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妾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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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知妾有夫-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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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初怒将赤影剑掷地,隐隐竟有哭声。
  “你欺负我,待我救出我爹爹,一定让他来找你算账。”
  我怪道:“我如何欺负于你?”
  “我区区一个小女子,你当众将我劫来,又出手打伤,推入坟墓,孤身与你一个男子相处,还不算欺侮?今日之事,倘若传出去,我名节败裂,日后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我倒未顾虑到这一层,如今听她提起,只怕她如书中的贞洁烈女一般,为保全名节饮剑而死,因而解释道:“我不过带你来替师伯解毒,片刻毒解,自然放你自由。想来方才混乱之中也无人留心你我,待你离开古墓后,大家只字不提,你的名声又何来损害?”
  阿初抬头,尚且思量,我道:“你可切莫推说那雪蜂与你无关。”
  阿初笑道:“白师伯好玩儿,我不过与白师伯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如此紧张。”从袖中取出三根金针,问道,“白师伯现下人在何处,我这就替他解毒,向他老人家作揖赔罪,免得他的好师侄将我生吞活剥。”
  我见她肯出手施治,便不再多言,领着她穿过另一道石门,滑出一只石棺的棺盖,刹那间寒气氤氲。
  幽幽灯火下,隐约看见棺材中的人合目不动,直僵僵地俨然死了。阿初正待看清棺材中人的面相,蓦地那死人坐起,一只冰凉渗骨的手将她手腕握住。
  阿初放声尖叫,躺在石棺里的人确是白师伯无疑,他往常就最爱藏在其中捉弄人。古墓里面,光线昏暗,气氛诡异,白师伯骤然如此,加之脸面被雪蜂蜇得犹如恶鬼,一时间吓得她心肝乱颤。
  “少游兄!”阿初惊呼一个名字,径自往我这活人身后躲藏。
  白师伯攥住她的手臂死死不放:“好姑娘,快点帮帮我,我现在又肿又痛又麻又痒,你再不救我,我就将你这臭丫头塞进放死人的棺材里,让你们世代为友。”
  阿初定下心神,听出了白师伯的声音,我也将墓中灯火一一点亮。
  墓壁微微震动,不知为何,山下三短一长一短的撞钟声,传至此处,振聋发聩。
  阿初挣脱白师伯,双手捂住双耳,我变了脸色,临去之前嘱咐阿初:“除却此间墓室,不可随意走动,倘若误闯历代祖师之墓,怕你性命难保无虞。”
  霸下台前一番恶斗,教中高手多数落入祈过官兵之手。
  待侥幸逃脱的教众避入古墓之后,有七岁的小弟子将一块小小的虎头令牌取出,言说是从“吴姑娘”身边捡到。
  今日祈兵攻山,教众多有猜疑乃本教中人勾结外敌所致,阿初来历不明,行事又颇为古怪,此时号令官兵的祈国令牌一出,再无人多做揣测,皆对阿初一人同仇敌忾。
  我离开古墓之后,阿初不知如何从墓中逃出,而白师伯也不知所踪——估计白师伯又上了她的当,被她哄骗着领出墓室。
