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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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欢歌-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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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家长,何静远最后作总结发言:“这次吵架的水平层次有点低了,下次再接再励,注意提高文化修养,避免漫无目的的人身攻击。在整个过程当中,要及时找到对方辩手的漏洞,找准切入点,加强针对性。”
  梁诗语不忘补上尾声:“今天的节目就播送到这里,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何欢哈哈大笑:“你们俩今天抽哪门子的风了……哈哈哈……妈妈你表情可以更严肃一点儿,嗯,对,就是这样——太有新闻主持风范了!”
  何静远很自豪地说:“当然了,你妈妈做什么像什么。你以为才女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

  过期杂志上登着太多早逝青春,路人的嘴里全是对别人生命的揣测。
  ——陈珊妮《来不及》
  过年之前总有一大堆东西要买,梁诗语和何静远带着两个孩子在商场大采购,给北京的亲戚和朋友带礼物。
  “外婆不是有糖尿病吗?买这么多水果她又吃不了。”何欢嘟嘟囔囔地说。
  “不是还有你们嘛!”何静远往筐子里拿了些进口水果。“反正开车回去也很方便。”
  “我建议还是坐高铁吧。”何乐提议,“开这么远的路程,性价比不高。”
  “我也觉得坐高铁更好,”何欢叽叽呱呱地附和,“就算两个人轮流开也会很累的,耗油、堵车、万一碰上不长眼的刮擦一下,还不够烦的!飞机速度不比高铁快多少,安检什么的太耗时,机场两段路也挺远的。”
  梁诗语想了一下,柔婉地说:“那,我们坐高铁?还能买到票吗?”
  “我来!”何乐自告奋勇去刷票,“总有退票或是没坐满的。不过四个人可能坐不到一起。”
  “哎呀,没关系啦,到时跟旁边的换一下不就行了。而且我们又不一定非要全坐一起,两个两个也可以嘛!”
  何静远一看老婆转了风向,赶紧点头同意,默默为自己既将成为背货苦工而哀叹。
  何乐看出了他的苦恼,嬉皮笑脸地拍拍他的肩:“爸,放心,还有我呢!”
  有个儿子的好处,此时终于得到充分体现了。
  回到小区,迎面碰到石楠,拽着一只阿拉斯加的绳子满院跑。与其说他溜狗,不如说是被那只健壮的大狗溜。何欢哈哈大笑,跟他打招呼:“你不会是被牵着一路跑到我们小区的吧?这都快赶上马拉松了。”
  石楠苦着脸说:“可不是嘛,气都喘不过来了,养狗真是个体力活儿。”
  她眼睛都瞪圆了:“真是跑过来的呀?”
  何乐一拍她后脑勺:“有没有脑子啊?谁有病牵这么拉风的狗跑十几公里?那不得跑死!”
  她愤愤地跳着脚打回去:“不能好好说话吗?动不动就动手动脚,什么毛病!”
  “我现在住在这个小区。”石楠略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她眼睛睁得更大了,“不愧是有钱人啊,说买就买。”
  “前些时过生日,我爸给买的。”他淡淡地说。她忽然就笑不出来了:他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父亲另娶,后妈生的孩子虎视眈眈;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就宁愿住校也不想回家,如今工作之后估计更不想与那群吸血鬼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为嘛要买到她家小区呀,离他公司又远,房子也是二手的,早在二十年前还能算豪宅,可现在的年轻人谁不喜欢电梯洋房?以他家的条件,买幢别墅也不为过。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笑说:“我觉得这个小区环境就挺好的,买个二手房,家具一换就能直接住进去,省得折腾着装修了,装好还得晾半年。”
  她嘻嘻地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过生日的呀?我都不知道。”
  “你那时候出去玩了。”
  “哦,是这样啊,真是抱歉,都没有及时送上祝福;不过迟到总比没有好,生日快乐!礼物晚点补给你哦!”她冲他挥挥手,“我们先回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穿着浅紫色的羊绒大衣、深棕微卷的长发流云一般在身后摇摆,将周围的一切都衬得黯然失色。直到阿拉斯加不满地拽着绳子,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送礼物给男生真是件叫人头疼的事情,贵的买不起,太便宜又显得小气;又不能让人家想入非非有什么误会,还得送到心坎上叫人满意——真是门大学问啊!”她苦恼地向何乐抱怨。
  “他不是一直在打高尔夫吗?送他一副球杆好了。”他悠悠然倒了杯果汁给她,“Titleist(美国着名高尔夫球杆品牌)的套杆,dynamic gold就不错。”
  她两手一拍,双眼放光:“对哦!这个主意好!我们现在就去,晚上送给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拿了何静远的车钥匙,冲父母一摊手:“听风就是雨,没办法。我陪她去看一下,晚的话就不用等我们吃饭了。”
  她抱着球杆付钱的时候心疼不已:“什么破杆子,这么贵!”
