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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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走薄刃-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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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她意料的,白子灏一把摁住了她的手:“别看!”
他的确是不喜欢旁人碰触自己的断腿,容秀也知道这一点。不过此刻不是由着他使性子的时候,容秀轻而易举的拨开了他的手,然后把被子一掀。
下一秒,她猛的直起身做了个向后转,因为发现白子灏没穿裤子,被子下面是一截赤条条的躯体,双腿是各自缺了一半,然而其余的物件都还在。兜头彻脸的发起了烧,她害臊得恨不能拔脚就逃。
强自定了定神,她回头再往床上看,却见白子灏已经拉扯棉被盖严了身体,棉被拉得很高,他又低着头,整个人就呈了个悲伤又羞涩的姿态,连脸都藏进被窝里去了。
他的羞让容秀心里舒服了好些,于是容秀就不那么羞了,甚至可以像训斥小耗子那样训斥他:“大白天的,你倒是穿上点儿啊!”
白子灏答道:“你不来,也没人看我。”
容秀,为了显示自己厉害,不怕男人以及男人的裸体,所以故意将白子灏教训了一顿,白子灏一声不吭的听着,他沉默久了,她反倒又后悔,怕自己把话说狠了,伤了他的心。
到了晚上,趁着希灵没回来,白子灏又下楼透了透风,再上楼时,他只让男仆把自己抱到了走廊里。转动轮椅在走廊里来回移动了几圈,他没敢往希灵卧室的那个方向走——虽然明知道希灵此刻不在家。
最后推开房门,他很费劲的把轮椅转到了床前,这时两条胳膊就累得再抬不起分毫了,他不叫别人,专让容秀过来帮忙。
容秀身体健康,力气也足,倒是能够搬得动这大半个白子灏,可问题在于白子灏是个男人,让她扭扭捏捏的不知如何出手。忙出一头热汗之后,白子灏搂了她的脖子,她抱了白子灏的腰,硬是拔萝卜似的把他从轮椅中拔了出来。哪知白子灏随即向后方床上一仰,她站立不稳,惊叫一声扑倒下去,将白子灏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下。
白子灏的呼吸和身上微微的汗气直冲了她的鼻端,她这回真慌了,手忙脚乱的要起立,可是白子灏收紧双臂抱紧了她,一口亲上了她的嘴唇。她大睁着眼睛怔住了,就感觉头脑中爆发了轰然巨响,一股子热浪从胸中猛的翻进了脑海中,大浪滔天,拍打得她抬不起头睁不开眼,一条温暖的舌头顶进了她的口中,她的嘴唇感受到了他的吮吸。垂死挣扎一般的背过双手,她想扯开他的手臂,然而身体失去了双手的支撑,越发沉重的陷进了他的怀中。柔软的胸膛紧贴了坚硬的胸膛,隔着一层柔软单衣,每一次辗转摩擦都让她的面颊更红,鲜血更热。
终于,她慌里慌张的站起了身,几乎要哭似的,她一扭头逃了出去。
白子灏保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没有变,微微的也有点喘。一只手伸进裤子里攥住了自己,他咂咂嘴,回味着唇舌间的味道,心想:“处女。”
容秀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一口气跑到了楼下去。
她并没有留意到二楼走廊尽头的阴暗处,正有一双眼睛在静静窥视着她。
是希灵。
希灵也是刚进门不久的,听仆人说容秀送白子灏上楼去了,她故意的不声不响,贼一样的也溜了上去。
到了现在,她也依然是不声不响,只是微微的一笑,笑的时候皱着眉毛,也不知道是为谁而皱的。
第二天,希灵若无其事的告诉容秀,说自己今天下午要坐特快列车去北京,后天如果回不来,那么大后天一定可以到家了。
临走之前,她嫌这楼里的一名男仆总爱和老妈子们胡闹,便把男仆逐了出去,换了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来。男孩子名叫有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也开始发育了,个子并不很小,干起活来,也顶得上三分之二个大人。
希灵说走就走,当晚,她在北京见到了何养健。
她见何养健,也是有正事要说——陆克渊已经快将厂房建好,机器马上就可以向内搬运。这是一家纺织厂,大机器都要从上海装船往这里运的,陆克渊可以找到船,但是这一趟海路,他不能只运机器,除了何养健的机器之外,他还要夹带一批私货。等机器进了港口,他私底下会付给何养健一笔谢礼,何养健要做的,便是设法开出条子,让轮船这一路免受检查。
何养健一听这话,感到了头痛。希灵不说,他也知道陆克渊要夹带的私货会是什么——不是烟土,就是军火。
“这不好。”他虽然爱钱,但是原则分寸是把握得住的,对着希灵摇了摇头,他冷淡而又坚定的答道:“这个主我做不了。我也没有力量去开这个条子。”
希灵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大哥,你少骗人。你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算我这一次帮错了人!”
