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旗英雄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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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旗英雄略-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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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所在。
  这老实翁所教给马小天的,皆是出自混元大法中所载,没有一字是一招一式如何出拳,如何蹬腿,而是武学中生克变化,把握阴阳的至理。
  凡是与人过招,不管对手是武学高手还是普通武师,他们的每一个招式中,必然有优点也有弱面,如果只是一味地以阳对阳,纵使伤得了别人,自己也会受伤。只有当找出对方武功中的弱面,才能不为对方之勇所屈,而是以疾快胜之,以博大胜之,使其勇无有得出,而即被我所阻截,处处争取主动,相反的,对方处处被动,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武学中返璞归真的大道理,老实翁性情淳厚,甚至在外人看来,有些痴痴呆呆,但比起那些聪明才智胜过他十倍之人来,反而更加能领会玄奥武术哲学中蕴藏的朴素真理。再加上天生有一股执拗勤奋的劲,因此所学反而比师兄弟和梅小娟都多出许多,讲得也格外明白透澈些。
  马小天听老实翁娓娓道来,不由得眼前一亮,登时喜不自胜,其实依着他的性子,本来就有些随随便便,向来不太喜欢古拙深奥的柴刀刀法。而这“混元功”看似毫无章法,没有任何招式可言,着重在依着对手的不同随意挥洒,正合了他的脾胃,因此一点就透,此时白谷王的“破空手”绝技在他眼里便再无秘密可言。
  仅仅数招之间,白谷王便徒然间觉得压力大增,出手也不再有刚才那般潇洒自如,好像两只手臂突然间被人挂上了几十斤重的铅球一般。一时间有些心慌意乱,稍不留神,被马小天乘机切了进来,用的就是混元大法第二层“龙骧豹变”中的功夫,一只手掌不知不觉间就贴上了他的前胸膻中穴。
  这“膻中”穴位于胸口正中,最是要紧不过,对方只要内力一吐,自己立即便要心脉俱裂,必死无疑。白谷王想到此节,心如死灰,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一敌三

  白谷王苦练了几十年的“破空手”在几招内就给人破去,顿时心如死灰,闭目待死。
  马小天虽制住了他的要害,但并不发力,内力轻轻一吐,将他高高地送起,在空中划了半个弧线,稳稳地立在地上,毫发无伤。
  与白谷王心灰意冷恰恰相反,马小天见自己居然能战胜当年大名鼎鼎的“破空手”,又惊又喜,一扫几天来的郁闷凄怆,心中百端交集,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他此时的内力已非同小可,这一笑,惹得山谷间嗡嗡嗡的都是回声,蒋奇英等三人在旁边听了,更是栗栗心惊,相顾骇然。
  白谷王败在江湖小辈手下不说,最后还要他饶了自己的性命,想说谢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容色尴尬,一甩手就要下山去,蒋奇英急忙拉住了他。
  聂干如和宁人虎跳了出来,聂干如一抖手中的双叉,叉上的铜环呛啷啷一阵乱响,只听他说道:“呸!什么世外高人,我看分明是村里低人!说好的两不相帮,又在后面指指点点,说出的话形同放屁!好臭!好臭!”说着,用手在鼻子前使劲扇了几扇。
  白谷王在江湖中资历甚深,与马小天这样一个后辈相斗,难免有以大欺小之嫌,但人家至少还是单打独斗,怎么都还说得过去,并不曾坏了武林中的规距。梅小娟为了救马小天,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这时明知理亏,早已低下头不言语了。
  老实翁第一次听说还有“村里低人”的说法,觉得新鲜有趣,嘻嘻嘻地笑个不停,心想老子是崆峒派的,应该是“山里低人”才是,怎么会是“村里低人”?这人好没见识!
  宁人虎亦说道:“那不是百药门的老掌门吗?说不定暗中用了毒针毒烟之类的玩意儿,百药门做的是什么勾当,咱哥几个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嘿嘿,嘿嘿!”
