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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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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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延泓宽厚的手掌覆在云千雪芙蓉一般的俏丽脸颊上,嘴唇便一直停在云千雪的额头上,那般小心翼翼的温度,似乎生怕好不容易得了她心意,再弄丢了一样。“朕会快去快回,尽量在你临盆之前赶回来。”
    云千雪默默的思索,静声问道:“卫贵人怎么了?”
    霍延泓喉间有些发干,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才慢慢,觑着云千雪的神情,开口道:“她让朕留在了乌恒。乌恒汗王巴通,不知道朕并没有被他软禁。一心以为,朕还在他设的御帐里呢!”
    云千雪被他这句话说得大为疑惑,侧目看着他问道:“你被软禁的消息都传进宫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霍延泓一笑,道:“朕被软禁的事儿,只有跟着的人知道。也是朕事先让人给太后送的信。”
    云千雪怔怔看着他,半晌道:“便是连太后你也……”
    “左右朕会平安回来,不过是让太后与和敬挂心这几日而已。”霍延泓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云千雪蹙眉,面上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了,便道:“卫贵人被你扔在乌恒,是为了不让他们察觉。我瞧着尹航也没有一道回来,想来,也是同卫贵人一起留下了。”
    霍延泓低低的嗯了一声,道:“朕刚走的了三五日的功夫,巴通便要进朕的大帐。卫贵人触柱,以死相逼,不让乌恒的人踏进一步。”
    云千雪越听越是糊涂,连连蹙眉。
    霍延泓便细细的将这件事儿与云千雪说了,“原本巴通这一次就是兵行险招,他预备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是还未准备妥当。他先用计,将朕骗去乌恒。再将朕与一众亲随的军官软禁起来,他自以为一切稳妥,再慢慢去游说边关早就被他买通的官员。巴通不是傻瓜,晓得不能立即撕破脸。何况木兰附近,还有大齐十数万的守军。所以他对外只说朕水土不服,身感不适,一切都是暗着来的。可若卫贵人真有个好歹,把动静闹大了,他们就不得不立时撕破脸,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云千雪眼中带着些许疑惑,似是还不能全然明白乌恒汗王此举,究竟对他能有什么好处。霍延泓便道:“巴通此番,为的是让朕割出木兰在内的十五个城池给乌恒。他们惦记木兰一带,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而边关将领私下与乌恒勾结,收受贿赂,也是常有的。朕既然用了着么险的招,一定要将横在木兰的这颗毒牙拔下来。”
    云千雪这才了然,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句,“卫贵人当真聪慧!帮了你的大忙。”
    霍延泓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情绪,紧张的抓住云千雪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啄了一口,解释道:“这便是我为什么只带她一人去的缘故,因为不会有人晓得,朕偷偷回来瞧了你。这样,你也能平安一些。至于卫菡萏么!她根本就不敢多说什么,只不过她往日一向怯懦,朕倒是没想到,竟也有这样的胆子。”
    云千雪一笑,翻身就要躺下。
    霍延泓心下一急,搬过云千雪脸道:“怎么了?”
    云千雪面上带着倦意,淡淡一笑,“没怎么,只是忽然困乏了。”她说着,那笑容便是僵僵的,说不出的不自在。硬生生歪了头,从霍延泓的手掌中挣了出来。
    霍延泓这才松了手,俯身凑近云千雪,喜滋滋的笑道:“心里不痛快了?”
    云千雪似是被他言中心事,有些窘迫的回身,口是心非的说道:“我怀着孩子,总有忽然不痛快的时候。”
    霍延泓猛地在她的唇边亲了一下,笑呵呵道:“朕喜欢你这个样子!”
    云千雪嗔了他一眼,翻身躺下。霍延泓也不拦她,而是与她并肩躺着,细细帮她盖好了被子,轻柔的拢她在怀,柔声说道:“时候不早,睡吧。”云千雪也是低低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霍延泓的身上很是炙热温暖,云千雪的双手被他锁在胸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一颗心有力的跳动。这样的跳动,让她无端安稳。很快,便熟睡过去。
    一夜无梦,竟是无比的香甜。
    等到云千雪第二天转醒的时候,床边已经空空如也。这让她忍不住的一阵恍然,似乎昨天一整日,都不过是入夜做的一场酣甜美梦而已。可若是梦,她脸颊上还有留有霍延泓手心的温度,身上还萦绕着霍延泓身上独有的香。她翻身起来,立时唤人。
    小回子与绿竹两个听见动静,忙推门进来。瞧见云千雪,都是喜滋滋的笑起来,“小主起的这样早!”
