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轻言誓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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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须轻言誓年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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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晨彬,”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问吧。”
  “第一,为什么我在你的手机里面叫做‘紧急情况拨打’呢?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长?”
  他回答:“你本来就是紧急情况下才会拨叫的人么,比如需要我遇到慕华芩需要你配合啊什么的,那不都是紧急情况么?”
  “……”我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忍了忍,“好吧,那下一个问题,现在慕华芩已经回到你身边,我已经送佛送到西了,是不是该昭告天下我是清白的了?”
  “你着什么急,那个学长回来不是还早得很么?”他坐正了身子,说:“如果我就这样接受了慕华芩,对她来说我不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这个难度根本就不是这么设定的,现在还不到时候呢。”
  “如果我说我不陪你们这些小朋友玩了呢?”我看像窗外,突然觉得很累。
  “……”他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吧……可是,我真的很需要你帮忙。”
  我放在衣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来自宣铭的短信:“中午有空吗?我在你们学校附近,一起吃个饭吧。”
  我看了看对面的袁晨彬,也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吧,今天还有事,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道歉

  学校南边临着一条河,不时有人在那里钓鱼,我和宣铭在河边的长椅上坐着,这天天气还好,没有让人热不欲生,头顶上是一座大桥,在阴影中的这个位置挺凉快,我使劲晃了晃他才递过来还没有打开的可乐,问:“怎么突然想起过来找我了?”
  “这不是同乡少么,”他皱着眉头看我晃可乐,“那可不是果粒橙,喝前还要晃一晃。”
  我没有回话,看着远处正在钓鱼的一堆老头,我说:“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件事。”
  “说来听听。”他也看向远处,不再纠结我手中的可乐。
  接下来我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怎么沦为袁晨彬的托儿的始末全盘告诉了他,包括最初我和袁晨彬是怎么杠上的云云,宣铭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等我全部说完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你当初会来西安,是不是因为咱们团长?”
  话题相去甚远,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抱着可乐瓶子有点儿出神,之所以会和宣铭说这么多,还是因为他是一个对自己过去略有所知的人吧,说出来,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后宣铭说:“其实我当初来到西安的时候,我希望不要遇到过去认识的任何人,那时候,我拼了命地想要重新开始,我对自己说,反正已经是孑然一人了,哪里都可以是起点,哪里都可以是终点,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就像是浮萍一样,不需要寻找什么落脚点,这几年,我一直是这样想,但是那天遇到你,我想起了一些事。”
  我转头看着他,他的目光沉在不远处的平静水面,他说:“我记得你,林嘉绮,那时候你好像是母亲过世很早,然后你就像灰姑娘一样呆在那个家里看继母和她那两个儿子的脸色过活吧?”
  我点点头,“你记得还挺清楚。”
  “换成是谁都会印象深刻的……”他叹了口气,说:“我有一件事,要和你道歉。”
  “什么?”我迷惑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是这样的,咱们社团活动的时候,你不是总是最后走,主动要求打扫卫生吗?有一次我东西忘在那个教室了,回去取东西的时候,我在后门看到你在黑板上写东西,那时候教室里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在黑板上写的是‘我恨你们’,‘去死吧’,还有‘讨厌这个世界’之类的……那时候我很震惊,你根本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坚强……”
  我没有说话,捏着手中的可乐瓶子,一种类似窘迫的不舒服的感觉从指间蔓延开来,我说:“是不是因为这个,后来团长就不再让我留到最后一个打扫卫生了?”
  他点点头说:“对不起,是我告诉他的,我说你要多注意一下林嘉绮,其实她很需要别人关心的……对不起,你要是想骂我,你就骂吧,如果不解气,你想打我也可以,的确是我的问题……”
  原来是被可怜了啊,我苦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效应

  “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为我好所以我就不会骂你不会打你?”我咬着嘴唇,感觉眼泪随时都会落下来。
  “不是的……”他艰难地说:“我以为我是为你好,但是,后来我才想起来,那时候,那个教室,那一块破黑板应该是你唯一一个能够真正发泄和释放自己的地方了吧?对你来说那应该是一个秘密的,但是我因为无意发现就这样告诉了别人……我一个连自己的人生都整理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做这种影响到别人的事呢?”
  “那你知道你同情心泛滥吗?!”我站起身,眼泪流了下来,我看着他:“你不就是可怜我吗?!”
  他也站起身,看着我,嘴角浮起惨淡的笑:“我有资格可怜你吗?”
