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过不去,遂吩咐笑一好生照料容华,并吩咐管家每日让人送些人参、燕窝之类的珍贵补品给容华调养身体,在说这奉命假扮‘容华’的夜莺,天生就是只水鸭子,在湖面上佯装扑腾的那几下不小心呛了些水,上来过会儿就没事了,但为了假扮容华,要应付前来诊治的大夫,便以金针刺穴乱了脉象,身体本就没事,每天喝凤君洛命人送来的补品,只两三日便觉上火,遂婉言告诉管家不用再送来了,不知不觉间便过了二十多日,这二十多日内凤君洛竟是在没踏足过洛苑,这正方便了夜莺等人。
这日,凤君洛下朝回来,偶然发觉自己没事,又听得管家回报说夫人尚未好全,便琢磨着自己应该来看看,踏进洛苑,正逢容华在睡午觉,想来自己当初那一掌情急之下没注意轻重,她如今卧病在床休养,他本不该打扰,见此,便回去了。
笑一在一旁看着,见凤君洛离去,提着的心才放下来,这夜莺姑娘虽然易了容,外貌与公主并无差异,声音也像公主,但有些生活细节还是可看出端倪,将军久经沙场,观察力何其敏锐,接触久了,只怕也能看出些什么来,如今,不接触才是最保险的方法,能拖一日是一日,只盼着公主能早日归来。
再说容华,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碧溪附近的村子里,果见这里房屋错落有序,干净整洁,村舍前面良田、池子、桑竹交相分布,一条大道横贯在村落之间,走在路上,便可听到路旁人家院落内传来的鸡犬交鸣之声,其中人们往来种作,见容华他们四人,并无见到生人的惧怕之意,可见常有外人来此,叶青所说的碧溪旁有余粮的村子便是指此,可如今所见之景象,何止是余粮,用‘富足’‘和乐’来形容亦不为过。
李仕惊道:“没想到,先皇治下,亦有此富足之地”。
容华点头:“只怕也是那孟公的功劳”。
莫里在旁说道:“能避过先皇之时酷吏的横征暴敛,并能让这里的人们怡然自得,可见那人却有一番本事,见到这此番祥和之景,属下算是明白君上和公主为何非请那人出山不可了!”。
容华点头:“我来之前,莫里已让人先过来给皇兄报信了,皇兄定是驻扎在此,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借宿在那户人家?”。
韩城见此,正想找个人问问,便见一背着竹篓的中年妇人迎着他们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四位远道而来,我见四位气度不凡,先前村里也来了十多个人,四位便是来寻他们的吧!”。
容华忙笑着迎上前道:“是啊,这位大婶,我兄长几日前来了此处,我此番前来乃是寻我兄长的,不知,这位大婶,可知我兄长是借宿在了那户人家?”。
那人背着竹篓,篓里的东西压得她偻了腰,额角有细细的汗珠沁出,脸上却笑呵呵的,抬起手臂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我带你们去,这里虽有道路想通,但居住的人较多,你们一时也找不到”。
韩城见此,不等容华吩咐,主动走上前去:“谢谢大婶了,这竹篓便我帮你背吧”。
那中年妇人见此,笑呵呵的也不推辞,便把背上的竹篓给了韩城,容华在一旁看着,只觉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纯朴的,定是相互帮助惯了,对别人的帮助才会习以为常。
那妇人一路引着容华他们前去,走了不多一会儿,便见得村东头一户人家,门前站了四五人,不是容城、夏凡、凌毅等人又是谁。
远远的便见得四个人牵着马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黑衣束身,眉目清秀,但英姿飒爽,站在门口的年轻姜王容城眼一下就红了,嗓子紧了紧,嘴巴张开嗫嚅几次才堪堪喊出一句:“阿容”,话音落下,低下头,才发觉自己双手双脚都在微微颤抖着,内心悸动欣喜竟已这般不能自己。
容华的眼一热,丢下缰绳向前的人飞奔而去:“哥”。
姜王也向前迈出步伐,嘴唇颤抖着,直到切切实实的怀抱着自己一心挂念的人,才颤抖的挤出一声:“阿容”。
泪瞬时从眼角不可抑止的流了下来,仿佛这多日来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全都倾泻而来,容华把头埋在容华的胸口,蹭了蹭,他的皇兄啊!这怀抱,无论何时都这么温暖,是她最坚实的避风港。
“阿容”旁边有人唤她,声音里同样夹杂着喜悦。
容华埋在容城的怀里,在他身上胡乱蹭了蹭,直到把眼泪全摸到了他身上,方才转过头:“凌毅”。
入眼之人较两月之前已成熟稳重不少,长身屹立,眉眼俊朗,依旧如以前一般俊俏。
“阿容”身旁有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容华转过头去,那人嘴角泛起笑,连眉角眼梢都带着笑看她,这人平常总是一副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如今也笑得这样见眉见眼,可见也是真心高兴见到她回来的。