  当务之急也并非寻找阿初,最后一道石门开启,众人一齐涌进容纳着数百具棺木的墓室之中。偌大的墓室,人声嘈杂,掩盖几不可闻的江水拍岸声。
  只听一个小辈弟子高声询问我:“郭师叔,你从密道将咱们带入陵墓之中,虽然能够保全一时平安,但陵墓之中一无饮水,二无吃食,即使祈兵寻不到密道入口,守株待兔,也非将咱们困死在此地不成。”
  此语一出,墓室之中寂寂无声,一齐将目光投向我。寂静之中,听得轰轰隆隆的水流音,其实穿过重重机关,沿着曲折抖险的石梯一路走将下来,我们正置身镜水湖湖底。
  我方才在霸下台前受了伤,已自调息吐纳,无法回答。教众执法长老见状,拄着龙头杖,由小弟子搀扶,颤巍巍走向中间,向众人解释。
  “此处陵墓,乃数百年前周朝的某位帝王陵墓,我教立教之初,方教主率领义军抵御外敌,匡助梁王之时,此地乃方教主用以储藏粮草军资之所。后历经数代,祈国逐渐强大,入侵我大梁古国,屡生战火。其时白教主尚在人世,眼见梁王西迁,将黎民百姓弃诸祈人之手,受尽欺凌,虽知大势已去,但仍然苦苦支撑,与祈国相抗,断不肯西迁求全。自此以后,白教主便将陵墓封锁,暗中修建密道,派教中之人严加看守,以备有朝一日本教大难之时,开启定山石,保全本教数百年基业。”
  众人绝处逢生,不禁大喜,纷纷说道:“既是如此,就您老人家赶紧指点将那定山石开启的法子,倘若祈兵失了耐性,纵火烧山,此处空气稀薄,那时咱们这么多人,便是想逃只怕也来不及了。”
  墓中的数百只棺木,借着镜水湖的水势,奔流而出。棺木循水而行,激流之中,迅疾如箭,不过半日,便一一抵达浅滩之上。
  棺木开启,空气清寒,雪光刺目,众人环顾四周,但见银装素裹,当真是重见天日,心中喜不自胜。
  我们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盛京,数日后遥遥到得盛京城外的一个荒村。教中执法长老安置下众人,身边只带了各派的本领高强者,乔装打扮成行商旅客,混入城中。
  几日辛苦打探之后,我们方知教中几位统领与江湖中的诸多遭祈兵算计的武林豪杰,一同被关押,只是无人知晓关押的牢狱在何处。
  偌大盛京,寻找一处隐秘的牢狱,不亚于大海捞针。好在苦心人天不负,我犹记得阿初惊呼时的“少游兄”三字。我并不知此事与姜离有何关联,亦不知阿初口中的少游兄是否确是姜离,然而能够创出阴阳剑法者,绝非泛泛之辈。
  阿初称呼他为少游兄,莫非她是姜少游的兄长?然而我在寒沙州时,从未听说姜离有何姐妹,也或许是我猜测错误,阿初与姜离并没有任何关联。
  无论如何,在我了无头绪之时,我打算夜探武成君府。
  在武成君府,我真的发现了阿初。她一身女装,坐在庭院之中,与被她成为长嫂之人嬉笑淘气,全然不是在冰火教时的模样。我几乎以为我认错人,阿初竟是姜离的妻子。
  我耐心盯她几日,虽见阿初,却从不见姜离,而阿初总算在几日后的凌晨有所行动。
  寒雾扑面,阿初下马前行,江水淙淙,临江一座不起眼的木质酒坊,两岸长着好些高耸地青梅树,其时天色蒙蒙,尚未放亮,两岸并排而立地恍若数只暗暗潜伏、伺机而动的怪兽。
  前方青峰对耸,阿初沿着江岸行了一路,转入两座矮峰之间,其中一座较高的青峰腰部,悬空矗立一间当年战乱时荒废的红石庙。
  阿初自密道入得红石庙,黑沉沉的大厅里寒气袭人,点着数盏油灯,几处墙壁青石坚硬,是借山腹凿出的房室。
  随侍在侧者,是一老一少两个高手,阿初在厅中首位坐定,先行过问地狱中关押的武林中人可有何异动。
  年轻者躬身回禀:“旁人相安无事,唯独冰火教的周昭,前日在牢中受了重伤。”
  阿初面色微变:“周昭,可是那位青山派的周统领?”
