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是冷老太的诅咒灵验了,于是再也不敢向冷老太扔东西骂脏话。直到一年后赵家少爷自杀,从他的遗书中才知道,原来是他买通了三个人把冷老太骗到家中侮辱了她,而那三个帮凶便是莫名死亡的那三个人。真相终于大白,但是,包括冷生在内,永安谷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死了六个人,这让人们不约而同地认为冷老太是个不详之人,纷纷远离她们母女俩。而冷生死后不久,冷老太便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心柔,也就是寒衣的母亲搬到了半山腰的木屋里,自此后与谷里的其他人便少有来往,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我们家和冷老太他们走得近一些,谷里的其他人依然把他们祖孙当成不详的人。”
“你们这儿的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是自己先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反倒怨恨起别人来了。什么祥不祥,不过是自己罪有应得。”叶辰的眼神如冰,字字如刀。
李叔尴尬地陪了声笑,“当年私下里我的父母也曾和我这样说过,但是谷里的人一个个都认定了冷老太是不祥之人,尤其是赵家,他们更是把冷老太称为妖女。所以我父母他们也不敢反驳。”
“笑话!”叶辰冷哼了一声。
“是是……”李叔感觉自己的额头几乎要冒出汗珠来。
“你刚才说到那丫头的母亲,那她父亲呢?”叶辰接着问道。
李叔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起叶辰,“叶辰,您是外面来的大人物,肯定见过不少人,你觉得咱们寒衣长得如何?”
叶辰威皱了下眉,却还是开口道,“美。”
“我李叔虽然很少出山谷但想来外界的美女也未必比得过寒衣她们祖孙三人,只可惜红颜命薄啊。那寒衣的母亲心柔可是我们谷里唯一的大学生,而且上的还是全国最好的大学清云。”说到此处,李叔不禁自豪起来,“以我们这种大山里的教育能考上清云那真是相当不容易的。”
叶辰点了点头,“我也是清云毕业的。”“原来你也是清云的高材生,就说气质不凡嘛。”叶辰没有理会李叔的夸赞只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后来,心柔便到清云读书了,然而就在她毕业前,她竟独自一人怀着孩子回到了永安谷,当年冬天就便生下了寒衣。这在永安谷来说,简直是一记惊雷啊,流言瞬间而起,由于当初心柔考上清云惹得不少人眼红,所以这一次的流言甚至比冷老太当年更甚。胆小的就在背后议论一番,胆大的甚至当着心柔的面就骂骂咧咧。”
“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呢?”
“哎呀,这个谁知道啊,那心柔也是个犟脾气,就是被谷里骂得再不堪她也从不解释一句,所以至今都没人知道寒衣的生父是谁。”
“后来呢?”
“话说心柔自生下寒衣后便不管她,还经常到山下的酒屋里喝酒,对于周围人的非议她也不以为意,总是一笑而过,于是谷里人更加确信她是在外面学了不三不四的东西。再到后来,寒衣6岁的时候心柔吞了一整瓶忘忧片自杀死了。”
忘忧片?叶辰一惊,他终于明白为何冷寒衣执着地要拿走他的药,想到此,叶辰不禁轻叹一声。
“心柔死后,寒衣便和冷老太相依为命。这孩子,不像她姥姥那么严厉,也不像她母亲那样张扬,她呀,很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过刚易折,活得太灿烂,容易伤了自己。所以冷寒衣安静了。
☆、螳螂捕蝉
叶辰的情况越来越稳定,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整个人已明显好了很多。
不过最近,他不知为何总是皱着眉,脸色冷峻。李叔每次想开口询问,却都在对上叶辰冰冷的眼神时打消了念头。寒衣最近来得越来越少了,不然的话,他还可以让寒衣问问是怎么回事——寒衣那丫头,似乎一点都不怕这个冷冰冰的叶辰。
可惜,她最近也很少来了。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她一个女孩子哪能和成年男人经常呆一起,被谷里人发现不知又会惹什么风言风语。
这一天早上起来,叶辰和李叔打了声招呼便独自一人下山来,往木屋走去。
说她在躲他还不承认!叶辰冷着一张脸站在那一片‘白馒头’前。
竟然扑了空,冷老太和她都不在。
无奈,叶辰只好独自一个人在山谷里闲逛。
永安谷附近群山连绵,山色青翠山溪潺潺,不失为一个避暑游玩的好地方,叶辰便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在山谷里随意行走。
山谷静谧,空气清新,竟感受到了从未有的轻松,心中不禁又想到了冷寒衣,继而微微一笑,然后不知为何目光又突然沉了下来。
刚行至一处,听得前方有人声。叶辰想到李叔连日来秘密藏着自己的举动,猜想此时突然被人看见恐怕不好,于是找了个藤蔓丛隐秘其中。
说话人越来越近,一个声音说:“李婶子,前几天我们家儿子竟然跟我说喜欢冷寒衣那丫头,这把我给气的!”
另一个声音回应道:“你们家儿子还小,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喜欢,但我们家那不争气的小康,都20多了,还整天嚷嚷着要娶那丫头呢!”
