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着这种暧昧的姿势,哪儿能有半点认真学习的样子?时景末很是紧张地感受着复灰燃不规不矩下,在她的颈边落下了一记记的亲吻。
“你有在看着笔记,不也就等于我也有在看着笔记的嘛!”
“等人类的大脑有了共享功能之后吗,不要闹了啦!”
“就这样……”
“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变得无力了起来,时景末侧过了脸看向复灰燃显得有些昏沉的脸色,他是在为了高考的事情而担忧吗?
“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复灰燃?”
“一小会儿……一小会儿……”闭上了眼皮的复灰燃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天天啃书没怎么合过眼的他便小睡了过去。
“这么快就已经睡着了吗?”时景末试着回头唤了他一声也没见有反应,真不知对眼下的别扭姿势该是怎么办?
“嗯……”
“复灰燃……”
“嗯……”
规律的吐纳声微微传来,时景末也放下了手上的书本,她让自己的上半身略微地倾斜下来,轻靠在了复灰燃的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声。
“其实……我也有考虑了很多……”
“嗯……”
“发现到了……不管是去美国又或是其他的地方……我都……想和你一起……”
“嗯……”
“所以……只愿上天能让我贪婪一次……一次就好……实现我的痴心妄想……拥有你……”
怎么会在这样的一个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呢?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包括了他的所有优点和他的全部缺点,他简直就像是为了她才量身定造出来的一样,更犹如是上天赐予在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份礼物,而她也只要拥有了他一个人就此无憾了。
“三……”
“嗯?在说梦话了吗?”
“三……三年了……”
“是啊,已经三年了啊……”
时景末微笑着,全是因为有了复灰燃才会让她这么自然而放松地流露着这样的表情,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的黑发,好柔软……
☆、第五十八章 一眼三年
一转眼,已经三年了吗?
第一年
还记得在升上高中的第一天,她非常的不开心,只因为她落榜了,一直都在学业上付出了全部的她却没有考上自己理想中的重点高中。
她被一片看不见的灰暗给包围住了,没有兴趣去参加什么新生演讲会、没有兴趣去交往什么新同学新朋友、更加没有兴趣去集中什么一星半点的注意力到极为重要的第一节堂课上。
开学的第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顶着一片空白的思绪熬到了放学之后,她一个人来到教学大楼的天台上,漫无目的地静待着夜幕的降临。
明明在模拟考试上的成绩已经是远远高于了平均的达标线,却在正式的考试之中极大差距地落下败笔,本以为一定可以考上如期填报的第一志愿,最终变成了遥遥无期。
同龄人全部都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地投入了其父母怀抱中尽情的一诉衷肠,她选择回到了一间空无四壁的木板房里,躺在地板上望着低矮的天花板和布满了裂缝的透薄墙壁,忽略掉从隔壁周遭传出来的各种吵杂声,让所有的俗事忧饶都随着昏暗的灯光渐渐淡去。
过去的事情,全部都在这个黑色的夜里浮现了出来,母亲的惨剧、收容所的生活、独立的艰难、努力念书却毫无收获的眼前,全身心都感到疲惫了的她……想死了。
眼中的泪水不知为何而落下,痴痴地望着黑夜的时景末好像看见了一种未知的东西,正在不断地吸引着她,让她——
鬼……影?!
那仅为一瞬间的影像,完全地夺走了她毫无意识的空白感,被吓住了的她连着快速回拢了的思绪,竟神智清醒了……
孤独吗?不,她一直都是孤独的。
寂寞吗?不,习惯了孤独的她从未感到过寂寞。
孤独与寂寞是不相同的,即便她至今以来都是独自的一个人,也不曾为自己感到过自卑与自怜,更不需要他人的施舍冷饭来作为一种慰藉。
高中生活的乏而无味,对她来说就像是喝着白开水一样,平淡的日子更能令到她有安全感,唯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却让她感到了意外的一丝乐趣——那一道视线的存在。
不记得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总会有着那样的一道视线,自学校的各处角落向她追寻而至,然后紧随于她的身后,每一天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起初时,她只以为又是哪一个闲着没事干的猥琐男在搞偷窥了,她想着若是还不知死活地上来找茬就拿来当个靶子出气个够,毕竟常日里被堆积在繁重学习下的压力也不会太少量。
抱着这种歪念头等着出气筒自动上门的她,却发现日日都追随在她身上的那一道视线,并不像是其他蚊虫、苍蝇般的冒着傻气冲上来,高挂着谈情说爱的烂腔儿满是令人反胃。
所以,由于对方并没有进一步地实质侵犯到她的行为举止,她也就相对的没有过度地劳师动众了,因为嫌麻烦。
第二年
多久了?
时日慢慢的远去了,至于那一道视线的存在,与其说她已经不会觉得反感,倒不如说是渐渐变得习惯了。
在时间的驱使下,一直都被那一道视线所追随着的她,也不禁地将注意力锁定在了对方的身上,虽然也只是微微余光。
他是谁,那一道视线的来源,无论是面貌、声音、身份都一无所知,她确定自己与他是完全的陌生人关系,她对他一点点的印象也没有,就连一个字的交谈也没有过,为什么他会长期的如此注视着她?
