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妾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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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知妾有夫-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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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黯沉下去:“为什么不肯走?你不是心心念念让他放你离开么。”
  我慌张地示意他压低声音,如若被人发现他在此处,我不敢想象后果。相陵君更是一向神出鬼没,我根本不知道他哪一时哪一刻就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笑了两次才笑成功,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那不过是气话,他都没有当真,你怎么就当真了。”
  明允坚定道:“我答应过你兄长照顾你一生一世,这一生一世还没有到,我不可以背弃承诺。”
  我内心更慌:“我不用你信守承诺,就如你所知道的,相陵君待我极好,我自己也很好。虽然我身中剧毒,但他说过无论我是生是死,他皆陪在我身边,再不让我孤独一人。他待我如此情深意重,你恨我也罢,恼我也罢,总之我无论如何不能再随你而去。”
  明允随即冷笑:“他的话你还敢信!你也太过好骗。他若果真有此心,三年前便已不在人世,哪里还有机会再来哄骗你。”
  明允锐利地戳破我的谎言,我顿时无言以对。其实当初我听到相陵君这句承诺时,亦是面无表情,内心既没有一丝感动,也不起一点波澜。
  香炉中的沉香燃尽,空气里的一点残香变作幽冷,压在人的心尖上,点点寒意。
  平静之中,他蓦然道:“你并不知道,这几年我待你不经心,实是有意为之。若早知你记起旧事亦不愿重回相陵君身边,也就不必如此。如若我当初好好待你,在我受困之时,母亲有所顾虑,或许就不肯轻易牺牲你,那么你此刻还安然在侯府之中,过从前平静的日子,如何还会落得失子中毒的境地,总归是我的过错。”
  他亲口说出,再思及从前的细微之处,我才意识到他对我并非我眼睛所看到的模样,可是事到如今,我不敢被他打动。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随你而去,哪怕不因相陵君,我的身体又如何受的了奔波。”
  他松开我的手,不再坚持。
  “我知道了,方才是我一时冲动,你暂且留在相陵君府未尝不是明智之举。”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一定十分想知道你兄长的真正死因,除废太子易之外,的确还另有其人。”
  我冲口而出:“是谁?”
  空荡荡的大殿里起了回声,我的声音几乎将我自己吓住。
  明允道:“我尚未查清究竟是何人,但也为时不远,我查了这若干年多少有一些线索。我遵守承诺照顾你,但并不曾许下过为他报仇雪恨的承诺。害你兄长之人必定来头不弱,即便有朝一日我查出背后真凶,多方顾虑之下,或许也不肯为你兄长报仇。午夜梦回之时,你想想你兄长死前的凄惨形状,你自认你这条性命还全由你自己做主吗?你自认还有资格轻言放弃吗?”
  他的话使我体内燃烧起仇恨的火焰,我攥紧拳头,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明允拿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放了什么东西,我的眼睛看不清,手掌轻轻一握,才意识到是一粒小小的圆珠。
  他软下语气:“阿霍不在,黑珍珠犹在,我会想办法寻到解药,待你身体复原那一日,我再带你远走高飞。我对你许下的承诺,不会背弃。”
作者有话要说:  

  ☆、暗中私奔2

  我的病逝日益转轻,不必再日日吃流食,每日身体僵硬的时间也逐渐缩短——多亏相陵君在最后的日子里找到解药。
  他又救了我一命,我与他之间的关联,我越是想解开,可越是纠缠的难解难分。
  身体复原之后,想到自己一生一世都将陷在牢笼里,便欢喜不起来。
