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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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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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护士不满地警告小护士:
“小雪,不许跟病人做无谓的交谈!”
“是,护士长!”背着护士长,小护士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最后,绳子终于是被解开了。苏雁桑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脚腕,上面的勒痕触目惊心。
他慢慢挪着进了厕所,把门一关,就仔细观察厕所有没有通外外界的出口,可惜这个小得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的厕所,除了一关马桶,一个小小的洗脸盆,啥都没有,连窗户都被封死了。
这回,他学聪明了,很配合地乖乖把药当着护士的面吃了。
护士见他这么配合,说道:
“你早这么老实,何必受这么多苦呢?”
“是,是。”
等护士一走,他立马钻进厕所里,伸出食指往喉咙里一扣,一阵干呕,终于把几粒药都吐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同屋的老头依然是一句话不说,要不是他每次都吃饭,他还以为他就是个湿尸了。他也不再对牛弹琴了,每天自顾在那琢磨着怎么逃离这里。
这里的饭菜是真难吃啊,每天都是半生不熟的米饭,配白菜帮子、土豆,菜里除了盐,连油都没有。虽说以前在苏家,他也经常被姑姑责罚饿肚子,但是有饭吃的时候那也绝对算得上是丰盛的。没几天,本来就瘦削的苏雁桑更是瘦骨嶙峋,宽大的病号服下面都是空荡荡的。
渐渐的,他学会了听话,只要听话就不会遭来拳脚相加,听话就不用担心让人毛骨悚然的电棍往身上招呼。他和所有的病人一样按时吃药,按时参加放风活动,按时上课。
这里每天的生活作息时间都很规律:
6:00起床
6:30吃药
7:00早餐,馒头、咸菜加白粥
7:30~11:00 放风时间
11:00 吃药
11:30 午饭,米饭、白菜帮子、土豆或者豆芽、胡萝卜、或豆角,每天轮着来。
11:30~14:00 午休
14:00~17:30 放风和治疗时间
17:30~18:30吃药
18:30~19:30 晚饭,米饭、白菜帮子、土豆或者豆芽、胡萝卜、或豆角,每天轮着来。
19:30~21:00放风
21:00 熄灯睡觉
每天的日子简单、枯燥、压抑、难捱。
他了解到在这里的形形□□的病人,有真病的,有本来没病在这里关久了没病也变成有病的。
一到放风时间就会看到院子里群魔乱舞:
有失去了独子疯掉的女病人整天抱着个娃娃不撒手的;
有整天引吭高歌的“男高音”病人;
还有整天拉着其他人做“立正!敬礼!稍息!”的退伍军人病人;
有每天站在熙熙攘攘的病人群中,高举两手指挥交通秩序的“交警”病人,那干脆利落的动作简直比真交警还要规范标准;
还有失恋的女病人看见苏雁桑就拉着他哭诉“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 。。。
在这一群不正常的人群里,苏雁桑每天都尽量装的不正常一点,努力融入这个队伍里,不使自己显得鹤立鸡群,不让自己成为医生护士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每天放风的时候,苏雁桑都蹲在围墙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假装自己是一个蘑菇,眼睛则滴溜溜地慢慢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里高墙大院,墙上都是高压线,大门二十四小时有人把守,想从这里逃出去简直是插翅难飞。
因为他最近表现很老实,很配合,大家慢慢对他放松了戒备。
在这难捱的日子里,苏雁桑唯一的乐趣就是调戏小护士。
这天,他的临床护士小雪过来给他吃药。
他眨着无辜的眼睛跟她攀谈:
“漂亮姐姐,你是叫小雪吗?真是人如其名啊,肤白如雪。”
没有哪个女人对恭维夸赞的话不受用的,小护士“咯咯”笑个不停。
“漂亮姐姐,我以后能叫你小雪吗”
“不行,我跟你很熟吗?你叫得这么热乎,好像我跟你很熟的样子。”
“我叫什么名字?”