“夏凡”,容华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总是这样,是个谦谦如玉的温润公子,从来端的是一派悠闲从容,如今笑得总算是有点暖了,我真喜欢见到你这样的改变”。
那温润的人一把抓住她在他脸上胡乱摸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在齐国,可好?”。
容华笑了笑,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的双肩,把头搁在他的肩上,轻轻说道:“好,怎么会不好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这样抱着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令人很舒服呢!”。
“阿容”委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华转过头,就看到凌毅哭丧着脸在看她,容华微微笑了笑,抬起头和夏凡对视一眼,其中熟悉的寓意不言自明。
“凌毅”,容华朝他走去,凌毅忙张开双臂,等着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不料人才到他的面前,半路突然蹦出一只手把她一把拉了过去,容城如母鸡护小鸡一般把容华紧紧护在怀里:“你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把阿容抱来抱去是个什么意思?这可是我妹妹,其他男人,禁止进入她三步之内,要抱坏了,可怎么办?”。
这样热络而令人熟悉的光景,是多久没见到了,离她去齐国到如今再见不过就间隔了三个月,她怎么觉得仿佛是间隔了三年之久,她的家乡啊,她的亲人,一直都在盼着她归来。
叙旧到这里,猛然想起那个带他们前来的老妇人,容华转过头,正想感谢一番,才发现人已不再了,李仕迎了上来:“禀主子,韩城送那妇人先回去了,她家住在村那头,方向恰与这相反,韩城见竹篓里的东西太多,便送她回去了,刚才见主子和君上说话,便没禀报”。。
容华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那主人恰迎了出来,看见姜王便问:“公子,你弟弟来了?”。
容城笑着点了点头,把怀里的容华往前一推,自豪的说道:“这便是我弟弟了”。
那人见着容华眼睛一亮,脸上带着朴实的笑,由衷赞道:“你这弟弟生的好生俊俏啊!比在站的几位公子,生的都要好看”。
容城侧头瞅了容华一眼,笑呵呵的接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话才落,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很少见到从来谦逊有礼的姜王如今这般坦言承认的,可见是看到容华真的很高兴,夏凡和凌毅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欢喜,也不由的呵呵大笑起来。
其实,但凡是什么事,有关容华的,容城从来不会避忌承认,她的妹妹,独一无二,是天底下最好的,这天下,没有什么是可以比得上她的,他一直都这样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
☆、容华仁慧得孟公出山,将军巧试辨出真假
吃过晚饭,几人相谈了一阵,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已暗了下来,容城看着容华:“这孟公,阿容如何看?”。
容华抿唇一笑:“皇兄心中自有主意,又何需问我,若不是也认为这孟公是个贤才,又岂会四次乔装打扮,屈尊降贵亲自来请他出山”。
容城一笑:“阿容也如此看,那就不枉我放下国中事物,四次前来”。
“只是这请人出山,虽然公主如今前来,但也要诚心去请才好”,夏凡在一旁补充道。
“那阿容依你看,该如何?”,凌毅问道。
容华抬头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夜:“古有文王访姜太公,沐浴斋戒三日,方才前去,诚心请姜太公出山,以辇代步,亲自抬他出来,太公提出治国良策‘三常’之说:一曰君以举贤为常,二曰客以任贤为常,三曰士以任贤为常,使后人受惠,如今我等虽不敢自比周代文王此等圣主,但若请孟公出山,不如效仿之”。
容城听罢,点头赞道:“真乃吾妹,竟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若能请得孟公出山,我姜国强盛指日可待,这样,传令下去,令跟来的全体侍卫与本王一起沐浴斋戒三日,在做一步辇,我亲自抬他出山”。
“诺”凌毅领命而去。
容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布衣,她图这身装束干净利落,出门在外一向都是这身打扮,方才与大家一起叙话,便忘了,如今方才想起,穿此等衣服去请别人出山,难免会有轻待之意,一时便有些为难。
夏凡见她那为难的样子,点头示意身后随侍之人拿来他准备的包袱,丢给容华,打开来看,竟是一套月白色绣有锦绣云纹的男装,不就是她以前穿过的吗!
