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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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远的时光-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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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言说:“以前有个同事,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温柔,上的师范中专,毕业当了小学老师,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窝在小山村,于是奋发考了大专,在那里她认识了她后来的老公,毕业后男朋友留在了城市一所学校教书,而她因为是定向培养,毕业后又回了原小学,她不甘心,为了跟男友相聚,于是考了研究生,不想研究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怀孕期间老公出轨了,她得了产妇忧郁症,产后忧郁症加重,在儿子半岁的时候终于精神崩溃,疯掉了。他老公将她赶出门,她在大街上无处可去。后来,她家人将她送入医院,渐渐养的好了,但是精神已不如从前,她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哥哥也有了家庭,于是她在病情好转后又回到小山村当起代课老师,一个月八百块钱。昨天,她给我电话说起现在的生活,她去看儿子,老公和婆婆将她关到门外。她跟我说,活着其实比死更难。”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想表达什么?”和衷奇怪地看着周言,他从来没想到重逢后周言第一次跟他说话,说了这么多,而且还是毫无干系的一件事。
  周言说:“有感而发,你不是说不知道怎么开场白么,我就随便说几句。由王明溪想到我那个朋友,有点感慨。什么年纪想什么事,我这年纪经历的相处的朋友,或许也就是这些生活的磕磕碰碰了。我们都不再年轻,特别是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面对的不再是爱情,而是生活,男人、孩子、工作、家庭,渐渐将我们缠绕在一个圈里,再无力挣脱。”
  和衷点头,“说得很有道理,是在提醒我,我们不是在叙旧情,而是要讨论如何挣脱现实生活的圈,对吧?”他将烟掐灭了,“我想我应该从善如流,不过在这之前,介绍下这些年的生活,怎么样?”
  周言尽量保持平静,“跟大多数人一样,为了过好点,拼命努力着。”
  “男人、孩子、工作、家庭?”
  周言平淡地说:“没结婚,暂时没男朋友,相亲过但都没成功。前八九年都在一个乡村教书,两年多前回到南市,跟着柳青做事,一年多前调到北京,碰见王在清,他是柳青在北京请的高管,管理北京的团队。我帮柳青管资金,不懂什么财务却管着财务。家庭么,我妈妈过逝多年,爸爸死于监狱斗殴,弟弟坐过五年牢,刚交了个有钱女朋友,也在北市。差不多就这样了。”
  “好像说的很清楚了。”和衷想了想,“我一直在创业。经历过往,好像外人都比我自己清楚,也不用我说了。”
  “嗯,你的事网络报道的很清楚。”
  似乎话又说完了。两人沉默。
  沉默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周言怕自己失去冷静,于是说:“不是有话跟我谈么,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吧!”
  “还真有很多事要说,不知道说哪一件才好。”和衷说,“这样吧,明天带着你的证件来找我。”
  “为什么?”还是要问个明白的。
  “嗯,身份证,户口本都带着。”和衷微笑,“我的律师应该会跟你解释的更清楚,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什么事。”
  周言有点恐惧,那个结果只要稍微想想就让她心跳加速,AAS集团的财富有多少,全世界都知道。有人说,在AAS集团,IPO后百万富翁都不好意思说他在某集团拥有股份。
  “我会让秘书给你电话。”和衷递给周言一张名片,“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给我电话,先把身份证号给我。”
  周言将身份证号发给了他。
  从没想到重逢会是这个样子,没有旧情人重逢后的激动和琼瑶,没有人摇着对方追问:“为什么?”,没有人追问“当年”。也许,真的是大家都长大了。年轻时以为没有彼此就会活不下去,以为爱情便是全部。长大后,才知道柴米油盐更重要。所以,王明溪的婚离了两年都没离掉,吕金凤的精神病再也无法痊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感觉有点悲伤啊!

  ☆、习惯就好

  和衷将周言身份证发给了助理,一会儿助理打来电话,告知机票定好了。和衷说:“有些事还是要去X市总部处理,明天跟我去一趟吧!”
  “必须要去吗?”周言轻声问:“能说得再明白一点吗?我想,我需要一点心里准备时间。”
  “要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说出来我有点伤自尊,毕竟那些都是我送你的东西。”和衷来回踱步,“我找了你很多年,刚开始还到处找,后来这几年也渐渐淡了,如果不是要开股东大会总有人提起那些股份,我想我大约会装作把你忘记的。最近,就股权的事,我的压力越来越大,内部有很多不同的声音,为了这个永不稀释的条款,不知道跟融资方谈了多久。到了今天,大股东依然耿耿于怀。这次如果不是无意碰见你,再过一段时间,我怕也是要找特殊渠道全世界找你了。”
  解释的很清楚,很合理,若不是为了股份,他并未打算寻找自己,就当自己是不存在的,很好。周言沉默,从未在意那份扔在箱底的协议是什么,不曾想是这么一份财富,可是得到和失去有什么区别?从未希冀过有巨额财富,那本是不属于她的东西,人家拿走天经地义。
  心潮起伏很快被控制,周言平静下来,若只是为了钱财,她有什么好怕的?
