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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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姒传-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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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寡人不要她了吗?”姬宫湦暴怒的低吼了一声,目眦欲裂、神情可怖,盯着郑伯友恨不得能将她掐死,他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她说,她心甘情愿委身他人,早有算计将念儿作为质子放在郑国,寡人还能说什么?”
    “娘娘只是一心想要激怒大王,求死心切而已。”郑伯友心中一惊,多希望姬宫湦说的这番话是实情,可是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郑伯友所知道的、所看见的,才是实情,“当日送念儿离开镐京城也是因为我等逼得太急,此事赵上卿可以作证!”
    “不错,”赵叔带向前走了一步说道。
    “那你如实向寡人说,娘娘是否曾经委身于你?”姬宫湦瞪着郑伯友问出了这句话,郑伯友心头一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紧接着跪倒在地,“是在下对娘娘用强,请大王赐微臣一死,此事与娘娘无关。”
    “寡人若是杀了你,她也会为你殉葬吧?”姬宫湦无力的说道。


☆、第265章 你不欠他的0
    郑伯友惊恐的抬起头看着姬宫湦,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此话倒是不假,如若他真的赐他一死,褒姒也就真的活不久了。姬宫湦挥了挥手,“滚吧!寡人不想再与你讨论此事。你有本事就带她走,没本事就把她给寡人好端端的留下!”
    “大王!”郑伯友闭目吸气,忍着心口的剧痛说道,“娘娘爱你之心已容不得一丝瑕垢,为何大王就是不肯相信呢?”
    “寡人如何相信?”姬宫湦看着郑伯友问道。
    “请允许在下前往显德殿看看娘娘,大王在里屋听我等对话便可,”郑伯友心下一沉,只有这一步路可走了,要证明此事唯有娘娘亲自说出口,除此之外,姬宫湦怕是什么都不愿相信,姬宫湦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对他来说,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这个答案。
    三人一起行至显得殿中,姬宫湦与赵叔带在寝宫的门外等候,惟独郑伯友一人进入其中,褒姒正出神的看着窗户中射进的白光,脑海中仍旧是一片空白,听见有人进来,她才猛地抽回自己散漫的神思,将目光投在了郑伯友的身上,“郑伯?”
    “娘娘,”郑伯友向褒姒行礼作揖道,“听闻娘娘醒了,在下前来看看娘娘。”
    “郑伯不必如此劳烦,”褒姒生硬的说道,和郑伯友之间客气梳理了不少,那日的事情若不发生或许他们之间还能作为知己、作为朋友交往,可是如今却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娘娘对微臣就一定要如此绝情吗?”郑伯友看着褒姒问道,褒姒看了看郑伯友,从床上走下来,来回的走了几步,然后才说道,“那日发生的事情,是我抱着必死之心对郑伯的感恩之举,并非出自真心,却没想到我……”她咬了咬下唇,叹了口气,“他说我就是太相信自己了,眼下看来倒也不错。”
    “大王如今下令太宰宫,你若走绝不留,既然如今你和大王已经前缘尽毁,何不与我离开?”郑伯友看着褒姒说道,“以大王的性子他若是知道此事绝不会让你好过!”
    “我也只是想求一死。”褒姒淡淡的说道。
    “死都不愿意和我走?”郑伯友一字一句的问道。
    褒姒抬起头看着他,“当日我入宫之时,这里便是我唯一的栖身之所,走?走到哪里去?”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为家?”郑伯友拉住了褒姒的胳膊,“他曾经答应过我,你若是同意和我走,他放手,绝不为难你我,我带你走,日后炊烟田野再不涉及朝野中事。”
    “我不会走的,”褒姒又说了一遍,“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门外的姬宫湦听见了这句话就恨不得冲进去,将褒姒拥在怀中,赵叔带却死死的拦住了他,“大王,你要冷静一些。让郑伯继续问下去。”
    姬宫湦手攥成拳,真想一拳砸在门框上,但是最后也只是把半空中的手垂了下来,紧紧的咬着牙关,听着里面的动静。郑伯友对褒姒的这番回答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她对姬宫湦有多爱,他早就知道,如今此举虽有自取其辱之嫌,却也因为他爱她爱的深,能全然不计较,“那为什么还要一心求死?”