“苏雁桑啊,怎么了?”
“我几岁了?”
“十八岁,哎,你该不会连自己的年龄都不记得了吧?”
“我身高、体重多少?”
“一米八三,体重,嗯,好像是一百三十斤吧。”
“我是几日开始住院的?”
“7月5日,怎么了?”
“我住进来几天了?”
小护士又答了个数字。
“你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还说跟我不熟?”
“这,这不算,这都是你的入院记录上面写的。”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总之以后我要么叫你漂亮姐姐,要么叫你小雪,你选一个吧?”
还有这样无赖的男病人,关键是这个男病人还有点帅,让人讨厌不起来。
小护士脸上爬上红晕,低声说道:
“护士长听到会批评我的。”
苏雁桑往小护士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说“那我以后只私下叫你小雪,人前我还是叫你文护士,你看如何?”
文雪红着脸点了点头。
在这个精神病院里,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在里边的人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生机。
苏雁桑每天都喜欢趴在窗户上,他伸出两根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抠着防盗网的几个螺钉,透过密密的防盗网看外面自由自在飞过的鸟儿。
这个精神病院地属郊外,在一个丛林茂密的半山腰,如果不是门口写着精神病院,实话讲倒像是一个坐落在环境幽美,空气清新的山里的一座疗养院一样。
他发现,每天运送医疗垃圾的车都在固定的天刚破晓时分停在门口收垃圾;
还有一个专门收拾生活垃圾的三轮车,三轮车上面摆满了几个蓝色的大大的塑料桶,里边都是一些剩饭剩菜剩汤之类的生活废品。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与外界相关联的物品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小护士文雪和苏雁桑已经很熟络了。在她面前,他不用刻意伪装自己成为不正常的人。
这天,小雪过来给他送药。
“小雪,你有看过一部电影吗?叫《星语心愿》,是讲一个小护士爱上一个男病人的爱情故事!”
小护士的脸又渐渐变红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却整天待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密闭环境里工作,更何况每天都面对的是一群精神不正常的病人。突然有这么一个正常的,而且长相不错的男病人,关键是,嘴巴还像抹了蜜一样,这样的人任谁都无法拒绝吧。反正,小雪此时是乐在其中的。
小护士的表情态度尽落苏雁桑眼里,他自顾自叹了一口气:
“不过,电影终究是电影。现实生活中,一个美丽漂亮的护士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精神病人呢?”
“别,你别这么说。早晚有一天你会出院的,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其他病人不一样。”小护士急忙安慰道。
见鱼儿咬饵了,苏雁桑保持喜行不于色,缓缓道:
“会有那么一天吗?”
“当然了,只要你的直系亲属签字让你出院或者你的主治医生觉得你病好了,就可以出院了。”
直系亲属签字,他那个痴傻的父亲是指望不上了;
他姑姑亲自把他送入了精神病院,目的就是关他一辈子,别指望她会接他出院;
至于主治医生,那肯定是早就和他姑姑算通好的了。
两条路又被堵死了,他不免又心灰意冷起来。
看他不高兴的样子,文雪心理竟然有一丝不痛快:
“怎么,你很想出院吗?是不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没有,我才不想出院呢,出院就看不到这么漂亮的小护士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恨不得一辈子住在这里呢。”小姑娘还是要哄的。
“油嘴滑舌!”嘴上虽然骂着,心理却是乐开了花。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的留言是作者更新的最大动力,求雁过留痕。欢迎各位提出批评指正!

