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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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朝雨浥轻尘-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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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能力的洛姑娘卷进来。”
  洛樱本来低着头坐在床尾不知在想什么,闻言也没有抬头,低垂的脸看不清表情,吐出的话低沉疲惫好似叹息一般:“我没事。且不说我本来就是自愿跟着你过来,对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已经做了准备和觉悟。倒是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多伤痛折磨,很抱歉。”
  南宫砚神情一戚,却不知说什么好。轻尘一旁看着,心里也叹了口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什么呢?这里坐着的每个人,明明都还那么年轻,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全部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非要被套上沉重的枷锁,承担那么多的痛苦。
  最后还是朝雨打破了短暂的沉寂:“行了行了,别一个两个耷/拉张脸,还嫌自己长得不够难看是吧。都还会喘气也没断手断脚,就打起精神来,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居然……又被朝雨“轻看”了。南宫砚本来吊在胸口的一口气一下子没顺的过来,猛咳了几声,一张本来苍白的脸不知是呛得还是羞得,隐隐透出点红来。同样被“轻看”的轻尘倒是笑了笑,接过话茬:“朝雨说的没错。好在现在大家都还没什么事,三当家你也不必自责了。”
  然后大夫敛了笑容,神色一肃:“只是没想到宿怀会发狂,本来我还在疑惑,宿怀作为一名绝顶的杀手,意志应该很坚定,单凭洞外的蔷薇迷幻阵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让他失控。根据你所描述的他后来的样子,宿怀体内很可能有引诱人嗜血发狂的东西。”
  “什么东西?”南宫砚有些不解。
  “或者毒或者蛊。不管哪一样,都很棘手。照你所说,当年南宫家发生……那种事情的时候,还只是孩子的宿怀当时的表现就像是发狂,那么这东西在他体内也扎根了十年之久。十年的时间,是毒早已扩散到全身,是蛊的话也早已成熟,难办啊难办……”身为大夫的轻尘习惯性分析起病情,片刻后再抬头正对上众人各异的眼神。南宫是诧异探究,洛樱是难过悲伤,朝雨则是了然与理解。
  轻尘面上一赧,忙把话题转了回来:“先不说这个。三当家你既然确定宿怀的确参与过当年的事,那么我们就能确定一件事情。当年之事,众所周知是织云阁所为,但是宿怀现在却是血杀楼门人。再加上最近早在多年前织云阁被灭就消失的云烟和嘉礼之毒又重新出现,血杀楼恰于此时找上门来处处刁难。我本来还想,即使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但也许,只是当时织云阁的幸存者偷了两种□□,另立门户。但现在看来,却更有可能是另一种假设,那就是所谓的血杀楼,就是当年的织云阁!”
  可怕的沉寂在轻尘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弥漫开来。尽管之前心里隐约察觉到这个可能,但在轻尘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众人还是被深深震撼住,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十五年前,织云阁大闹江湖,手段毒辣,掀起多少腥风血雨。诸如南宫,诸如朝雨,多少人惨遭不幸。又有多少像轻尘的义父这样的人,作出了巨大牺牲,才攻克了织云阁,以杀止杀结束悲剧。现在却被告知,大家的努力都白费了,元凶还在,并未伏诛,甚至养晦多年,很有可能马上卷土重来重演悲剧,这后果,让每个人脊背都一阵发凉。
  “大家也别太担心了,”虽然说了句劝慰的话,轻尘却将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努力理着混乱的思绪,继续说道,“想想当年织云阁下手极狠,义父……仅仅只是因为有可能制出解药就被杀害。而现在,不管是幻刀还是宿怀,实际上却并未对我们死命追杀。尤其是宿怀,我一直琢磨不透。他将中毒的农人送到我那里,又处心积虑给朝雨下毒,然后千里迢迢一路追踪过来,只是为了求证我能否真的解开□□?如果是当年的织云阁,早就应该把我这个可能的对手杀掉。他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者是嘉礼的解药,或者是我义父的医毒之术,这其中,一定有他们想要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么多年来血杀楼一直表现得只像一个一流的杀手组织,不参与诸事纷争,一心敛财,行/事低调这么多,想必是有所顾忌。之前的云烟之毒也像是不小心散落的,不到时候让人知道此毒重现江湖,所以刀堂才会屠村灭口,追杀我等。之后幻刀跟宿怀也起过冲突,甚至性命相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至少可以说明,现在的血杀楼内部并不稳定。那么,既然有所求,既然时机未到,既然根基不稳,于我们来讲,也就还有转机。”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南宫砚长呼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先从这个地方离开,尽快将这件事通知武林诸大门派。即使会引起恐慌,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坐以待毙强。”
  “洞口是出不去的,除了石厅入口,其他地方的寒气都是一样重。三当家你们之前也在那里呆过,应该能感觉到,那里地形复杂又占地极广,就像一个错综复杂的庞大迷宫,所以,就算可以感知到寒气最重的石厅入口进到这里,却不能凭借同样的手段出去。从这里出去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穿过这个石室,从后山岩壁上爬上去。岩壁又高又陡,又长滿苔藓光滑异常,最重要的是,很坚硬,无法用刀剑插入借力。照我们几个人现在的状况,”环视一眼在场的四个人,除了不会武功的洛樱,全都是受了伤的,轻尘有些无奈地下了结论,“没有人现在能上的去。这一时半会儿的,是别想着出去了。早知道,我当年离开的时候就不该那么决绝,该准备十几条绳索系在崖上的。”
  “如果破魔还在就好了,也许可以刺破石壁试上一试……”南宫砚喃喃地开口,却猛地僵住了。
  缓缓地抬起头,三当家的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既然如此,宿怀跟杀了幻刀的那个人,也根本无法出去。那么,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除了洛樱的面庞刷得一下变得惨白,众人俱都一愣,疑问的目光看向南宫。三当家舔/了舔干裂的唇,扫了一眼四周,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大夫,除了这间石室,是否还有其他的出口能通向后山?”
