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国家电视台。”
“可是、可是，你成绩这么好，不用这么做也能考上啊。”
“你在开玩笑吗？你知道这个位子有多少人都在觊觎吗？我不上自然有多的是人想爬上她的床！”
“那你把我当什么？”秦楚已经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任由滚烫的眼泪滑落。
“我把你当什么？你把我当什么？明明你爸妈可以把你搞进电视台，你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抢这个研究生位子？”江一鸣居然表现地好像他才是受害人。
秦楚第一次发现江一鸣的嘴脸竟是这么丑陋，丑陋到自己无法直视，“你走吧。”秦楚把脸深深埋入自己的双手，直到关门声传来才敢抬起头。
苏里心疼地看着怀里的秦楚，他可以想象那个晚上秦楚是多么无助、多么伤心、多么痛苦，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给她温暖，那么，至少现在，自己想给她一个肩膀。
“我是不是很没用？”
“当然不，你很勇敢，”苏里抬起手揉了揉秦楚的头发，“如果是我，不一定有勇气留下面对。”
“可惜我的勇气全都在那一晚用光了，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去过学校。”秦楚深吸了一口气，“我拜托了我的父母，用最快的速度去了美国，不，是用最快的速度逃去了美国。”
“从那时起就不再过生日了？”这样算来，秦楚有几乎十年没过过生日了。苏里突然觉得好心疼她。
“嗯。”全部说出来之后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秦楚现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所以，这就是你帮周雅的原因。”苏里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嗯，”秦楚并没有否认，“她和那个时候的我太像了，其实一开始我假装不知道她和胡杨的事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希望她能够得到我没有得到的幸福。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胡杨是那种人。”
“嗯，简直就是我和江一鸣的故事的翻版，像你说的，我可以简单处理，从一开始就拒绝胡杨就好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周雅还是会继续被胡杨欺骗，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周雅经历我经历过的一切。”
“所以你就配合胡杨演了一出戏，让周雅彻底认清胡杨的为人。”
“我很了解周雅，应该说我很了解陷入热恋的女人，如果不伤个彻彻底底的话是无法死心的。”
“还利用我！”苏里故意作出一点生气的样子。
“我也是没办法，我怕告诉你了你会忍不住表现出来，让胡杨起了疑心，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秦楚是真的以为苏里有点生气了，以前的气势都没有了，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声音越说越小。
“所以呢，你就自编自导自演，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错了。我没想到胡杨居然能绝到那种地步。”听到秦楚低声下气地认错，苏里再也绷不住了，一下子笑了出来。秦楚这才意识到苏里是在捉弄自己呢，一挥手就往苏里身上砸去，却被苏里一把握住，死死压在自己胸前。
第三十四章
这是秦楚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次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当年去了美国以后，感觉到她不太对劲，爸爸妈妈也曾经问过她，但是她都没有说。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告诉第二个人了，没想到今天却对苏里全盘托出了。
一直拒绝触碰当初发生的一切，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在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而事实证明即使经过了那么多年，重新揭开伤疤的那一刻的疼痛还是痛彻心扉的，但是全部揭开以后，重新接触到新鲜干净的空气，一直被隐藏在伤疤下面不断化脓腐坏的伤口仿佛也被净华，脓水坏肉都被除去，伤口中重新长出了新生的肉。
“那你去了美国以后呢？”苏里现在迫切想知道关于秦楚的一切，和自己认识前的、自己所不知道的秦楚的一切，“听说chief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真不愧是chief啊。”
“不是说都不叫我chief了吗？”多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被搬走，秦楚头上小恶魔的角又露了出来。“去了美国之后，我可是整整颓废了一年多呢。”
如愿看到苏里吃惊的表情，秦楚调皮地笑了笑，“要知道，我可是连毕业证书都没拿就走了啊。到了那边之后通过我们爸妈的关系，当然也有钱的力量，随便挂了一所三流大学。可是，即使那样，我也连学校都没去过，每天拿着我爸妈的钱醉生梦死，白天就关在家里睡觉，晚上就出去酒吧买醉，你能想象我那一年喝掉多少酒吗？”
“这是值得炫耀的事吗？”苏里抬手拍了一下秦楚的头，当然没用什么力。其实是想狠狠拍一下的，可是看到秦楚乖巧地缩在自己怀里，可爱得不像话，就怎么也下不去手了。不过还是有一件很介意的事，要是以前苏里肯定不敢问，可是现在自己和秦楚就像换了个个，苏里毫不犹豫地就直接问了出来，“那有没有酒后乱性？”
“怎么可能？”秦楚娇嗔地说，“那个时候男人对我来说就像怪兽一样，一靠近我就浑身僵硬。说真的，那个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要变同性恋了。”
