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给她看的。
我一直相信,不管我搬去哪里,她一定会找到我,然后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这样等着,等她一出现就努力的追她。
走出南京西路站,站在站口,无数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我四处张望,寻找李若溪的身影,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我拿出电话拨打过去,电话那头语音提示电话已关机,难道这又会是新一轮煎熬的等待。
我落寞的站在站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叹了口气。
“哼,迟到了五分钟,还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我转过身,李若溪站在我的身后,手上拿着一杯卡布奇诺咖啡。本来,我表达出的情感应该是这样的:我内心一阵紧张,双手颤抖,情绪不能自已,眼泪从双眼流了下来,四年的等待终于换来了现在的相聚。
可是,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说一把就抱住了李若溪担心她就这样从我的身边偷偷溜走,我舍不得放开,她手里的卡布奇诺咖啡洒到身上,我也没有放手。我放肆的抱着她,感受她身体的温度。
抱了很久,我才慢慢的松开,她做了个深呼吸,使劲给了我一拳。
“你这个大笨蛋,差点勒死我,你看,我的咖啡也没了,你要赔我。”
“我把整个人赔给你。”
“哟呵,几年不见,嘴变甜了,这四年你吃了什么,天天吃蜂蜜。”
“天天吃无糖口香糖。”
“无聊。”她白了我一眼,转身背着双手向宽阔而繁荣的南京路走去,我立即跟了上去。
“你来上海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让你来你就来,这么没骨气,你不是说你不愿见到我吗?你不是说我的愧疚不值钱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李若溪斜着眼睛看着我,正在自言自语的我立即面带谄媚笑容,“是,是,是,我就是个没骨气的奴才,主人,要不要我汪两声给你听?”
“不用了,你走吧。”她的手向后一挥,依然背着手向前走。
“走?走哪去?”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别这样,李若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想清楚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追究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好好的开始。”
“开始,开始什么?开始你的复仇计划?”
“哪有,开始我们新的人生。”
“哼,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真的。”
“我还生气着呢。”
“我知道,否则你也不会消失四年,然后跑到上海这么远。”
“是啊,都是你的错,你是不是心怀愧疚?”
“是的,满满的都是泪。”我指了指心脏,面容遗憾的说。
“还有心思说笑,不理你了。”
李若溪加快脚步向前,我也加快脚步跟在李若溪后面,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向她道歉,我只要紧紧的跟着她,采用死缠烂打的致胜招数,她就一定不会从我的身边溜走。走了好一会儿,李若溪站在一栋商场大楼前,表情严肃的看着我,我立即立正稍息,面无表情的等待她的指示。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笨蛋,擦擦你的汗。”
“你还生气吗?如果还在生气,我就不擦汗,谈汗水淹死我。”
“哼,算你有良心。”
妥协了,妥协了,我的内心乐开了花,从兜里拿出卫生纸,擦着满脸的汗水。“你当初是怎么到上海来的?”
“坐飞机来的。”
“我说的是工作,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想了想,凭李若溪的聪明,一定是什么大公司的白领吧。
“我是······”
李若溪正准备说下去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间开始透明,就像几年前在学校公寓时发生的一样,她站在我面前,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向我伸出手。我惊呆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等我反应过来想要去抓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渐渐的消失在空气中。
我走上前妄图从空气中寻找她的身影,可是,我的周围逐渐的黯淡下来,由一片白色变成灰色,再由灰色变成黑色,蒙住了我的双眼,让我不知道该向前还是想后退。
李若溪出现在黑暗中,但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我意识模糊。
睁开眼睛,我躺在一座米白色乳胶漆刷成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一位戴着眼睛的老人正翻开我的眼皮,一缕黄色的光照射在我的瞳孔上,我想闭上眼,但是他却用两根手指按着我的眼皮,不让我闭上。
“各项身体机能很好,没问题,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将手里的医疗器具交给站在他身后的护士,走了出去,护士轻轻的关上门,留下我一个人茫然的躺在病床上。
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走到窗边,能看见不远处的长江,轮船游影,渡船航行。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很是熟悉,向下看去,楼下是一座亭台楼阁般的花园,人流涌动,花园前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一行字“江城市人民医院。”
江城,我怎么会在江城,我不是应该在上海,不是应该和李若溪在一起,怎么会回到江城?我的头剧烈疼痛,像是要炸开一般,我忍着疼痛打开门,抓住一名路过的护士捏着她的肩膀,用急促的声音质问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护士挣脱开我的手臂,一名年轻的男医生一把将我抱住,然后护士给我打了一针,我感觉很困,慢慢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戴着眼镜的老医生坐在我的床边,笑容和蔼的看着我。我做了个深呼吸,坐了起来,看着医生,他一定会给我个解释。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没有,糟糕的很,很多问题在我的大脑里不断地回旋,我的头很痛。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我在上海,为什么突然间又回了江城,”
“其实你一直在江城,去上海只是我们做的一个假象而已。”
“假象?什么意思?”