  刷卡的服务员笑了:“请输入密码。”
  何乐无语地摸摸她的头发:“上次人家送你的水晶瓶也不便宜。再说,那幅画儿卖出去他还分了你不少钱呢。”
  “我不是觉得给他买礼物花的钱多,只是觉得这个东西不值这个价。”
  “又不是你说了算的。”
  打电话给石楠,他十分意外,惊喜地说要亲自过来取。
  “我们还没去过你家呢,刚好认认门儿。何乐陪我一起去的,东西现在他背着呢,你不用担心我被压趴。”何欢笑呵呵地说着,手指尖在何乐的背上划来划去。
  他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都划出印子来了,你就这么无聊么?”
  她咯咯地笑着,划得越发用力:“我又不是剪刀手爱德华,吓成这样儿。”
  石楠的房子就在后排,也是同单元四楼左户,正好与她家隔了一条路。装修并不豪华,浅灰色墙纸,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后现代灯饰和家具简约而时尚,很符合他的潮男气质。她喝着鲜榨的橙汁,笑嘻嘻地说:“给你补个生日礼物,祝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谢谢!这是今年最让我有幸福感的一份礼物,没有之一。”他笑着应道。
  她装作什么也没听懂,东拉西扯问了问他最近的生活。
  “最近地产行业不好做,好几家资金链断掉,老总都跑路了。”他忧心忡忡地说,“我爸爸这两年太过于激进,拿了不少地,开工的项目挺多的,最近资金流吃紧,完工的项目卖不出去收不回来钱,能买这套房子给我,也已经是掏空所有家底了。”
  她没想到问题竟然这么严重,面有忧色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没事,做生意总是有赔有赚,哪里会有长青树,何况这次整个大环境都不好,挨过去就好了。”
  她忽然想到擎远,也不知荆远现在如何。上次打过电话之后他还时有短信和微信过来,但她回的很少。很久不见,不知道他的女儿怎么样了。如今拖家带口,也挺不容易。也不知最后他会不会娶了钱盈。若是这样,也算是完满了。正胡思乱想间,石楠淡淡地开口:“荆远那边倒是问题不大。他投资一向稳健,前期看风向不对,搞了几期力度很大的活动,手里的项目卖掉不少;而且他早就开始多元化发展,去年科技公司的盈利足能补上这次的亏空,就算信托到期,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除了排名前十的几家龙头企业,他公司的股票算是震荡最小的。”
  “哦。”她一点也没有想法被猜中的尴尬,很坦然地应和了一声,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今天中午在我这里吃饭吧,就当是补请你们的生日宴,怎么样?”石楠见气氛沉闷,有意提起轻松一点的话题,“不过说好了啊,谁都不要帮忙,我亲自下厨。”
  何欢本来觉得,他也就随便吹吹牛,然后找几个超市配好料的菜下锅炒一下;或者再过分一点,买个蛋糕,煮点面糊弄糊弄他们,没想到等去了餐厅,竟然是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土豆炖牛腩、酱爆芦笋、西芹百合、葱油蛏子外加蕃茄鸡蛋汤,都是他俩喜欢的菜。
  “哇哦!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就学得这么炉火纯青的?”何欢眯着眼一脸享受的表情。
  他笑意温和倦淡:“熟能生巧,多练练就好了。我现在都是在家自己做,干净卫生,合自己口味。”从酒柜拿出珍藏多年法国La Romanee…Conti酒庄的红酒,“虽然好像不太搭,不过做牛排感觉太简单了点儿,就这么将就着喝吧。”
  她看到那瓶酒就笑了:“你们还真是,随便吃顿饭都要勃艮第名酒相伴。”
  “你们?”他微微一怔,很快便想到了是荆远,不由苦笑。自己拿出了最珍爱的一瓶红酒,以为已经是绝无仅有,她却觉得不过是稀松平常,所有他这里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在她那里却都是司空见惯,这样的感情,怎能奢望回报?
  她傻笑了一下:“以前荆远吃饭的时候很喜欢配罗曼尼或者罗曼尼-康蒂酒庄的红酒,哎呀,各种事儿,简直匪夷所思。” 
  去卫生间看到里面有点乱,可见其它地方都是临时收拾的,因为时间仓促,这里还没来得及。出来后她半开玩笑地问:“你爸没给你请个阿姨啊?”
  “我没要,一个人清静一些。”他环顾两边,似乎在看缺了什么东西,“要不要喝点牛奶?果汁呢?”
  她摇摇头,心里莫名地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凉:他家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连阿姨都请不起了;买这套房子,也是他爸爸给他的一条后路吧?在新闻里和父母口中都听说不少关于这个行业的风起云涌,可只有发生在自己朋友的身上,才真正体会到了商海无情。
  “你们在哪里过年?”半晌无话,他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明天全家一起回北京,到外婆家。你呢?”
  “我……应该就在这里吧。”他踌躇着说,心里埋怨自己的话题选得不合时宜。
  “不跟家人一起?”她有些疑惑。
  “我爸有事到外地去了……”他语焉不详地说。
  她马上明白了:居然到了要外出躲债的地步!
  “那你多保重!”临别时她微微笑着,眼底有诚挚的担忧。
  看到她的眼神,他觉得就算立马去死,也死也无憾了。
  “我会的,新春快乐!”