  年轻者颔首称是。
  阿初道:“因何重伤?我记得他不过是服用过软骨丸,总不至于一颗软骨丸就要得他的性命。”
  年轻的侍从看了看年长者,年长者回道:“此事却与文颐驸马有关。前些时日文颐驸马派亲信来此,称是奉王后娘娘之命,接管看押武林众人。属下等因文颐驸马的手下拿不出王后娘娘的手谕,因而不肯相让,其时公主娘娘不在京中,我们不敢冒然得罪文颐驸马,因而不得不暂且容许他们共同看管,待公主回京之后,再做打算。”
  阿初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且说周昭是如何重伤。”
  “周昭被擒之后,与她夫人女儿关押在一处牢房之中,原本相安无事,岂知被文颐驸马手下的神丹圣手黄断鬼接手之后,与他夫人生了□□,每每借由审问的机会与周夫人相会。那位年轻的周夫人为摆脱牢狱,答应替黄断鬼向他丈夫骗取冰火教的武功秘籍,哪里想到周昭的女儿早已发现自己的后母心怀鬼胎,多番提醒过她父亲。”
  “周夫人非但行骗无望,盛怒之下,周昭甚至出手教训他夫人一番。周昭虽中软骨丸与弥蒙散双毒,身上总还剩着一两分功力。夫妇二人对打,周昭虽教训了她夫人,却也将自己真实的功力暴露,当时黄断鬼在外偷窥,索性上前抢取。若非有人及时赶去拦阻,那黄断鬼仗着文颐驸马宠信,定然取了周昭的性命。可惜周昭纵横一世,却险些葬送于小人之首,倘若是在平时,黄断鬼只怕连周昭三招也接不下。”
  阿初恨声道:“文颐驸马好生欺人,既是我手上的人,是生是死自有我裁断,我平日倒是按礼尊敬,只是越发敬重出这一起越俎代庖之人。我到底要瞧瞧他能活蹦乱跳到几时,切莫以为黑珍珠不出手,就无人收他性命。”
  我心中一顿,我当时虽知道阿初是梁国公主,但仍旧不知他是阿霍的妹妹,因而也想不通她为何突然提及黑珍珠。
  那二人又提醒阿初:“公主娘娘,那奸人已经关押多时,现下可要审他一审。”
  阿初微微颔首:“将他带至此处吧。”接着便有两个手下,将一个用铁链捆缚的人,拖到厅中。
  那人蓬头乱发,以肩膀为支点,挣扎着撑坐起来,我藏在暗处,定睛细看。
  阿初笑语盈盈:“多日不见,裘长老一向可好?”
  地上之人不是与众人一同上京却又半途失踪的裘长老更是何人。
  裘长老意识模糊,失口喊道:“忘忧公主!”
  阿初道:“哦,你几时得知我是忘忧公主?我可不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裘长老打个激灵,辩解道:“我胡乱猜测罢了。”
  阿初笑道:“你哪里是胡猜乱测,你分明是未卜先知才是。你不如替我卜一卜,为何我自上山之后便没有携带过虎头令牌,那小童如何能捡到?为何我手下官兵攻山之时,会另有一队官兵趁虚而入、肆意杀虐?你以为我不知盗窃软骨丸,害苏实夺位破败,又引兵上山,试图置我于死地之人是哪一个吗?”
  裘长老强作义正言辞:“我身为教中长老,发觉你图谋不轨,自得千方百计阻挠,以护得我教周全。你说我心存加害,乱加罪名于我,我却只道你做贼心虚。”
  阿初道:“好一个长老,比武之前不揭穿我,却偏偏等着冰火教教众落网再行揭穿,看来长老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便让咱们见见你的真面目吧。”说着便命手人揭去他脸上的面皮。
  那两个手下,一个扣住他的下巴不动,一个用力去撕那假面皮,忙了半天却始终找不到一丝缝隙下手。阿初起身,抽出靴中的匕首起身,在他一侧脸颊划了几道,那刀痕的边缘便显出痕迹,因为佩戴时日长久,用力撕下时竟连带着几处真皮真肉。
  此时此刻,那咧嘴呼痛的真面目,虽然鲜血淋漓,却全然是一张陌生面孔。
  阿初拭刀入鞘:“你家主子为抢功□□,可真是煞费苦心。”
  “裘长老”眼见无可抵赖,反倒不惧怕阿初。
  “公主既知郑某乃奉命行事,就该适可而止,免得日后与文颐驸马不好相见。”
  阿初身形一歪,把玩着手中匕首,细声道:“我派人去趟公主府兴师问罪,只道郑吴周你受不住金银女色的引诱,将一切尽数抖出,到那时你与文颐驸马才好相见呢。我好心替你周全,与其让文颐驸马处置你,不如在我这里给你个一刀两断。”
  阿初正占上风,却听得一个声音自外间传来。
  “且慢!”