容华心下喜悦,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正需要它?”。
夏凡闲闲的睇了她一眼:“你那一次出去回来,不都穿着那一身,活像只乌鸦似的”。
容城这才发觉,便也说道:“也是,阿容穿成这样,难免不妥,若穿回女装,她这次是偷偷回来,被人发觉,定会生出许多风波,到是这一身月白男装,既可掩去阿容的身份,又不显得随意,凡,你真是有心了”。
夏凡听此,忙站起来,向容城抱拳说道:“陛下过奖了,为君分忧乃是为臣的本分”。
不管夏凡和凌毅跟她如何胡闹,不管他们四人如何要好,但自从皇兄当上姜王以后,他们便对他恪守臣子的本份,不居功自傲,反而对他敬重有加,严守君臣之礼,关系不仅没因此而生疏,反而比以前更亲密了,容华笑了,如此,方为长远之计,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目光果然放的长远。
话说,凤府,夜莺整天躺在床上装病,只觉整个人都快睡瘫了,巴望着能到外面走走才好,如今不接触凤府的人方为保险之计,她也明白,一来为了打发时间,二来为了掩人耳目,见容华从平阳那里讨要回来的半截玄色锦缎,一时兴起,便请了笑一教她做衣服,还让笑一特意去府里的绣娘处问了凤君洛的尺寸,身为女子,本应擅长女红,但夜莺他们为半个江湖中人,自是把时间都花去练功去了,那有时间如那寻常女子家细磨忙磨的绣花。
凤君洛进来的时候,就正巧看到容华一手捏着绣花针,一手拿着一块布,左瞅右瞅不知道该往哪里下手,凤君洛瞟了她一眼,只觉那布的颜色甚是眼熟,左右细想之下,记起那是二十多日前容华去向平阳讨要的那块布,想起这近来的许多事,都是因为这布,才生出这许多的风波来,在看看容华捏针缝衣的样子,不由开口便说了句:“真是个笨拙的女子”。
夜莺手一抖,没料到凤君洛会突然开口说话,虽然公主临走时交代过只要装出一副贤惠的样子便能无虞,可贤惠的女子面对丈夫这样的职责,会如何应对,她混迹江湖爽朗惯了一时还真没想出来,左右思量之下,便站在一旁低头答了声:“是”。
凤君洛听到此话,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斜睇了她一眼,这人今儿个是怎么了?那日和平阳抢布厮打时的泼辣劲了那里去了,平日里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难不成他那日一掌把她打下了湖里,心里在怪他,想到这,凤君洛虽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身为齐国三军统帅,也是个敢作敢当的真汉子,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扭过头,张了张嘴,终是冷着脸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夜莺以为凤君洛是在为刚才指责她笨拙一事道歉,遂开口答道:“是妾身自己的不是,夫君不必道歉”。
凤君洛见容华如此,冷着的脸稍微有些缓和,这个女人,总算是还有几丝为□□的样子,夫妻之间,妻不言夫过,她倒还懂得,但到此,他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自觉无趣,喝了两杯茶,便离开了,夜莺低头站在一旁,看到他离开,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番贤惠妻子装的她真累,只觉这将军夫人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心里只盼着容华快些回来。
再说容华,与容城、夏凡、凌毅等人一起沐浴斋戒了三日,这日恰好是第四日,便启程前去请孟公出山,换上月牙白绣有锦绣云纹的男装,用冠高高束好头发,脸上不施任何脂粉,自是唇红齿白,翩然拂袖间自有一番风华,真乃翩翩佳公子是也,容城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见天色时间尚好,便吩咐随身的侍从抬着步辇,一行人徒步进了山,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碧溪边上,只见一老叟头戴竹笠,身穿灰白色布衣,独自撑着一竹竿在溪边垂钓,身边自有一股浩然清气环绕,到好像是融入了这山河之中,自成一景,俯仰之间,怡然自得,隐约间只觉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好像就像一副水墨画。
容城停下脚步,容华见此,便也停了下来,料此人便是孟公了,只见容城挥手让众人停下,他独自朝那人走去,见此,容华、夏凡、凌毅也跟了上去。
距他还有一米远的距离,姜王容城停下了脚步,对垂钓之人做了一揖:“容城见过孟公,此番前来,是诚心想请孟公出山,助我等一臂之力,万望孟公不辞”。
那垂钓之人,手持鱼竿,慨然不动,闻言,转过头,先是看了容城一眼,目光在依次扫过容华、夏凡和凌毅,最后停在了容华身上,容华只看得那人黑发之间夹杂着许多华发,面骨清瘦,一双眼却煜煜的看着她,隐隐约约间压迫感袭来,容华暗暗吸了一口气,这种无形的与她不相上下的感觉,她好久没遇到了,上前一步,容华作揖道:“容华见过孟公”。
那人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兀自一笑,清哄中亮的声音传来:“公主好气魄,竟是敢在凤府,齐王的眼皮底下用偷梁换柱之计回姜国,公主就不怕被人发觉,齐姜两国开战”。
容华笑了笑,谦和有礼却并不卑懦的答道:“孟公独坐碧溪垂钓,却对外间事事洞若观火,容华惧怕姜齐两国开战,却更怕两国开战后,无贤臣相辅,姜国社稷毁于一旦,使我万千子民沦为他国奴隶,受亡国之辱,故,诚心前来请孟公出山,助我皇兄一臂之力,保姜国平安”。
孟公轻笑了一声,只是看着手里的钓竿不语,半晌方才指着自己所做岩礁下面的水问容华:“公主请看,这水里的鱼如何?”。
容华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但见孟公所座岩礁下面的水里鱼儿数量甚多,游来游去怡然自得,在抬眼望去,其他地方竟一尾鱼都没有,容华心下惊奇,不由朝他钓鱼的鱼钩望去,只见钩却是直的,容华的影子映在水里,那些鱼儿看到了,也并不慌忙逃窜而去,而是如先前一般怡然的游着,容华退后三步做了一个揖才道:“孟公垂钓礁岩之下鱼儿甚多却并不惧怕人类,容华心下惊奇,细看之下,方才明白孟公用直钩并以饵诱之,不伤其性命以饵饲之,方才如此,见鱼儿不惊人类,想必是这样已有很长一段时日,孟公是否想说,治国亦要如此,让利于民并不予酷刑暴税加害之,长期下去,就如鱼儿聚在这里不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