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山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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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山外山-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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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能做到?第一位是文丹先生,第二位就是姚珂夫人了。”
明月有些吃惊:“据我所知,姚珂夫人一直不大管事,我想她多半是会明哲保身的吧。而文丹先生如今已然变节改投傅师叔门下,那么当年如若真的有人对师父的剑策动过手脚的话,那个人只可能他吧。”
寒泉还未待说什么,萧然沉吟着开了口:“那也不一定,女人心,海底针……”
杏薇顿时侧首看着他,凉凉的道:“你说什么!”
萧然霍然跳开三尺远:“嗨,我不是说你。”
虽然当前状况危急,但见萧然,杏薇两人互相斗嘴的情景,寒泉与明月依旧是忍俊不禁。
笑罢,杏薇担忧的问道:“小妍他们怎么办?她会不会有事。”
寒泉仰首望向夜空,漆黑天幕,连颗星星都无,“他们的目标不是小妍,也不是子谦阿娟,只要我们一日未踏足凌霄城,他们就都不会有危险。”
萧然洒然的一挥手:“事不宜迟,我们当早日启程,快马加鞭。”
未几,一轮弯月从云层中淡出,一时间清辉满人间,白衣如雪的年轻公子立于清丽少女身侧,棱角分明的五官溢出淡淡柔情。
寒泉、明月俱已进得屋去,萧然只独独留下杏薇来。
杏薇三两步走入葡萄藤架下,轻轻巧巧的在木椅子上坐下来,好整以暇的抬头问他:“说吧,你还有什么事?当然,劝我别上凌霄城的话呢,就免谈了。”
萧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也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大雾弥漫之前,我们说到哪了?”
杏薇眨了眨寒星般的明眸:“……我们吵架呢,你是不是觉得吵得不够,想继续吵下去?”
萧然唇角抿出微微的笑意:“吵架就不必了。我只是觉得我挺喜欢你的,未免误会,知会你一声,我的未婚妻,大可不必对别的女子吃醋。”
杏薇闻言,脸上立时火烧火燎一般,也不知是生气他此时此刻吊儿郎当的态度,还是恼羞成怒,她霍然站了起来,“你……”
萧然见踩着人家尾巴了,也忙站起身来,扳住她的肩身,语气随之严肃:“我想对你坦诚,杏薇,我也希望你能对我坦诚。”
杏薇心里一惊,茫茫的低下头去,此时秋风微拂,落叶飘然而下,她的心里亦是纷纷扬扬,思绪嘈杂。
在这宁静悠远的风景下,萧然低压着嗓音,徐徐道来:“
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牡丹盛开的洛阳,你就站在芦苇丛中,颦眉浅笑,嚣张放肆。
三年后,第一次真正见到你,是在红叶庄,其实当我知道自己误伤了你之后,心里真的有些懊恼,我觉得你似曾相识,却无从想起。
直到菊花冢中,透过你的玉镯,才突然间将前因后果联系到一起。
我以为你会跟我坦白,万没想到你会不顾一切的留书离开……”
杏薇也想起当日种种,依稀久远又不远的事情。
“唉……你真的很任性。”萧然叹息着望向她。
杏薇嘟哝着嘴巴:“那些事情,你还生气吗?”
萧然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能不生气吗,我生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杏薇的声音就越来越低了:“……对不起,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是我要的不是对不起。”萧然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看进她的眼睛深处,脸上露出一种温柔而坚定的表情:“我对小兰,就像对自家妹妹一样,并没有特别的意思。或者是曾经的遭遇,让我们彼此感觉都很亲切。你和她不一样,很多年前我就知道自己有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妻了,我虽然……但是见到你之后,你让我不由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在这里了。”将她的手拉到自己心口,萧然望着她红彤彤的双颊,“我想我爹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就是把你带到我身边。我是真心的想……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萧然的声音分外的动听,让杏薇能感觉到幸福,关于幸福,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这一刻,就让她怀着最甜蜜的心情依偎着他吧……
这样的时刻,清风依依,双影绰绰。杏薇把脸熨帖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觉得安全而温暖。
突然,她猛的抬起头来。冲他甜甜一笑,柔声道:“我差点忘了,我的玉镯子呢?”