    “我已经不配了,”褒姒摇了摇头,“郑伯应当最清楚不是吗?”
    “那是我对你用强的!”郑伯友咬牙切齿的说道,“娘娘不能把它当做一场噩梦忘了吗?”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褒姒看着郑伯友说道,这话击打在郑伯友的心中,叫他不能自已的握住褒姒的肩膀,盯着她的眸子,“那为什么又不肯和我走。”
    “我爹说,这世上唯有人情决不能欠,便是死也要先将债还清了,”褒姒看着郑伯友,“我知道自己欠郑伯的尚有很多,可这是我唯一能还的。我既然还了你,就对不起他,如今已经不配坐在王后之位上,他若将我打入冷宫,我心中或许还会好受些,可是他必定又不愿意。”
    “褒姒,你听好!”郑伯友看着褒姒用十分严肃的声音说道,“你从来就没有读不起他,当日他离京,让你安顿后宫,申后错综复杂的朝中关系、秦夫人强大的秦国靠山在前,你没有惧惮,力压后宫所有女人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意在遣散后宫中不得意的女子,最终却几乎无一人离开!你堵住了群臣打算借此事说话的嘴,没有陷他于不义。”
    “他留下诏书在大败之时要秦候奉命入京,前往东夷。他留下的诏书给自己带来了麻烦,秦候有理由问你借九鼎,这九鼎一借,王位必虚。是你不惜得罪秦候,将九鼎强行扣下,力排众议让秦候打道回府,若非如此,秦候又怎会如此恨你?”
    “当日赵上卿自以为明鉴,将褒洪德招揽入京,却给你带来了致命的危机,褒洪德围困琼台殿,拦截赵叔带与军中通信,宫里一度陷入瘫痪之中,是你不惜大义灭亲,用计驱逐褒洪德,才免了太宰宫的一场浩劫!”
    “后宫女子争权夺利,你心疼他在外出征,为这些女人的行为心寒不已,退居幕后不再露面,安心的带着念儿一天天的长大,你教念儿叫爹,日日重复大王在这宫里的点滴,叫念儿对自己的父亲不会感到陌生。”
    “大王失联,你不顾自己的安危,送三千兵马出城。为了为他折返争取时间,你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挡在前面……”郑伯友一一数出这些年她为他做的一切,“你不欠他的,反过来,是他欠你的!他是不是当以一条命,还你的恩德?你必不会要,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非要以自己的一条命血洗欠他的那一次呢?”
    褒姒的眼泪垂落在地,“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却在最后一步,没能等下去,”她摇了摇头,口中的语气绝望至极。
    “你和秦候说了什么?”郑伯友忽然话锋一转的问道,“你去找秦候,绝不可能什么都没有说,你和他说了什么才能叫秦候将褒洪德避之门外而不见!”他问出来,却并不是要等褒姒回答的,“不用问也该知道了,宜臼重用虢石父、楚侯却并没有将秦候放在眼中,秦候心中必定十分激愤。你却向秦候坦言,褒洪德的目的不在于帮秦候,而在于杀大王。秦候一介武夫,论计谋实在难称是你的对手,你必定向他献计,唯有和我合作,请伯服继位才能正他在朝中之位,只有秦国在朝中有了地位,群臣才能服他,他也才能制霸九州!不错吧?”
    褒姒没有回答。
    “临死的时候你都不忘帮大王,你欠他什么?就算是欠也是我欠,不需要你来还!我虽然身体上没有对你用强,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只怕在心里给你施加的压力太大了!”郑伯友深吸了口气问道。
    褒姒退了一步跌坐在床头。
    “他说过,他不在乎,只要你活着这一切他都能不在乎,”郑伯友继续说道,“只要你活着,你若是死了,他将有多痛苦,你舍得吗?”
