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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秤砣-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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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么?”
陈惊有衷的点点头,“很美。”
管平安冷冷一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并示意陈惊也坐下,陈惊坐下后,她直截了当地开口,“我会找你,因为你是个小人。”
这一点陈惊并不否认,她耸耸肩,“我们这开始?”目光看向管平安身上的婚纱。
管平安很欣赏她这份坦然自若,“开始吧。”
“有没有限制?”
“没有。”
“好,那我开始问。”
陈惊打开录音笔,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觉得自己是一个虚荣的女人吗?”
“显然是。”
“第二个问题,你即将嫁入豪门,却在婚礼前和男友过夜,是真的吗”
管平安这次很佩服她的厚脸皮,陈冲却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是真的。”她回答。
陈冲满意地向她微笑,“第三个问题,你爱谁?”
管平安沉默许久,才回道:“我更爱自己。”
很自私,很现实,陈惊再问:“你是不是曾经有个孩子,和那个男人?”
“是。”
陈惊发现,管平安不怎么爱说话,回答的都十分简短,她皱皱眉,忽然关上录音笔,“你找我的目的,好像就是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坏女人的形象,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管平安看向她好奇的眼睛,说:“为了报复。”
陈惊眼底好奇的火苗顿起,急忙问:“你要报复谁?”


☆、第 49 章

“报复命运。”她这话一出,陈惊顿时讪讪的摇头,管平安被她逗笑了,伸手拉拉裙纱,“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总之结束这次会面,你就把今天的谈话都发出去。”
陈惊看她淡定的态度,忽然不想这么简单地完成访谈,“管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了解远大过你的想象,不论是在你出国前,还是在日本和美国的那一段时间,你的经历让我感觉到你本身不是外界传闻的那种贪慕虚荣,爱勾引男人的女人,你刻意不解释,在公众面前营造这种形象,的确,给了我们足够的版面乱写乱画,但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只是配合你完成了一场对公众的欺骗,就像你在美国那段时间。可你如今回国了,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你所有的一切直接或间接地影射着孩子的心灵。”
陈惊的话让她想起那个人民警察陆光,他也曾说过对她的了解多的超过她的想象,管平安不禁一乐,这世界上谁对她的了解能比得过自己呢。  
“你们把孩子的世界想象的太过脆弱,他存在的本身并不等同于是我的延续,我从来没有认过他。” 
“所以还得在你的罪名上再加一条,为嫁豪门,抛夫弃子?” 
“随你。”管平安满不在意地说。
陈惊说好,但显得几分意兴阑珊,又问了些许问题,大多犀利得让人难以承受,管平安却轻描淡写地一一作答,最后,陈冲上前握她的手告别,管平安目送她离开,身体没有离开沙发。
这次谈话对陈冲而言是很奇特的,或许因为管平安穿着婚纱的缘故,或许因为自己对某个人突如其来的怜悯,她抱臂靠在电梯上,看着上面的数字慢慢归一。刚要出电梯,一双光洁锃亮的皮鞋闯入眼睛,她缓缓往上看去,是厉城那张总是笑着英俊面孔。 
“陈记者对我妻子的访谈结束了?”陈惊点点头,并伸出手去,“你好,厉总。”厉城回握住,慢慢放开,“安安最近有些婚前恐惧 ,要是有什么胡言乱语,陈记者担待些才是。”
陈惊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这个男人靠得越近,就越是感动压迫和恐惧,即使他的笑容十分亲近。  “厉总想多了,管小姐精神状态很好,刚才还在房间试婚纱来着,那婚纱真是漂亮。新娘更美,厉总好福气。”  
“是吗?那就好”厉城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像不经意地提起,“我记得陈小姐在美国朝论报社任职时,是叫露露这个名字吧。说起来当时我们一家就受到陈小姐不少的照顾。”
陈惊眼皮一跳,干干地笑了笑,“厉总恐怕记错了,我并没有去过美国。”  “哦?那恐怕是弄错了,这个安安,我说在美国的人不是你,她偏说是,回头我一定告诉她,确实是她记错了。”陈惊觉得再说下去,自己的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冲着厉城笑了笑,说还要事情处理,先走一步,厉城更温柔地对她笑了,“改天一定请陈小姐聚聚。”
“不敢,不敢。”陈惊说完,三步并两步走了。厉城在电梯里,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不见了踪影。  
“陈惊就是露露,你在美国时那些□□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你怎么会跟她有来往?”厉城刚进门,就对着管平安劈头盖脸地说道,语气里都是不赞同,管平安轻轻一笑,原地转了个圈,满不在乎说:“我好看吗?”