何养健反问道:“你是不是和陆克渊之间,还有交易?”
希灵顿了顿,随即答道:“大哥,我是想和陆克渊多拉一点交情。要不然,白子灏那么一大家子人,我怎么镇得住?你有母亲有妹妹,我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啊!”
何养健回了头,用面颊蹭了蹭她的手背:“你有我。”
希灵很轻的笑了一声:“别勾着我恨你了!”
一夜过后,何养健思前想后的,末了决定答应陆克渊这个条件。

☆、第二十八章 怦然心动(二)

希灵这一次从北京回来,直接去了陆公馆,告诉陆克渊“成了”。
陆克渊已经养好了背上的刀伤,单手插在裤兜里,他站在希灵面前,向她一笑:“辛苦。”
希灵的心思有些飘,低头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两条小腿,她伸手拂去了长筒袜上的一丝灰尘。
“打个比方。”她忽然问道:“如果你是白子灏,你现在会怎么样?”
陆克渊言简意赅的答道:“和你一样。”
希灵“噢”了一声,像是有所悟,不问了。
希灵看出白子灏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了,不过她不怕,更不急,先由他蹦跶着,等自己收拾完了何养健,再专门抽出工夫来处理他。而在这段期间里,她决定顺其自然,倒要看看他能兴起多高的风浪,捎带着也考验考验容秀——她是多疑的,容秀略有一点私心私情,都足够她吃醋似的琢磨半天。
回到家里,她把有顺叫进了房内。有顺是个伶俐的小白脸子,不等希灵一桩一桩的问,他主动的把所见所闻全作了报告——容秀倒是没和先生怎么样,不过白天先生下了楼,时常就转着轮椅进了容秀的房间,中午两个人还会一起吃饭,还有,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特别小,让旁人想听也听不清楚。
希灵很舒服的坐在一把大沙发椅里,椅子大,越发显得她小:“先生和容秀,吵过架没有?”
有顺答道:“容秀有时候训先生,先生一般不还嘴,但是昨天晚上,好像在楼上摔了个杯子。”
希灵嘴角一翘,显出了一点笑容:“先生把杯子摔了,容秀没上去瞧瞧吗?”
“上去了,可是好像也没说什么,反正今天早上,他们又好了。”
希灵听到这里,用睫毛一撩面前的男孩有顺——这小子,刚刚十二三岁,然而什么都懂了,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非常的有眼色,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把他调进这楼里来。本来他是门房的侄子,从小孤苦无依的跟着门房混,虽然在白家没有正经的差事,但他从来不闲着,希灵进进出出,永远能看见他,而他笑眯眯的,连路上有块小石头,他都要赶在希灵前头,把石头捡了扔开,一如一条开路的小狼狗。
有顺把话说得挺清楚,希灵满意了,伸长胳膊抓过梳妆台上的小皮包,打开来抽出几张钞票向前一递:“拿去买糖吃吧!”