  我脑海一片空白,浮现出那个下午独自在教室诅咒继母的情景,就像是某个陈年的,丑陋的伤口被撕裂曝光了,我转过身,迈开步子准备用离开结束这场对话。
  右手被他倏地抓住了,有些痛,我的眼泪已经停不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头,我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放开我。”
  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轻轻地,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按在我的左肩上,说:“你知道吗?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刺猬,所以我比别人更懂你的痛。林嘉绮,如果我见到你不是在高三我负担和思想压力最重的时候,不管你身上的刺有多么坚硬,我都会靠近你的。”他凑过来,轻轻抱住了我,用手在我背部拍着,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所谓“蝴蝶效应”,是说北半球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在南半球有可能会引起一场海啸。
  其实多年前,那个懵懂的我不是每次社团活动结束后都会没公德地在黑板上乱写乱画,更多的时候,我也只是一个人,对着空教室,哭泣。
  宣铭看见我写的那些字是一个巧合,就是在那天下午,团长,也就是我倾慕的那个学长,跑回了教室,说自己东西落在教室,他开门的时候,对上的是我正在哭泣的脸,和已经擦干净的黑板。
  而我对学长的倾慕,起始点就是那张他递过来的纸巾,这一刻,我在宣铭的怀抱中不禁恍恍惚惚地疑惑起来: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呢?
  ——和注定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对应的,这世界上还会有注定不受重视的存在,而即使是作为其中之一的我,还是想要一些我能够掌控的,不会离开的,一个笑容,一张递过来的纸巾,一句温柔的话语……
  ——长年累月的一厢情愿从来没能够让我忘记过去,每个被无故数落和责难的瞬间,对啊,我很抱歉,我不是人畜无害,我不是胸襟博大的,我是在角落里面以一种不易觉察的方式憎恨着这个世界的……
  ——那样的憎恨着,却还要寻找希望和意义所在的我,能够奢望被理解吗?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就算再怎么贪恋另外一种体温,我还是想要把那个伤痕累累的,丑陋的自己藏起来……藏起来,让那些散发着恶臭的诅咒,连同独自哭泣的软弱的我一起,埋葬在昨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个年代久远的午后我从来都没有从我的记忆中删除过,因为没办法删除——那天是继母的大儿子第一次动手打我,起因很简单,他把墨水泼在了我刚刚写完的作业本上面,我的作业全都毁了。我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灰姑娘,于是了我也很生气,我要求他道歉,然后换来了他的一记耳光。
  后来闻声而来的第一个人是继母,爸爸跟在她身后像是一个怯懦的乌龟缩起来,我捂着脸颊,当时并没有流眼泪,只是不依不挠地说:“我没有错。”
  继母咋呼起来了:“哎呀林嘉绮,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还没完了呢?!人要适可而止你懂不懂的,这些年你书都白念了么!”
  我的脸颊慢慢地开始发烫了,继母的大儿子不屑地瞟了一眼我,转头冲他妈说:“妈,算了,咱们不跟她计较。”
  当那三人离开房间的时候,我还站在原地,摸着自己温度怎么也降不下来的脸颊,我抬起头,希望至少爸爸能回头看我一眼,但是他没有,他对着他的老婆说着“你别生气啦”还有“小孩子不懂事”之类的话,他的手按在他老婆的后背上,而不是摸一摸我发红了的脸颊。
  ——那个人是我的爸爸。
  而我不是那个注定受宠爱的,会被视若珍宝的女儿。
  当有一天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人了,我就自由了,我没有意识到原来这世界是没有极限的,没有目的地,没有落脚点,没有阻碍也没有任何羁绊,我却没有强壮到可以走很远。
  我的每一步都循规蹈矩地踏在我已经没有任何新意的路上,我上学,在课上因为没有完成作业被老师罚站。我去参加社团活动,努力去笑,笑的时候恨不得露出牙床以证明自己有多么灿烂,然后我像每次活动结束后那样,主动向学长要求留下来打扫卫生,每个人都习惯了我的怪脾气,于是一切也就顺理成章。
  我擦干净黑板,是随手拿起粉笔,无意识地开始乱写乱画的,那些在心底的恶毒诅咒就像流水一样倾泻在了黑板上,我不知道我会写那么多,黑板已经写不下,字就覆盖在别的字上面。最后安静下来,黑板被写的乱七八糟,有些字我自己都无法辨认出来了。
  我写得很用力,到结束后自己都感觉有些虚脱了,于是无比困乏,坚持着擦完黑板后,也不嫌地板脏,就直接坐了下去。看着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的,好像那些难听的咒骂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黑板。黑板是可以擦干净的,但是过去却永远无法抹清,我的眼泪这时候才流下来。
  我就这样无声地流泪,一直觉得类似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最无力的问题,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对着黑板问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活动教室的门老而旧,突兀地发出了一声“吱呀——”在长长的尾音之后出现的,是学长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失眠的长夜

  我愣了一下,然后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摸不到纸巾情急之下用手随便在脸上抹了两把,算是先擦掉眼泪,学长看着我做这一切,没有说话,然后拉起我的衣袖,拽着我到了墙角大家做完cos装扮照镜子的那个地方,让我看镜子中的自己。
  我的面颊上混合着泪水和白色的粉笔灰,我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擦完黑板没有洗手,手上全是粉笔灰,再抬头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已经整张脸都花了。
  “怎么不照顾好自己呀。”学长像是感慨一般,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然后伸手在衣兜中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后来我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在活动教室的黑板上乱写乱画了,因为每次学长都会主动留下来,和我一起打扫卫生,然后骑着他的单车,带着这个不想要回家的我在街上到处转悠。
  那时候我愿意呆在除了我家以外的任何地方,学长会一直陪我到很晚,作业多的时候我们就干脆找个快餐店安静的角落坐下来一起写作业,整整半年多,他从来没有嫌麻烦,很多时候我看着他认真写作业的侧脸,我觉得我找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人总是在绝望中,看见曙光就会灿烂,以为一切不是无药可救,可是如果不能对自己负起责任,又能期待谁来拯救呢?