  周言说:“我去宾馆拿行李,回家取证件,明天跟你去X市。”
  和衷的车将周言送到宾馆门前,周言上楼,拿了行李下楼。
  王在清在楼梯处等周言,“值得这样吗?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
  “你误会了。”周言一笑,“我和他只是有点旧债没处理干净,处理一下就行了。”
  “旧债还是旧情?”王在清自嘲一笑,“也是,现在的他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别酸了,不像你。”周言尽量让气氛活跃,“具体的事牵扯比较大,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但是真跟情没什么关系。”
  “但愿吧!”王在清推推眼镜,“那也不用跟着这么紧吧,什么事要连夜追着不放。”
  “还真是要紧,若换了你可能晚上睡不着觉。当然,我晚上也会睡不着的。”周言笑了,跟王在清挥手,“走了。”
  和衷站在车边抽烟,司机见周言出来,打开了后备箱,帮她把行李放进去。
  周言坐在后座,和衷跟进来,两人各挨着窗户,离得很远,但又处在同一密闭空间,又是这样的近。
  和衷把头靠在椅背上,他闭着眼睛,眼睑下一片青影,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白天的强势、活力消失不见,代替的一股难言的疲惫。周言捏着手指,默默地看着他的侧脸。
  他问:“变了吗?”
  “变了。”周言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接通了,王明溪说:“我定好了去北市的车票,把列车信息发你手机了,记得明天来接我。”
  “我明天有事……”王明溪挂断了电话,周言翻短信,将王明溪的车次发给周波,又给周波电话,简单地说了下王明溪要来的事,嘱咐她一定将她接到她住的地方。
  刚放下电话,柳青又打了过来,问了几句周末放款的事。
  和衷说:“你还挺忙。”
  “瞎忙。”周言想想加了句,“没你忙。”
  “我忙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和衷举起手机给周言看通话记录,一天真的只有寥寥两三通电话。周言一笑,和衷说:“笑了。真怕你总绷着个脸。”
  周言敛去笑容,“不开玩笑,说正题,你这是要监督着我吗?非要看着我回家不可?我保证明天会去机场的。”若不是提起财产,他还真怀疑和衷跟着她的动机。
  “女人的保证我已经不敢相信了。曾经有个人还跟我说过一定会在原地等我,可是结果呢?”
  周言沉默。
  “为什么不反问我?”
  “存在的必然有其道理,过去的不可追,又何必执着?不管怎样,那个人那件事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问与不问都已成事实,还是接受事实的好。”
  “心境修的不错。”和衷调侃,“不知道哪座庙修炼的,介绍一下?”
  “心庙。”
  和衷呵呵地笑,“已经像妖孽级了,我看我怎么修也比不上了。这世界上,有人突然有了百亿的财产,能不动声色,我想大约没几个。”
  周言说:“你错了,我其实很激动,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表现的太不堪,所以控制着让自己不失态。”
  “是吗?需要在我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绪?”
  “大约没几个平常人能坐在你身边而平静如斯吧!毕竟,你已经站在世界的顶端,我们都是平民小百姓,我没哭着喊着让你给个签名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有点刻薄,但我依然当你是夸我。”
  “的确是夸你。”想了想,周言说:“放心吧,我不会逃跑的,从来没想过天上掉馅饼的事,即使真的被馅饼砸中了,我也不会忘乎所以忘记自己是谁的。虽然我也很爱钱,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强求。我现在生活过的不富裕,但比起大部分的人,还是很不错的,也没什么追求和野心。所以AAS集团的5%不动股份,我会全部还给你的。要签署什么文件,你让律师赶紧准备好,周一上班我们就把手续办了。”
  “你说的我很羞愧,好像是我只忙着名利,忘记修心庙了。”
  “不是。只是习惯了。得到的太美好,失去时便会有多惨。只是不想再经历这样的心境罢了。”
  “这是在暗示,曾经有人让你很失望,很痛苦的意思吗?”
  “不是。”周言淡淡地解释,“只是就事论事。”
  和衷静静地看着她。周言躲开他的目光,望着车窗外的车流。
  车子停到周言楼下,周言问:“我拿了证件,要去哪里?总不能一晚上跟着你满城逛?”
