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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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鹿-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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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机票是今天下午的。”我提醒他,他躺回他的枕头上,重新闭上眼睛,才懒洋洋的说:“吃过午饭再过去吧。”
  他在机场闭目养神,我自己到免税店转了几圈,回来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把所有念想留在东京,跟着他上了飞机。
  我看过一段酒店的宣传,是说在东京,迎接您的是丽兹卡尔顿酒店。25000元的套房价格,让您饱览富士山的壮丽景色,也可以看这座城市美丽的夜景。如果您还清醒的话,可以花18000美元来一瓶钻石永恒马丁尼酒,在瓶子底部有一枚1克拉的钻石正等着您。
  我觉得很美,我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了他一个机会。
  但是我们都没有成功。
  通常我们都会对明明没有希望的事情抱着绝高的希望我没有等到他的求婚,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也难免失望,大概从此不会再等这个人,不会再等那一刻,不会再回味那种欣喜若狂。
  我想我应该放弃他了,我实在只适合简单普通的人。
  这么决定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他叫我姐姐的样子,他卖乖的时候就会叫我姐姐了,特别是在知道成熹的存在之后。
  我一直觉得他像一颗糖果,为此暗笑过好久,没想到,自己却是一个贪恋一时甜味的小孩,自己才是可笑的人。
  下了飞机回到家,他说要补眠,回了自己家,我也很困顿,但脑子清明得很,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回了妈妈家,假期丢下的工作不得不赶紧补上,于是我忙得底朝天,甚至不得不在公司通宵。半个月很快便过去,我和陶可林没有见过一次面,也没有通过一次电话,准确的说是,他没有再联系我,我也没有再联系他,如此默契,真是让我欣慰。
  这个冬天格外短暂。
  周末我加完班回来,打开门便看见陶可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人也真是奇怪,自己家的电视是巨屏的,还每次都来我家看这小破电视。我走进去把打包的饭菜放进微波炉,然后脱下外套放下包包,他跑过来,盯着微波炉看了两秒,颇为严肃的说:“何水,你变了。”
  我抬眼看他。
  “你好久没开锅了吧,你看锅盖上全是灰,柜子里的碗筷也是去日本之前我收拾的样子。你变懒了。”
  “很奇怪吗?我这几天都住公司的,好几天都没洗澡了。”
  “呸。”他笑了,“你浴室的毛巾是湿的。”
  我咂舌,“你到我家来还搞侦查呢?”
  “不然呢,万一你带别的男人回来怎么办。你注意了,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忍不住笑了,微波炉叮了一声,我把东西拿出来和他分着吃过后,他继续回到电视机前看球赛,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我收拾完厨房,盯着他收拾过的碗筷,犹豫很久之后,下定决心走到他身边坐下,不给自己再犹豫的机会,很迅速的开口:“我只有一件事是瞒着你的,大概你也知道,姚琛是我前男友。”
  他盯着电视机,头也不偏地哦了一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说的话,也不意外我和他说这话。
  “我想应该也是,你一早就知道了,只是现在才发现你对我所有的心思也那么了解。”
  他皱了皱眉,转过脸来轻快地在我脸上啄了一下,嘴上安抚我,眼睛却依旧粘着电视:“乖,我们先不讨论这个,让我把球赛看完再说。”
  我哪里愿意等?我从他手中夺过遥控器,问他:“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姚琛是我前男友的?一早便知?”
  他终于转过脸来认认真真的看我,神情却那么不耐烦:“那倒不至于。”
  然后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又转过去看球赛。
  我败下阵来,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有点累了。”
  “你先睡吧,我想看完这场球赛。”他轻轻从我手中要回遥控器。
  我由着他,然后起身往卧室走,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何水。”他叫了我一声,我朝他看去,他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只是定定望着我。我的心好似被抓住抽丝,有什么东西已经无力回天的感觉。
  回到卧室,躺到床上,但是一直没有睡着,他放低了电视的音量,但我依旧听得见,直到比赛结束,天微亮,我听到他关了电视,没有走过来,而是轻轻的出了门,回到他自己的房子。
  我感觉有泪涌出来,但是眼角却干干的,流不下来。
  我一直自以为是这场情爱里的主导者,胜利者,如此看来还是自己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1 章

  第二天休息,晚上没睡好的我居然在七八点的时候睡着了,这一觉睡到了一点多,饥肠辘辘的爬下床找吃的,结果听到外面砰地一声巨响,把我吓得不轻,我吞下饼干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就看到半趴在地上的陶可林,他一声不吭地挣扎着爬起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疑惑地看着他爬起来后摸索着打开自家房门走进去,连门都不关,再加上他经过时的气息,我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他喝多了。
  这一大早的,他去哪喝酒了?我跟着他进门,帮他把门带上,看着他坐在地上费力地拖鞋,然后拖鞋不穿地走回房间,躺到床上时,才皱着眉睁开眼睛看到我。
  “何水?你今天不上班?”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给他盖好被子,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眯着眼睛说:“我很难受,我好像发烧了。”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只是喝多了,跟他解释他一句不听,坚持自己发烧了,还说着胡话:“我刚刚在便利店淋雨了,真的有点发烧,你再摸摸看。”他扯着我的手不放,固执地让它停在额头,我不禁有点好笑,然后又觉得他的话很熟悉,诱问他:“外面下雨了吗?”