  那声音洪亮有力,看他的衣着打扮,想来是而立之年的文颐驸马。
  文颐驸马擅自进入却不得通报,自是阿初手下一一被他手下所制住的缘故。
  “裘长老”随即附身至文颐驸马身边,文颐驸马冷笑两声:“此刻我亲自前来,公主先前的计谋怕是不成啦,还是赶紧另想它法,再来同我兴师问罪为妙。”
  文颐公主乃王后幺女,素来最得大王与王后的宠爱,我早就听闻他秉性跋扈,向来不可一世。
  阿初起身施礼,文颐驸马仍是暗藏怒意:“公主快快免礼,姑丈今日还没领教够你的大礼么,此刻不敢再受。”
  阿初起身不语,文颐驸马淡淡冷笑:“也不知郑吴周做错何事,竟惹得忘忧公主痛下杀手?”
  阿初道:“姑丈说的严重,我不过同他开个玩笑,倘若真欲置他于死地,早已在他被擒住时命人将他切切割割做菜下酒,姑丈此时哪里还有机会瞧得见他。”
  文颐驸马语带讥讽:“识时务者为俊杰,公主与小离少年夫妻,怕是经不起常年分离,今日大功已成,公主想必也该谨守本分,待在武成君府相夫教子。否则江湖凶险,假若哪一日横遭不测,岂不令小离为公主伤心断肠?一连我们做长辈的也替公主惋惜。”
  阿初也并不轻易受他威胁:“如若姑丈手下容情,对付武林人士莫再痛下杀手,不留余地,阿妍自然唯姑丈之命是从。否则迟早一日,非但对阿妍一人,只怕对所有的祈国子民,江湖武林都将变作虎口险境。”
  文颐驸马不屑:“若尽似公主那般婆婆妈妈,使些下药夺位、掳人关押的卑鄙手法,非但惹天下人耻笑,江湖武林,也不知何年何月方才得以安宁。区区几条梁奴贱婢性命,居然也值得小题大做。公主虽嫁得小离,却终究故国情深。”
  阿初动怒:“王后也曾示意对待各门各派以招安为主,这等滥施杀戮,难道就不惧官逼民反,酿成大祸吗?姑丈官拜一等奉国大将军,却如此保家卫国,阿妍着实不敢苟同。”
  文颐驸马面罩寒霜,看似理正严辞:“公主果然护国心切,以护卫梁国之心替我祈国效力,当真难为公主一片苦心。公主既如此体恤你梁国旧民,不如今夜便向帝后请辞,既无力扭转天下大势,置身事外,也可图一个清净。我祈国之事,自有祈国之人料理,不便劳烦公主大驾。”
  阿初冷颜,拂袖道:“是否苦心,王后自有明鉴。姑丈对阿妍心存介怀,该当在阿妍出京之前提出,如今九大教尽数禁囚,姑丈再提,未免欺人太甚。姑丈存心欺我也并非难事,但也须得拿得出王后的手谕,或者我亲自到王后跟前为姑丈求得一封圣谕,若无圣谕,阿妍断不能从命。”
  文颐驸马终是拿阿初没有办法,虽是盛怒,却也不得不暂且退去。
  文颐驸马等人去后,那年少的侍卫胸怀忿忿,向阿初道:“难道公主就任由大将军横刀夺功吗?公主花费偌大精神,大将军妄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九大派之功占为己有,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阿初凝神不语,年轻侍从欲再问,那年长的侍从拦住宽慰道:“公主向来聪慧,定能想出破解之法,你不必着急。”
  片刻之后,但见阿初嘴角添出一丝冷笑。
  “姑丈既要夺功,咱们就拱手相让。江湖中人早就想取大将军性命,待他接手红石庙后,我们只消放出风声,到那时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还如何辩解。黑珍珠几次要取他性命,如若来日黑珍珠若知他死因,说不定还要感激于我。”
  这厢正自算计着,室内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这次是姜离。
  “的确是妙计,不过你此刻似乎不该身在此处。”
  阿初转目看去,虽是一身男装,可顷刻之间便已恢复小女儿姿态,她手下侍从见来人是姜离,早已自行退下。
  “我在家中等你几日,总不见你归来,我还以为你今日也回不来盛京。早知你今日归家,我就不出门了。”
  姜离道:“我若再不归家,这世道只怕就要被你搅得天翻地覆。”
  阿初鼓了鼓气:“你特意赶来见我,就为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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