☆、第 10 章 金蝉脱壳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流逝。
苏雁桑每天依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趴在窗台上,看着满目的翠绿青松发呆。这天他依然边抠着连接防盗网和窗台之间的紧固螺钉,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突然,“嘭”很小声细微的声音传来,那是螺丝钉松动、脱扣的声音。
苏雁桑用力旋转,那螺钉还真叫他给慢慢拧出了洞。
他扭头偷偷看了一眼同屋的“活死人”,见那老头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抑制住内心的惊喜,又重新把这颗松动的螺钉慢慢拧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去拧第二颗螺钉,由于防盗网年久失修,居然还真叫他轻易就拧了出来。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这天半夜,凌晨三点左右,屋里的“活死人”已经发出了如雷的鼾声,外面走廊里也静悄悄的,估计值班的护士也已经睡着了。
苏雁桑小心翼翼地踱到窗前,悄悄拧开几颗螺丝钉,然后顺着墙壁边的排水管网上爬。
他早就已经把这里地形摸了个透,爬到楼顶,看到一个方形的蓄水池,池壁连着一根水管。他围着水池转了一圈,里边的水绿得看不见底。他找了个石头投进去,石头沉入池底,发出闷闷的一声。他又找来一根木棍朝水力捅了捅,他大概有了数,水池大概五米多深。他不敢多待,勘察完地形以后,他又像一只野猫一样原路返回,顺着水管爬回病房,重新拧上螺钉。他还脱下宽大的病号服,仔仔细细地把水管和窗台上的攀爬的痕迹全部擦掉,这里许久不经人,早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不擦掉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攀爬痕迹。
人不知鬼不觉。
他知道逃跑一旦被抓回来的结果就是被打得半死,因此此次逃跑计划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必须做好充足准备才能付诸行动。
这天晚上,是他入院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晚。
第二天依然跟没事人一样,和前来给他送药的文雪打情骂俏:
“小雪,你能不能送件礼物给我啊?你看我每天关在这个牢房一样的病房里,都快无聊死了。你送给我个随身物品,也好让我无聊时以解相思之苦啊。”
“讨厌!”年轻的女孩又红了脸
“我哪有什么随身物品可以送给你的呢?”
“这样啊。那可怎么办呢?”苏雁桑用手摩挲着下巴,往文雪身上看,计上心头来:
“有了,你们护士不是每天都跟药啊针啊打交道的。你就送我一根输液管吧!”
“哪有送人当输液管当礼物的呀?”
“你送我啥我都高兴。这输液管每天都经过你的手,拿着它就像每天握着你的手一样。”
“哎呀,你这人,坏透了!”说完,就把针拔了,把一根长长的输液管往他手里一塞,就低着头红着脸往门口走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下来几天,苏雁桑表现得和平常无异。
一天夜里,护士查房的时候,才发现1302病房的苏雁桑不见了。
警铃大作,所有值班医生、护士保安全部涌入1302号病房。逼问同病房的“活死人”,当然是啥也没问出来。
大家都在互相指责,推诿责任。
最委屈的莫过于小护士文雪了,她不仅伤心还生气再加上一丝惴惴不安。伤心苏雁桑的不辞而别,生气他利用自己的感情,不安于自己曾经给他一根输液管,虽然不知道他拿来干什么用。但是她此刻是不敢跟领导坦白的。因此内心再纠结,表面还是装得和大家一样。
主任医生去保安室调出监控,病房本来是有两个监控的,一个在屋里,一个在门口。而病房里的监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掉了。调出病房门口的监控、医院大门的监控均未发现病号苏雁桑的身影。
主任医生毕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他带着一群人重新回到1302病房,走到窗户那里仔细查看,突然有重大发现,他伸出双手去拧那几颗螺丝钉,不一会,“叮当”的一声响,螺丝钉应声而落。
众人皆惊呆。
主任医生查看了一下窗外的情景,爬到窗台上,顺着旁边的粗壮的水管往楼顶攀爬。
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主任,小心啊!”
另外一位大胆的男医生也跟着爬了上去。
两人爬到楼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方形水池。
两人围着水池饶了一圈,池深不可测。
主任医生从旁边拿起一根木棍往池底捅去,所到之处皆是硬壁,并未触碰到柔软之物。
“怪了,不在这里边。那会跑到哪里去呢?”