  “笨蛋,我们两一起撑伞回来的,你说下没下雨?”
  我只觉得一股酸热的气体往鼻子和眼睛里涌,过去的种种画面翻天覆地的转回来,我忍住情绪,扯着笑骗他:“恩,我刚刚给你吃了药,你睡一觉就好了。”
  他放下心来,往边上挪了挪,“上来陪陪我。”
  我爬进他的被窝,他没有一点睡意,隔着酒气,拖拖拉拉的讲话,没见过他喝醉的样子的我,觉得有些新奇。时间仿佛回到了初识的时候,我们说话,讲不了两句就拌嘴,然后我给自己逗笑。
  他停下来,没再和我斗嘴,眼神变得柔和,他伸出手放在我脑袋上,拇指揉了揉我的眉头。我握住他的手,他却轻轻抽了出来。
  “别生气了。”他的眼神很清明,似乎清醒了一点。
  “你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吗?”我忍不住问。“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有个交代了?”
  于是他彻底清醒过来,有些生气的看着我,似乎在指责我破坏了这个氛围,然后他转过头去。几个呼吸之后我坐起身准备下床回家,就在这时他才转过脸看我,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微启双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圈却红了,及其克制的说:“算了,分手吧。“
  我看着他,温柔说:“好,那就分手。”
  他只是微微眨了眨眼睛,然后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捏住了,又皱又酸,连呼吸都紧致了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么你呢?我所感受到的你对我的那些微妙的残忍和抗拒,难道并非有心的吗?我从来不会怀疑。我也不想再追究,连询问懒得,就这样吧,早就该这样了。
  他的一场感冒我们在一起,另一场“感冒”我们分手。
  有一个人,你总说要放下他,却总是忍不住又拿起来回味。
  接下来是无休止的加班,熬夜,开会,奔波出版社之间。陆云生把所有工作丢给我,也庆幸他把所有工作都丢给我。
  这段时间有表彰大会,我得了一笔奖金,陆云生开玩笑说让我请作者吃饭。
  可是我已经找不到陶可林了。
  从那以后,隔壁再也没传来任何声响,我没有再登陆任何社交工具,与他彻底断了往来。
  最近莫绯一直致力于将我弄到她家喝酒,希望我能喝点小酒,和她们聊聊小天,顺便倾述一下失恋的痛苦。可我确实忙得停不下来,其实不用聚在一起,莫绯和小妆失恋时候小聚得可不少,再往前一点的时间里我们会一把鼻涕一把泪,歇斯底里地问对方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失恋,过了二十七岁之后,我们坐在一起只会平淡地品着红酒,痛诉男人的劣根性。
  那时候小妆说过一段话,我一直觉得矫情,“他离开之后,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爱情是这样,少了一个人,你会忘记如何生活,如何工作,睡觉睡不好,吃饭吃不香,总是想起他来,想起那些相处的日子,格外想他,又害怕想起他,去见他的念头连想都不敢想,更怕故地重游,不敢发信息给他,怕他知道自己在想他,怕他不回复,怕他已经换号码。心会一抽一抽的疼。”
  大概我这个人太懂得避开雷区,所以日子过得还好。
  一天很快就过去。
  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
  很快我就可以走出这段感情,或者说是关系,然后开始新的生活。这其实很容易,你中总会有很喜欢的东西,童年的玩具,第一本心爱的书,用了十年的枕头,那些你以为你会留在身边一辈子的东西,有一天你找不到了,你怅然若失,难过得不想吃饭,但是你总会走出来的,也许是妈妈给你的新玩具,也许是偶然看到的电影,也许是一个泰迪熊,只要你没有恋物癖,那你总会忘掉那些不愉快,喜欢上你的新礼物。
  你看,这就是生活,人总得往前看。
  呃,除了那些朋友不经意间丢给你的小障碍。
  “哦对了,我整理文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东西,我发到你邮箱了,你回头看一眼。”
  “咦,你也有一串啊?宋清送你的?这东西来头不小的啊,我也有一串,我妈费了不少劲给我求来的呢,听说挺灵的,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朋友偶然说出的话,依旧能在我心里炸成一个战场,一个好不容易经过休养生息恢复平静的战场,士兵们在休息,然后困惑的望着。
  我看到那个人画的那张封面,我见过的那一张,显然他在我睡觉之后添了一点东西上去,寥寥几笔,却神态毕现,在两个女主背后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穿着风衣的男人搂着女人的腰站在车边,显然两人正要上车,但是女人正在接电话,于是男人在旁边等着,微笑着注视她。女子是在漫画出现过几次的,叫何水的角色,我忍不住去揣测他画这两个人暗含了什么,就在我提出要去旅游之后,他在故事里给我们画了一个完满的结局,是对我最后的仁慈吗?