“你说玉镯子啊……”
“你不会把它丢了吧。”
“你就这么小气,送给我作定情信物不行吗?”萧然提议。
“不行!”杏薇断然否决。
“那你自己来拿啊。我让你搜身,行了吧。”他的表情很无辜。
杏薇脸红:“你能再无赖一点吗?”说罢一伸手,将手掌摊开在他面前。
萧然笑意融融的看着她,慢慢将玉镯子置于她手心上。
天上月朗云疏,竹林沙沙作响,虽是在静谧凉夜,阳光却好似种到了心里,伸手可触。
杏薇柳眉轻舒,脑海里却陡然浮现出那个寥落的身影,她的失意总能让她的幸福打一个折扣,因她要独自承担的那些恨与怨,因她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不得不冷漠无情的对待身边的人事,以此来掩饰、逃避她的痛苦,彷徨,迷失……
她却无法帮那个人,她的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凌霄

凌霄城居于风景奇秀的蜀山之巅,三面背山,山是万丈绝壁,一面临水,水即是鹿湖之水。
一路上鸟鸣啁啾,山深木翠,并有飞泉悬瀑,清涧山溪相伴,景色殊丽。令杏薇不曾想到的是,高山之巅竟有如此广袤而美丽的湖泊,碧波浩荡,澄澈如镜。原来这个湖泊就是山下溪水与瀑布的源头了。
湖边泊着一艘小船,显然那船夫是凌霄城内人,明月只交代了一句话,泊船就摇橹出发了。坐于船上,只觉湖水碧绿如玉,深不可测,鱼戏其间,悠然自得,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隐逸与怡然。
船行一阵,其下清流汩汩,轻舟如飞,片刻间已到达彼岸。
甫登上岸,浓荫遍地,草木苍翠,森森莽林之中偶见几处木屋,似是樵木耕夫之所,杏薇不及细看,就跟着人群转过几处繁复山路,到得一处山谷口。见一队人马整齐地等在那里,为首一人浓眉大眼身形威猛,正是凌霄城八大护法之一胡潜。据说此人当年与寒泉甚是交好,出生入死,两肋插刀。
胡潜一见四人立刻迎了上来,对着寒泉深深一揖,道:“两位堂主辛苦了,文先生已在大殿等候多时。”
杏薇不由看了寒泉一眼,直至今日,凌霄城内尚有人尊称他为“堂主”,看来他从前于凌霄城内也是颇得人缘。
远山空濛,云雾缭绕,山谷中遍植奇花异草,其形似如某个奇门阵法。
凌霄城主素来神秘鲜少露面,城主之下是左护法傅英与右护法文丹,傅英长于武技,文丹擅于文法,两人是城主的左膀右臂。再其下是城主的三大徒弟分镇寒泉堂,明月堂,凌冰堂,如今寒泉宫自是废弃已久。
在客厅之处,四人就遇到了前来迎接的文丹先生,文丹先生大致四十左右,狭长丹凤眼,颔下几撮山羊胡,乍看起来就如那些文人骚客一般,斯文儒雅,纶巾羽扇。他看到寒泉归来,似乎真的有几分欣喜与叹息:“回来就好……”又见萧然,笑赞:“颇有乃父之风。”
不知为何,杏薇看着看着,却觉得他嘴边挂着的笑容有那么几分不真实。随即注意到站在文丹身后一言不发的聂冰,双目森然,面色冷淡,真是奇怪凌霄城的三大宫主都被教育成冷冰冰的模样,真不知那城主本人又是什么样子。
寒暄完毕,寒泉开门见山的问:“三师叔,师父呢?”