  自那夜一别,明允许久未曾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本就知道他出现在相陵君府并非易事,可仍然心存一线希望。我将他赠我的一颗黑珍珠藏在隐蔽之处,免得像从前阿霍那次,被相陵君翻走。我一个人的时候绞尽脑汁的想来想去,总归想不出既能带我离开相陵君府,又能保全玉仪等人,且不令明允自身受任何牵连的三全之法。 
  办法想久了,便觉得他那日不过是安慰我,未免我寻死暂时想出的谎言。我心中黯然失落,想救我出相陵君府,谈何容易。 
  临近黄昏了,窗外下了淡淡的雾,新剪的草坪一片暮色新绿,泥土和着青草的清香,扑面而来。四下里小鸟啾鸣,花香浮动,春意正浓。几只寻谷粒的飞鸟落庭院,笨拙的走着碎步,我看不得这般景象,起身将窗户一一掩掉。
  自身体复原后,我的睡眠也越来越规律,在从前三更之前了无睡意,可今日黄昏后不久,便有些乏困。沐浴过后,裹着柔软织锦薄被出了片刻神儿,不知不觉便睡下。
  毕竟睡的早,还不及睡深,但觉身上沉重,似被什么重物压紧,动弹不得。我自己也分不清是否置身梦中,闭着眼睛喊两声玉仪,也不知有没有人听见我的喊声,但觉唇上一软,我突然被人吻住。
  吻深长而缠绵,我胸中的空气一点一滴耗尽,真切的感觉令我清醒。我睁开眼睛,黑暗中正对上相陵君明亮的目光。我身上的薄被他掀在一侧,他将我拥在怀中,隔着宽松的睡袍,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与心跳。
  许久不曾如此,我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吻的动情,可我身子僵着,任他如何,总是一动也不能动。
  再过片刻,我的睡袍也散乱,从肩膀往下一路冰冷着,可肌肤相触的地方,偏又烫热。我心里起了烦躁,一颗心混乱跳动,并不愿如此。可我自嫁入相陵君府,从未拒绝过他,因而脑袋里打了结,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相陵君察觉我的不对劲儿,松开我一些,吻了吻我扶在他肩膀上的手背,柔声道:“别害怕,我知道,我不会伤到你。”
  我借由身体不佳的借口自动撤回,实际上我的身体早就没有任何问题。
  他说到做到,这一次的确不似从前一般,居然温柔地欲将我融化。如此绵绵无尽的温柔,我几乎恐惧自己将死在他怀里。 
  我竭力忍耐着,不过多久已喘息紊乱,扶着他的手也软的没有半分力气,唯有抓摸着身下冰冷的丝缎,寻求一点气力与理智。
  他的手压住我胡乱抓摸的一只手,汗珠滴在我的额上,我浑身颤抖着,连声音也嘶哑了,他在最动情的时候迫着我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发誓这一生一世我再不会抛下你,可你还愿意陪着我一生一世吗?” 
  我病愈之后少了从前的锋利尖锐,生出得过且过的心态,既知出逃无望,为求几日平静日子,因而胡乱答应着,可我心里明白,我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即便将我这条命还给他,也没办法陪他一生一世。 
  沐浴之后他将我揽在怀中,在我疲惫的将近睡去之时,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又说了那日的话:“这一次你若有事,我也随你而去。”
  他似乎有点心有余悸的模样,然而我上次听过他这话后,越想越觉讽刺,这次他再对我喃喃耳语,我就起了抵触之心。
  “别说胡话,我没死你倒先死两次。” 
  他听我如此说,便不再答言。
  我没想到的是再过两日,我就成功离开相陵君府。
  我是在睡梦中离开的相陵君府,昏昏沉沉睡了几日,醒来时已置身寒沙州。
  我在寒沙州再次见到明允时,很长一段时间难以置信,至于如何离开的相陵君府,完全糊涂不知,好似我是凭空离开,其间过程如同根本不曾发生。
  回至寒沙州,我仍旧没有回侯府,而是住在离侯府不远的一座隐蔽宅院之中。 
  尽管我人离开了相陵君府,但担忧还难以离开。
  我问明允我是如何离开的相陵君府,明允总不肯以实情相告,我又问:“我如此一走了之,相陵君发现后,玉仪她们该如何是好?” 
  明允再劝我放心:“我自有办法,过些时日再告诉你。”
  我如何能安心,我迟迟不肯离去,除顾忌明允外,就是估计她们的生死。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根本不打算理会她们的的生死吧?”