  “新春快乐!”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新春,对于他们来说,再不会有快乐。
  何欢和何乐往回家走的时候觉得整个小区的氛围有些不大对劲,转到楼前,警车亮着红蓝的灯,停驻在单元门口,闪得人眼晕。她的心跳忽然有些忽促,长腿飞快地做着机械运动一路奔到四楼。房门大开,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在门口,看到他们,表情分毫不动地问:“请问,你是何静远和梁诗语的女儿何欢吗?”
  她愣在原处:“出了什么事?我爸爸妈妈呢?”
  “他们涉嫌危害国家安全,已经被依法批捕,请何小姐也跟我们到局里接受相关调查。”一个三角眼的二级警司从家里走出来,晃了晃搜捕令,“请吧。”
  她浑身颤抖着,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指甲掐得手心生疼,闭上眼缓了几秒,等稍稍冷静下来才问:“警官您是不是搞错了?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我爸爸妈妈怎么会危害国家安全?他们都只是普通的自由职业者。”
  “是与不是,法律会做出判断。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姑息任何一个坏人。”他说得冠冕堂皇,她却知道,若不是别有用心,怎么会在除夕的前一天突然搜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捏造证据放到家里?
  “梁安先生,麻烦你也协助我们做个调查。据我们搜集到的资料,你们两个是双胞胎,为什么户口上只有何欢小姐一个人?”他问得饶有深意,何乐木着脸点了点头,回过头说:“这是我们家的私事,跟你们调查的情况没有直接关系。”
  “那可不一定。”他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一眼,指挥另外的警察押着两人分别上了两辆车。
  在警察局讯问过程中,何欢反反复复强调父母是无辜的,情绪激动,不一会儿就哭得稀里哗啦,弄得审讯的几个警察都没办法。何乐则表现冷静,答案言简意赅——“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我认为不可能”。两人作为嫌疑犯被关押候审,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除夕夜,他们在冷冰冰的看守所里度过。何欢觉得两天来流的泪比以前二十二年加起来的都要多。那些人所说的,全都是子虚乌有。什么恐怖组织,什么国外间谍机构,什么盗窃出卖国家机密,爸爸妈妈如果真是这样,又何必将国籍迁回中国?他们那样正直,那样善良,尽己所能去帮助身边的人,任何时候都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忠诚于良知,忠诚于事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国家的叛徒?
  第三天他们被放了出来,何欢呆呆地看着那名警察的嘴一张一合,懵懵地问:“没事了吗?”
  何乐轻轻地摇头:“有条件的释放,监视居住。”
  “我们的爸爸妈妈呢?”她不再关心他读的东西,突然打断问道。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就很快恢复了义正辞严:“他们在看守所畏罪自杀,已经火化。”
  “什么?”何欢的大脑一片朦胧的虚白,像是有一千只毒液鲜亮蜜蜂在耳边嗡嗡嗡地绕着,吵着,螯得神经都渐渐麻木,没有了知觉。她身子一软,瘫在了何乐怀里。再睁眼,已经是在医院。何乐双眼通红地帮她掖了掖被角:“醒了?这两天你身体状态很差,需要输点葡萄糖。”
  她呆呆地看着煞白的房顶,眼眶的湿意一层层渗出来,顺着两边的眼角嘀嘀嗒嗒落在枕巾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俯身搂住她,轻声说:“爸妈的骨灰我领回来了。”
  她开始呜呜地哭,如同受了重伤的小兽,紧紧地抱着他,越哭越凶,像是要把整颗心都哭出来,痛痛快快地将天地都哭得变了颜色,好把一切颠覆了重新来过。人人都说,她是个幸运的孩子,从出生之日起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受尽宠爱。美貌,智慧,幸福的家庭,优渥的生活,很多人奋斗半生都得不来的东西,她轻轻松松就可以拥有。难道就因为过去得到的太多,所以才要受这样的残酷的惩罚?如果是这样,她宁愿把过去的幸福统统交回,只要能换回父母的性命,哪怕吃再多苦,受再多难,哪怕用她的生命来换!可惜,时间从来没有机会倒回。
  其实她的要求并不高,也从来没有想要那么多的爱。太多的爱,又何尝不是一种负担?
  哭够了看何乐眉头紧皱,她猛然意识到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检察院要以参与恐怖组织和间谍活动、颠覆国家政权为由,起诉没收爸妈的所有财产。我已经联系过爸妈认识的所有有名气的律师,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接这起案子。他们都语焉不详,但应该都是通过政界的人得到风声,甚至,我怀疑有人明目张胆在行业里放出警告,而且,这个人的地位绝对不低,跟政法体系有很大关系。”
  “他们有什么证据?”
  “据我搜集到的信息,说是爸妈分别向海外恐怖组织和间谍机构汇过巨款,加起来有好几亿。可你知道,以他们的收入和支出水平,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所以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并且策划了很久,环环相扣,周密得让人连破绽都找不到。”
  “妈咪呢?你有没有联系过她?” 
  “一直联系不上。”他叹了口气,“姥姥知道消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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