文丹不及回答,一个钟沛十足的声音首先响了起来:“师兄仍在闭关之中,出关尚需数日。”来者正是代城主傅英,从外庭缓缓行来,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不过他的态度是出乎意料的亲和,只对寒泉神色淡淡,不予理会,却对萧然等人说道:“诸位远道是客,明月,你且带他们在凌霄城内住下,凡事待过几日师兄出关再说吧。”
明月微微低头,令人看不清神色:“是,二师叔。”
傅英嘴角含笑,一派和乐:“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恰好可以参加冰儿与小月的婚礼。”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
寒泉更是震惊不已:“二师弟与三师妹的婚事?”
傅英似是欣慰的笑了一笑:“他们两人能成眷属,我心甚慰。”随即转而面对杏薇,“慕容姑娘,你不正是来参加你胞姐的婚礼吗?其实这些年以来,凌霄城与姑苏慕容那些恩怨早已过去,慕容姑娘自当随意,不需拘束。”
杏薇心里大惊,见身边诸人都是神色照常,更是不免疑惑:原来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当下忙敛容道:“杏薇先谢过傅伯伯。”
萧然看了眼杏薇,淡笑道:“原来凌霄城恰逢喜事,萧某先道声恭喜了。”
傅英哈哈一笑:“萧公子与慕容姑娘舟车劳顿,还是先请客房休息。”
落霞峰上乌金西坠,红霞满天。
此时,西天霞光绚丽,落阳半隐在云朵之后,而伫立峰顶的黑衣女子便如水墨画中飘渺晕染的一笔,孤傲出尘。
也只有在这一刻,明月的心里还会有一种类似于感动的情绪,隐隐约约,丝丝缕缕。 
这种情绪在她坎坷的命途中是异常罕见的,世间百态炎凉之前,漫长的痛苦煎熬之后,只是每每站在这里,落霞峰上,她才得以感觉到心底最深的那一点点温暖。
自他走后的这些年,她常常独自来到这里,就这样枯坐到天黑又天明。
她可以想象到他还坐在身边,夕阳余辉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刚毅的线条轮廓,宁静而和谐。
然而,他的感情可以轰轰烈烈,辗转悱恻,博取世人同情的目光与眼泪,有谁,又曾发现她的世界,曾经出现过他的脸。
三年之后,那个人终于又出现了,同样的眉眼与面孔,只是又添了几许沧桑,寒泉沉静的凝神看向落日,淡淡的叫她的名字:“小月。”
黑衣女子低头沉思,眉间不知觉的紧蹙,似有什么事苦恼的困扰着她。她有三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吧,有一瞬间,那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几乎脱口而出。深深的吸气,呼气,漠视着心底汹涌而出的思念与悲哀,明月淡淡的应着。
寒泉微微叹息的看着昔日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嘴角涌出一抹淡然却亲切的笑容,“这一路,我都不曾好好的跟你说过话,这几年过得好吗?”
这两句话好像被一只铁锤狠狠的敲击在心脏上,痛得不顾一切去逃离,却还是只能默默的忍受。千言万语,让她怎么说?她要多么努力的控制自己,才能阻止漫天的悲哀席卷而来。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破碎了曾经,飘零了未来。明月启齿,也只说了两个字:“还好。
看着昔年亲密无间的小师妹,大师兄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小师妹,我记得你说过,终生大事是你这辈子最不愿意妥协的。”
“是吗?我说过吗?”她漆黑如墨的眼睛迷离而落寞,“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走了三年了,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
寒泉的眉锋轻轻的皱起:“但你永远是我的小师妹,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明月摇摇头:“你就想说这个?”
寒泉也很感慨,旧地重游,旧人新对,沉吟良久,才道:“小月,方才听到你跟二师弟的婚事,我真的很意外。这是你想要的吗?”
明月轻垂羽睫,几乎是痛极而笑了,声音仿佛从千年长河之底飘渺而出:“与你无关啊。”
寒泉感觉到她的疲累与无奈:“你不怕自己将来后悔吗?”
“后悔?无所谓了,我的宿命就是如此吧。”说这话的时候,明月牢牢的看着残阳如血,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
“什么?”寒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西边夕阳,这是他们以前常做的事情,望着夕阳完全的西下。
“没什么……”明月努力摇了摇头,首先收回了视线,声音瞬间恢复了方才的空洞平静:“话说回来,我的婚事,跟大师兄又有什么干系呢?”