“具体情况,明天你去这里,他们会给你答案。”老医生给我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这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拿着纸条上的地址久久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她
地址是理工大学的宿舍楼,我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盛夏的太阳刚刚升上天空。
这是一栋陈旧的大楼,看起来有十年二十年的历史,应该是理工大学的职工楼。我进入门洞,在老旧的散发着霉味的楼道上行走,来到五楼。站在501前犹豫了一阵,心情紧张按下501房间的门铃。门铃一响,501的门立即打开了,像是早就知道我要来一样。
一位中年男子微笑着站在门口,上身穿一件灰色短袖衬衣,下身是一条熨烫得整洁的西裤,脚上穿着皮鞋。眉宇间和李若溪很像,难道是李若溪的父亲。他朝我点点头,“是张晨浩吗?”我点了点头,他请我进屋。
我走了进去,坐在男人所坐对面的柔软沙发上,一位中年妇女端来一杯茶,我说了声谢谢,她坐到我对面的沙发,和男人并排而坐,似乎是他的妻子。
男人和女人没有说话,微笑的看着我,我感到很是尴尬,也保持着沉默。陌生人与陌生人见面,除了难以启齿的尴尬,还有找不到话题的沉默。
“你好,我姓许,是理工大学物理学院的教师,你叫我许老师好了,这是我的夫人。”
我向叔叔阿姨点了点头,并没有介绍自己,因为刚才进门的时候他能够叫出我的名字。
“现在,我会将你内心的疑问全都告诉你,但请你不要打断我,也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我的答案就在讲诉里。”
这是我所陌生的另一个女孩的故事,尽管故事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但却是让人能够到女孩的切切实实的人生。
许梦薇出生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理工大学脑科学工程的教授,母亲开着一家公司。由于父亲醉心于科学研究,从许梦薇懂事开始,父亲就是一个天天呆在实验室做研究的符号,母亲更是工作繁忙,要么把她送到托儿所,要么就是送她去学舞蹈,也从懂事开始,她能够比别人清晰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孤独,还好,她有着舞蹈陪伴她。
就这样成长到了五年级,那一年,父亲的研究遇到了瓶颈,在歇下来的过程中和许梦薇聊了聊天,没想到却激发了她小小心灵渴望被关注的愿望。
幼小心灵的她认为,只要做了错事,爸爸妈妈就一定会放下手上繁忙的工作好好的关注她的成长,于是她决定去破坏同学们的东西,谁知搞破坏的事情才做到第一步就让她感受到了绝望。
当那名男生低着头面对着班主任的呵斥和班级里所有同学的鄙夷的时候,孤独的许梦薇感到恐惧。她回家强烈要求父母转学,父亲的研究有了进一步发展,母亲经营的公司也有了发展,高兴之余并没有过问她想要转学的原因,欣然同意了她的要求。
转学之后,这件事情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淡去,她也渐渐的进入到复习升学的紧张过程中。上到中学,父母的工作更加的繁忙,每天回家她都是一个人度过,甚至每周的星期三,她要一个人度过整个夜晚。所以,每周三她选择在学校的形体房跳舞跳到筋疲力尽,这样回家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不会去想孤独的痛苦。
有一天,许梦薇在形体室的玻璃上发现对面教学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位少年正在看她跳舞,当时她是很生气的,很想立即走到对面教学楼的楼顶将这个偷窥狂抓住。但犹豫了一阵她忍住了,觉得这样孤独的跳舞有一个观众看着也不错。于是,每周三,她和那少年就开始一个跳舞,一个偷看的过程。
某一天,她和朋友正在吃饭,那偷看她跳舞的少年从她们身边经过,许梦薇看了那少年一眼。朋友指着那少年说这是个怪人,从不参加任何活动,也从不和同学们交流,只是看书。许梦薇问朋友他为什么他这么奇怪,朋友说谁知道呢,听他们班的同学说他小的时候偷同学的东西,被班主任主抓了,小的时候手脚都不干净,现在当然没人理他。
这句话给许梦薇当头一击,她急忙问朋友知不知道那少年的名字。朋友说出那少年的名字的时候,许梦薇心中惶惶不安,她的脑海里常常浮现出男生低着头接受审判的沮丧模样。那之后,她开始写日记,记录她内心深处的某些恐惧。
某一天,她特意和小学班上的朋友聊天,打听那少年的事情,班上的同学告诉许梦薇,那少年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就被同学们排斥了,班主任甚至将班级里丢失的所有东西全都算在他的头上,他自己也不想和同学们说话,毕业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半开玩笑的说也许早就进了拘留所了吧。