“还好你没变，”没想到秦楚还有这么无厘头的一面，苏里只好无奈地笑了笑，“那后来呢？怎么振作起来的？”
“你听说过艾米纳特吗？”
“……没有。”
“哟，那个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要全身心投入新闻事业的人是谁啊？”秦楚从苏里的怀里坐起来，满意地看到苏里红了脸，“那普利策奖总听说过吧？”
“嗯。”苏里赶紧点头。
“她是那一年普利策特写报道奖的得主。”秦楚重新拿起酒杯，“可惜，公布她得奖消息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她只身一人去了被伊斯兰国占领地区，历时3个多月传回了无数的当地第一手的文字和影视资料。可是就在她到那里的第4个月，她被伊斯兰国的人抓住了，只过了5天就被处决了。她的团队在她死后将她传回的资料编成了新闻纪录片，那就是得奖的作品。”
“在她出发的前一天，我遇见了她。”现在，苏里渐渐有了点头绪了，“她看见我一个人在买醉就过来跟我搭话，可能是做新闻的人的职业习惯吧，可是我并不想和她谈我的事，她也不介意，反而跟我说起了她自己的事。”
“知道吗？我明天就要去伊斯兰国了。不知道有多久不能像现在这样喝酒了，所以今天我要喝个痛快。”艾米向酒保打了个响指，又要了一杯。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秦楚的酒醒了一半，那可是个魔鬼的国度啊。
“去报道啊，啊，我还没告诉你吧，我是做新闻的。”艾米朝秦楚做了个拿摄像机的动作。
“是记者吗？”秦楚一听到新闻两个字就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忍不住追问下去。
“不是，是独立制作人。我们的团队会去各个地方取材，制作成新闻或者纪录片，再提供给各大电视台，有美国的，也有别的国家的。不过，这次去的地方实在太危险，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去现场，其他人在后方待命，负责编辑。”艾米一口气干光了酒杯里的酒，“好了，我明天一早的飞机，也不能太放肆了，差不多也该走了。”
看着艾米掏出钱压在酒杯下，在她转头和自己说拜拜前，秦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也是学新闻的，可是放弃了。”本来等着对方说拜拜之后自己也挥挥手就结束了，可是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却让秦楚强烈地想倾诉，或者说想让她带自己走出迷雾。
“是吗？不是挺好吗？”艾米给出了出乎秦楚意料之外的回答。
“新闻最重要的原则是什么？”秦楚一下子被问住，什么都回答不出来。
“是真实，新闻就是还原事件真实的原貌，如果做新闻的人心不是真实的，怎么可能作出真实的新闻。所以，只要是遵从自己内心真实意愿的而作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不过，我希望有一天你能重拾当初的真心，到那个时候，你也只需要遵从自己真实的内心去做就可以了。”
“啊，对了，”艾米像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秦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报出了号码。
“好了，”艾米拨出了秦楚的电话，看到接通后按下了挂机键，“这样吧，如果这次我能顺利活着回来，我们再来这里一起喝一杯吧。”带着笑容却说着悲伤的话，艾米朝秦楚晃了晃手机，跳下吧椅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等等，”被刚才艾米的话震得呆在当场的秦楚追了出去，“既然你都知道有可能回不来，为什么还要去？”秦楚朝着艾米的背影大喊。
听到秦楚的叫喊，艾米停下脚步，转过身。外面一片漆黑，两个人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一阵阵的冷风从她们之间穿过，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零星的路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不远处的小路里传来不知道什么人喝多了呕吐的声音，伴随着身后从酒吧里透出来的吵闹的音乐。
隔得太远，秦楚看不清艾米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被风带来的、隐隐都点失真的声音，“总得有人把那里正在真实发生的一切告诉全世界，我不畏惧死亡，只要将来有人能够说她是一个真正的新闻人，哪怕只有一个人，我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直到现在秦楚都能清楚得回忆起当时艾米转身离开的背影，“她那个时候一定是笑着的，”秦楚点开自己的手机，苏里看到通讯录的第一行就是艾米纳特的名字，下面是一串美国的手机号码，秦楚呆呆地看着这串号码发愣，“可惜，我一次也没有等到这个号码响起，等我再次看到艾米的时候，是在电视上，她自己成了新闻的内容。那5天，我哪里也去不了，整天整天地守在电视机前，可是最后等来的还是艾米被处决的消息。”
“从那一刻起，我下定决心要把艾米没有做完的事继续下去。我又花了一年时间才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去了有线电视，之后又来了这里。不管我换了几次电话，我都保留着她的号码，我希望等到我能够问心无愧地说出我是一个真正的新闻人的时候可以亲口对她说出这句话。”手机屏幕的灯光暗了下去，秦楚的眼睛也随之黯淡。
“可惜，我还是没有成功。结果又像上次那样逃走了。”
“怎么没有成功？”苏里不满地说道，“你可是把我们这个原来一盘散沙的团队带到了现在的程度啊，有没有作出成绩我不好说，但是自少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是全心全意在做新闻的。难道我们不值得你骄傲吗？”
“骄傲、骄傲，”秦楚被苏里逗笑了，“所以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也要好好干啊，让我多一点骄傲的资本。我之前的目标是把我们组带成全国数一数二的节目，现在能不能实现就要靠你们了。”