寒泉似乎想了一下才回答:“我希望你慎重的考虑自己今后的人生,我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开心。回到这里,想起当初——你毕竟是我的小师妹。”
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审视着他的表情,此时此刻,最近的距离里,她多么想问他:对于你来说,我,一直都只是小师妹吗?
然而,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寒泉也是顿了一顿,继而自嘲:“一直以来,我这个大师兄都做得很不称职!”
傻瓜!明月自责的闭了闭眼,问他:“当年的事情,你还怪我吗?”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再说你的立场也是身不由己。”寒泉的脸上有一种释然的表情,第一次觉得如果能让她好过一点,什么都值得吧。
三年了,她还奢望什么吗?
只人生尚可此,并肩一看残阳落。
作者有话要说:


☆、秘密

明月与寒泉立于落霞峰怅然叙旧之际,杏薇与萧然正在明月宫内的珠帘飞瀑下,峡壁高数丈,一道水瀑如珠如帘,翩然坠下,潭水澄碧,秀景如斯,杏薇却无意欣赏,只拼命向萧然道歉:“你不会生我气吧,明月姐姐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萧然望着危崖飞瀑,深碧泉水,沉默不语。 
杏薇就越发惴惴不安:“你能不能说句话?不要每次生气就不理人嘛。” 
萧然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杏薇再接再励:“你骂我也行,不要自己憋着。” 
“是她不让你透露的吧,却不知道这已经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了。还有我哪里生气了?”萧然随意的将手中小石子弹进清碧潭水之中,石子在水面上跳跃数下才没进水中,他微微一笑。 
杏薇扁了扁嘴:“那你干吗不说话?” 
“我在想事情了,顺便看看你道歉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 
“无聊。”杏薇低头掬了一捧清水,洒向远处,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的虹色,在深脆浅碧的掩映之下异常瑰丽。玩了一阵,又抬头望着萧然,“那你在想什么?” 
夕阳西下,投下一天中最后,也是最瑰丽的光辉,杏薇在清流之滨,掬起一捧又一捧冰凉彻骨的山泉,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萧然忽然开了口:“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从小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呢,常年云游在外,几乎不管儿子,所以他一直独自吃饭独自看书独自玩。有一天,父亲告诉他,他原来也有一个母亲,只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葬在了蜀山之巅鹿湖之滨。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的母亲居然是凌霄城最后一位圣女——” 
杏薇怅然,原来他也有这样凄凉的身世,随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温柔的挽住他的臂弯,笑靥如花:“现在你有我了,不会再孤单了。” 
萧然一低头,正好看进她蕴满笑意的眼眸,唇角便是一弯,“你是我爹羁旅一生中留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我才不是礼物。” 
“那是什么?” 
杏薇哗啦一声在碧潭中划出一道水花,溅了萧然满身,“我是人,我能自主决定的。” 说着轻快的起身逃离作案现场。 
萧然也立起身,好整以暇的甩了甩身上的清水,才笑道:“鬼丫头,看你往哪跑?” 
一时间,碧潭之滨笑语喧喧,石濑水清。
入夜,月黑风高,众星隐逸,松林之间,两个人影倏忽来去,翩如鬼魅,几个回纵,最后在一处山石后停了下来。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如果真有什么差池,柳姑娘他们三人是非常重要的人质,当然不可能跟普通的犯人囚禁在一处。”说话的人正是明月,另一人则是韩泉,二人轻功卓绝,又兼之熟悉格局环境,于卧虎藏龙的凌霄城内来去自如而不为人发觉。 
韩泉低头沉吟半晌,眉宇难抒,“除了崔嵬地室,凌霄城内还有什么地方是用来囚人的?”  “这就难说了,有心的话藏两三个人总是有地方的,而且我们不一定找得到。” 
“如果是这样……”韩泉微一顿,“我越来越担心师父了。” 
“你终于也会担心了。”明月转身步出山石阴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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