  明允反问:“你就如此信不过我?”
  “我……”我顿住,他如此神神秘秘,我总忍不住胡乱猜测,可他的确不曾欺骗过我。
  我又道:“不如你仍旧将我送往梁国,我置身寒沙州多有不便,如若走漏风声,相陵君得知我的行踪,恐怕连累于你。如若是在梁国,哪怕被他发现,我仅说是我自己离开,他未必会将我怎样,也与人无碍。”
  其实我做这样的打算,除了不愿连累明允外,也存了一份死心。明允那日说离开相陵君府后,如若我愿意,我们正式举行婚礼,做真正的夫妻。他将遵守与兄长的约定,照顾我一生一世。对孤身一人的我而言,明允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依靠,然而事到临头,我才知道我又做不到。
  我实在是无用至极。
  明允对我的提议不置可否。
  “我既能将你救出,难道还不曾护你周全,么阿霍当初不免太失了眼光。”
  提到阿霍,我胸中再起波澜。 
  “你还未告诉我阿霍是被何人所害。”
  明允立刻道:“我并不知是何人所害。”
  “我急切追问:“你说你查访多年,手中已有线索,那么你手中的线索又是什么?” 
  “你替兄长报仇的心思若有一半用在国仇身上,相陵君也早就命丧在你手中。”
  明允如此说话,我不知不觉就动了气。
  “我自小被丢在祈国,自生自灭,嫁作人妇前也未踏足梁国半步,若要我替梁国报仇,怕是力有余而心不足。此事你若要骂我失节,我也别无它法,更何况国与国之间,不过是利益领土之争,我又何必受了人的怂恿,必定将赢者认作十恶不赦。” 
  明允道:“依你之见这国仇大可不报了?”
  “报与不报,哪里是我区区一介女子说了算。如若一国的君主,将从前败事不忘,引以为鉴,发愤图强,使得国富民强,到那时自然而然就报仇雪恨去了。可若是我一个女子,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结果非但自身殒命,更甚至留下把柄与敌国,这岂不更成为敌国发兵的借口?”
  “如若当初攻打梁国之人不是相陵君,你还认为如此吗? ”
  明允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锋利,我结舌,一时之间不敢确定自己的答案。
  明允亦不再问,他离去之后,一连十几日不曾来探望过我,倒是夫人与凤飞隔一日便来陪我。我所居之垂柳院极是僻静,为防走漏风声,非但随身侍候之人不得随意出门,一连夫人与凤飞,每每来探望我时也极其小心。
  第十六日上,夫人独自前来垂柳院,这一次她没有像从前一般从侧门而入,而是直接命人开了大门。我们见面时,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一场。我这些时日一直担着心,此时不便一开口就问她为何而哭,我问夫人为何凤飞未至,她言说凤飞随侯爷出战,无暇前来。
  于是我从夫人口中得知了明允数日不曾现身的原因,早在七日前,西疆的九万兵马趁着大雾的遮掩,在一夜之间聚集在寒沙州的边境。如此兴师动众的出兵,自然也是师出有名,原因是西疆王的小儿子无端命丧寒沙州。
  陶漱道:“两个月前的确有一个西疆香料商人因酒后斗殴死在寒沙州,当时已有公正判决,而其随从当时亦并无不服,谁知此事数月之后再起波澜,那西疆上人摇身一变,俨然成为西疆王的幼子,实在是颠倒黑白。”
  我早就料到该有事情发生,可陶漱亲口告诉我时,我到底还是吃了一惊。 
  西疆王攻打寒沙州,的确不可师出无名,然而两个月钱没有任何动作,今日无缘无故出手,不免令人费解。 
  寒沙州虽占据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但攻打弹丸之地的寒沙州,九万兵马绰绰有余。 
  “一夜之间竟然到达寒沙州边境,西疆的兵马怎会如此神速?”