    云千雪直直问道:“他呢?”
    绿竹一听,有些没反应过来,忙问云千雪道:“什么?”
    倒是小回子撑不住一笑,回道:“天刚亮的时候,皇上就起身了,这会儿许是都出京了。”
    云千雪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原来不是自己做的梦啊。可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埋怨小回子与绿竹两个道:“怎么不让我起来送一送呢!”
    绿竹也是抿唇窃笑个不住道:“皇上说早上天凉,不让惊动小主。还说原本这一趟就是秘密回京,谁都不叫谁送,悄悄的走了!”
    云千雪恍然失神的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刚放下的一颗心,又为霍延泓悬起来。此番回去木兰,纵然他安排的滴水不漏,怕也到底存着风险在里面,如何能不让人担心呢!
    已经是十月了,比起中原的温软天气,草原冷的很快,几乎是在一日的功夫,就骤然从秋天跌入了冬季。在早晚没有阳光的时候,那种冷冽与黑暗,让人感到分外孤独可怕。
    卫菡萏看惯了启曌城四面围墙与亭台楼阁,每日对着无边无际的草原,让她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片凄凉。
    此刻,帐外吹起剧烈的夜风,似是野兽一般,咆哮着要生生的把整个大帐撕得粉碎。
    卫菡萏用兽皮毯子紧紧的裹着自己,怕的忍不住啜泣。每个晚上,她几乎都是如此以泪洗面。等哭的累了,才能睡着。
    尹航却整日都是没事人一样,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皇上很快便会将巴通铲除,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卫小主,喝点马奶酒暖一暖身子吧。这草原到夜里最冷,喝一些,晚上睡觉也能好过点。”尹航端着一小杯酒走到床塌边儿上。
    卫菡萏忙抬手将自己的眼泪擦掉,慢慢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她头上搀着藕白色的纱布,长发披散在肩上,显着她整个脸都是小小的。
    桔梗接了尹航递上来的被子,送到卫菡萏的嘴边。卫菡萏就着她的手,刚喝一口,便被这浓重而怪异的酸辣味冲的咳嗽起来,直咳得眼泪连连滚下来。
    桔梗忙将那酒杯递还给尹航,一壁帮卫菡萏顺着背,一壁忧心的说道:“小主不碍吧,这酒,得小口小口的抿啊!”
    卫菡萏咳得双颊发红,眼睛也是红红的,声音极低的问尹航道:“尹公公,皇上走了几日了?”
    尹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走了十数日了,”他语顿,瞧见卫菡萏可怜哀戚的神情,忍不住道:“小主安心,许是皇上明日就能来救咱们了!”
    卫菡萏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犹疑不定的问尹航道:“公公,皇上还会回来吗?”
    尹航忙劝道:“小主宽心吧,皇上怎么会放着小主,放着奴才们不管呢。且不说咱们几个,这外面,同来的还有那么些将官呢!皇上会来的,准备好就会来。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儿而已。”
    尹航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嘭”的一声巨响。

  ☆、第70章 威风凛凛

巴通带着自己的亲卫,气势汹汹的进了大帐。
    草原人,都生的身高马大,很是粗狂。他们从外面闯进来,撞倒了大帐中立着的一扇紫檀花鸟图落地座屏,那座屏上想着的云石立时摔的粉碎。
    尹航与桔梗听见动静,慌忙从寝帐里赶出来查看。正瞧见巴通一只手拿着寒光凛凛的刀,见二人出来,那眼中尽是杀气。他阔步进去,浑身带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惊得桔梗与尹航连连倒退,道:“汗王好大的胆子。皇上与卫小主在里面,你拿着刀剑而入,难道要要……”
    巴通冷冷一笑,一把将尹航推翻在地。进了内帐,一身明黄常服的“皇帝”正背对着他坐在桌边,卫菡萏听见动静,虽然心里害怕,却也已经披上斗篷下了床。眼见着这会儿巴通横冲直撞的进来,只怕再瞒不住。
    她举步挡在了巴通的眼前,痛斥道:“混账,我大齐的皇帝,天子之尊岂是你们可以冒犯的?!还不快滚出去,否则……”
    巴通轻蔑的大笑起来,一把扯过卫菡萏的手,拽进了怀里,戏谑的说道:“小娘子,若是大齐的皇帝真那么了不得,何必让你一个弱女子,挡在本汗的刀下呢?”
