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芭芭拉对着面前的安妮咆哮道,“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急功近利!”伸长了脖子,芭芭拉苍老的面皮恶狠狠的凑近跌坐在地的安妮,“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鬼主意,要是你能够像那个女人一样勾引布莱恩,生下孩子是迟早的事,现如今,看看你的样子,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还想做孩子的妈,你想得天真!”
芭芭拉唾沫横飞的指责安妮,凶狠的模样让人看不清她平日里伪装起来的慈善形象。
“母亲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安妮眼珠子一转,反过来扒拉这芭芭拉的衣袍一角,死死的抱住了芭芭拉的大腿,悔恨之情尽在眼底。
“哼!”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芭芭拉狠狠地一甩大腿,把安妮摔倒了地上。“死了这条心吧,想要飞上枝头,也要有那个本事,你最好跟那个女人一样争取到布莱恩的青睐,可现在,我们都是杀害他老婆孩子的刽子手,他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也不可能放过软禁起来的你的弟弟!”说道这里,芭芭拉恶狠狠的呸了一口软趴在地的女儿,想起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就这么终身软禁起来,芭芭拉毒蛇一样狠毒的心肠像淬满了毒一样,想要找一个牺牲品来发泄。
听到母亲大人说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安妮眼里的一丝厌恶一闪而过,装腔作势的附和道,“母亲大人,我知道自己错了,乌特雷德会被救出来,我们都会想办法救出他的。”讨好的口气,转变得非常的快。
听到这样中听的话,芭芭拉没有高兴,反而一场愤恨的看着趴倒在地的安妮,猜透了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儿不一样的算计,“哼!听着,你要是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最好少打你弟弟的主意,他才是我阿尔巴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愤恨的一甩手,年近七旬的芭芭拉完全没有一副苍老的模样。
宽敞明亮的大厅,奢华的建筑物里面是古老的座钟在房间里来回的滴答滴答的响,安妮还软趴在冰凉的地板上,伸手轻轻的抹了抹嘴角的血丝,看着妖艳的赤红色在她修长的指尖流动,她的心里滋生起了别样的阴谋。
“什么事情都想着你的儿子,那个福克斯的耻辱,不过是个孽种,就你还宝贝着呢!”愤恨的自言自语,安妮伸出舌头舔舐着指尖的鲜血,品尝属于自己的味道,邪魅妖艳。
为了养精蓄锐,芭芭拉躲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把自己的儿子乌特雷德抚养长大,可是他几个月前被布莱恩查处软禁起来,就算是姓名无忧,可是在福克斯内部的名誉扫地了,想要再次挑战首领宝座已成为了奢望。芭芭拉夺取布莱恩孩子的希望也因为安妮的私心作祟和母女三人没有同心协力而功败垂成了。
芭芭拉愤恨的看着面前的画像,年老的前任福克斯首领,她的情夫,该死的男人,到死都防着她。老福克斯给了她两个女儿福克斯的姓氏,给了乌特雷德福克斯的地位,可就是不承认她这个西班牙贵族在福克斯的身份,至今让她无法打进福克斯财团核心成员的位置,徘徊在外。
“亲爱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弄死你的儿子,让我们的儿子来代替他,要知道,现在可就只有这两个孩子是你的了,你的那些孩子都牺牲在了首领宝座的路途上,乌特雷德才是我们最好的希望,不是吗?”芭芭拉眉眼轻挑,苍老的面皮只能看清楚她的眼睛里闪动的算计神采,找不出她真实的意图。
画像上的人没有吭声,永远都不会回答她的话,臃肿的身材,布满沧桑的双眼看着远方,神态安详。
芭芭拉转过身,看着这个幽静的房间,缓缓地走开几步,复又回转过身体,指着面前的画像吼道,“我说过,我会抢夺福克斯,我一定做到,即便你的那个孙子能够活下来,我一样可以用别的办法让你的儿子死在我的手上!”芭芭拉的愤怒之火燎原,苍老的手指颤抖的指着画像上毫无回应的男人,说着恶毒的誓言。
伦敦的上流社会流传着福克斯的最新消息,福克斯首领驻守伦敦,西欧片区的总裁詹姆斯被搁置查办,翁婿不和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