“你就放心吧，要是有人敢不好好干我就替你打他们屁股。”
“所以你能替我把信转交给大家吗？”秦楚看到苏里已经接受了自己要离开这件事，重新提了让他帮忙的事。
“唉，真拿你没办法，”苏里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要是他们生你的气我可不会替你说好话的。”
“好～～”秦楚笑着揉了揉苏里的脸。
“那你回美国以后的去向决定了吗？还是回有线电视吗？”
“不，我决定做独立制作人。以后说不定你们会用到我做的报道呢。”
“唉，好不甘心啊。”苏里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不甘心什么？”
“好不容易让你答应以后都一起过生日，结果一次都没过成你就要走了。”
“不对啊，”明白过来苏里在说什么，秦楚也偷笑起来，“我怎么不记得我答应过以后和你一起过了，我记得我明明说的是和徐姐一起喝一杯啊。”
“我不管啊，反正你答应过了，要是被我知道你没有好好过我可不放过你。”
“好。”
苏里朝对面一边答应一边点头的秦楚伸出了小手指，秦楚也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和苏里的缠绕在一起。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星期六，早上10点，秦楚坐在候机厅里。登机手续已经办完，行李也已经托运，秦楚只拿着随身的手包，并没有马上进关，而是坐到了候机大厅的长椅上。
身边不停走过各式人群，有形色匆忙的出差者，有兴高采烈的旅行者，也有难舍难分的送行者，秦楚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人群身上，可是昨天晚上苏里送自己回去后的一幕一幕却无法从脑海中挥去。
苏里把秦楚送回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1点多了，一路上苏里都紧紧拉着秦楚的手，而秦楚也把这当作最后的放纵并没有挣开。
下了车，两个人手拉手地向秦楚住的楼走去，因为秦楚家楼下有24小时的保安，所以在走到靠近门口的一片树荫下的时候，两个人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大厅里灯火通明，他们站的地方却照射不到，只有淡淡的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透射下来，在秦楚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一明一暗，简直像两个世界，透着一点不真实，一点暧昧。
“那我就送到这里？”苏里的语气略带了点询问。
“嗯。”虽然心中充满不舍，秦楚却没办法继续放纵自己任性下去。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嗯，大的东西都已经寄走了，就剩一些随身带走的。”
“那，明天几点的飞机，可别睡过头啊。”
“11点的，我什么时候睡过头过，倒是你，明天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不在国内了吧。”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苏里并没有反驳秦楚，“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我可不想看到你成为新闻的内容。”
“好的内容也不行吗？”秦楚知道苏里指的是什么，故意扯开话题。
“当然行了，那样的话越多越好，最好天天能在新闻上看到你。”苏里顺着秦楚的话说了下去，反倒把秦楚说得脸红了。
“那，那我回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再拖下去秦楚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等不到苏里的回答，秦楚只好转身准备离开，可是手却被苏里死死拉住不肯放开。
“秦楚，”苏里慢慢把秦楚拉回自己面前，轻轻拂开秦楚掉落在额头的碎发，“今天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是吧？”
“嗯。”听到苏里声音里带着的浓浓的不安，秦楚抬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想让他能够清楚看到自己眼里的坚定。
对上秦楚亮晶晶的双眸的那一瞬间，苏里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星星，像受了诱惑一样，苏里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捂上秦楚的双颊，眼前的星星越来越近。
渐渐能够感觉到苏里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秦楚想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紧张，却由于扶在自己脸上的苏里的双手无处可逃，超出一般速度的心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中，秦楚无意识地就想闭上双眼。
“不要，不要闭眼，我想看着你的眼睛。”秦楚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羞耻过，可是却像受了苏里的蛊惑一样，听话地没有闭上眼睛。于是，她看着苏里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嘴唇上传来清晰的温热的触感。
在苏里吻上自己的一瞬间，秦楚还是没出息地闭上了双眼，没想到失去了视觉以后触觉反而更灵敏了。她仿佛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苏里打在自己脸上的气息，苏里的双唇一下一下啄在自己唇上，苏里的舌头温柔地舔过自己的每一道唇纹，继而是每一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