    卫菡萏垂首,一口咬在了巴通的胳膊上。而背对着坐的纹丝未动的“皇帝”,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巴通“哎呦”一声大叫,一把将卫菡萏推了出去。卫菡萏一个趔趄,直接撞在了柱子上。
    正此时,喊杀之声四起。巴通听见这声音,心道不好。直接上前一把按住“皇帝”的肩膀,转过来的人,哪儿是霍延泓。巴通气得手起刀落,生生将那太监的头砍了下来。这情景,吓得卫菡萏登时晕死过去。
    尹航倒是机灵精明,见巴通进了里面,也顾不上旁的,直接跑出了大帐。
    外面的喊杀声,正是霍延泓带着人回来,拼杀的声音。
    霍延泓一身赤金铠甲,威风凛凛的坐在马上。一路跑到了大帐前,侧身下马。看的尹航,竟也挤出两瓣儿眼泪,跪地欣喜的请安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霍延泓被四面的火把光照的发亮,似是一尊金漆的神像,稳稳的站在尹航面前,免了他的礼笑道:“你跟在朕的身边这么久,朕可从没看见过你哭!”
    尹航忙用袖子擦了泪,面上流露出遗憾的神情说道:“奴才觉着可惜!”
    霍延泓挑眉,含笑问道:“可惜什么?”
    尹航极是恳切真挚,如实答道:“皇上八面威风的策马而来,这场景,竟没让云……竟没让元娘娘瞧见。”
    霍延泓嘴边是拢不住的笑意,一脚揣在尹航的腿上,啐道:“回宫之前,再不许当着人前提这件事儿。”
    尹航瞧着,皇帝此番回去,必定是得了好消息才会这般开怀。
    这时间,巴通提着带血的刀从大帐里出来。刚一露头,便被乌允术带着卫兵用刀架上了脖子,五花大绑起来。乌恒跟着巴通的那些士兵,早被乌允术与霍延泓带来的人如数控制下来。
    巴通与乌允术都是乌恒的王子,巴通是乌恒前一个西帐阏氏的儿子。而乌允术是乌恒前任汗王后继西帐阏氏阿兰朵的儿子。说来,这个阿兰朵胭脂与巴通的娘,还是姨母和外甥女的关系。
    “好你个狗娘养的乌允术,竟敢背叛本汗,背叛乌恒!”巴通没想到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气的口不择言,张嘴就骂。“杂碎!放了我,我是你们的大汗!我是乌恒的大汗!”
    乌允术手里拿着马鞭,听见巴通这话,上前“啪啪”就是两鞭子抽在了巴通的脸上。怒道:“乌恒没有你这样轼父篡位,背信弃义的大汗!”