可是,事关自己的布莱恩却很少露面,每天守着自己的老婆,看着自己的孩子,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宁静和耐性。
一大一小各自睡在不同的房间里,育婴箱给孩子提供的环境很好,比尔确实是个鬼才医生,配合着全世界最著名的育儿专家杰克医生,两个人让新出生的小男婴稳健的成长起来,体重已经达到五斤多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体重给了孩子生长的保障,布莱恩每天都关注着孩子的体重,同样每天都关注着小女人的身体,看着她见见恢复血色的小脸不再那么苍白,他才敢每天抽出几个小时来打理累积起来的公务。
“莎拉,所有的行程都取消,让调动过来的李之仪今天下午来见我。”布莱恩在办公室命令着门口的莎拉秘书,他必须快速的处理好所有的公务,对每天的账务和财经股市都要过目,也正因为这样,他的时间已经排挤得满满的了。
“是,首领。”莎拉秘书回答道,她明显感受到首领的心情正在好转,大半个月的担忧变得越来越淡,所有人的心情都在每天的日升日落间变化。
布莱恩一个人埋头苦干,对着这些一叠一叠的账务,还有永远都看不过来的报表,他的心情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
窗外就是泰晤士河的景色,白天的泰晤士河宁静,过往的船只鸣笛声响起,布莱恩的办公室里所有的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防弹玻璃和隔音墙阻隔了这一切。
宁静的城堡里,古老的建筑物没有一丝光亮,新装修好的房间是为首领夫妇准备的卧房,布莱恩一次都没有进去过;一楼的保姆室旁边是婴儿房,布莱恩不想看到育婴箱里的孩子住进去,另辟了一间房作为无人隔离室,让那个生长到五斤多重的孩子住在里面,每天都去看看他,肉肉的一团,皱巴巴的像一只老鼠,快要一个月了都还没有长开脸。
盛夏快要结束了,比尔断定这两天夫人就会醒过来,布莱恩的心情由刚开始的悔恨、自责、歉疚、担忧,到后来久久等不到醒转的焦急,现在已经变成平淡的等待了。
一个男人的心在千疮百孔的磨砺之后,变得更加平静如水,更加懂得生活懂得爱,多了对人生的另一重领悟。
布莱恩静悄悄的来到了儿子的房间里,看着熟睡的宝贝儿,记得上次他还看到他睁开了眼睛,不过很快就睡过去了,布莱恩嘴角的笑意加大,伸出手隔着玻璃看着隔离室里的宝贝儿,他的心越来越柔软。
“他还有多久才可以出来。”布莱恩问出了一个沉重的问题,身后的比尔和杰克都不敢随意说话,小心的彼此对视着。
没有听到回答,布莱恩的眼睫眨了眨,一瞬间的阴郁来不及抓住。他知道,自己的孩子现在才七个月大,想要离开这一间房间是多久的事情,他自己都没有设想过。
“走吧,比尔,你陪我去看看夫人。”布莱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这一间冰冷的房间,他还有个小女人需要每天照料,不过这两天他更加紧张的期待着她醒过来。
比尔医生跟随在布莱恩的身后,看着布莱恩刚硬的后背,知道自己一身的责任就是尽快让小夫人醒过来,脚步也不免沉重。
来到古堡的病房里,倪双静静的躺在大床上,脸色不再是那么苍白,不过紧闭着的眼睛始终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
布莱恩轻轻的走到大床边,压了压被角,“比尔,还有多久,我都快要等疯了。”布莱恩忍不住对着身边的比尔说道,他的心里已经熬了快一个月了,这样的时候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知道确切的时间。
比尔医生在大床另一边查看了倪双的情况,知道这样的昏迷和麻醉剂有关,不过好在只要自然醒过来就不会有大碍,“布莱恩,我想,就这两天了吧。除了你知道的事情,我想,夫人说不准今晚上都可能醒过来。”
“真的?”布莱恩转脸看着对面的比尔,青玉石面具下的双眸晶亮的看过去。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真的会在今晚上就发生,太长的等待让他的信心受损,只是希望小女人好好的活着,这都不算什么的,不过人心的期待让他看见她好转之后,更想要她健康的醒过来,陪着他生活。
“布莱恩,夫人醒转过来是早晚的事情,但你你要知道,我告诉过你的事情,夫人的身体状况想要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知道的,那样的一群助产医生剖腹取子并没有考虑到母体,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状况,我希望你好好的对待夫人,不然她情绪不稳定,身体出状况,或者再逃跑的话,折腾起来可就会让身体更加受损了。”比尔头一次对着布莱恩罗嗦了这么多。
担忧的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失职,这样光荣的任务居然被一群畜生一样的助产师给掏宝一样剖腹取子了出来,真是可恶可恨!
