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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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到-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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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那个时候已经知道我是你们要找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将我劫回去?也省了之后那么多事情。”
  霜礼还是不搭理哀家,大约每次同哀家打完架就被贺长衫拖去刑堂领罚的痛楚已经给她心理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我说你们教主也挺奇怪的,我当初其实本来就是不愿进宫,还求过他,可他呢,不仅骗我出卖我,还把我推进了皇宫。你要说我没心没肺,心里只惦记着我师父,那也不对,起码我师父把我拉扯大了,你们教主连拔刀相助的机会都没有把握住……”
  嘭!
  霜礼眨眼之间把角落里的矮柜给打得稀巴烂……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以为死皇帝和你那师父是吃素的主儿?!你他娘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别把屎盆子往我们教主头上扣!哈!你这种蠢人的确不会明白我们教主花了多大力气才把换你回来,你他娘的……”
  还没骂完,人已经被如鬼魅般闪出来的贺长衫拖走了。
  哀家躺在美人榻上,看着贺长衫消瘦的背影还有张牙舞爪的霜礼,觉得日子有了些乐趣,除却贺长衫喜怒无常的怪脾气,他待哀家,委实不算差,但哀家心底还是忍不住想要逃出这座牢笼。不为别的,师父还欠哀家一个说法,哀家整夜整夜睡不着,只想要他的一个解释。
  他为什么要一声不吭把哀家推给贺长衫,他为什么明明知道哀家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却不肯同哀家多说一个字。他为什么做所有的决定时都不懂尊重哀家的心意。
  一二门的看守非常严密,哀家四处溜达的时候悄悄留意过,就凭哀家的一己之力只怕刚一只脚跨到门槛之上,整个人就被贺长衫狠狠丢进屋子里锁上十天半个月。
  师父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
  师父也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所以哀家想,哀家一定要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合适的可以成功逃出去的没有第二次的绝妙的机会,在这个机会没有到来之前,一丁点歪念头都不能动。贺长衫这么聪明的主儿,真他老母的不好骗!
  那个机会出现在第二年的上元节。
  那年哀家十五岁,贺长衫二十岁。贺长衫说,上元节是哀家的生日。那么多年了,哀家一直想过的真正的生日,原来是上元节这一天。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是个美好的时候。
  贺长衫问哀家,“你可有什么生辰心愿?”
  哀家立马把手举起来,“有!劳烦教主大人帮我把这枚玉戒指摘了!”
  教主的脸刷地就黑了。那戒指是当初他硬给哀家带上去的,哀家努力这么久,依然没有成功将它从哀家的手上卸去,哪怕是哀家生病最严重,瘦的最厉害的时候,那戒指好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牢牢挂在哀家无名指上。
  “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哀家胆子小,如今贺长衫是哀家的天,他若不罩着哀家,哀家铁定被霜礼大卸八块千刀万剐。“我的生辰心愿,是想出地宫去外面玩!好久没有出去玩,快憋死我了!”
  这倒也是真话,转眼一年就过去了。
  那么热闹的日子,大周的上元节晚上满大街的俊男美女,谁不期望碰到个如意的人。
  大约贺长衫也感觉到哀家被关在地宫里太可怜,想了一会儿竟然同意了哀家的要求,只让哀家再三保证不可离开他三步开外。哀家连连点头,说什么三步,让哀家前胸贴着他后背走出去,哀家也是愿意的。
  于是哀家终于呼吸到了风中吹来的新鲜冷冽的空气,心情好极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
  九宁山下的六月城繁华如故。贺长衫没有易容,露出他原本漂亮到近乎妖孽的脸蛋,而他或许是故意的,故意把哀家易容,易成了个长相憨厚的村姑娘,跟在他屁股后面,简直让堂堂大周皇太后的颜面尽失。
  哀家为了皇家的尊严,极力争讨过。可惜人家教主大人就一句,去不去随你,愣是将哀家打压到死。哀家能屈能伸的优点安慰自己,村姑就村姑吧,瞧准机会逃跑才是正题,也管不了其他。
  “就咱俩?”哀家转头,没见一个教众暗中跟随。
  贺长衫点头,没说什么。
  哀家一阵欣喜,直夸贺长衫这自大的性子好,上元节那么多男男女女在街上走,他一个手下都不带,哀家就不信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下,还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公子,为你意中人猜盏灯谜吧,猜中的可以将灯送给姑娘。”一个不怕死的毛头小伙儿拉住贺长衫的衣袖,嬉皮笑脸。
  魔教教主立马皱起眉头,他这人有洁癖,总嫌弃凡夫俗子身上脏,上回还将哀家丢过阿飘的洗澡水里。
  “我可不是他的意中人。”哀家纠正。
  小伙儿嗤之以鼻:“姑娘别害羞了,今日上元节,情、人相约,满大街都是出双入对。何况姑娘和公子挺登对的不是。”
  哀家没反驳,脸冷下来,腹诽:登对你个头啊,谁要和个病号登对,你变相说哀家有病呢是吧?!