    霍延泓不动声色的负手立在乌允术的身后,瞧着乌允术叫人将巴通绑了,带回去。忍不住幽然一笑道:“留着他性命,往后只怕又是一大麻烦。”
    乌允术呵呵一笑,有些不大在意,道:“他已经是草原上落下去的太阳,不论生死,都再也升不起来了。臣留着他,是想交给阿妈处置。毕竟他杀的,是阿妈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霍延泓温然含笑,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日,霍延泓便急着拔营离开乌恒。心想着早些回木兰,便能更早的到长安。
    乌允术一早陪着阿兰朵阏氏来营地,向霍延泓致谢。进了御帐,乌允术与阿兰朵与霍延泓行过礼,忍不住笑道:“皇上匆匆归来,现在又要匆匆离去,看来,在京中是有牵挂的人。”
    阿兰朵阏氏穿着一身大红的乌恒装束,眉眼带笑,虽然眼角与脸颊,因为时间的洗礼染上了细碎的皱纹,可仍旧明艳美丽。她爽朗的笑起来,道:“能得陛下的牵挂,想来也是个妙人儿。若是明年有机会,还请皇上带来让老婆子看看。”
    霍延泓想起云千雪,心里便不觉泛起丝丝缕缕的甜蜜。他深深一笑,不置可否,“若是明年能成行,必定会带来给西帐阏氏看看。”
    阿兰朵阏氏明快的一笑,起身很郑重的跪地,与霍延泓道:“陛下帮我报仇,又给了我儿子这么大的体面,阿兰朵要谢谢陛下。”
    霍延泓瞧着他们母子情深,颇为动容,亲自起身扶起阿兰朵,道:“母后在世时,也曾与朕提起过从前与阏氏在木兰行宫骑马的趣事,阏氏是母后的朋友,自然值得朕尊敬。就像乌恒与大齐是兄弟之邦,朕与乌允术,以及世代子孙,永为兄弟。”
    阿兰朵听着霍延泓带着外交辞令的话,忍不住一笑,那笑里带着沧桑与感喟,道:“我与端敏皇后,这一辈子不过见过几面而已,她却是我在这世上,最珍贵的朋友。从前策马的日子,也时常让我想起来,很怀念。”阿兰朵的这番感怀,惹得霍延泓心里也是发酸。端敏皇后的死,一直是他无可追回的悔痛。
    阿兰朵似是看出来一般,尴尬一笑,“老婆子上了岁数,也不会说话了。皇上别跟老婆子一般见识!”
    霍延泓只笑着摇头,又与乌允术说了一些两国睦邻友好的话,提起互通商市,细细的说了一番。最后,互相约定下一次会见的日子,乌允术才与阿兰朵阏氏离开。霍延泓也终于带着人返回了木兰行宫。
    只是,卫菡萏两次撞了头,又受到了惊吓。从乌恒返回木兰之后,便是大病起来。皇帝对她心有感愧,并没有立刻启程回长安。他想着,云千雪临盆的日子在十二月,倒也不会被耽搁。而卫菡萏,很快被霍延泓晋为卫嫔,更赏赐了好多奇珍异宝,风头一时无两。
    木兰行宫与启曌城的后妃瞧着卫菡萏这烈火烹油的恩宠落下来,教人眼热又嫉妒。
    自霍延泓离开回木兰之后,太后的仪驾没过几日便也回了启曌城。
    太后回宫后,全不似离开时那般惴惴心慌。六宫上下,能明显的觉出太后心情大好。一向在颐宁宫不理人的太后,竟在初雪那日宣了六宫里留下来的宫妃同乐。后来,更是让人仔细准备今年的年节,亲自交代了和敬夫人,务必要喜庆热闹一点。
    原本六宫上下全以为皇帝今年未必能在启曌城了,可从太后的叮嘱里,似乎嗅到了一点皇帝归期在即的意味。
    这日用完晚膳,沈青黛与冯岚两个又到文华院来,正巧和敬夫人也在里面陪着云千雪说话。
    沈青黛刚一进门,就解了斗篷,连连叹道:“云姐姐这里当真是暖和,我们那屋子可冷呢!”
    她人未进门声音先飘了进来,到了暖阁,见和敬夫人也在。不免有些尴尬,局促的一笑,与和敬夫人请了安道:“夫人万福金安。”
    姜子君免了两人的礼,含笑道:“不必拘着,一块儿说说话!”
    沈青黛一笑,拉着冯岚坐了上来。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定定瞅着姜子君,似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向她询问道:“太后娘娘教内侍省与六尚好好准备今年的年节,想来,皇上年前必定是要回来了!”
    姜子君嗯了一声,眼风不觉瞟向云千雪,抿唇笑个不住:“在木兰行宫待了那么久,皇上必定也坐不住了!”
    沈青黛与冯岚都是懵懵懂懂,不明所以。倒是惹得云千雪耳根发红,微嗔的回望过去,端起桌边的茶盏,在唇边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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