厉城皱着眉敷衍,“好看。”简洁的线条,复古的花纹,长长的裙摆,国际设计师设计并亲手制作的婚纱,已经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一种尊荣,要知道,他只专心于女装设计 ,而他设计的服装只在全世界最时尚的百货出售,制作婚纱还是第一次。
这个消息一出,时尚界着 实轰动  了,所有在这个圈子生存的设计师们都焦急地期待着这场婚礼的到来,同时间,国内国外所有的舆论都指向管平安,而一向低调的厉家也由此自深海浮出水面,从前关于这个家族的报道太少,可以由此窥见其一二,未尝不对日后的合作有所帮助。
而此时,这件难以用金钱估计的绝美的婚纱被管平安以讥讽的目光穿在身上,不来就长得不错的脸被映衬的更加明丽。厉城正视半晌,由衷的再叹了一句,“很美。”
管平安抚了抚裙摆,指尖感受白纱的丝滑 ,“既然想用这场婚礼彻底打开大陆的市场,自然越多人关注越好,不是吗?厉氏的少东” 
听到少东这两个字,厉城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他阴厉的目光瞪着管平安,“安安,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管平安耸耸肩,手搭在拉链上,一脸挑衅地说:“我要换衣服了,你还不走?”
厉城报以冷笑,两手环在胸前,说:“不走。”
管平安回过头看他一眼,轻轻笑了,手上用力,瞬间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厉城的目光微微变了,他将手放在下巴上清了清嗓,却没有离开。于是管平安笑的更灿烂了,脱下婚纱的一刻,她颈下大片□□的皮肤上的红色印记已经变成深红色。
厉城落荒而逃,这是每一次和管平安作对的结果,不是他懦弱无能,而是因为她无所顾忌。她从来最不肯珍惜的,就是自己。
厉城碰的一声关上房门的时候,脑海里还是她细长脖颈上的红。那红和肤色鲜明的对比中,竟然让他产生一种冲动。准确的说,是对所有残忍举止迷离的冲动。他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因为今早新闻而愤怒的情绪被带动的越加猖狂。她毫无顾忌的左拥右抱,却还一副受尽委屈  而愤然反抗的模样对他张牙舞爪。
难道是他逼她跟自己结婚?她又可曾知道自己的痛苦,可曾知道他为此而放弃了什么?