  正当哀家想走时,贺长衫居然伸手摘了头顶的一盏蟠螭灯,漂亮的很。敢情这大爷方才一声不吭,就是专心挑灯呢?
  他把灯摘下来,同哀家说话的小伙子眼明手快将灯上附的纸条抽下来,打开一瞧,笑道:“哟,公子,这是个诗句接龙呢!想来定是难不倒公子的。”
  哀家凑上去瞄了一眼,算是首情诗。估摸这灯会策划之时也是用了心思努力切合今日上元节情男情女的主题。
  只留了上半句:若教眼底无离恨。
  哀家一乐,拉住贺长衫的衣袖,蹦哒起来:“这个我知道,下句是,不信人间有白头!”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不知是不是哀家眼花,贺长衫低垂着落在字条上的眼神在某个瞬间起了微微波动,文艺范儿扑面而来,好像突然心底涌起一阵难过的样子。但转眼之间,他依然是那个我行我素的魔教教主,略带嘲笑的看了哀家一眼,眼睛里的意思分明是,“难为你胸无点墨,居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几乎是同时,另外一边清脆的男声也响起:“哎哟,没看出来姑娘也是个才女啊!这灯就送给姑娘了。”那小伙儿将蟠螭灯塞到哀家手里,直言不讳。
  “……”
  六月城地处要塞,北面一带有许多纳苏族人迁居至城内,于是上元节那天便有族中女子披着各种动物的毛皮或者头插鸟雀的羽毛,扮演飞禽走兽,围绕火推踏歌起舞,而纳苏族男子扮成猎人,拿着弓箭矛刀围着女子呼喝,场面十分热闹。
  话说哀家小时候也在六月城里摸爬滚打过,哪里好玩,居然都还记得清楚。哀家拖着贺长衫去了纳苏族人过节的地方,那会儿歌舞正热闹着。
  “贺长衫,我可以去跳个舞吗?你就在这儿守着。”哀家侧目,哀求贺长衫。依哀家这一年里对他的了解,教主也是被人惯坏的主儿,想在他眼皮子下小动作首先必须顺着他,比起吃硬他更吃软,还要装可怜。
  教主背手而立,吐出二字:“三步。”
  他自然不是让哀家去跳上三步,是提醒哀家与他的约定,不得离开他三步开外。哀家不由分说抓住他衣袖扭了扭,跟傻福一般当起赖皮狗。
  “就一会儿,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拖拖拖……教主纹丝不动。
  恰在此时,有个纳苏族的小姑娘跑来,给哀家带了顶雀羽冠,邀请哀家加入她们。她还想给贺长衫塞把斧头,脸都红了,哀家猜想其实这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教主有些念想。
  贺长衫拂袖,没说话。哀家没犹豫,扭身跑进人堆里,不忘打击纳苏小妹:“我家大哥哥有对象了,他不跳。”
  “……”
  杯光筹措,人影憧憧。
  天地间欢声笑语,人群载歌载舞里一片热闹。
  如果时光只停留在这一刻,倒也是好的。
  哀家后来常想,若当日贺长衫再坚持一下,铁下心不让哀家离开他身边,或许哀家会失望好几天,然后养精蓄锐再寻找另外一个逃跑的好机会。可他一时心软了,他放哀家离开三十步,从此十倍百倍追赶,也赶不上哀家离开的步子。
  哀家虽然没有看见,但能够想象,那上元节的夜晚,贺长衫最后找到并拾起哀家丢在地上那盏蟠螭灯后,孤独站在灯火阑珊处的萧瑟和悔恨。他一定恨极了他自己。
  
第六回 旦夕祸福恨无常
更新时间2014…11…24 10:23:03  字数:3907

 {看到我的作者调查没有,哈哈哈哈哈……}
  欸……
  你们先别急着夸哀家聪慧过人机智绝顶,居然能在武功盖世的魔教教主眼皮子底下一去无踪。这次,倘若给哀家一个选择的机会,哀家一定留在贺长衫身边,只因当时哀家并非自愿。
  哀家当时的确是存了逃跑的心,可单凭哀家这点花拳绣腿的本事,其实说心里话你们也不相信哀家能逃得出教主的手掌心。然,如果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把哀家劫走了呢?!
