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着的是只狼》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你抱着的是只狼- 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亲还是母亲,就看两口子谁是被爱的那个。
  连翘听见自己问:“那如果是双胞胎呢?能说明你们两人是相爱的吗?”  芭芭拉说:“一胎生俩也可能长得都像我啊,说明大鼻子爱我是我爱他的两倍。”  
  又梦到夕阳下明黄色的宽敞阳台,一个女人坐在藤椅里,腿边站着个小孩,伏她膝上;背上还趴着个小孩,双手攀着她脖子。两个孩子有着同样黝黑的圆眼、浓密卷翘的睫毛,正在听妈妈念故事。  妈妈手里的是《古罗马神话故事集》,绘声绘色讲述着神与神之间的恶善美丑。孩子们听得很专注。客厅里的男人只会煞风景,大声取笑妻子,“你不能好好念吗?阴阳怪气的。”  爸爸笑的时候,脸颊狭长的酒窝有一丝稚气。
  
  在梦里还想,如果这梦可以持续,一直不醒来,该多好啊。可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大。连翘到底是张开眼,医生和护士的脸全都看不清,眼前只一片洁白。
  此外什么也没有了。
  

    第五十二章

  连翘躺在手术室外间的临时病床上,面对着墙壁,眼睛也不敢合一下。真实视野里的物体一消失,就会出现梦境。
  从来没做过美得这么悲伤的梦,再也不敢梦到。
  起身并不觉乏,只是麻药后劲似乎仍在,略感困倦。挨步走到停车场,按开车锁想了想,还是决定坐出租。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医院门口的脚步声再急也不奇怪,可那脚步渐慢,到她身边停了。心知是连明云的人还在,居然不再那么反抗。
  或许就像之前说的,他不值得她再为之伤神动气。
  没看见车子开过来,回头迎上呼啸掌风。
  脸颊烫痛。
  “你好样儿的!”
  牙缝里迸出的狠话,比那记耳光更令她挨不住。
  段瓷远远看到这道虚弱人影,已经知道自己不如不来。巴掌扬起落下,是心志疯魔,他不准备愧疚,却在她刹那惊慌的神色之外,寻到一抹来不及毁灭的哀戚。
  忽然间想听一个解释,捉起她手腕,有些急燥地开口,“能不能跟我说一句实话,怎么就容不下他……”说话间意识到自己刚刚失去了什么,心脉恍惚被触痛,最后一个字几近无声。
  到这一刻,他才想起那个无缘一面的孩子。
  她毫不回避与他对视,“我不想失去后悔的资格。”
  段瓷点点头,扣在她腕上的手滑落,一路紧握的东西塞进她掌中。
  钻石光泽穿破剔透小巧的水晶戒盒,再抬头只有他的模糊背影。
  杨霜站在不远处车子旁,看不清表情,整个人显得有些冷。
  连翘睁大眼,盛住越来越多的泪,直到二人上车离去。
  拐角一辆不起眼的车里,有人凝神目睹一切,眼似鳄鱼窥视众生。
  副驾回头请示:“老板?”
  车内静如永夜。良久,车的主人菲薄双唇轻启:“回去。”倚向靠背吩咐人打电话,“问苏晓妤还要等到几时。”
  听琳娜说,店里那个小雨意外怀孕,两口子现在不想要小孩,所以请假是去做流产。这样一来杨霜也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心急火燎载着十一赶去医院。
  人是见着了,苍白着一张脸,不用说,小的肯定没了。看见她这模样,杨霜也气得牙根痒痒,不过没想到十一那么干脆就一巴掌扇下去。他脾气是酸了点儿,可是从来不对段超以外的人动粗。话说回来,狐狸是很欠揍,换成是十一让琳娜选戒指以前,她不想要孩子,杨霜也许还会站在她这边。
  车停在段瓷家小区门口,杨霜忽然想到,狐狸知不知道十一准备娶她呢?看着一言不发的人,到底也没敢问,更不敢再提给他过生日的事。
  段瓷下了车,又回头问杨霜:“早上吃了没?”