  然后是莫绯拿着我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佛珠问,那也是他送我的,我从来没戴过,我也从不知道它价值这么高,这样的东西他就这么给我了,很随意的。
  还比如我一直找不到那家他经常光顾的蛋糕店,某一天在细微末节的记忆中突然恍然,蛋糕其实出自他手,因为他家的厨房里,只有烤箱的电源是常年接着的。
  这些在我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而我只能装作不在乎的微笑。
  一个人默默的把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洗干净食材和水果,整齐的摆进冰箱,锅里炖上饭,随便炒了两个菜,抽油烟机一直都很不给力,但今天格外有问题,开放式的厨房就是不好,油烟瞬间填满了屋子,我怕沙发染上油烟,赶紧开了窗和门通风。
  照着保修卡打了售后热线,就在打电话的当,屋子突然暗下来,所有声音停了——百年难遇的停电也给我赶上。锅里的米还没熟,我只好出门解决晚餐,难得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我不想苛刻自己,于是驱车去了一个比较远但是闻名于市的私房菜,正值用餐高峰,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车位,我挂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倒,结果预料之内的倒霉。以前我和陶可林出去时也偶尔会遇上我邪门地倒不进车,一开始他总是好心的要过来帮我,总是被我强硬的拒绝,好像辱没了谁的自尊似的,后来他就只在一旁,等到关键时刻指点两句,或者是没有什么耐性的笑话我。
  我气恼的打着方向盘,大汗淋漓的折腾了二十分钟也无法将车子倒进去,直到有人过来敲车窗。
  我以为是保安过来了,有些尴尬的按下车窗,外面却是皱着眉的宋清,实在是让我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2 章

  “你怎么在这里?”
  他弯下腰,双手靠在我的车窗边沿,看着我说:“你过来吃饭?我在附近出诊,车子停在你后面,刚刚准备走就看到你的车,在这来回折腾就是倒不好车。”
  他的话说得和气又云淡风轻,像个老朋友,完全没有挤兑的意思,也或许有那么一点,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听完他的话只感觉非常委屈,眼泪不打招呼就挤了出来,立刻蒙住了眼眶。
  他没料到我会这副模样,有些吃惊,但这吃惊维持不够三秒,他就有风度的笑了,“倒不进车就这么委屈了?下来我帮你。”
  他看到我的眼泪一点也不吃惊,啊,原来全世界都知道我失恋了,我还一直装着呢,真够累的。
  我一句话没说下了车,看他从容上车,行云流水般地帮我把车整整齐齐地倒好,跟旁边的车完全平行。
  “来吧,为了回谢我替你泊车。”他下车关上门,把钥匙递给我,“如果你是一个人的话,我很乐意接受你的晚餐邀请。”
  他很和善的转移我的注意力,假装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该谢谢他的好意。
  他风度,体贴。而且他一直都在笑着。
  在我和那个人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连他的一点笑容都是恩赐。
  所以我格外喜欢宋清冲我笑的样子。
  我们越走越近,我把所有的抱怨都说给他听,“莫绯结婚了,小妆和陆云生的关系稳定,只有我的生活还是乱七八糟。”诸如此类的,然后他说我总在喝醉之后拽着他问:“我哪里不好?为什么没有真心对我的?”
  然后他不厌其烦地宽慰我:“你很好,只是还没遇到… …”
  我会傻笑,问他:“我真的好吗?我哪里好了?”
  我记得他有一次扳着我的肩膀说:“你哪里都好,何水,你聪明又简单,知进退,做事情不急不躁,和你呆着很舒服,很多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包括我,不要把感情的不顺全归咎到你自己身上,如果是你的问题,难道莫绯和小妆她们不会提醒你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想,如果排除了自身的问题,结论只剩下一个,那就是他跟姚琛一样,没有爱过我,这个认知让我更加痛苦。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我觉得很舒服,轻柔的触摸让我想闭眼睡觉,我确实闭上了,我闻到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着葡萄柚的味道,过了好大一会我才反应过来,他吻了我,我喝酒喝得脑袋麻木了,嘴唇也没有什么感觉,我有些疑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推开他,如果我推开他的话,我想我就找不到人喝酒了,所以我放弃了。
  于是在这隔三差五地相约喝酒聊天之后,我们鬼使神差地在一起了,不,应该只是我鬼使神差,宋清一直很清醒,每一次凌晨我们散场的时候,总是他步履稳当地扶着我上车。
  “你们不懂,当我一个人在外地的时候,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他带我去吃好吃的,请我看每一场想看的电影,每一次生病都陪在我身边,这些回忆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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