厉城靠在墙上,一直站了许久,他隔着衣服伸手摸到脖子上的带着的物件,明明带着他的温度,却还是冰凉的,好像一块化不开的冰。管平安连续两天没有出现在医院里,因为她知道医院门口多少双眼睛和照相机盯着自己,她不畏惧那些目光,却恐慌于回忆。
雪白的墙壁令她总是想起管乐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让她原谅的场景,本质上,她还是个好人。只是好人总是被坏人欺负,所以她绝对不做滥好人。
管平安脱了婚纱并将它随意丢弃在地上,自己钻进床上让自已睡觉,好不容易睡了过去,梦里许多人的面孔交织出现,鲜红的血和白色的光,淡薄温柔和不能勇于承受的伤害 。
不能好好休息这件事让她总是感到很疲惫 ,她承认对于苏留白的不舍一部分来源于在他怀里的沉睡的时光,那时她总能像个孩子,贪婪地接受他一切的赠与和爱,想到自己以后会像过去那些年一样恐惧深夜来临,她的心就蓦然刺痛 ,好像一根不大的刺插进心脏,不足以致命,但总疼。
醒来时,原来才过了十几分钟。
她最近总是深夜出动,在半夜被拍也无所谓,今晚由于冷风过境所以将衣领扣紧 ,尽管这有  效地挡住了风,但也隔绝了温暖。
管平安对这家医院很熟悉 ,这样的熟悉令她感到厌恶 ,她想到自己对管乐的苦苦哀求却只能被抛弃在人海,想到为了苏念乐手术而讨好赔笑,再想到姜尚武身上嘴里插满的管子,嘴里涩而苦,某一扇窗后的温柔也将远去,钟明涛有一句说的对,她凭什么。
深夜的这条路是她一个人的,偶尔有人陪过一刻,都是形色仓惶脚步匆匆,只有一个人,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专程等候她出现。钟明涛的头发竟然白了大半,脸上的愁容盖过了他的褶子,穿着一身西装,领带也打得一丝不苟,保持最后的端庄,然而在管平安眼里,活像一条品种名贵的丧家犬。
钟明涛站在她面前,手里握着匕首 ,刀尖在半空中瑟瑟抖动,管平安轻笑“钟总这是干什么呢”
要不是这个女人,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钟明涛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开发那块地的时候你也是同意的,我还奇怪,你怎么会和叶氏合作,原来是你们合起火来给我下了一个套,管平安,我真恨那天晚上怎么没撞死你!不过你放心,我下地狱前绝对紧紧抓住你。”钟明涛阴狠一笑,“反正你人已经半截在地狱了。那小子为你差点丢了命,苏留白也不会要你了,就算你嫁进了厉家,厉洪涛那样的人,会由你再兴风作浪?”
管平安冷冷一笑,“所以你决定来拯救我?”钟明涛摇头,整个人呈戒备的姿势 ,好像他才是被胁迫的一 方,“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是么,那么临死前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从受人尊敬的钟总,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滋味怎么样?

☆、第 50 章


钟明涛想起自己为集资四处卑躬屈膝地求人,却受尽冷眼的光景,眼眶通红,愤怒地说道:“那群白眼狼,受我恩惠的时候一个个对我笑脸相迎,我落魄了却反过来奚落我,我遭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他手里的刀高扬几分,冲着管平安挥动,“叶致远为了要我的命承诺给我儿子一亿,可是他也转眼就后悔了,我儿子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去抢劫被抓,一辈子就毁了,管平安,都是因为你,你去死吧!”
钟明涛说着冲了过来,不远的距离,管平安却不避不躲,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钟钟明涛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来不及细想,刀马上就要扎进管平安的身体,他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刀光电影的时刻,突然一股强光从黑暗的角落地射了过来,钟明涛的双眼被强光刺的忍不住闭上,向前的身体也停在了原地,他用手遮挡光线,依稀看见几个穿着警服的男子跑来,他吃了一惊,下一刻却马上将刀重新刺向管平安,管平安不躲不闪,亏陆光在刀刃接触到她的前一秒将钟明涛制服。
陆光擒着不断挣扎的钟明涛,向管平安冷冷望上一眼,管平安扬起下巴露出如花笑颜,“你儿子忍受不了贫穷去抢劫,到头来也要怪在我的头上,惠丰永远不能在你这种人手上东山再起,钟鸣涛,你真的完了。”
钟明涛半张脸贴在地面,瞪着她不断咆哮,管平安笑着转身走了,踩在地上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依旧,长无边际。
只有这时,才能避开白灵,管平安坐在姜尚武床边,一边给他擦拭身体,一边向他叨咕钟明涛如何被捕,后来她轻轻一叹,将毛巾放到盆里,对他沉睡的侧脸说:“我都要结婚了,你怎么还不醒?”