  真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那厢,哀家围着火堆和姑娘们跳舞正高兴,手里提着贺长衫挑的那盏灯笼还嫌弃这东西碍手碍脚想要塞给别人,于是回头打算瞧瞧贺长衫注意着哀家没有,谁料另外那只空闲的手臂传来一阵大力,有人突然扼住哀家的手腕将哀家强拽而去。
  哀家觉得这人使的功夫一定是凌波微步,因着实在太快了,只听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脚不沾地,人影眼花缭乱。容哀家不合时宜地开个玩笑,按眼前的情况如果给哀家腰上系根线,保准能跟风筝似的飞起来。哀家都没有惊呼出声,那贼猴子又出手点住了哀家的穴道,将哀家一扛,飞檐走壁。
  那一气呵成的动作,简直令人咋舌。怎么说哀家于地宫幽静的一年岁月中,已经在脑海里演绎过许多逃跑的路线和动作,哪知此人一上来就用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鲜明对比出哀家的无能,重重打击了哀家的尊严。
  贺长衫武功不差,哪怕身体不如常人,到底练了那了不起的魔功!还有他不逊色于季越的智商,哀家盘算着应该很快就会被他救回来。如果他在一个时辰里救回哀家,哀家发誓,再在他身边蹲一年!
  可惜,贼猴子的路数很准,掐的时候都很对,好似十分了解贺长衫,等到贺长衫杀气腾起追赶而来时,已然根本抓不住我俩的身影。哀家脑子比平常清明许多,透着冷汗暗自思索。这人是谁?是冲魔教还是皇族?他是要哀家的命还是要哀家背后那些利益?
  那人一口气跑出了城,隐秘在层层的山峦中。
  有尖锐的哨声响起,是贺长衫在召集一二门的教众,可惜那声音又被今晚的热闹声吞没。没人知道一个妙龄少女失踪了。
  抓着哀家的那人自顾自冷笑道:“老子为了弄清楚一二门的底细,潜伏了教里这么多年,贺长衫这点小伎俩对老子没用,哈哈。”
  人真的有一种直觉,比如听到这人的声音,哀家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心里已经给这人贴了张标签:真正的神经病。
  他拎着哀家最后行至一处洞穴,一月的天气依旧寒冷彻骨,哀家被他丢在角落里,背上铬着冰凉的石头,抽了口凉气,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穴道倒是解开了。哀家对着那人怒目圆睁。借着微薄的月光,哀家终于看清贼猴子的模样,惊了个呆。
  居然是那个劝哀家和贺长衫猜灯谜的毛头小伙。
  现在的他依旧是之前哀家遇见他时的装扮,可那神态全然是换了一个人。他的目光对着哀家,露出了一种贪婪,像一头狼,哀家觉得他要劫色,立即拢住衣衫,朝他尽量凶狠的喊:“你要干嘛!”