有顺一句话都不用她多费,恭恭敬敬的用双手接过钱来,他鞠躬道谢一声,然后便依然笑眯眯的退出去了。
把白子灏放到一旁,她又想起了何养健。
如今那经常躺在她身边、和她痴缠不休的何养健,经常会让她感到陌生了。她对他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兴趣——本来她也不是离不得男人的女人。
幸好,在感情的上层,还有更坚固的理智,有没有兴趣都不是大问题,只要按照原定的计划走,就会万无一失。
工厂的大机器很快就会从海路进天津,何养健踌躇满志的忙碌着,只愿工厂早点开工。他对这家工厂给予了厚望,要把经营工厂变成名利双收的大好事。踏着这件大好事,他还要再高升一步。
又过了一个多月,机器进了工厂,货轮这一路走得也很顺利,并没有出半点纰漏。陆克渊在货轮上夹带了什么,连希灵都不知道。不知道,也不问,希灵权当这是自己付给陆克渊的辛苦费。
她总觉得两人越是要好,越得把账目算清楚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越淡越长久。
她没想和谁长久过,到了现在,也就只有两个人能让她动起长久念头,一个是容秀,另一个就是陆克渊。
这两个人,一个女一个男,没办法比较的,各有各的重要,她暗暗忖度着,认为自己是一个都离不了,少了哪个,她的心都会随之缺失一大块。
她的个子小,心脏一定也很小,哪怕只缺一点点,她都受不了。
几天之后,希灵启程,又去了北京。
希灵不在家的时候,容秀无端的感到了轻松——她也感觉自己轻松得没有道理,然而,真的是轻松。
傍晚时分,她大了胆子自作主张,把白子灏推进餐厅,让他像先前一样安稳的吃喝,而不是趴在床上狼吞虎咽。他吃,她坐在一旁,也吃,白子灏已经和她很亲了,很自然的给她夹菜,她说自己吃不下这么多,他便依旧很自然的,把夹到她碗里的菜又夹出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饭菜吃饱了,他有商有量的对容秀说话:“秀儿,给我煮壶热咖啡吧,浓一点,多放点糖,我想那个滋味了。”
容秀当真给了他喝了两杯热咖啡,等他喝足了,容秀把他推出餐厅,顺路叫来有顺,两人合力把他搬运了上去。一上二楼,白子灏就把有顺支走了,容秀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暗暗的又红了脸。
白子灏的房间房门紧闭,从门外经过,就听门内鸦雀无声,像是没有人在的。
然而有人在,而且是两个人,而且是感情正激烈的两个人。没人知道白子灏是怎么把容秀压到床上的,反正他的确是在上了,她也的确是在下了。双手捧着她的脸,他很细致很缠绵的吻她,越吻越热,越吻越深。湿漉漉的嘴唇顺着她的嘴唇慢慢往下移,移过下巴,移过脖子,移到胸膛,最后隔着单衣、衬衣和裹胸,他喘息着歪过头,用牙齿很准确的衔住了一点。
容秀过电似的猛然一颤,再反应过来时,发现白子灏的手已经像蛇一样的钻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指尖正在寻觅着裹胸的缝隙。慌忙用力推开了他,容秀惊慌失措的站起了身:“不行,这可不行!”
白子灏伏在床上,气喘吁吁的,倒像是有点委屈了:“你都答应我了……”
容秀连耳朵边都红透了,一颗心在腔子里滚烫的乱跳:“我答应你的是……是亲嘴……”她的声音嗫嚅成了耳语:“其它的……可不行!”
说到这里,她忽然发现白子灏的裤裆里鼓鼓囊囊像是藏了根棍子,忽然间恍然大悟了,她这回什么都没说,只像受了大惊吓似的,打开房门,落荒而逃。
在容秀逃下楼去之时,几百里外的北京,希灵和何养健在一家番菜馆子里相对而坐,她倒是安然得很。
“我开始筹备婚礼了。”何养健告诉她:“我这边已经满了孝,那边也愿意早点办完这件大事。”
希灵向他一举杯:“恭喜你。”
何养健面无表情的注视了她:“你不难过吗?”