  吃过也得说没吃,杨霜调头过街,跟他进了一家地中海餐厅。段瓷菜牌也不翻点了几样餐,服务生记下来,又问:“多加一份酱汁是吗?”
  段瓷愣了愣,“好,谢谢。”
  有客人光临,开门带进一股风。
  他缩了缩肩膀,变天了,好像有点感冒,鼻子很酸,眼眶微热。
  杨霜想到了,会要双份酱汁的人,应该是那只口重的狐狸。张开嘴又合起,不知道说啥好,可必须得说些什么,总不能两个爷们儿这么对着煽情吧?想来想去,把自己难住了,心道还是别触雷眼了,一松懈脱口就说:“算了吧?”惊了,赶紧弥补,“我不是说你和狐狸……”拍着脑门儿靠在椅子上,他确实没长安慰人的细胞。
  段瓷摇头一笑,笑容浅得连酒窝都没露出来。别开脸对着窗外,半晌才说:“她不想因为孩子跟我将就。”
  这种答案,他还能不死心吗?
  哪怕她说计划外,还没有想好如何对待,他也能接受。
  可她考虑得很清楚,甚至想到有一天会后悔以往,不想那天到来的时候,因为孩子而将就生活。她不是不要孩子,而是不要他。
  眼神决绝如针,刺破他所有希望。
  她向来就够冷静,是他一直看轻她年少,却是自从相遇就没打算放开,终无所恋。
  过咸的汤饭流经喉咙,哽在胸口,呼吸受堵。
  连翘自安绍严住院开始就住在他家陪小寒,她托辞出差,安绍严趁机进无菌病房,自然得把女儿哄去培智学校,免得她得知自己病情。
  胖阿姨眼看连翘一边在安绍严面前表演,一边又忙于打理生意,整个人虚得没了血气,心疼不已,忍不住开口劝道:“要不然还是跟绍严说了吧?再下去你这身子哪吃得消?”
  “您可别说。”连翘喝完她炖的补品,把碗放在床头,“他这种时候就怕自己放弃了,他得有留念……北京话怎么说来着?”
  “有奔头儿。”
  “对。您知道吗,胖阿姨?人的忍耐底限是无穷的,有个奔头儿,说不好能撑过几年呢。真的,郑医生都这么说,他说三年前的手术成功率就很小,安绍严是放心不下小寒,才撑过来的。”
  “那他是看现在有你顾着小寒,没记挂的事儿了,病才不见起色?”
  “所以我说,您千万不能告诉他,我知道他的病了。我会让他有别的奔头儿。”
  “你不是想拿这副病恹恹模样,哄他再撑着照顾你吧?”
  “当然不是,您放心我没事,休息几天就行了,正好他也可以多调理一阵。”
  连翘本打算静养一周,只躺了两天,星期二早上,手机收到电邮,总裁办汇总的行业周报。财经动态的第一行标题触目惊心——
  新尚居:今日开盘再度涨停。
  日前才曝出中冶单方中止新尚居合同的负面消息,如今面对此种辐度飙升的形势,二级市场的小散们当时崩溃,手稳者大抵也难忍多一天观望的折磨。连翘披件外套起身,去书房开了安绍严电脑。
  果不其然,散股被抛出的同时,市面上亦有人疯狂吃进。
  很明显有庄家进场。
  这句话在连翘看来也就是,很明显连明云并没收手。
  医院门口那一幕,足以证明她与段瓷再无瓜葛,这是事实,她自己也确信的。连明云理应看到,针对段瓷的攻击为什么没有停止?
  手移向电话,按下一串号码后,连翘又改了质问的主意,按着挂断键,视线落在红绿柱线上。
  难道是在试探她吗?
  安绍严申请回普通病房,理由很充份,再住下去有人会起疑。郑医生便打电话通知那个出差的,“你再不回来,有人该起疑了。”挂下电话直摇头,干这行十几年,类似情况也接触了不少。有家属瞒病人的,有病人瞒着家属到最后一刻的,眼下这种局面可算是罕见。
  而这两个人的关系,在他这半个外人看来也很诡异。
  连翘推开病房门,被眼前的一幕逗乐,“嗬,这还当真提前体验起退休生活了?”