没有答案,奇怪的是尽管她有着诸多的各种疑问,她也没有打算过要去找他解开谜题的想法,在她的潜意识里不太愿意去打破眼下的这一种平衡状态,或许她也已经默认了他那一道视线的无形存在。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自己也感觉自己有一点的变态了,一般的人都会很讨厌被不认识的人那样子看待着的吧,她却是本人也倍感意外的接受了。
甚至是在偶尔的时候也会想着,等到哪一天的那一道视线消失了之后,说不定她反而还会感到一些的失落了?
其实,之所以会察觉到那一道视线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凡在视野范围内的正视与余光都是共通的,端看注意力如何将个人眼中的焦点区分开来罢了。
也正因为是余光,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去非常清楚地看到他的整个容貌,能够印入眼帘的只是一个稀微的轮廓,这样也好,本来她与他就不需要过多的相识与相知。
随着日子的一天一天过去,他的视线里尽是她的身影,而她的余光里也同样有着他的影子,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第三年
打破了平静的那一天,来临了。
为了奖学金一事,她迫于生计困扰而被安排去为一个赞助学校资金的有钱人家的笨蛋儿子辅导功课,不是没有拒绝的余地,而是做与不做就这么简单。
复灰燃——
是他啊,原来是他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正面直视了他的脸,长久以来的视线追逐一直到如今的相互对视,那是一种全然的陌生却又非常的熟悉。
他……他喜欢她?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她……她厌恶他!极度地厌恶着他!他的全部!
在那一双清澈如水的黑色瞳孔里,已经明确地表露了他对她的欣喜之意,所以他就以为她也会同样的钟情于他,把自己的心也一并交给他了?
不,当然不,纵使她与他之间有着昔日里那一段难言又难语的过去,也一样不会减少了她对他的厌恶之感。
富裕的家境、优越的生活、阳光的笑容都令她对他的厌恶感持续增剧着,因为那些都是她自身所没有的。
深知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内心阴暗的人,再加上又是出于嫉妒的心理,每当站在了他的面前时,出身贫寒的她就更是感受到了巨大的自卑与自恶。
她的贫穷是真实的,本是应得的奖学金被冠上了偷抢拐骗的伪名,不会再为了自己所遇到的不平与不公而感到愤恨难解,那些在她的眼中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也不打算去浪费掉宝贵的每分每秒花在一个无用的笨蛋身上,原本是那样想着的她却出乎意料地仅在一瞬之间就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只因为她想折磨他。
她以打碎自己的梦来打碎他的梦的方式,那些在现实中的不满和遭遇到的困苦,她任意妄为地将全部的愤怒之火都宣泄在了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的他的身上。
她故意地刁难他、作弄他、耍着他玩、甚至是千方百计地恶整他,每天看着他像个笨蛋一样的围着她打转,每天布置了各种各样堆积如山的功课作业给他,每天发现他的心被她更多一点、更多一点的吞食着,想当然的,难道真以为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成为国材栋梁吗?
那些都只不过是单纯的泄愤,好让她扭曲的心理得到了满足,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时而化作了野兽、又温顺乖巧的时而化作了羔羊,她的心情真是无比的顺畅,毫无疑问的一点就是——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快乐着的。
快乐?
她还会感到快乐吗?自从母亲离逝之后,早已经感觉不到的快乐又或者是悲伤的情绪了,淡无的生活就如同是静止的一池湖水,平静的同时也足够的安稳。
只要不向湖水中撒落着停不下的雨滴,只要不让一颗颗的珠水流落在湖面上,只要不引出一波又接连一波的碧光粼粼,只要他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的话,那么她就会一直枯燥又安全地像一个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了。
人心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可怕到就连自己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已经严密地一层一层包裹了起来,藏到了一个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让别人有挖掘出来的机会,更加不会被悄悄地偷走,却不见了。
——啊,终究还是被他连皮带肉的切割走了,一个没有了心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活下去,但她仍是活着的,为什么没有死去呢,原来,他也把他的心切割下来给了她……
“时景末?”
“嗯……”
“时景末?时景末?”
“嗯?……”
侧躺在沙发上的时景末眨了几下略微模糊的眼皮,起身后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了一张毛毯,她猜想是复灰燃为她盖上的。
“不是你让我在两个钟头之后叫醒你的嘛,时间到了。”
“哦,对,已经过了两个钟头了吗,感觉才一眨眼的功夫?”
“我是很想让你再睡一会儿的啦,但是一想到等你醒来之后又要拼命赶着学习进度的样子,想想还是叫醒你了。”
站在餐台边的复灰燃倒出了一杯橙汁,他拿着杯子向时景末走来,看见她还是一副睡不够的小脸,真不忍心把她叫醒。
“做得对,休息一小会儿就够了。”
“刚才,你有梦到什么了吗?”