  白隐君听他提到自己,脸色一变,沉声道:“我就是不用毒功,难道就奈何不了你们几个不入流的家伙?”
  聂干如等见老实翁和白隐君有气无力地靠在山壁上,手抚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早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宁人虎更是大声说道:“兄弟们奉了总督大人的将令,特来捉拿钦犯归案,这是公务,可不管什么臭规距!您二老若是不服,不妨一并下场,教训教训我们几个不入流的就是!上呀!”
  说着,宁人虎一挥流星锤,聂干如举起双叉,朝着马小天当头砸了下去。站在一旁的蒋奇英皱了一下眉头,他是六合门中的高手,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不在白谷王之下,看来是不想以三敌一,犹豫了一下,立在当地没有上前夹攻。
  马小天初学混元功,白谷王掌力精强,用来做试招的对象再好不过。一仗下来,体内内息如涌,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合乎自己的心意,全身上下从未有过如此的舒快之感,正遗憾结束得太快了些,这时见聂干如他们举着兵刃扑上来,嘴里大喊一声:“来得正好!”双手一拍,也不去拿刀,兴致勃勃地回入战团,三人追风逐电般,就在宽阔的山间平地上大战起来。
  宁人虎和聂干如两个人有三样兵器,有长也有短,各自在这上面也都花了二三十年的工夫。但一搭上手,战了没几个回合,便感觉处处被动,几乎没有一招不被掣肘的,内力又远不如对方强大,与之前所想的“手到擒来”完全是调了个,急得两人哇哇大叫。
  马小天又多了两个极好的活靶子,刚才梅小娟和老实翁所教的一句句话像流水似的淌过心头,每一次出手,对混元大法的领悟便又在不知不觉间加深了几分。
  白谷王见状不妙,横下心来,老了脸皮,纵身跃入战团,他这一加入,情况便登时变得不同。他比宁聂二人的武功高出太多,过不多时,马小天便几乎只剩下招架之力了。
  老实翁倒不在意再做一次“山里低人”,照旧在一旁大呼小叫,不仅是混元大法第一层“明夷于飞”、第二层“龙骧豹变”,就连第三层“日昃之离”里的功夫都说了不少。忽地想起自己竟也有些奇怪,心里隐隐有了一些“我老人家”竟还不如这个“臭小子”的不忿之感。
  但马小天就算再聪明,一时间哪里领悟得了这许多,倒是越发地手忙脚乱起来。
  白隐君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直隐忍不发,这时见老实翁吹胡子瞪眼睛着急的模样,心中暗暗得意。这些年为了梅小娟的事,与老实翁明争暗斗惯了,这时见有压过他的机会,自是不愿轻易放过,于是轻咳了两声,对马小天说道:
  “这位马少侠,你别听姓老的跟你胡说八道,他不过是想让你早些损伤性命罢了,我教你两招:你看那流星锤来势汹汹,看似并无破绽,其实这种兵刃及远不及近,你只需学那山林中的小青蛇之法,斜晃反挑,自外绕到他身前,再用‘拍、戳、弹、勾、点、拂、擒、拿’八法中的‘拍’这一法,振臂沉肘,便可破他这一招,我这招就叫做‘毒穴寻穴’。嘿嘿,武术之道,本就在于见招拆招,才能克敌制胜,光讲什么‘把握阴阳,神气合一’有什么用?是要打坐念经吗?真真是大放狗屁!”
  他这前半句话自是对马小天说的,后半句话意含讽刺,倒像是对老实翁说的一样,只是老实翁这会儿正蹲在地上苦苦思索,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马小天在三人夹攻中,越发地形迫势蹙,听白隐君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勉力支撑了两个回合,忽地使出“毒蛇寻穴”这招来,果然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宁人虎的锤链正中。这一拍他用上了八分真气,宁人虎只觉得两只铜锤一阵乱颤,几乎就要脱手飞去,急忙后退一步,将流星锤抡了两圈,消去了余势,这才稳稳擎住。这时若不是白谷王急来相救,又或是马小天知道乘胜追击,就已经能够制住他了。
  马小天见这招果然管用,喜得大叫:“白掌门,还是你说的管用些,再说几招,再说几招!”
