紧地抱住了叹。
琦爱孤独地看着窗外的夜景。这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琦爱打开门,看到叹和恩尚正拿着蛋糕站在门外。
“儿子!”
恩尚先跟琦爱打了个招呼。
“您好。”
琦爱这才发现恩尚,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的天,这是恩尚吗?你回首尔来了?你跟你妈妈就那样走后,怎么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不过你这衣服……难道你带她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吗?”
“妈先祝我生日快乐。蜡烛都快灭了,先进去吧。”
叹拿着蛋糕,不由分说地走了进去。
叹、琦爱,还有恩尚,一起来到客厅,围坐在点着蜡烛的蛋糕旁。琦爱满脸的感动。
“生日快乐,儿子。谢谢你出生,谢谢你成为我的儿子。”
“我也谢谢你,妈妈。我吹蜡烛咯。”
叹刚把蜡烛吹灭,琦爱就啰嗦道:
“哎呀,这孩子!许个愿再灭呀。还没唱生日歌呢。”
“心愿已经许完了,不过是个秘密。妈,你等等。”
叹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项链礼盒。
“他在干什么呢?”
“他好像拿出了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呢。”
恩尚在一旁解释道。
叹把项链戴到了琦爱的脖子上。琦爱一脸感动地低下头,仔细看着项链。
“谢谢你生下我,妈。希望你作为金叹妈妈的所有日子……都是幸福的。”
“当然了,妈妈当然幸福了,现在也很幸福。谢谢你,儿子。”
恩尚一脸温柔地看着叹和琦爱。琦爱感觉快要哭了,故意把话题转到了恩尚的身上。
“可是,你们怎么活着从派对上回来的呀?”
“父亲让着我们了。”
“什么叫让着啊?就是输了。我也不会输给你爸的。”
“父亲好像也在让着你啊。你在这儿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什么?”
琦爱连忙站起身,问恩尚:
“你妈妈现在在哪儿?你现在住在哪里?”
结果第二天,恩尚带着琦爱回到了家里。当然,琦爱和姬南也上演了一出感人肺腑的重逢大戏。
搬家很顺利地就完成了。元和叹想让恩尚搬进公寓里,但恩尚还是坚决要求回到原来住的家里。恩尚的理由是,如果真住到公寓去,那日后万一分手,事情会变得复杂许多。听到恩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叹焦急地带着恩尚拜访了姬南。叹跪下来,正式请求姬南的同意。对于姬南不冷不热的回答,连琦爱也急得站出来劝说。姬南最终还是输给了可爱的恩尚和叹的请求,还有琦爱无理取闹的偏向。虽然输了,但姬南还是很开心。搬行李的时候,恩尚又陷入到回忆中。真的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了。恩尚真的很想念她家那扇大门。虽然不够宽敞,但她还是很想念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恩尚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家。就在这时,叹打开门从里面蹦了出来。
“你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怎么,你以为我只会从童话里出来吗?快过来看看。”
叹朝恩尚招了招手,恩尚急忙跑了过去。
因为行李还没有搬进来,所以家里显得很空旷,可是墙纸和地板是重新弄的,所以看起来很干净。叹站在恩尚身后,把她的眼睛蒙起来,让她从门口开始往屋里走去。看样子,肯定是准备了什么东西。
“让你一直走呢!直走那么难吗?”
“你是没过过苦日子,没试过眼前一片黑是吧?”
“你就信我一次,走吧。”
“真是的,就不能正常点入场吗?”
“就知道顶嘴。我说过吧,如果你总是顶嘴,我会怎么做来着?”
“这房子我住过,所以我知道,这么小的地方没法儿玩什么惊喜……”
这时,叹把挡住恩尚眼睛的手放了下来。嗯?恩尚睁开眼,看到了满墙的投影屏幕。随着舒缓的音乐,屏幕里出现恩尚的身影。全都是从叹的视角看到的恩尚的样子。恩尚以为是最后一次,独自在监控录像中留下的道别,也在其中。叹温柔地从身后抱住恩尚。
“满意吗?”
“这都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就靠着这个,我才勉强活下来的。”
“这么一看,我倒是挺上镜的。”
“真是,到最后都不肯说你被感动了吗?”
“我喜欢的,不是浪漫,而是恐怖,又或者是这种。”
恩尚突然转过身,在叹的脸上亲了一下。
“惊悚。”
“好吧。以后也多看点惊悚片。不过,咱们现在来点浪漫的吧。”
“不要。”
恩尚一下子就逃开了。
“什么不要?我说,这屋总共就两步大,转眼我就能抓住你。”
叹恶作剧般威胁着恩尚。两人的脸上,笑容不断。
期末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恩尚朝公告板走去,结果被突然冒出来的宝娜给拦住了。
“从现在开始,不要靠近我,离我远点。”
“为什么?”
“成绩单出来了啊。我家灿荣因为你消失,受了多少精神上的打击,万一要是输给了刘瑞秋,我一定跟你没完。”
宝娜说完,一口气跑向了公告板处。恩尚笑了笑,跟在了宝娜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公告板前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叹也在其中。干什么呢?仔细一看,他正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成绩单。在同学们的抱怨声中,叹果断撕掉成绩单,撒腿跑了起来。但他万万没想到,恩尚正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金叹!你撕它干什么,你该不会又考了倒数第一吧?”
叹头也不回地跑了。
“呃!金叹,你给我站住!你不是说,要一直站在我身后吗?”
听到这句话,叹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那你走前面。”
“喔,还真是说话算话!”
恩尚笑嘻嘻地走到叹身边,迅速从叹的手里抢过成绩单,跑了起来。
“你真是卑鄙,居然用美人计!”
得在恩尚看到成绩单前,先抢回来才行。叹急忙追着恩尚。可就一会儿工夫,恩尚就已经藏好了成绩单,从容地游荡在校园里。叹四处看了看,急忙追问道:
“藏哪里了?说好话的时候,赶紧拿出来。”
“不要靠近我。我妈说了,不让我跟你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