“噗呃!——我、我说梦话了?”接过橙汁来刚喝上一口的时景末差点被呛着,幸好没喷了对面的复灰燃一脸。
“这倒没有,不过……”复灰燃作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故意要惹得她的小心脏安定不下来,暗自得意儿。
“不过什么?”
“不——不告诉你!”
“啊??”
复灰燃的话说一半让时景末真是着急了,她生怕自己是不是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郁闷了吧?好好求我倒是可以考虑告诉你哦?”
“那、那个,不要闹了啦,我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啊?”
“这个嘛……”
“呐呐?复灰燃?”
时景末没有办法就只好抿着小嘴向复灰燃讨饶着,一边对他的小人嘴脸无可奈何,一边又对他的小人得势恨个牙痒痒的。
“看你急成这样儿呢,好像真有什么秘密不能见光似的?”
“你到底说不说的!”
“哎呀,没有啦,我只是看你睡得很甜的样子,觉得太可爱了才逗一逗你的嘛!”复灰燃窃喜道,他也知道自己的答案有多么的不知死活。
“复灰燃……”时景末僵着嘴角,发觉被玩弄了一番的她像是在嘴里念着的是一串咒语,正要降临在复灰燃的头上。
“开个小玩笑嘛?”
“复灰燃……”
“该不会你真的想揍我吧?”
“复灰燃……”
“就快要面临高考的我可是身娇肉贵的哦!”
“复灰燃……”
面色泛着片片润红的时景末似是被鬼使神差地勾了魂魄,只因复灰燃而停止不下胸口间的一阵阵怦然心动,心情的高低起伏有了巨大的落差。
“看你一脸阴沉沉的想吓死谁啊,你要是真的舍得揍我就尽管揍吧,给你揍个够吧?”
“做吧……”
“做?”
复灰燃正摆出了一副敢做敢当的认栽面孔,更是敞开了一身衣服亮在时景末的面前,作出了任由她宰割的模样来,却没有听懂她口中的酷刑为何意?
“做吧……”
“做什么?”
“做——爱……”
原本有着一丝余地去选择一条可退的后路,在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之前加上一道护栏,却亲手把自己逼入了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或许在久远以前的内心就早已经发生了偏移而不自知吧……
☆、第五十九章 复家庄园
明明知道的,越是坎坷的道路就越会令人难以忘记,每一次提醒着自己要离他远一点的心,偏偏又再一次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造成了如今已经无法再轻易割舍的地步……
周末,复灰燃去车厂取回做定期维护的机车,而准备去往图书馆的时景末拿着手上的便利贴条边走边看着,才刚走下了公寓大楼外的她却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叫住了。
“请问是时景末小姐吗?”
“戴着墨镜的……你是?”
时景末回忆着这一副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是复灰燃父亲的司机还是什么的?
“我是Singer,总裁有请。”
“总裁?复灰燃的父亲吗,去哪里?”
“复家庄园。”
复家庄园?时景末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邀请,早在复灰燃提出想要带她一起出国留学的时候,虽是已经预料过了,只是以为还不会真实的发生而已。
“那复灰燃呢?”
“稍后复灰燃少爷也会到的,这里不太方便停车。”Singer说着,已经将车门打开,暗示时景末尽快上车。
“我只是怕有些的唐突,那么就有劳了。”时景末对Singer稍微有一点的印象,也是在先前的那晚,他跟随着复灰燃的父亲一同出现的。
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邀请,时景末在没有复灰燃陪同的情况下上车了,既然他父亲想要与她单独会谈的话,那么她也没有逃避的必要。
“时景末小姐,与复灰燃少爷是同班同学吗?”
“是的,在年龄上来说的话,我还比他大个几天了。”
时景末听着Singer对她的尊称感觉有些意外,虽然看不到这个男子的样貌,但听声音感觉也就三、四十左右的年纪,却说话的口吻倒是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可能这就是名门家的基本礼数吧。
“大个几天?”
“出生日期,我比他早了九天。”
一路上,Singer没有再问过什么了,时景末便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便利贴条上,继续背读着密密麻麻的复习内容……
一直到时景末感觉自己的脖子酸得就快要掉下来了的时候,再次抬起头的她竟被车窗外的一片繁景给震撼住了。
“时景末小姐,请下车。”
“呃?好的,谢谢。”
坐在昂贵的高级轿车里,站在一片宏伟的景观面前,时景末其实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因为她也在怀疑着自己凭什么在这里?
“好美……”
也好孤冷……
那是一座古老典雅的大型庄园,放眼周边的一望无际,庄园前有一座高立联排的喷泉池,没有华丽的建筑和虚有的辉煌饰品,却融尽了工艺精细的考究和设计,可能是联系着复古化的一份情怀吧,总让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梦里来过一样。
“这边请。”
“呃?哦,好的。”
下车后的时景末来不及多作欣赏,便跟上了Singer的脚步,若是没有他带路真说不定她会在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