  安绍严只看她一眼,“嘻皮笑脸的。”低头继续修剪墙角那株丁香,“还舍得回来,一走就热蹄子。你真是去谈生意吗?我可听说买回来不少衣袜鞋帽。”
  “大多都是买给小寒的,她还告我状,孩子的人品让你教育得不太好啊。”
  安绍严气得发笑,“得,那以后劳您给好好教育吧,我还省了心了。”
  “我可管不好,你还是过两年再省心吧。简直都不知道怎么过份好了,帮你打理公司,还要管孩子!拜托你见好就收吧,你再不出院,我就要进来陪你一起住了。”
  “老郑不让,说我这病得多住几天去根儿。”
  “主要是你年纪不小了,复元能力没有年轻人那么强。”
  “刺激病人有罪。”安绍严笑得和蔼,一剪刀裁掉顶端开得正好的那簇花。
  “郑医生说的,他问我是不是你女儿,意思不就是你很老?”
  “你别理那人,他除了写在病历上的,没一句正经。我说你是我朋友,他不信,我说你是我朋友的女儿,还是不信。我能说什么?”
  “女朋友啊。”连翘弯腰拾起花枝,漫不经心道,“我听那些护士都这么说。”
  剪刀停下,安绍严微扬两眉。
  连翘低头,正巧无视他的表情,闻着尚未枯萎的花瓣,香气浓淡适宜,“这花不错,杀菌。”
  “懂得还不少。”
  “可能是听我妈说的,记得她挺喜欢花的……”手持花枝坐进沙发里,连翘露出回忆的眼神,“没记错吧?”
  “没,夏初很喜欢花,她有一个近千坪的花房,种了很多植物馆里才见得到的花。你总偷溜进去摘花瓣泡水喝,后来被她发现,骂你的时候你还一脸叛逆地瞪着她还口。”
  “你这么说我也没印象的。倒是她一直没什么耐心,很容易就骂我。”
  “最后还不是把温室里所有有毒的花都换出去了,就怕你误食。”虽然这是连明云的主张。
  “那也不能证明她爱我胜过爱花,就连我名字都是花。”话落不自觉摸摸戒指,一时失神。
  安绍严留意到那星溢彩流光,在她拈转花朵的手指根部。
  “戒指不错。”他在她身边坐下,拖起那只手细看,“以前没见你戴过,上海买的?”
  “不然呢?男人送的?”
  “别给我布迷魂阵,真不是他送的?”
  连翘笑笑,摇头。
  若那一巴掌还不够拍散两人之间的牵绊,她的犀冷言词,也足以将一切温情冻结。
  圆形美钻更像是一粒冰,寒意凛凛,镶嵌在四瓣花朵的戒托里,由细草状的铂金指环捆在手指上。盛纳它的水晶盒底,刻着这款戒指的名字,Forsythia,连翘。
  专属于她的戒指。
  段瓷去哪里找到这样的东西送给她呢?
  安绍严很想继续装作不关心她与段瓷的事,可是她就坐在他面前,扑簌簌落泪。轻叹一声,抹着她脸颊,“不是说能承受和他分开的难过吗?”
  “可是不愿意用这种方式跟他分开。”连翘吸吸鼻子,瞥一眼茶几上的报纸。
  “和新尚居的乱子有关?”安绍严顺着她的目光理解,“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原始文件外泄,公司经营与对外公布财务状况有悖,大户重新衡量单股纯资产。有热钱流进来做手,趁机抬拉骗线,新尚居应该是插了内应。”
  “段瓷怀疑是你?你有什么动机?”
  她苦笑,“我没有动机,可是我有这个能力。而且报表确实是从我这里走出去的。”
  安绍严愣了半晌,“你不长脑子的小翘?”
  “我一时忽略了,搞事的是苏晓妤。”
  “她?”安绍严曾目睹苏晓妤与段瓷亲密相处的片段,喃喃道,“她怎么可能害段瓷?”