“主任,要不要把这件事汇报给苏太太啊?”
“明天再把整个医院的每个角落都翻一遍,到时候再说吧。”
“是!”
两人从水管原处爬回病房内。
此时躲在水池底的苏雁桑才松了一口气,待到外面再无动静时,他才从池底游了出来透气。
原来他刚才就一直蹲在池底,头顶举着一块刚好能遮住他身体的钢板,那根输液管是事先绑在出水管道上,一头露在外面,一头被苏雁桑含在嘴里,做换气用的。因为输液管是固定在池壁和管道中间的缝隙,且只刚刚露出水面连接外面。不注意看是根本无法发现的,更何况是晚上天色暗沉。再说他头顶举着钢板,所以刚才那个主任医生即使拿木棍一阵乱捅,也只是碰到硬物,并未发现异样。
第二天,他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这一两天,医院肯定严加防控。
他一直在屋顶的水池那躲了两天,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潜入池底,第三天,发现医院已经放松了警惕,恢复了平日的生活状态。第四天凌晨,天还未亮,收医疗垃圾的车子已经早早停在住院部楼下,车上摆满了装垃圾的大塑料桶,两个清洁工人转身去楼道里挨层收集垃圾。
苏雁桑神不知鬼不觉地沿着水管滑下地面,像猫一样地弓着身子,爬到了垃圾车上,钻进了一个废物箱桶里,还从旁边已经装满垃圾的桶里胡乱抓了一些垃圾就往自己头上盖了个严严实实。
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不断侵鼻,让人作呕,他拼命忍住,屏声静气。
终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垃圾车终于发动了,慢慢驶离了这个像牢笼一样的精神病院。
当看见两边的树木飞快的倒退时,苏雁桑呼了一口气。
被禁锢了一年,终于重新呼吸到了自由的味道!
对不起,那个叫小雪的女孩。
当垃圾车刚刚驶入市区,看见一排排房子时,苏雁桑在车子拐弯减速的时候,迅速跳下垃圾车,往路边滚去。
他身上都是脏秽物,干脆把身上的病号服和裤子全部脱掉,到路边的河里洗了个澡,尽情地畅游了一番,这么长的时间的禁锢让他差点精神失常。
爬上岸以后,偷偷潜入一个一楼住户的院里,从晾衣架上面随便拿了件男人的衬衣和裤子就跑。
苏雁桑此时心理只有一个念头在叫嚣着:
我要报警,我要让这个把我软禁在精神病院的女魔头遭受法律的制裁!
他健步如飞,终于看到一个蓝底白色牌子的公安局。
走进去,说明了报案,就有一个年轻警察带着他去办公室做笔录。
他从一年前开始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讲到伤心处都忍不住热泪盈眶,讲到愤怒的地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年轻警察认真做了笔录,为他的遭遇表示深刻的同情。
做完笔录,年轻警察给他倒了杯水,让他稍等,说要去请示领导,才能决定是否立案。
苏雁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亲爱的姑姑,你就等着入狱吧!”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年轻警察领进来一个年长的警察,约四十多岁。
“就是他报的案,非法拘禁。”
年长的警察仔细端详着坐在凳子上的苏雁桑,然后扭头对年轻警察点了点头:“嗯,你先忙你的去吧!”
年轻警察刚走出去,年长的警察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转身,坐在苏雁桑对面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大量着苏雁桑。
苏雁桑感到一股压迫感。
“小伙子,你叫苏雁桑?”
“是。”
“西河市知名女企业家苏婉是你姑姑?”
“。。。是。。。。”原来,短短几年的时间,苏婉已经生意越做越大,混成了西河市知名的企业家,不可不承认她的能力还是不俗的。
“你稍微等等!”年长的警察撂下一句话也走了。
苏雁桑面对空荡荡的办公室,把手中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他烦躁地把纸杯捏成一团。
他走出办公室,随便问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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