    褒姒没有答话。
    “如今东面刚定,犬戎必定会顾及自己的安危而变被动为主动,攻打大周;楚国一向在南面称王,自厉王之时诸侯渐强,楚王熊渠不得已才臣服在周的庇佑之下,如今熊仪虽然肯帮大王,但是心中算计,我等不知……大王的未来,还是一片荆棘,为了这等小事执拗于此、止步不前,你还是我当日认识的褒姒吗?”郑伯友问道,“你还记得当日你除掉桑珠、除掉妖妃之名,用的是何借口、何等方法吗?当日便能不在乎,今日为何变得如此扭捏作态了?”
    “王后之位,只有你能做。你若要扔下大王不管,你爱死便死!”郑伯友扔下最后一句话,转身从这屋子里离开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多了,靠在门外,郑伯友绝望的看了一眼姬宫湦,他已经为他证明了褒姒对他爱的至死不渝,剩下的事情他也无暇顾及了,褒姒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只要寻死之心不在,那么和姬宫湦的化干戈为玉帛也是迟早的事情。
    “大王?”赵叔带看着姬宫湦问道,姬宫湦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这举动叫赵叔带与郑伯友都惊了一跳,“大王要去什么地方?”
    “不必跟着来!”姬宫湦挥了挥手说道,郑伯友虽然是文臣、但是不乏武将的勇猛,还兼具如此治国韬略,眼下的形势与环境,姬宫湦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看得如此透彻,虽说东夷一战胜了,可是以后的路仍旧更加难走,楚国的威胁不能不除、犬戎的进犯不能不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很累。
    褒姒斜倚着坐在床头出神的看着远方,原来不知不觉当中她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郑伯友不说,她都不察,她的面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心中空洞的地方竟然被这番言辞渐渐填满,她知道,能站在他身边不遗余力帮他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
    夜色渐渐笼罩着大地,从昨日姬宫湦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褒姒整了整自己的情绪,出门对悉人说道,“叫太宰宫赵上卿来一趟,就说和他说说祭天大典的礼服一事,请他带人过来。”她说完这话便问道这屋子里有一股米香,抬起头顺着味道看去,姬宫湦亲自端着食盒迈步而入,眼神深邃的盯着褒姒。


☆、第266章 此心之狠,天下难寻0
    褒姒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耳际的发丝,她迎上姬宫湦的目光,面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微微屈膝躬身,然后问了句,“大王?”她盯着他手中的食盒,不知是何缘故,满面疑窦的神情等待着姬宫湦的开口。
    “明日早朝退后再去太宰宫帮娘娘传话吧!”姬宫湦看着悉人吩咐道,悉人点了点头识趣儿的退了下去,将整个大殿让了出来,褒姒向着姬宫湦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了身子,她竟然不知道该开口和他说些什么。久别之后竟然是如此的陌生,她看着他,微微的叹了口气。
    “饿了吧?”姬宫湦看着褒姒问道,将食盒放在了桌案之上,在椅塌上坐了下来,伸出手请褒姒坐下,“尝尝看,味道和不和口味?”
