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不如春朝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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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不如春朝绿-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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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去了。”她依旧低着头。
  回家拿换洗衣服的途中,我在琢磨这个问题,即使是不同意她这样做也要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比如她休学后能做些什么?我家没什么好的人脉关系,除了一个混得还算不错的二叔,意外几乎都是比我家还穷的,更谈不上给杨思找工作了。
  耿桥新村,是平江市周边郊区中出了名的风水宝地(可以反过来理解),我家所在的公寓就座落在这了,我妈原本是这里初中的数学老师,学校分配的房子建筑面积只有八十个左右的平方,不认识的话恐怕要找我家是有点困难的。
  爬满四层住宅楼的绿色植物,我小的时候认为它是苔藓,后来觉得不太像,长大后发现还是苔藓,还多了一些匍匐在楼两侧的藤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烈士或是文人墨客的故居呢。
  推开比我岁数都大的铁门时,手被夹了一下,有点淤青,吹了一下又使劲甩了甩,表情狰狞地上了楼梯,嘴里念叨着:“真倒霉。”
  掏出钥匙后我到了三楼,也就是我家,刹那间我呆住了。
  “我发了短信,你没收到吗?”
  我真想下楼重新把我的头用铁门再夹一遍。
  秋萦站在了我家的门口。
  “额……哦。”我额了半天最后用了另一个语气助词结束了我的回答。
  模样没有太大变化的她气质看起来更成熟了,我记得她和我提过,这辈子永远不染发、不烫发,我看得出来,她做到了,一头乌黑的头发自然地披散在肩膀上,不过我在她脸上好像再也看不到过去的影子了。
  开门摸到灯的开关后,她放下包坐在沙发上,我没有和她提杨思的事情,她也知道杨思不喜欢她,直白的说就是讨厌、甚至憎恶。
  “国庆节呆在上海没什么活动,心想能不能在平江看到你,就仓促回来了。”
  她抿了一口我倒给她的白开水,要是杨思递给她的话百分之百是搁了耗子药的。
  我点头表示听到了,起身把杨思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然后到她的房间拿了几件像样的内衣(觉得很别扭),看都不看直接扔进背包里,差不多了就坐到她的对面,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对话)
  我们就这么坐着,大约持续了一分半钟,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谈了吗?”
  “没有。”老实说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我要干脆利落象是跑道上听到发令枪后立刻起跑,生怕落于人后。她听后嘴角微扬,放下水杯:
  “我也没有。”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右手食指已经起了血泡,现在不太痛,却让我看着很不舒服。
  门的钥匙孔里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被推开后,爸手里提着装几个降解泡沫盒的塑料袋低着头走了进来,拔出钥匙塞进口袋后,才抬头看到秋萦,秋萦起身说叔叔好,他哦了一声,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径直去了厨房。
  “我买了些熟菜,电饭锅里还有一些冷饭,你自己热热吃吧。”
  话毕他步伐沉稳地进了自己房间,轻轻把门关上,之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秋萦望了望厨房里的袋子,又望了望我:“你还没有吃饭吗?”
  “哦……恩。”
  她拎起包挎在肩上俯视着我:“走吧,我正好也没吃,到外面吃一些吧。”
  我爸已经买了。我撇过头不去看她,拒绝别人的时候我都没有正视过别人的眼睛。
  “这样啊……”她语调低了很多,侧身向门的方向说:“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吧。”
  我起身送她,不过也只是送到门口,她转身对我说再见,就下楼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铁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就再也听不到了。
  (蔑视)
  事实证明杨思并不是一时冲动。
  “她和你说了没有?”医院食堂里,对面而坐的爸爸把筷子上少许的米粒递进嘴里。
  嘴里的牙齿象是没了润滑油的机器,咀嚼的节奏变得很慢,我没有吱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再低下头看着面前碗里的半碗饭时,食欲早离我而去了。
  10月3日。金秋十月的残晖轻柔地洒在九寨沟的珍珠滩上,双手把cannon捧在眼前,身着黑色夹克,一脚抬起踏在被草所掩盖的石块上转动着镜头。楚希象是一座的雕像,极尽完美的诠释着自己的修长身形线条。
  像是发现宝藏一样,他微微扬起嘴角,手指摁着快门,正打算捕捉这一个来之不易的镜头,却听到身边不远处的快门声。
  放下相机,他斜过头去,方莘正拿着和他一样的款式相机对着他。
  傍晚的夕阳将楚希染了一头金发,方莘对着他摇摇相机,随即笑着转过身去。
  小强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从未间歇,一个接一个电话让肥凯很不耐烦:
  “死贱人,你比奥巴马还忙…”
  而相反的是,老钱和扬子是会享受的人,坐在石头上看着涌动的白色涟漪,时而把相机对着水面,时而移向周边的青山,惬意得很。过了一会,老钱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未读短信的发信人,轻轻地笑了。
  回到宾馆,他们一个个都散了架,象是骨头被卸了一样,全身都软了,看到沙发、床铺、哪怕是桌子都想往上靠。方莘用房卡刷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转身望着楚希,象是要说什么似的,却没有开口。
  “早点睡吧。”楚希径直走到隔壁的房间,伸手掏包里的房卡,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要不先到我屋里坐坐吧。”还没进门的方莘看着楚希差点把自己的头埋进了包里,伸手推开了自己的房门靠在门边上。
  放弃寻找后,楚希把拉链拉上,重新背到肩上:“不用了,我去找服务部拿备份的好了,你快进去吧。”
  话毕他折回了客服大厅,方莘沉默地关上了门,把包甩到床上,揉了揉新烫的头发,慵懒地坐到床边,从包里面掏出一张房卡,轻蔑地笑了笑,随即从十二层楼的窗户扔了出去。
  (房卡)
  有人说时间能够让人忘记一切,也说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然而把这两句话连起来却发现,时间证明:时间所能做的只是将人的记忆,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封存其来,好的就放在显眼的地方,坏的则藏在某个角落,尽量使自己不去注意它,偶尔碰触到时依旧会浮现在你的眼前,根本达不到忘记的效果。
  所谓的时间作用,不过如此。
  酒店后的水池边,老钱对着水池拨着手机,象是阅读一则则短篇笑话一样自娱自乐,过了很久,他发觉天不早了,将手机对着自己以及身后的水池,按了快门。
  随即用彩信传送了过去,后缀消息:我在九寨沟,一切很好。
  楚希正手插口袋踏着去客服部的大理石地砖上,恰逢老钱迎面走过来,老钱把手里的房卡递了过去,楚希诧异的看着他,象是在问:怎么会在你手里?
  “噢,我在酒店后面捡到的,你也太不小心了。”
  酒店…后面?他站在老钱找到房卡的地方,仰头向上看,二十楼的窗户边,方莘的身影从那里一闪而过,他看到了方莘,方莘却没有看见他。
  老钱的解释似乎没有解开楚希的疑问,反而让他更加乱了。
  两天后,早晨八点,小强打着呵欠将手伸进衣袖里关上门走了出来。大厅里格外安静,连一边站着的服务员都不发出一丝声响,安静的有点诡异。
  “你们挺早啊。”他抽出椅子把屁股挪了上去,刚想动手里的叉子,就被方莘冷冷的一句话拦了下来:“你不是想拿你嘴角的牙膏泡沫来当蘸酱用吧?”
  一旁的肥凯附和道:“就是,五星级宾馆的毛巾你都舍不得用,是要带回去送给黎萍吗?”
  小强一眼瞪了过去,肥凯随即回瞪,一番电流交战后,小强迫于体力上的悬殊,率先撤阵,大家也正式开始了早餐,席间楚希没有说一句话,早晨出门的时候他将房卡塞进了外衣内袋,然后在方莘的要求下把包递给了她。
  饭桌上唯一没用刀叉的数扬子,他展现出非常典型的北方人风格,一手抓起牛排混合着另一只手的牛奶左右开弓,看得肥凯下巴都没知觉了。
  “扬子,我说…”肥凯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方莘瞄了一眼旁边的楚希,他低着头十分自然且柔和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忽然抬起头,方莘吓了一跳,楚希却没有看她,笑容可掬地对着老钱:
  “老钱,昨天房卡的事情,谢谢你。”
  老钱尴尬的笑了笑,极不显眼地瞥了一眼握着刀处于呆滞状的、棕黄色刘海掩盖双眼的方莘。
  (纠结)
  我在医院住了两天,为此,我特地租了一个折叠型躺椅。其实杨思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我指的是身体上,她也一直说要回家,被我和爸爸一致驳回。
  说老实话我很鄙视顾潇,他的假期仅有三天之短就重新上学去了,至于杨思他根本不闻不问,象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连来医院探望一次都没有,以一个前男友…………哪怕是一个同学的身份。
  能和我说说吗?我靠在躺椅上,斜过脑袋看着她:你和顾潇的事。
  而她,45°角仰视着吊在墙角的电视机,过了好久又把头低了下去,我想她也不太可能回答我,所以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索性起身掀掉身上的毯子:我去买早饭。
  我不想回家。在早点车前,我把几个硬币递给买早点的大妈,幸运的是秋萦不知道杨思的事情,这样她就不会知道我在医院,即使她去了我家,看到没人她也会走的。
  而事实上,我连她究竟会不会再去我家,心里都没底。
  (独处)
  现在,白天或是黑夜,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
  我不会因为那黯淡无光的太阳,穿过大气层形成的光线而觉得眼前有丝毫的光亮;也不会因为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而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者本能上,我更倾向于后者,最起码它黑的更真实,更让人觉得自己是个独立的存在,不似白昼那样给人造成一种错觉:
  明明周遭都是人,却根本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他们的心跳。
  寂静的宿舍里,被子和床单无声并且整洁的呆在那里,它们不会发出任何一丝的声音,只是安静的看著书桌前坐着的人,听着她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属于自己的节奏,鼻梁上架着眼睛,她靠在挂着外套的椅背上,笔记本旁的玻璃杯中淡黄色的液体正泛出阵阵香气,白色的茶叶包在里面不断的下沉,慢慢的也逐渐被淡黄色所沾染,失去白色的包装袋,直至杯底,就再也没有动一下。