  终于有一天我学会自己行走,我学会坚强了,在宣铭的那些坦白面前,自己当初的小情愫居然显得有些滑稽了。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的,尘封在角落里面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大多不是甜蜜的,它们多是代表着某个时刻让自己都讨厌起来的自己,就算宣铭说可以理解,其实也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吧……
  失眠的长夜过去,我站在宿舍的洗漱台前面,看着镜子里面的熊猫眼,感受到得恍若隔世的忧愁,每每在这么一个我自己尚觉得自己有一点儿小文艺的时候,顾小西就会用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把我叫到现实中——然后让我发现原来只是某部韩剧更新了一集,而这次她的声音比以往更加凄厉了:“哎呀我的妈呀!林嘉绮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没有回头,伸手拿起自己的毛巾敷在脸上,说:“听你叫的这么惨,可不是有老鼠在宿舍吧?”
  “林嘉绮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快过来看看,论坛上的这个照片,好像真的是你,还和一个我们都没见过的男人抱在一起,有人说袁晨彬的女朋友脚踏两条船呢!”她耐心地解释给我听。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短暂地再次死机了,拖着不怎么轻盈的步伐走过去,我看到那张照片,那是宣铭和我昨天在河边的时候。
  下面的评论已经铺天盖地了,都在议论袁晨彬的这个女朋友是如何的不知廉耻,公然在学校跟前和另外一条船拥抱,有些花痴已经开始为袁晨彬打抱不平,说这样的女人是多么多么配不上他之类……我愣了好一会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瘫坐在椅子上。
  顾小西站起身走过来看我的脸色:“嘉绮,你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脱离掌控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怎么着这些人了,突然之间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而且不是友好的那种,我成为众矢之的,当然袁晨彬绝对是功不可没的,要不是他死皮赖脸地找我帮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被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压得抬不起头来,就连去上课去打水的路上都会有一些人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当然,袁晨彬也没有沉默太久,他再次站在我们宿舍楼下的时候是那张照片出现的第二天,他火上浇油一般地站在楼下拿着手机一脸沉痛地给我发短信:“林嘉绮,我在你楼下,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说的好像我和你真有什么事似的,我随手收起了手机,信步走下楼,看见了正杵在那里的他,楼上那些好奇的目光在他冰冷的表情上碰了钉子,已经有所收敛了,于是我也自在的多,走过去,简单地说:“没什么好谈的,你也看见照片了吧。”
  他冷笑了一下,“你不想帮我,你可以直说的,你那个学长,还要两年才能回来吧?那个男人是谁?”
  “对,那个不是我学长,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迟疑着,说:“那只是一个拥抱而已。”转瞬我就想抽自己的嘴巴,这话说的就跟在解释什么一样。于是我赶紧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也许……大概……。”
  “林嘉绮,”他不耐烦地打断我,“你别在这跟我装女人,说话干脆点,这太不像你了。”
  “……好吧,”我沉了下气,说:“我觉得我有可能会喜欢上别人的,所以我帮不了你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你说‘有可能会喜欢上别人’?我以前没觉得你是个滥情的人啊,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所以你觉得我就该一直傻傻地等着一个根本不知道对我有没有想法的男人,而不能有其他的心思么?”我说:“我可不像你,就想吊死在一棵树上,我就是滥情怎么了,不可以吗?帮助你也不是我的义务,我就不能够选让自己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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