  白隐君面露得意之色,末了还不忘狠狠地瞪了老实翁几眼,又说了几个“百转千回手”中的精妙招式。说话间,那边老实翁“哎呀”一声跳了起来,欣喜道:“想到了,我想到了!这下臭小子无忧矣!咦,你这是什么招数,乱七八糟的!”
  再一细看,认出是“百转千回手”,气得他又是揪胡子又是拉头发,急道:“错了错了,错之极矣!什么不好学,去学百药门的乌龟爬、猴子跳!应当是把握阴阳,神气合一……”
  白隐君听着老实翁所说的,心里倒也佩服他见识高妙,混元功深不可测,但佩服归佩服,嘴上怎能服输?低头想了一番,又教了几招,果然也是精妙之极。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你教你的,我说我的,谁都不肯在老情人面前丢了颜面。不过这样一来,马小天可就消受不了了,刚听了白隐君说的半句,老实翁又急不可耐地插进来只言片语,搅得马小天头昏脑涨,如果不是看在他们两个胡子一大把的份上,便要开口骂他们“两个老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敦煌

  但马小天再难受,可又远远不及白谷王那四个了。他们以三敌一,本来在人数上大大地占了上风,但眼见着对方精微奥妙的招式层出不穷,时而灵动绝伦,变幻无方,时而大开大阖,无可抵御,竟似有没有止息之感。反过来自己这边则是左支右绌,大汗淋漓,这时候就是想要撤步抽身,也已不可得,心里又害怕又是难过,这种苦痛真真是难以言状。
  好容易捱过了两个时辰,只听马小天长啸一声,身子就如同一只大鹏鸟似的高高飘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潇洒无比地落在五六丈开外,双手抱着胸,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白谷王等人明知马小天已经离开,但双手还是不听使唤地在空中四处挥舞,又过了好一阵子,这才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是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一般。蒋奇英急忙抢上扶住他们,帮他们推宫换血,恢复体力。
  过了大约半柱香工夫,白谷王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梅小娟等三人面前,拱了拱手,有气无力的说道:“老白今天认栽了,合三人之力,仍是抬夺不下一个小孩子,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从今以后,耕田牧羊,江湖上再也没有‘破空手’这一名号了!”
  他说着,仰天干笑了两声,慢慢地走下山去,转过两个弯,就再也看不见了。梅小娟和白隐君想到白谷王当年也很算是一号人物,如今竟落得个这种下场,都暗自吹嘘不已,只有老实翁不谙世事,还在一旁拍手欢笑不止。
  聂宁二人内力不如白谷王,又过了一会儿,这才陆陆续续地从地上爬起来,聂干如红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瞪了瞪马小天他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崆峒派这梁子,咱们今天算是结下了!”
  宁人虎在他身后垂头丧气地道:“老四,走吧,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只有蒋奇英不失风度,仍是上前与梅小娟等三人施了礼,这才与扶起聂干如他们,寻了兵器,自寻路下山去不提。
  三人一走开,马小天便三步两步来到三老面前,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咚咚咚在磕了四个响头,嘴里说道:“小子的性命,全是三位前辈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梅小娟尚未开口,老实翁就笑道:“先前你救我们一命,但也因此得了大大的好处,这就算是两清了,现在我们又救你一次,一笔归一笔,这笔帐该如何算法?”
  马小天见他说得甚是认真,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看着老实翁笑嘻嘻的样子,心中愕然道:“这老头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一派天真,与孩童无异,明知自己内力大失,还是不改天真烂漫,这份豁达,我便万万及不上!”