  关闭了所有程序之后,荧幕上显现出来的是那么熟悉的一个身影,那个曾经与自己是那么亲密,如今却是最痛恨自己的男人。
  这样看着他,仿佛他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一样,两眼无神的注视着自己。一切,就像刚进学校军训的时候一样,想着想着,自己不由得苦笑起来,右手捏着杯子中的银色小匙,一圈一圈的在杯中滑动着,时不时会碰触沉浸在底的茶叶包。不知不觉的,杯中出现的小漩涡,不规则的运动着。
  真可笑。她发现,自己原来和处在漩涡中的茶叶包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僵局)
  伤痕恢复的速度决定于两个方面,第一:创口的深度,第二:恢复时所处的环境。
  靠在床边,透着床头柜上幽深暗黄的光晕,他看着自己手背上已经结疤的伤口。
  碎裂的玻璃渣子四处飞溅,毫不留情的划开了他手背上白皙的肌肤,深红色的液体顺着手指流到指尖,一滴一滴落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砖上。奇怪的是,他所感觉到痛楚并不是从手背上传来的,而真正流血的地方,仿佛也不是那里。
  自从尴尬的早饭之后(当然,不知情的扬子和肥凯以及小强除外),老钱提起椅背上的米黄色皮夹克首先离席,起身的那一霎那,他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双让自己毛骨悚然的眼睛,正隐藏在同样咖啡色的刘海中,正极具杀伤力的看着自己。
  肥凯臂膀朝上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对于缓解餐桌上的气氛,他和小强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老钱离去后,气氛好像活跃了很多,方莘缩小了自己的瞳孔,仿佛刚才自己的心绪从未波动过一样,用早晨□□点钟的太阳般温暖又不炎热的笑容看着大家:
  “今天大家自由活动吧,出门的时候记得带好手机,方便随时联系。”
  话毕她尺寸均匀的分开十根纤细的手指撑在桌面上站了起来,用非常短且不容易被人察觉的速度看了一样正放下手中餐具的楚希,随机用脚将凳子往后推了推。
  宽敞豪华的会餐厅回响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方莘身后的高档红木椅子横在地上,象是中枪倒地的活人,在晶莹剔透的大理石表面上挣扎着晃动了两下,再没有发出任何一丝的声音。
  此刻离她最近的是左边的楚希和右边的扬子,不过扬子只顾着喝碗里的燕麦粥,小强和肥凯不由的咧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扬子,样子好像再说:喂喂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没觉得这里的感觉很不妙吗?
  随即他们看向楚希,楚希显得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和不稳定的面部表情,后面白色衬衫黑色马甲打着蝴蝶结的服务生也比扬子看得懂情势,不敢上前把椅子扶起来,只能左右为难的看着他们。
  轻轻扯下脖子上挂着的餐布,楚希站了起来,步伐稳健的走到方莘的后面,一手拉起椅背将椅子扶了起来。这一举动让小强和肥凯安心不少,心跳的节奏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不过,他没有做任何的停留,扶起椅子的同时,他把椅子上挂着的背包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肩上,只和方莘有短暂的目光交流,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绪的走向电梯口。
  方莘原地停留了两秒,仅仅只有两秒,微微挪动了一下嘴唇,同样面无表情的走向了电梯口。此刻的会餐厅,只有两种声音在交替着声张这里有活人存在:
  第一,方莘的高跟鞋与地面摩擦产生的脚步声。
  第二,扬子双手捧碗大声喝着碗里的燕麦粥的声音。
  走道电梯口的方莘没有转过头,伸出手指按着上楼的按钮,说出了这样的话:
  “密码我写在背面了。”
  小强和肥凯眉毛不规则挤弄着看着对方,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扬子放下碗后,余光瞄到了方莘坐着的位子上,金光闪闪的□□赫然映入眼帘。
  (回家)
  如果你不想被人看到你在哭,想要完全遮盖住自己的泪水,甚至心底里的悲伤,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在雨地里,任由雨水冲刷着你的脸,这样无论是谁,都不会辨别的出来………
  你脸上流淌着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医院病房前走廊上方的格栅灯,好像快要坏掉一样,灯光的光线忽明忽暗,拨乱了我的视线,我拿着手机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上,尽情享受着难得的月光浴,同时,还有电话另一头扬子那“久违”的声音。他把那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笑的很淡然,这就是我们两个之前犹豫不要去的原因。
  “我想那个女人应该会后悔邀请我们去吧。”
  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蚊子,似乎是夏季的残留品,为了生命而铤而走险的停留在我的手臂上,我看着这一切,没有做任何动作,它似乎已是风烛残年,我完全感觉不到它在吸我的血,并不是我的痛疼感被麻痹,或许它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就好像小学时候被因为作业没有按时上交被老师打手心一样,我的手背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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