  轻尘当即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而后沉下目光:“你的意思是?”
  南宫砚紧紧盯着二人刚刚走出的通道:“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子。之前我从水道回到大厅的时候,却并未发现杀手及宿怀的行踪。我原以为他二人早已离开,可照你所说,杀手不可能带着宿怀一个重伤穿过水底通道到达这里,也不可能从入口倒退出去,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躲在暗处窥测我们的行踪。换句话讲,就算没有其他的企图,对方想要离开,也只有跟在我们的身后,也就是说——”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就转向了通道入口,就见阴影处一个原来众人以为是石块的东西缓缓直立起来。扭扭脖子踢踢腿,全身裹着一团黑的家伙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蹲下/身子搬动起什么东西,紧接着又一团浑身漆黑的东西就被其抛了过来,擦过众人,直/挺/挺落在了石床空着的一边。
  洛樱捂住嘴不敢尖叫,轻尘僵硬了背动弹不能,朝雨抛玩的石子掉在了地上,三当家戒备的右手在那东西擦身而过的时候顺势握拳抬起放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起来。
  不知是抛者有意还是巧合,原本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布在触到床板的那一刻松了一角,露出了宿怀那张没有丝毫生气的脸。
  南宫的假咳只半声就吞进了自己肚子里,忙再转向通道入口处,方才那人果然又不见了踪影。来不及多想,大夫虽还虚弱却不失沉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洛姑娘,方才朝雨摆/弄药草的地方有个小火炉,请帮在下拿过来。”
  “朝雨,左数第二个石室上数第二排右手边第三个抽屉,朱果三,同排左手第一个抽屉白蔹二钱,下排右二牵牛一钱……”
  “药炉和药壶知道在哪里吧,把这些药,小火煎三遍,一二遍煮开后药汁都倒掉,只取最后一遍的药汁。”
  吩咐完这些,轻尘突然笑了笑,放大了自己的声音:“接下来的事情有些不太方便,需要女孩子们回避。三当家你要好好照顾她们。”
  “大夫!”傻傻地看着女孩子们红了脸走到旁边的石室,才反应过来的南宫突然有些愤怒,一把抓/住轻尘拿着银针在火上消毒的那只手腕,“大夫,你这是要救这人么!我不准,不准!”
  轻尘有些吃痛,却没有尝试挣脱,只是抬了眼静静地看着南宫砚,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淡淡说道:“在下正好也要麻烦三当家一件事。依我现在的状态,可能撑不到救治结束。三当家你将我手里这根银针扎入我的百会穴,可暂时回复我一部分精力。还有……”
  南宫这才察觉被自己握着的手腕有多么纤细冰冷,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南宫砚瞬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轻尘,想吼却什么都堆在胸口,反而什么都吼不出,咬碎一口钢牙,松开手后退一步:“百会穴,真该说大夫你医术果然高明,而且心怀坦荡这么信得过我这么个陌生人!还是说,你就那么想死么,易大夫易轻尘!”
  “再者,之前我已经放过宿怀一回,”南宫的声音在一下子空起来的石室听来有些莫名森冷,“这次,我决不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轻尘动了动自己被握得有些青紫的手腕,发现没什么大碍便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刚才未完的事情:“三当家,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何要阻我救他?”
  “大夫!你明明知道,自然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南宫一拳砸向床板,之前的伤口又崩裂开来,南宫砚却丝毫不觉痛的样子,只用布满血丝的眼狠狠地瞪着大夫,“换做是你,大夫,面对杀父仇人,你又会怎么做!大夫,为何救他,给我你的理由!”
  一瞬间,轻尘似乎顿了一顿,眼眸一暗,却没有正面回答南宫的问题,只是淡淡反问了一句:“既是如此,那你之前又为何放过他?”
  这一回将两排银针挨个在火上滤过,轻尘也未得到南宫的回答。抬起头,果然看见南宫砚低垂着头双肩颤抖,努力隐忍的模样。
  “……如果,如果我知道为什么……我还用这么痛苦吗!”南宫一把抓起轻尘的衣领,“……大夫!”