希灵一摇头:“我不难过,我知道你不是她的。”

☆、第二十九章 风陡然起(一)

希灵趴在床上,侧着脸去看房门。饭店的客房,不比自家,房门通常总是紧闭着的,但是门外的光景,看不到听得到,比如隔壁客房里就是一片欢声笑语。希灵对于那片欢声笑语是有准备的——已经从听差口中打听清楚了,欢声笑语的核心是一位从上海过来的美国教授,而欢声笑语的发出者们,则是教授曾经的学生们。学生们都是中国人,然而不讲中国话,能用很流利的英文谈笑风生。希灵静静的听着,一边听一边想不通,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学的。
她也上过英文课,然而成绩一塌糊涂,仿佛脑壳是紧闭着的,一切的经验智慧都是与生俱来,外界的知识,一点也渗透不进去。
有人敲响了房门,她慢吞吞的下床走过去,打开房门放了那人进来——是何养健。
何养健今天兴致不错,进门之后也没坐,直接就问希灵道:“不是让我带你出去走走吗?现在走?”
希灵眼望窗外,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问道:“热不热呀?太阳太大的话我就再等等。”
何养健答道:“今天天气很好,怕晒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坐。”
希灵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一个懒腰伸完,隔壁的欢声笑语也落下了一个调门。
转身对着何养健一笑,希灵说道:“好!那我就跟你走吧!”
客房门开了,何养健站在走廊里,看着希灵在房内扑来扑去——女人无论老小,仿佛都是如此,越到了要出门的时候,要做的事情要带的东西越多,希灵也是如此。将手里的小皮包扔给了何养健,她找出一顶帽子戴了戴,兴许是自我感觉着不合适,立刻又换了一顶。
何养健耐着性子,含笑说道:“好了,这顶就不错。”
希灵手扶帽檐走了出来,声音很大的关闭了房门,她前后看看,见周遭无人,便对着何养健招了招手,何养健不明就里的向她一低头,她踮起脚,“梆”的一口亲到了他的脸上。
何养健笑着皱眉,抬手要去擦:“表妹,你别——”
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门开了。
一名女子先是走了出来,紧接着又有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挤着探出了头。希灵回头去看那名女子,就见她梳着两条辫子,戴着一副蓝边眼镜,人是白白净净的斯文相,服装也还带着朴素的学生气。抬眼瞪着何养健,她不说话。
何养健一看见她,登时也愣住了。
希灵抱着何养健的一条胳膊,这时吊着细嗓子开了口:“大哥,你们认识?”
何养健清了清喉咙,这回出了声:“韵楠,你在这里。”
希灵摇了摇何养健的胳膊,撒娇似的又问:“你真的认识呀?那你怎么不给我介绍——”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变了脸色,向前和那位“韵楠”对视了片刻之后,她开始往何养健身后躲。
因为她心里知道,“韵楠”姓徐,是徐家的三小姐,还是何养健的未婚妻。
走廊陷入了一片死寂,徐韵楠长久的不发一言,她身后的伙伴们也无话可说,一个苍老的美国脑袋伸出来看了看,又很识相的缩了回去。
最后,徐韵楠回头对着伙伴们讲了几句英文,讲的是什么,希灵听不懂,总之那一群青年络绎的走出来,包括美国脑袋,一行人面无表情的从何养健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
抬头再去看何养健,她发现何养健面如土色,面颊上还留着一枚鲜红的唇印。
何养健没有了出去闲逛的好兴致,安抚似的拍了拍希灵的肩膀,他让希灵先回房去,自己晚上再过来。
希灵乖乖的放他走了,心里则是有些失望——她满以为徐韵楠会大哭大闹,当场吵个天下大乱,哪知道人家是有涵养的,竟然一点怒色都不露,一句重话都不讲。
希灵等到晚上,如他所料,何养健打来电话,说是晚上要到徐府去一趟,明天才能再来和她相见了。
希灵很是通情达理,表示自己明天就先回天津去,不给表哥添乱,又情真意切的告诉何养健:“大哥,你别放不下我,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
电话那头的何养健叹了一口气——除了叹息,也没别的话可说了。
一夜过后,希灵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抄起电话,要了徐府的号码。徐总长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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