“小康真这么说?”
“可不是啊。他整天跟我闹,说那丫头漂亮又懂事,还说非她不娶呢。”
听到这里,叶辰好看的眉紧紧锁到了一起。
“这可不行,那丫头那样的出身,怎么配得上小康。”
“我也这样说啊,可他不听,非说那是上一代的事。哎……”
“其实,小康说的倒也是事实,那确实是上辈子的事了。寒衣人漂亮又不像她母亲那样放荡招摇,倒是可以考虑呢。”
“你这话就不对了,要是可以考虑你怎么不让你儿子娶寒衣?所谓本性难移,那丫头现在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但有那样的母亲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啊。”
“我也是这个想法啊。”说着两人便渐渐走远了。
虽然早已听李叔讲过寒衣她们的境遇,但今天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叶辰还是非常吃惊。他甚至不能想象冷寒衣是怎么面对如此言语。当年他也曾有过相似的经历,但是那时的他还可以向轻蔑他的人挥拳头,但她呢?不仅如此,她竟还总那样淡漠如水仿佛世间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一想到这竟然莫名生出一丝丝的心疼。
见两人终于走远,叶辰才从藤蔓丛中走出,然而刚抬脚又听到附近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植物枝蔓叶辰看到一个人从对面不远处的树丛中走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冷寒衣!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哦,不,那人却在藤蔓草丛中!
叶辰精神一振,刚欲上前抓住已躲了他很多天的人,但随即想到冷寒衣肯定是和他一样听到了人声才躲起来的;但他躲起来是因为暂时不方便见外人,她是因为什么?叶辰想起刚才那两个女人的话,再联想冷寒衣的举动,看样子她已不至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干脆躲了起来。
这个胆小鬼!叶辰二话不说立刻丛藤蔓出来,只几个跨步便赶上了冷寒衣,低咳了一声。
冷寒衣原以为那两人已经走远,乍一听到人声急转回头,却一下子撞在了叶辰胸口,‘呦!’冷寒衣吃痛地喊了一声,捂着鼻子向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抬头时,发现竟是叶辰,一直淡漠的脸上涌起一阵不自然,“你怎么来这的?”
“你能在这我怎么就不能?”叶辰低头看着冷寒衣低垂的眉眼冷冷反问道。
“那你干嘛来的?”
“我看永安谷山清水秀的,就出来转转,没想到,却看到……”
“看到什么了?”冷寒衣有些忐忑地望着叶辰,双手轻轻抓起衣袖。
叶辰的眼光从冷寒衣微微颤抖的手上飞快略过,“没想到,却看到你慢悠悠走在前面。”他不露痕迹地将自己出现的时间延迟,这是他尊重她的方式。
果然,一听说叶辰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冷寒衣这才悄悄松开了抓住衣袖的手,然而却又在看到叶辰那深不可测、透着寒光的眼睛时,生出另一种的慌乱,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一时间竟想不出处理应对的方法,于是她眉头一皱,打算逃离。没想到却被叶辰叫住,“等等。”
“还有事吗?”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冷寒衣先是一怔,然后恼道,“我干嘛要躲你,难道你是妖怪吗?”
“不是。”
“那不就是了。”冷寒衣白了叶辰一眼,转身就走。然而,却被叶辰一把拉住了胳膊,“为何这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在菩萨庙?”
冷寒衣红着脸去掰叶辰的手,“你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不再躲我。”
冷寒衣徒劳无功,只好放弃,“叶先生,如果你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在菩萨庙而产生了这种想法,那很抱歉,让你误会了。”
“误会?”叶辰的眼睛里发出一种寒光。
“是,误会了。”冷寒衣的神情淡漠,就像从没认识过叶辰一样,“当初是因为拿了你的药有些内疚,所以才会帮李叔照顾你,现在你已经差不多好了,就没道理再往山上跑了,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忙,而你,只是永安谷的过客。”
“好,很好!”叶辰把冷寒衣拉近自己,眼睛里的冰冷几乎可以将人冰封,“但我可不甘愿只做个‘过客’。”
说着,叶辰立即伸出一只手揽着冷寒衣的腰,另一只手擦过耳际捧着她的头,身体向前一倾,就要吻上去。冷寒衣吓得不行,“你要干嘛?”
叶辰扯了扯嘴角,“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猜不出我要干嘛。”说着,又靠近了冷寒衣一些,男性气息立马席卷了过来。
冷寒衣一急,只好伸手去挡,然而,当掌心碰到叶辰温热的嘴唇时竟像是被电触一般,麻麻的,只好又立马将手收回,红着脸恼道,“你…流氓!”
“流氓?”叶辰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在冷寒衣脖颈间轻轻吐气,“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过客,否则我真会是个流氓。”说完,往后一仰,拉着冷寒衣站直了身子。
脱离危险的冷寒衣这时才将怒气发出来,手上占不到好处,就用脚狠狠滴踩了下叶辰的,“无耻…小人!”