“好了,我明白,我不会让她有任何意外的。”想到这里,布莱恩的心也不好受,那样的过去有太多的不确定了,还有太多的两人之间的隔阂,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凄惨的事情。
布莱恩心底暗暗的发誓,他的所有都会毫不吝啬的为自己的老婆孩子奉献出来。
比尔医生离开了这一间纯白色的病房,静悄悄的关上门。
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布莱恩静静的坐到床沿边,把手伸进被子里熟练的找到了小女人的手,他感受着她手心儿的温度,还有手腕上脉搏的跳动,他的心脏合着节拍一起跳动着,感受着彼此手牵手的温暖。
“双……”布莱恩声音有些沙哑,在比尔面前强自镇定,他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现在一刻都不想离开。
“双,醒过来好不好,比尔说你今天都有可能会醒过来,睁开眼睛,我要你睁开眼睛就看到我,我不会走,你只要醒过来就好。”布莱恩忍了忍,满腹的心事说出来是一团乱,毫无逻辑,与平日里所向披靡的首领形象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这一整天,布莱恩都在房间里舍不得离开,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好多好多的话,到头来都汇成一句醒过来。
夜晚的伦敦是美丽的,多姿多彩,富贵妖娆。泰晤士河边,偌大的福克斯城堡内,沿着廊道经过悬挂着路德维希二世画像的前厅和有着大吊灯的宴会大厅,来到卧室这个最能体现城堡主人性格和内心世界的地方。
布莱恩一个人站在这个他一手设计的主人卧房,看着蓝色系为主的室内装饰,他的心境却没有预想的那样平静。
他知道,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老婆今晚就会醒过来,倪双的眼睛就会睁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移开那个没有一点温情的白色家庭病房,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以蓝色为主色调的主人卧室。
卧室一角的大床由橡木精雕而成,最别致的是床顶的雕刻装饰,呈现出的是哥特式建筑常见的尖顶风格。卧室里的床单、帘布和座椅以及卧室之后的起居室内的桌布和幔帘所透出的蓝让人心情平复。
设计的时候,布莱恩就想到了蓝色,一个让心灵安静的颜色,所以他命令国际顶尖设计师依照这样的颜色设计出来,这个月完工的城堡设计完整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在卧房外的莎拉秘书明白此刻布莱恩的心情还没有平复,所以很恭敬的守候在门口,没有出声,随时听候吩咐。
安莱管家没有来伦敦,除了比尔和莎拉秘书,布莱恩没有带来过多的人,就连那个丁管事都没有叫过来。
“莎拉。”房间里传来布莱恩的传唤声。
莎拉秘书听到首领的传唤,听话的打开起居室和卧房之间的门,“首领。”
“去叫人,把屋子好好的打扫了,准备一套绿色的睡衣,给夫人的。”布莱恩强调自己的话,看了看房间,寻找着还有什么是缺少的东西。
莎拉秘书不明白怎么这个时候要住进来,房间里的东西都已经摆放好了好些天了,首领想要今晚就把夫人安排进来吗?这样的安排实在是不妥当吧,夫人还在昏迷中,虽然已经好转了不少,可这也太快了点吧。
“首领……”莎拉想要说什么,就被布莱恩打断了。
“不要说了,我有预感我的女人今晚就会醒过来,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布莱恩前所未有的自信心被激发了起来,看着门口扶着门把手的莎拉秘书,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我要她好好的住在这里,而不是那个冷冰冰的白色房间。”
莎拉秘书低头认可了这样的事情,知道首领的话不容许更改,索性就这样遵命去行事了。
布莱恩看了看偌大的卧房,这是他为他的小女人准备的房间,他虽然有花不完的钱,但是现在才发现,自己纵容她花钱的心态并不是一种对她的好,她为什么要逃跑,离开那个吃穿用度都不愁的地方,为什么毫不留恋的就要把自己的孩子带走?
这些问题布莱恩想过了无数次,即便是人生阅历再丰富的他还是有想不清楚的地方。
不想去想那么多,布莱恩转身离开了房间,通过常常的游廊,来到了倪双的病房里,他要守候在这里,静静的等待下去。
在房间里的比尔医生也有些紧张,这一天都探望了好多次病情了,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对于今晚也很期待。
“布莱恩,我想今晚极有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夫人就会醒过来,看迹象应该是。”比尔心情有些激动。
在那样的一群医生的剖腹产下救下了夫人,他知道这样的昏迷和麻醉剂有关,还有身心受创的小夫人疲累的不想要醒过来,各种因素汇集起来就是这么将近一个月的等待。
“嗯。”布莱恩强装镇定,知道自己很多事情上都没有发言权了,比尔是他信任的人,医术精湛,他也不过是除了安静的等待,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这里,布莱恩有话要对比尔说,“比尔,我想过了,她今晚醒过来就回房间去住,那样也许会更适合病后康复。”
听到布莱恩这样的安排,比尔毫不意外,这些天布莱恩的失魂落魄他看在眼里,知道一个男人看着老婆孩子受罪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好受,点了点头,比尔没有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房间,他知道应该把这一刻的时间留给他们。
迷迷糊糊的倪双永远都不知道布莱恩的心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知道的是,这样的生活已经让她不堪重负了。
最后一眼的记忆停留在麻醉师给自己打针的那一刻,枕头对准自己的脉搏一下子打进去,后来的视线慢慢模糊了,看不清东西,人影晃动,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无所知。
不知道多久了,眼前有一丝缝隙,一线光照射进了自己的眼瞳,若隐若现,五彩斑斓,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倪双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心里还紧张着是不是那个地狱一般的地下室里,自己的手术做完了吗?
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自己可以移动了,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了真实的触感,耳朵也开始灵敏起来,听到房间里咕咚咕咚的流水声,一会儿就没有了。
浑身乏力的倪双朝着声源处偏过头去,看到房间的一角一个高大的清瘦的男人身影,好熟悉,可是她混沌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了那一张转过脸来的面具,两人的眼光交汇在一起,时间都停留了。
哐当一声,布莱恩手里的瓷杯掉在地上的声音,碎裂了一地,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