许梦薇的内心更加的不安,她常常做噩梦,觉也睡不好,她认为是她的原因才让那男生遭遇到人生最大的不幸,但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反而在每周三跳舞的时候,尽情的跳舞,她认为也许这样,在他的注视下,他所积累起来的孤独或许会有所缓解。
两个原本就孤独的人相互的看守着对方的孤独,相互的想让对方看起来不是那么孤独,该是多么让人伤痛的事情。
许梦薇开始特别注意起那少年,渐渐的她竟然喜欢了那沉默的每天低头看书的少年。中考的时候,为了能和少年近一点,少年考哪所中学,她也考那所中学。中考结束的暑假,她看着满天的星空祈祷高中时代能够和少年分在一个班。
事与愿违,他们当然没有分在一个班,而是在相离很远的两个班。高一结束,由于父亲的研究获得了很大的成就,美国研究机构邀请父亲到美国的研究所工作,于是,在没有与许梦薇商量的情况下,父亲带着母亲和许梦薇来到美国。
原本,许梦薇想在离开之前写一封信塞到男生的课桌里面,就像前一天她将咖啡粉末倒进牛奶塞到那男生的课桌里一样,可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他们班的班主任抓住。那封写着许梦薇联系方式和表白语言的信被她狠狠的塞到嘴里咀嚼,吞进了肚子。
横跨太平洋的飞机带着许梦薇的遗憾飞往美国,飞机的行李箱里有着她这几年写下的日记。
美国的生活是全新的开始,许梦薇期待着四年后满二十岁的当天带着恋恋日记本回到中国,出现在那男生面前,她要用最特别的方式让他喜欢上她。她的脑海里每天都在想着各种改变男生性格的计划,她就是要让男生变成那件事情发生之前的模样。
许梦薇将所想到了的各种计划写在笔记本上。看着笔记本上的笔迹,想着男生遭遇这些鬼马事件时候的表情,愤怒的,无奈的,喜悦的,以及那喜欢她的最终表情,或许,她是开心的。
可是,她始终却没等到这一天。
她的父亲和母亲怀着极大的悲痛整理她留下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那些日记本和整蛊计划。父亲和母亲看完了日记和整蛊计划,想了一夜,终于决定用他的研究成果以及母亲经商的资金实行一个计划,一个能再造许梦薇的计划。
父亲将许梦薇大脑里的信息提取出来,存在一个电磁磁场里,并用他自己的身体作为载体,将这些信息注入到大脑里,使他的大脑磁场和许梦薇大脑磁场连为一体。经过四年的研究,他终于成功了,让许梦薇以幻影姿态出现在和她同一磁场的人眼里。
许梦薇再次回到父亲面前的时候,父亲激动地累的瘫倒在地,母亲抱着许梦薇哭了一整夜。许梦薇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努力的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父亲告诉她,她出现他们面前依然是有时间限制的,这项研究完全使用的是她残存下来的大脑的电磁波,这几年电磁能量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剩下的能量总有耗尽的时候,如果她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赶紧去完成它,这样,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许梦薇非常感动,向父亲说明了她想要完成的心愿,希望父母能够帮助她。
父亲和母亲带着她的大脑信息飞回中国,找到了已经是江城大学三年级的男生,将他的大脑电磁波调整到和存着许梦薇大脑信息的电磁波同一磁场。
“我能看看李若溪的房间吗?”
我向坐在我对面的男人提出一个要求,女人已经泣不成声。我还是喊着李若溪的名字,这样才不会有陌生感。她的母亲站起身来,走到关闭房门的房间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伸手扭动房门的锁,房门刚刚打开,我就愣住了。房间的摆设和大学时代租住的房间摆设一模一样,或者这么说,李若溪就是参照这间房布置了我的出租房。走了进去,书桌上摆着很多书,都是我大学时候看过的那些书,墙上贴着史迪奇的画,旁边贴着一张李若溪曾经让我背的守则。
“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可不可以?”
她的母亲微笑着说可以,日记本和笔记本都在抽屉里,然后关上了房门。整个房间非常安静,我拉开抽屉,印入眼帘的是我的钱包、手机、公交卡等,这就是当年她来不及还给我的东西,被她很好的保存在这里。
手机上还有那张公交车上哭泣的照片,昏暗的深冬早晨,李若溪能够感受到她所存在在我的世界里的时间流逝,所以留下了眼泪,而当时的我,却没有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反而时时刻刻想着逃离。
放下手机,我将钱包,公交卡放到桌面上,拿起松下卡片相机,打开浏览图片的开关,相机里存着的照片全是我的,这些照片都是我们到玉川实验中学和玉川小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