  陶漱道:“原本寒沙州外的泽坡,是由祈国把守,数日前祈国从泽坡撤兵。由泽坡至寒沙州,一路上镇守关隘的将领,不知是为自保还是与人有何约定,从头到尾全无抵挡,西疆兵马失去抵抗,势如破竹,一路直袭寒沙州。如今大敌当前,偏偏寒沙州又没有充足的准备,每时每刻都在苦苦支撑。”
  我心中如利箭攒心,又是相陵君。
  陶漱观察着我的神色,两道目光便如八月最烈的太阳一般炙烤着我。
  “西疆的兵马每日都以极快的速度向寒沙州境内推进,北国隔岸观火,祈国无动于衷,梁国力所不逮,再过不久,寒沙州将不存。如若失去寒沙州,众人的下场大概就是败走延州,最后西疆兵马围困延州,逼死夫君。我与凤飞早就想过,无论西疆兵马是否残杀妇孺,若真入了负隅顽抗的绝境,我们也必将殉情,绝不苟活于世。” 
  我的嘴唇发抖,陶漱握住我同样在发抖的双手。
  “阿初,我知道你有你的为难之处,可是事到如今,你教一教我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暗中私奔3

  我独自一人从寒沙州赶回相陵君府,不过半月,旧地重回,我心中五味杂陈。但是已然顾不得许多,前面等待我的哪怕是龙潭虎穴,也由不得我不去闯。
  这一次我自己走进大门,夜深了,侍卫从我手中接过缰绳,身后大门关阖的声音悠长沉重。
  夜深人静,几处寒鸦时而鸣叫,打破寂静。
  前方打灯的侍女告诉我自我走后,相陵君染了一场伤寒,认识相陵君若干年,他几乎从未生过病。
  我的脚步不觉加快,意识到自己如此,复又缓下脚步。 
  自我走后,相陵君独居于微澜殿。殿中空空荡荡,往日上夜服侍的侍女皆不在,有一个他贴身服侍的内侍监跪坐在门外值夜,不停地打着瞌睡,我走到他面前他也未尝发现。
  见此情景,我心中大为不安,摇曳的灯光下,唤醒内侍监问:“玉仪在哪里?”
  内侍监见我骤然出现并不奇怪,回道:“玉仪姐姐她们早歇息下了,殿下只吩咐我一人服侍。”
  我松一口气,推门进去。
  相陵君躺在床上,想必是睡着了。清冷的月光洒入室内,我在窗下寻了一只软垫,静静坐下,夜深更漏长,我心中情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盼更漏再长一些。
  我正自想着明日一早,该如何向他开口,榻上响动,他却已醒来,喊人奉水。
  我鼓起勇气,摸起桌案上的茶具,倒一杯尚温的水。水声哗哗,静夜之中清晰的近乎可怕。
  我将水捧到他面前,他起身接水时,认出了我。
  他盯着我的脸,目光比窗外的月光尤为清冷,先是不动声色地握着杯子,继而随手将一杯水激在我脸上。
  水顺着我的脸颊流淌至衣衫上,湿漉漉的衣衫压着皮肤,俄顷寒凉。
  我扑腾一声跪在他面前。
  他缓缓搁下杯子,平声静气地问我:“你跪我做什么?”
  我大着胆子道:“阿初恳求相陵君退兵。”
  早说晚说都免不掉一场难堪,既如此长痛不如短痛。
  相陵君明知故问:“退哪里的兵?”
  “寒……寒沙州的兵。”
  “寒沙州为西疆所困,你前来求我退兵,我倒要反问你与我有何关系?”
  我满面通红,羞愤难当,咬牙道:“因为我随明允而去,殿下因而撤掉驻扎在泽坡的兵马,使得西疆有机可乘。 ”
  他起身,用力道:“你未免也太高估你自己,你难道认为我会为你而动兵马?”
  我匆忙攥住他的衣摆,生怕他突然离去,再不给我任何求情的机会。我随明允离开相陵君府,如今又折回来哀求他,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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