说起来,姜尚武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曾向她求婚的人,管平安由衷相信他的真诚,他说要保护自己一生,她信了,所以走了。
管平安觉得很累,这种由内向外的疲倦令她整天昏昏沉沉,她窝进宽大的椅子中,想了想,脱了高跟鞋抱住膝盖,脚也搭在上面。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就觉得一切风雨都可以躲避,可那是不可能的。
管平安开始沉默,越来越多的疲惫和沉默,面对姜尚武也不愿说话了,有时她想能够这么无忧无虑地沉睡梦境,未尝不是好事,于是她心安理得的闭起眼睛,心里却在不断地说:“让我也睡上一觉吧。”
她已经失眠许久了,吃再多的安眠药也不管用,每个夜晚睁开双眼看着总统套房里华丽的天花板,重复数上面的花纹,奇怪的是每一次都是不同的结果。她也开始变得暴躁,觉得自己沉浸在一片死海中,挣扎不能呼吸,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悲哀。
所以昨夜她去找苏留白,她没有骗他,只有在他身边,她才有片刻的安宁。那些活着或是已经死了的人才不会一直纠缠着她。
管平安的睫毛轻颤,其实她早知道,姜尚武的赤子之心也不能拯救自己。
能给彼此救赎的,只能是苏留白。
她开始陷入无尽的思念里,第无数次因为对他的思念在寂静的深夜推翻自己的承诺,然而到了黎明,这些挣扎也随着夜色消失殆尽。这种轮回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管平安觉得煎熬,开始后悔同苏留白相处的这段时光,如果不曾贪婪,就不会知道其中的美好,如果没有对比,她就会放任自己陷入沉沦,而不去乞讨那一抹光明。
管平安的灰心,从没想过会吃□□裸地坦露在别人面前,那是她的自尊心绝不容许的事情,然而这个月弯的夜里,在这扇窗里,她偏偏就无法再伪装了。
这是很奇怪的经历,管平安接过苏留白递过来的请帖时,伸出的手在微微颤动,一向完美的笑容怎么挤都挤不出来,她垂下眼眸,觉得手里那张红色的请帖十分扎眼,滚烫的像火。“什么时候决定的?”她干巴巴地问问。
“几天前。”苏留白淡淡地回道。
管平安不可置信,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昨天算是和有妇之夫□□?”
苏留白没有躲避她的眼睛,目光里的波纹依旧轻柔,“可以这么说。”
管平安的手死死捏住那张通红的请柬,内心瞬间升起的愤怒不知为谁,然而她只是冷笑着问他,“为什么不拒绝我?”
苏留白沉默了半晌,如同每次抬起手轻轻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管平安失声笑了,狠狠打掉他的手,“别恶心我了。”
苏留白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背发怔,半晌,摇了摇头,轻轻说:“平安,你总是对我不够公平,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苏留白走了,好像从没来过,监护仪器吵闹的声音依旧,病房却陷入全然的死寂,管平安低着头,依然保持他在时最后的姿势,他别的那缕头发也掉落在耳畔。
良久良久,门里传来管平安低沉沙哑的笑声,她看着自己涂着鲜红指甲的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真难看,她想。
管平安有一双奇怪的脚,骨趾修长,这样的脚却总是要穿小一号的鞋,否则脚跟就不能贴合鞋子,可这样一来脚趾的地方鞋子磨损的很快。她很懊恼这个问题,都说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可她的脚也不知道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像挑选鞋子一样的懊恼。
管乐那时却对她笑,说这并不是问题,她给管平安每双鞋的内侧的后端都缝上一块布垫,这样她后面顶着那块布,就可以让脚趾舒服。
管平安觉得这是很投机取巧的方法,但她踩着一双双特制的鞋觉得十分舒适,如她所言,如果不是周遭际遇太冷漠,自己也不是非要长成这一副叛逆的性情。
发现这一点的,只有苏留白,只有这个执拗不堪的人才能注意到那一丝细节。后来他们一起生活,苏留白郑重地送给她一双鞋,那是一双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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