  连翘疑惑地抬头。
  安绍严讶然道:“苏晓妤这么做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起码她成功地让段瓷怀疑到我头上来。相识一场,我真的那么不值得他相信?我很不服气,安绍严……”
  “我觉得有什么不对,段瓷没理由这么武断,你别光顾着哭,到底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小翘?”突兀靠进怀里的身子让他一惊。
  “好像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不那么难过。”连翘把撑不住的重量分出去,发旋抵着他坚硬的下巴,在他面前永远可以放任自己莫名低落的情绪。
  本来是一幕哭戏,她却演得太过,眼泪汹涌止不住。
  “好了,不说了。”他抱紧她,再次一无所知地承纳她所有的伤痛。
  连翘究竟扛了什么事,他不想再问,只知道她终于要挨不下去了,攀着他如同浮木。
  安绍严并不悲哀自己只能在这种时候成为她的依靠,悲哀的是以后再也不能。
  辨不出胸腔里哪个器官疼得更甚。

  第五十三章

  从天使到魔鬼只需一夜,一夜之后一切都物换星移。
  段瓷递交辞呈从香港返回的次日,新尚居传媒在停牌一周后复牌,全天牢牢封死跌停板,彻底击碎股民财富之梦。
  同天上午,精冶集团对媒体宣布,北三环商业项目32。7亿易主深圳连氏。有关负责人表示,连氏将以全新商业模式,引进全球一线品牌,在此打造一座30万平米的奢华主题商业区。
  下午14时,恒迅置业与柏环纳新加坡基金联手,签署首轮融资协议,马来西亚的嘉汇风投与GW资本也参与了本轮融资。消息称此次融资后,柏环纳基金正式加入恒迅置业董事会。另据副总裁连翘女士透露:恒迅将在明年年中进行第二次融资,对象已锁定某国际知名投行,目的是准备2010年三季度在英国上市……
  安绍严庆幸一早起床吸入了足够充分的纯氧,这会儿才没有被连串的爆炸性新闻刺激休克。郑医生推门进来查房,安绍严还舍不得将目光从电视里那张明媚的笑脸上移开,只淡淡招呼道:“随便坐。”
  此举无疑让医生神色不悦,“见色忘义的东西。”骂了一句,自顾自地坐下来为他检查,笑道:“病人,控制好心速,你不宜有太大情绪波动。”
  安绍严只美美称赞:“小翘真是能干。”
  郑医生收起听诊器,嘱咐过护士下药,转过身来陪他闲话道:“能不能干我看不出,但她的确很能撑。”
  “她是个假把式,”安绍严笑容微苦,“哭起来比小寒还难哄。”
  “那是在你面前,你看她对着那些叽哩呱拉的记者,一点不露怯。说实话绍严,我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她这么坚强。你很幸运,承认吗?”
  “承认。”
  “这份坚强有多少是为了你?”
  “百分之百。”他早知道病情瞒不过连翘,当然也能将她的伪装悉数看破。安绍严压着胃痛,低骂,“郑旭明你这两面派,既然要站她那边儿,就不能装着别揭穿我吗?”
  “我就怕你辜负了人家。”电视里新闻停报,郑医生转视手边的报纸。
  “我不敢,人生得一知己无憾。”
  郑医生冷哼,“你倒是无憾了,也不管人家姑娘,为你做了这么多,就落一知己?真好意思。”
  “体谅我一回,再想给多,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顾虑我明白,但她也不是孩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现在公司的事落停了,你病情也稳定了,我等着讨你杯酒来沾沾喜气。”
  “你觉得我现在适合办喜酒?”
  “我非常肯定。”
  “那我告诉你,老郑,她跟我哭,是因为这个男人。”
  扫一眼他手指点中的报纸图片,郑医生调回目光,“你这种情况,她会拿其他男人的事来烦你?她跟你哭着要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敢知道?”
  安绍严盯着财经版头条神情严肃的段瓷,一阵迷惑了不语。
  沉默惹来医生的不满,“我开的止痛药份量,应该不足以让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