叶辰挑挑眉,满不在乎的样子。“记住,把我当成一个男人来看,而不是一个过客。”
冷寒衣一惊,正好对上叶辰带着热度的目光,脸上红得更加厉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不断挣扎着要离开叶辰的怀抱。
“不要动。”
叶辰细长的手慢慢伸向寒衣的耳边,冰凉的手指微微擦过同样冰凉的肌肤,却有一种微妙的能量奇异般产生,烫得冷寒衣白皙的脸上刚刚退去的红晕又飞了起来,她不禁又有些懊恼,想立即推开这个让她莫名感觉既恼又不安的人。
叶辰却抓住了她的手,不是很用力,却足以让冷寒衣无法轻易挣开,他翻开她的掌心,轻轻一放,然后便默不作声向前走去。冷寒衣低头一看,竟是一片树叶,是刚才躲起来时不小心沾到头发上的。
看着叶辰冰寒孤傲又沉默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前方,冷寒衣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似喜似恼,懵懂的她完全无法识别这到底是何种情绪。可,有件事她却是清楚明白的,无论如何措手不及,心却是暖的,像是漂泊的舟终于找到了它的港湾。
其实,他冷漠她又何尝不是冰凉?大概只有她才能给予他平和,他才能给予她安定,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温度。不会被烫伤,也不会被冰冻,相依相存。
这大概就是他们此生无法割舍、分离、放弃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这样算不算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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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在后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还是读者自己看吧。。。。。。
叶辰自偶遇冷寒衣后,虽把她惹怒但心中竟有说不清的愉悦,看到她清淡如水的脸庞会觉得愉悦,看到她局促不安通红的脸会觉得愉悦,甚至看着她皱起眉气恼的样子也会觉得愉悦,似乎她的存在可以让他忘记一切痛苦的事情,甚至云彩。
想到云彩,叶辰的眼中现出柔情。你还好吗?是否不用再害怕了?是不是还怪我?
许久,叶辰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继续在山中信步走着。
当走到一个极偏僻的地方时,忽然听到有细微的潺潺水声,发觉有些口渴,于是沿着水声的方向向前走。可来回走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水声所在的溪水,只好在水声最大的地方四处查看。
叶辰所在的小道一侧是低谷,另一侧则是山壁,而溪水声则来自这天然的屏障内侧。叶辰四下查看了一下,发现一处树丛处的水声尤其清晰,伸手拨开一看竟有个一人高的洞口,再往内一看,竟是水汽缭绕犹似仙境。
犹疑了一下便弯腰进入。
在洞口外已看到里面一片水汽缭绕,但当真正跨过洞口进入后才发现是另一片景象。原来这竟是个四周被山峦屏障围成的小山谷,谷底是一池泉水,高处有溪水流下。叶辰发现的入口则位于谷底的边缘,一跨过山洞便已是在泉边。
这样的环境虽不能算得上壮观却胜在隐蔽幽静。叶辰取了水,然后找到一处岩洞坐下下休息,伴着潺潺溪水声竟睡着了。睡梦中似乎再次见到了云彩,只是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她笑着和他道别,然后便消失不见。
“云彩!”叶辰猛地一声从睡梦中惊醒,想起刚才的梦,心里便不禁有些怅然。
云彩,如果有下辈子,我定偿还你所有,但这一世,我只能欠你了;既然老天让我重新活了过来,我就要好好活下去。
叶辰又静坐了一会,然后在池边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抬起头才发现天色已近黄昏,刚要起身打算回去,却一脚踩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上把脚给崴了。不禁有些怒意,皱着眉头重新坐下,只有等脚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再出谷去。
山谷上空天色一片湛蓝,一轮月亮已挂在天幕下。
叶辰算了下日子,到永安谷已经两个月多,在此期间,他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但他知道,他们总会找到他,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而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天色全部暗了下来,月亮越来越亮,自上而下的溪水挂在空中也生出了一层水汽。此刻山谷中已是万籁俱寂,所以微有动静都可以听得真真切切,叶辰便是在此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自山谷上方而下。
进入山谷时叶辰查看了四周,除了自己发现的洞口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出路,此时怎么会有脚步声自上而下?
叶辰以不变应万变,静坐在黑暗中不动。不多久就见一个婀娜的女子身影走下,背对着叶辰在池水边坐下。女子一身素白衣服在月下竟有飘渺出尘之感,定睛一看,叶辰不由得心下一动,这个人不是冷寒衣还能是谁。
叶辰不觉有些好笑,怎么总是和她上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他继续默不作声静看冷寒衣的反应,只见她微微侧了侧身子,将身体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抱膝坐着若有所思。
过了好久,冷寒衣轻叹了一声转了个身。叶辰以为冷寒衣就要离去,心里一急想要出口喊住她,却见她轻轻向前一踏,整个人没入池水里。
冰凉的泉水漫过冷寒衣全身的肌肤,同时也渐渐平息了她心里的不安——似乎身边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正在渐渐控制她,让她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心。泡在泉水里的冷寒衣完全没有察觉到,岸上还有个人正幽幽地看着自己。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