    “大王?”褒姒看着姬宫湦有些不解,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放在食盒上的筷子,只是些清粥小菜,味道格外的清淡,不过这粥想必是熬了很久,浓香四溢,以鸡汤下米,肉味侵入米中、米香留在肉汤里,二者相得益彰、相辅相成,散发着一种令人垂涎欲滴的诱惑,褒姒轻抿了一口,香气扑鼻而至、包裹着味蕾,她咽下口中的清粥问道,“有劳大王了。”
    “怕那些膳夫们做的不和你的口味,寡人亲自下厨烹制的。”姬宫湦看着褒姒说道,她倒是不知他还有这等手艺,她低头轻声道来,“君子远庖厨,大王美意折煞褒姒了。”
    “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姬宫湦微微的笑着,伸出手去拉住了褒姒的纤弱的手,她用了用力将手抽了回来,他才看着她叹气道,“郑伯若是不说,寡人都不知道你为寡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后宫女子,生且付与此,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褒姒低头说道,“大王不必介怀,如今大王封我做了王后,王后就总该有些王后的样子。承得住流言蜚语,经得起惊涛骇浪。前日的寻死觅活现在想来,委实太过矫情,还望大王见谅,原谅褒姒不敬之罪。”
    褒姒接受了王位,可是她没有接受大王,这点姬宫湦心头清楚,如黄连在口,呛口的苦味弥漫开来。或许褒姒自己都不知道,她当日随着郑伯友离宫之后,是从心底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她被迫被他带离出宫之时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一种命运,决定余生与他共赴。唯一可惜的是,镐京城的围困,褒洪德揭穿他们假死的谎言,让宜臼急于搜查二人,褒姒心中清楚,他们两个人绑在一起一定是逃不了的。
    她将身体交给了他,算是一种许诺与感恩,然后离开了藏身之处找到秦候交易,所想的也并非再是为了大王做些什么,而是一定要保住郑伯,堂堂七尺男儿,立志当高远,惺惺女儿姿态,不该将他们捆缚起来。姬宫湦打量着褒姒的眸子,他发现她自己也并不了解自己,他不会告诉她这些事情,既然她选择了留下,他们之间就还有无数的可能。
    王后之位,非褒姒,无人能当。
    “寡人若是早些回来片刻,这些事情本来都可以避免的,”姬宫湦看着褒姒说道,“当日交付于你的事情,寡人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巨大的包袱,寡人将你看的太过坚强,以为你没什么承担不了,以后不会了。”
    褒姒摇了摇头,“如今既然褒姒还活着,就没什么是迟了的。”
    “寡人身陷大泽之时,曾有一晚梦见过你。”姬宫湦说道,目光飘向了远处,褒姒重复了一遍他口中的地名,不解的问道,“大泽?”
    “东夷的北部,有个地方叫做大泽。当日寡人与郑启之攻下东夷都城并未找到东夷君主,有人前来报信说东夷君主逃亡了大泽之地。寡人为了抢得头功,带一队兵马前往大泽追击东夷君主,而郑启之留守城中为收整东夷都城与兵马,却没想到此事正是中了东夷的计,大泽乃是一片乱地,一如其中迷雾挡路,鬼魅丛生,我军身陷大泽,安营扎寨,不得而出。”姬宫湦向褒姒解释道,“我当时尚未发现自己身中剧毒,行至第十五日,毒发濒死,有人救了我。”
    “是个女子?”褒姒问道。
    姬宫湦点了点头,“是个女子!”
    褒姒应声道,“如此,大王便是许她夫人之位也是应当的,如今我既然做主后宫,该由我见见她。”
    “此人……”姬宫湦犹豫了良久,不知该不该说,“你能避之,最好避之。”
    “为何?”褒姒不明所以。
    姬宫湦说道,“她既能解毒,就能用毒,远离些、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她既然能用毒,只怕是防不胜防,倒不如城门打开相迎,反倒是叫人无处落脚了,”褒姒答道,她猜想这位女子就是那夜在梦里见过的人,心中虽然有些不悦,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示,“改日还是带她来见见我吧?”
    “也好,”姬宫湦只得说道,“她是楚侯熊仪的妹妹,名唤熊宁。”
    “熊宁?”褒姒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也想不起其他,“楚侯的妹妹,来头倒也不小。大王如今重用楚国,可是借楚攘秦?”
    “不错,”姬宫湦点了点头。
    “大王便不怕,引狼入室?”褒姒问道,当日借秦攘齐便是如此,还招来灭城之祸,如今借楚攘秦只怕后果难以估量,此事还需要再做深究。
    “引就引了,这帝王之命,天定的!”姬宫湦说道。
    “大王何必如此消极?”褒姒看着姬宫湦说道,“大王原本就是不信天命之人。”
    姬宫湦摇了摇头,笑意中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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