  梅小娟白了老实翁一眼,对马小天说道:“我师兄说话向来如此,少侠不必理他,快请起吧!”
  马小天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垂手立在一旁,梅小娟见他一点都没有骄矜之色,心下甚是欢喜,说道:“少侠,混元大法本是我派不传之秘,今天为了救他们二人性命,不得已传给了你,不仅是混元功,恐怕连百转千回手你也学了不少。传便传了,但若是你自恃武功高强,到处欺凌弱小,擅传奸人,或是学那破空手,给官府卖命,甘当朝廷鹰犬,到那时候,嘿嘿,你以为我们三人就不能取你性命吗?”
  马小天心中一凛,低头道:“弟子不敢!”
  梅小娟又说道:“谅你也不敢!如果你做了什么坏事,不要说我们,西北大侠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马小天一惊,抬头道:“你们都知道了?”
  梅小娟道:“不错,从你一出手,我们就看出来你与他必有重大干连。很多年前,我和师兄一时失察,受了一个奸人的蒙蔽,曾做了一件十分对不住西北大侠之事,今天救你一命,也算是能稍稍弥补我们当年的过失。”
  马小天在百药门时,曾听慧元和尚说起过此事,原来贺天举遭逢的那件人生大失意事,是与眼前的这三老有关。他见梅小娟说完后就低头不语,想来也不愿多提及此事,因此便不再细问,只拱手道:“弟子斗胆,想再跟三位前辈求恳一事。”
  梅小娟点头道:“你不妨说来听听。”
  马小天犹豫道:“弟子有一个……一个好朋友,前几日被强人掳去,至今下落不明,因此想请问三位前辈,有没有见过我这位……好朋友?”
  梅小娟一见马小天吞吞吐吐、怔忡不定的模样,立时便猜想得出她是怎样的一位“好朋友”,暗中叹了口气,悦色道:“我们许久不曾过问江湖中的事了,不过公子吉人天相,定能将你那位好朋友找到的。”
  马小天虽然知道此事多半希望不大,但仍是露出一丝失望之情,老实翁在一旁拍手道:“哈哈,你们可都让他给骗了!我在沙漠的时候就见过他,哪里是什么好朋友,分明就是小相好,你们想不到了吧!”
  白隐君冷笑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老实翁兴高采烈的,也不去理他,对着马小天说道:“喂,臭小子,老头子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你没了小相好送饭,这可如何是好呢?”
  马小天勉强陪笑道:“老爷子,弟子身边还有几两银子,不如现在就下山去,红焖肘子,嫩鸡肥鸭,把这些东西装在你的肚子里,不就不会空了吗?”
  老实翁眼睛一亮,笑道:“既有红焖肘子,那我和你的帐就可一笔勾销了!哈哈哈!”
  ……
  花溪奴自治愈了催命鬼后,不顾四鬼的苦苦挽留,执意离开了钟山,想起马小天说过的“若能留得性命,与你在敦煌城再会”的话,一个人来到敦煌城中,整日闲来无事,难免就有些胡思乱想。
  有时想,马小天定是死在那大沙暴中了,有时又想,说不定哪天还能在街上遇见他。比如,走着走着,有人在后面拍她肩膀,她回头一看,就看见马小天正在后面大做鬼脸;又比如,自己正遭逢危险,突然大门被人踹开,有人手提钢刀,从门外一跃而入,大叫道:“我来也!”;再比如……
  想着想着,一直想到心中烦闷不已,只好时常出去走走。好在这时的敦煌,正是在东西交通的要冲上,南来北往的人极多,因此倒还颇不寂寞。只是她心中先自存了“他就在我身后”这个念头,一有些风吹草动,或是轻风拂上她的肩头,便性急地转过身来,但每次看到的,都是一些陌生的,茫然的面孔,不免让她大失所望。
  这日花溪奴正信步走在市集之上,抬头看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个个踮了脚尖,伸长了脖颈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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