  贼猴子:“就你这种货色,送给老子也不要,就贺长衫那病鬼把你当宝。”他虽然这样说,人却朝哀家走来,哀家使劲往后缩,但没有几寸退路。
  “你说谁病鬼?!你全家才病鬼。你对哀家没兴趣还掳走哀家,你这口是心非的功夫比女人还女人!”哀家一时来气,挑衅大佬的话就脱口而出,说完心里后悔不已,羊入虎口还逞能,不是哀家一贯的作风。
  “谁说老子对你没兴趣,老子对你全身上下都感兴趣。”贼猴子边说边抓住了哀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药丸,强行塞进哀家嘴里,哀家不肯咽下去,谁知这药丸也是入口即化。
  苦涩的药味弥漫口腔的那一刻,哀家脑袋里突然浮现一年多以前,贺长衫在京郊驿站强喂哀家吞下解**丸的一幕。于是在这么险象环生的时刻,哀家胸口堵得慌,还带着点发酸。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没关系,如果教主天亮之前找到哀家,哀家就再在他的地宫里蹲一年!
  “你敢明目张胆劫走哀家,定然也是不怕别人知道你是谁,能劫走大周皇太后,你也算是名垂千古的人物,你告诉哀家你叫什么干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哀家好叫史官记得详尽一些。”
  自从那人喂了哀家那不知名的药丸,没过多久哀家全身乏力,感觉自己像只瘟鸡,眼皮耷拉想要睡觉。这么危险的时候,哀家睡过去肯定对不起自己,遂偷偷握了颗尖锐的小石头,扎在手掌里,痛醒了。
  那人背对着哀家,有几丝月辉落在洞口,勾勒出他瘦小的轮廓。哀家听见他冷笑一声,隔了一会儿才说:“老子叫温过路。”
  哀家惊呼:“你是江湖上那个血医瘟神温过路?!”
  “瘟神是你自己加的。”
  靠,被他发现了。
  想当年哀家也怀揣着江湖梦,对江湖事不说精通,那些江湖名人十之八九都有耳闻。这血医温过路,虽然是大夫,可从来不救死扶伤,只专研世上稀奇古怪的病,因为不以救死扶伤为目的,他手上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偏偏江湖上的大势力都难免碰到自家人患个疑难杂症,能付给温过路他开的价,从阎王手上救个人不在话下。
  哎,反正每个江湖里都会有这种奇葩,哀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碰上只活的。
  “哀家身强体健,没灾没病,你抓哀家干嘛?!”
  “你是红莲,这个理由够不够?”
  “你想练一二门的功夫?”哀家头皮一阵发麻。
  “不,老子就想解剖了你,研制出那种药,然后复制出更多的红莲,最后拿去卖钱。”
  哀家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他要解剖哀家?!他要把一二门的魔功复制出来批量销售?这主意打的真好!哀家随手将手掌里握着的那颗小石头对准温过路的后脑勺就砸过去,可惜人家血医脑洞大开,后脑勺也像长了双眼睛,轻轻松松躲开沾了哀家鲜血的石头,回头冲哀家阴森森一笑。
  哀家吓得不轻,一招不行再放一招,扯开嗓子就拼命喊:“贺长衫——贺长衫——贺长衫——啊……”被温过路打晕了。
  ※
  一天,两天,三天……哀家始终不见贺长衫的身影。
  事后哀家仔细分析了当时的行为,为何心心念念的人是魔教教主而非师父,归根结底是因为温过路是冲着一二门来的。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温过路既然冲着贺长衫的功夫和红莲,自然应该由贺长衫负责救回哀家。
  哀家被温过路塞了许多药,放了许多血,之前在地宫里养得白白胖胖的身子又糟蹋得骨瘦如柴。温过路那个神经病还逼着哀家吃**,于是哀家的脸浮肿,还冒出了许多疹子,丑的根本不敢照镜子。
  温过路起初还肯扛着哀家穿梭山林和乡镇,哀家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只后来他越来越嫌弃哀家,也可能是研究进度毫无进展,于是干脆喂哀家吃了奇怪的药,哀家的手脚慢慢变得畸形,蜷曲着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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