  “如果你愿意,一晚上都在外面逛也没问题。”和衷说:“住宾馆,去你家,或者我家,也可以,总之不能离我太远。”
  “那就逛一晚上吧!”周言有意调侃,转身进了电梯。
  和衷看着电梯的数字停在25层,又抽起了烟。司机把手机递给他问:“老板,张律师电话。”
  和衷听了许久,跟律师讨论了几个方案,挂了电话,看着夜色中的大厦发呆。
  周言回家,在柜子顶上翻出那个棕色的布包,倒出所有的东西,老旧的塑料发卡,防晒霜的空瓶子,破旧的熊娃娃,指针早不走动的手表,发黄的男式白T恤,《围城》,日记本……
  这是与和衷有关的所有东西。在一个塑料封里周言找到了那几张纸,她匆匆浏览了一遍,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有些微微发抖,长达数页的协议,概括起来就是周言占据AAS公司5%永不被稀释的股份。周言咬着嘴唇,虽有心理准备,真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大脑缺氧,这是多大的一份财富?这个股份在AAS集团个人股东中仅次于和衷拥有的。
  周言深呼吸再深呼吸,有那么好长时间,她都有点不想出门,就这样把这笔财富拱手出让?这可不是几块几百块啊,更不是大白菜。但是当年那人却毫不犹豫白菜似的送给了她。周言的心慢慢冷却,是啊,当时年少轻狂,做事根本就不会想到今天,换作今天他可不是后悔了?逝去的,少年天真的行为,怎可当真?怎可怀念?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周言站起来,将被手指捏湿了的文件表头抚平,装进手提包,拿了她所有证件,出门而去。
  周言将文件递给和衷,“你要的东西。”
  和衷慢慢伸出手,接到手里,郑重地问她:“真的就给我了?”
  周言笑,“赶紧收起来,别让我后悔。说实话不动心是假的,有那么一刻,想变成蜘蛛侠从25楼逃了,这么多财产啊!呵呵。”她钻进车子,对和衷说:“走吧,逛街去。”
  和衷偏着头一直看着周言,看到她坐立不安,“看的我发毛,你还是闭着眼睛让我觉得轻松一点。”
  “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看看而已。只是想看看你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不是说女人都是水做的么,或许我是土做的吧!”周言开起玩笑,“浑身上下一股腐朽味。”
  和衷一脸赞同,“很有自知之明。”他突然伸出手,周言往后躲,“你干什么?”
  “我摸一下,是不是千年老尸,一出现在空气里便烂掉了。”
  “不能碰,一碰真的烂了。”周言板脸,“我还要这幅皮多招摇两年呢!”
  “得,又成画皮了。”和衷说:“画皮这身衣服不漂亮,要不要逛街换身装饰,反正不是要逛一夜么?”
  “真逛啊?”周言摸脑门,“开网购网站的人要去逛街,不是很讽刺么?还是去万能的AAS想淘什么皮就能淘什么。”
  “喜欢网购么?”
  “还凑合。不喜欢花太多时间在服饰上,不过说说话,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装扮自己,我是个时尚脱节的老古董。对于那些装修豪华、灯饰明亮的商场,我有种天然的恐惧感,所以,网购倒是居多。”
  周言跟和衷像老朋友一样聊起了天。这么多年,周言从未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与和衷重逢,以这种方式相处。
  司机真开着车慢吞吞地在城市转圈,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一一过去。繁华与寂寞并存在午夜,就像周言的心情,夹杂着太多复杂。
  和衷看见路边的烧烤摊,叫停了车,说:“有点饿了,吃点烤串喝点啤酒。”
  周言有点恍惚,站在路边摊指点老板上烤串和啤酒的和衷,透着熟悉,久违的感觉扑面而来,曾经的少年,便这样随意地站着,唠叨着这个放辣,那个多抹点油,那串多给点肉,身后的少女觉得有些丢脸,红着脸一声不吭,他却泰然自诺。小吃摊前的和衷,生动的、鲜明的,他依旧有些啰嗦,看着老板的动作,不时指点几句。周言站在他的身后,眼睛渐渐湿润。
  “喝酒吗?”和衷转头,眼睛在夜色里如星辰般漂亮,带笑的嘴角,温情的话语,周言避开他的目光说:“啤酒吧!不要冰的。”
  两人相对而坐,和衷把袖子撸起来,吃起肉来依旧特别的快,喝酒倒是很慢,周言是吃的少,喝的多,和衷问:“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厉害了?”
  周言说:“常喝。农村那种散卖的劣质白酒,喝嘴里特别的苦特别辣,但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冬天常常喝一点,喝的多了,酒量也就练出来了。”
  “这些年就躲在农村?”和衷脸色有些晦暗,“难怪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
  “不是刻意躲着谁,而是机缘巧合,恰好留在了那里。”
  “日子难过吗?”
  周言微笑,摇头,“还挺好,刚开始有些不喜欢,但习惯就好。”
  和衷开始大口喝酒,渐渐,两人面前就堆了一堆的空啤酒瓶。
  醉意上来,和衷手撑着额头,声音很低地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

  和衷趴在桌子上,似乎是醉了。
  周言看着他疲倦的睡脸,说:“找过,但没找到。等过,但没等到。”等到成恨,便不等了,再经历岁月磨砺,恨亦消散,再也不想寻找这个事了。
  但和衷似乎睡熟了。
  司机将和衷抗到了车上,周言犹豫着要不要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司机却说:“周小姐,帮我扶着些和先生,他喝醉了人事不知,躺座椅上会滚下去。”
  周言坐了车上,她问司机,“他这样喝醉的时候多么?”
  “偶尔有,外面的时候不多,跟公司同事聚会的时候经常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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