  “三当家,也许我说的不对,这里面有很大程度是因为洛姑娘吧,”感到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更紧,轻尘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一寒,冷冷地开口道“那是你的私欲。跟你想复仇一样,都是你的私欲。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换句话讲,你既不愿洛姑娘难过,之前放过了宿怀,那么眼下,也得让我救这个人。”
  南宫顿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大夫会说出这般话,手还抓着轻尘的衣领不放,人却显得茫然无措起来。轻尘心里有些不忍,和缓了语气:“至于我要救宿怀的理由……其实三当家你也明白。先不说我是医者,仁字在上,一个大夫是无法选择自己的病人的。再者三当家你之前也说过,宿怀数年前还只是个孩子,也是被控制了心神,被织云阁利用,并非寇首,不该担负那么大的责任。而这么多年来,作为一个杀手,一枚棋子,宿怀有罪,可是,”轻尘看向静静躺在一旁,几乎一点生命迹象也看不出来的宿怀,“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又何其可悲。”
  可是,这世上,有几人的命运能真的掌握在自己手中?这里有哪个人,不是被命运玩弄过……
  轻尘摇摇头,继续说道:“从某个方面讲,我跟宿怀接触的也不算少。宿怀是杀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可以为了一个可能的推断,就给朝雨下致命的蛊毒,也可以为了追赶我阻我的行程,向你以及许多不相干的人下毒。这一切,的确让人愤怒。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除此之外,他也没做什么了。他不像幻刀那样嗜血残暴,动辄杀人,给你们下毒也掐好了时间,虽然棘手但都是我能解开的□□。他算得很准,知道我跟朝雨不可能置之不顾。”轻尘苦笑了下,也因此,轻尘自己何尝不痛恨宿怀,这中间有半点差池,朝雨就有可能救不回来啊!
  “他对洛樱所做的一切,你也看在眼里。纵然今日藏剑之名令人丧胆,他方才发狂的模样你也见过,这许多年下来怕也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对于一个良心未泯的人,作为大夫,我不能见死不救。”
  “妇人之仁。”南宫终于收回了手,却是低着头,没有丝毫感情地吐出四个字。
  “妇人之仁,呵,的确,”如果可能,我也不想要这妇人之仁!轻尘垂下眼,嘴里涩的很,却只能轻轻笑了笑,继续劝道,“那咱们就再说点现实一点理智一点的东西。三当家,这么一会儿工夫,别告诉我你忘了,宿怀是怎么重新出现在这里的。你觉得,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是想要我们做什么呢?那么好心地给三当家你一个报仇血刃的机会?又或者,三当家你认为,凭我们这几个人,对上现在隐在暗处的那个杀手,有几分胜算?”
  “可是,大夫,你又怎知那暗处的杀手不是借机再次阻你,削弱我们的力量?你现在伤成这样,这宿怀的伤又如此奇特严重,你若救他必定代价奇大。你知宿怀已经用这一招成功阻了你的行程,你的伤与此不无干连。而那杀手与宿怀一路,用同样的手段也不足为奇。到时候他再一网打尽,不费吹灰之力。”南宫砚仍旧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冷冷地说着自己的观点。
  “那就只有赌了。赌那杀手想要活的宿怀,赌他想要活的易轻尘,赌他想要活的易轻尘手里掌握的某个东西,也赌那杀手只是奉命行/事,不会节外生枝,”轻尘的声音又哑了几分,却多了一丝坚定,“从君不回的药庐开始,宿怀跟了我跟朝雨一路,这么多时日,这么多心思,一直到这里。可是,说实在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宿怀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义父还有三当家你全家的死,是否真的只如传言般简单,只是因为他们阻碍了织云阁的称霸之路,这背后是否掩藏着什么真/相?血杀楼如今重新找到我这里,就是想确认我手里是否有云烟和嘉礼之毒的解药?还是说,这里面还有更深的什么阴谋和目的?我,一定要弄个明白。”想到这一连串的人事,大夫头痛之余也下定了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事实已经证明,息事宁人是行不通了,那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毒医圣手的义子,又岂是真的好想与之辈!可是,要如何做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改变如今糟糕的局面呢?
  “我全家当年惨死另有隐情!”南宫砚一个激动,又想伸手去抓易轻尘,大夫忙假咳一声,及时保住了自己的手腕不受第三次伤。
  “现在都只是猜测阶段,三当家你留个心就好。现在别说这个了。当务之急,是救活宿怀,想办法弄清楚来龙去脉,”轻尘晃了晃手里的银针,“还请三当家你暂且忍耐。”
  “大夫,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我照做便是。只是在下真的希望,日后不会为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大夫,我,”
  真的很不甘。很难过。南宫砚仰头抑住想要溢出眼角的泪水,顿了顿,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方哑声道:“我听你的就是。”
  “现在我要给宿怀施针,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三当家你将这枚银针插入我的百会穴,记住,只入三分。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少一分没有效果,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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