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旗英雄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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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旗英雄略-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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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掌旗英雄略
作者:诗可以怨
文案:
这是一个起始于西北荒漠的故事。
少年幼时不幸,混迹于街巷间,无奈家庭的荣耀,不得已被推上漫漫江湖路,一步步走来,打熬筋骨,征战沙场,看风起云涌。
小文意在讲述一个故事,并不是赘述一段历史,因此大多数情节都是虚构的,请勿对号入座。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马小天,花溪奴,海兰 ┃ 配角:贺天举,仇越,王圆禄,斯坦因 ┃ 其它:传统,历史,宝藏,奇遇,情感,民族,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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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上歌声

  清光绪三十二年二月的某天,甘肃安西州小方盘城向东十多里地,有一辆骡车独自在官道上踽踽而行,车上轿帷低垂,纱帷碧盖,将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坐在车辕上掌车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后生,生得身高膀宽,眉粗眼大,唇上并无髭须,正在不住口地吆喝着他前面的那头牲口。那牲口──一头乌云盖雪的大黑骡儿,不断地从粗大的鼻孔里向外喷着热气,黄土地上,蹄声得得,在空旷的原野上远远地飘散开去。
  官道的两边,是一大片接着一大片人迹希逢,飞尘不到的戈壁滩。往较远的地方看,到处都是荒凉的沙堆,堆积成岭,有的竟达数丈高。在较低的流沙中间,间或生长着红柳树和野生的白杨,也很有一些皱缩发白,已经死了很久的树干露在外面,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这里一簇那里一簇的芦苇。
  在红柳树和芦苇之间,偶尔会冒出几间当地人常住的那种平头屋,屋墙全用土块垒起,外抹一层草泥,有时还抹上石灰上光,这些房子多半都是当地的一些网鹰人和找宝人的住处。
  冬天还没过去,正是北风振衣的时节,时不时地就有一阵风卷起满地的尘埃,直蔽天日,骡车上的那人没提防被呛了几口,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谁知这咳嗽声竟像是会传染似的,车外的刚觉得好了些,车里亦传同两声轻咳,声音清亮爽脆,是个女子的声音。
  那后生“吁”的一声,勒住了大黑骡,转过头来问候道:“主母,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车里的那个女子回道:“我没事……钟辰,你听,起风了,得找个地方躲一躲,唉,连日赶路,倒是连这个规距都忘记了。”
  那个叫钟辰的青年跳上车辕,极目远眺,远远地望见前方似乎矗立着一座废弃的土城,墙墉高峻,正好可以用来避风,他喜道:“主母……”
  谁知刚说了两个字,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一阵歌声,乐声既激昂高亢,又有些绵长幽怨,在空中似有似无,极是诡异。
  钟辰一听这歌声,悚然一惊,立即警觉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支短剑,跳下车辕,在骡车四周疾速地绕了几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旷野平畴,几乎没有藏身之处,敌人如果是在此时靠近,断断没有发现不了的道理。
  钟辰见没有其他人,方才稍稍放下心来,伫立在车旁,凝神静听,只听歌中唱道:
  “攻书学剑能几何?争如沙场骋偻啰。手持绿沉枪似铁,明月,龙泉三尺斩新磨。堪羡昔时军伍,谩夸儒士德能多。四塞忽闻狼烟起,问儒士,谁人敢去定风波。”
  歌声中,骡车一侧的纱帷悄然掀开一个小角,露出一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眼波流转,甚是灵动,正好奇地向外张望,似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歌声慢慢止息,那少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纱帷,随即从里面传出她的问话声:“额娘,这是谁作的曲子,这么好听?”
  轿厢内一时静寂无声,过了好半晌,才有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正是刚才与钟辰对话之人:“世上有这曲子的时候,恐怕连你的达达,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也有好多年不曾听到了,没想到这刚一回来,就叫我给碰上了……海兰,这事儿,你先别让你阿玛知道,要不然,他又得好几宿睡不着觉了。”
  那少女奇道:“阿玛都这么大了,睡觉还怕吵吗?”
  那妇人扑哧一笑,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对着车外的钟辰说道:“钟辰,好了,快些赶路吧!”
  钟辰答应了一声,将短剑收起,吆喝起大黑骡,向着前方那座土城行去。
  又行了一个时辰,天色已擦黑,风势也渐渐地大了起来。这个地方虽说已在关内,但依旧是遍地黄沙,一阵风卷起,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的,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来,还有些手指头大小的鹅卵石,被风卷起,打在车身上,啪啪作响。钟辰又拉又拽,好不容易才将骡车赶到了城脚下。
  这座土城,几乎全是用当地的黄土垒成,矗立了几百年,经不起风雨的侵蚀,墙垣朽败,日久失修,早已不复当年的雄姿,但仅剩的几处墙头,也足以挡住这狂风恶浪。
  刚靠近,钟辰就听见从城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喧哗扰攘之声,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剑,凝气屏息,拉着骡车悄悄走前两步,侧耳细听。
  只听有一人言道:“咱‘黑将军’胡豹,家里几代,都是做这个勾当,那个地方,早就被我们掘过多次,剩下的都是一些又脏又臭,没半点用处的废物,哪里还有什么金叶子?”
  语音刚落,就有数人鼓噪起来,乱烘烘的,听不清都在讲些什么。方才说话之人像是这伙人的头儿,又说道:“罢,罢,你们不信,咱们就一块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齐声欢呼,似乎有人牵过几头牲口来,传来几声驴叫马嘶,眼看他们就要上马离开,往“那个地方”而去。
  钟辰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实不愿与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物碰面。但就在这时,他身边这头大黑骡,听见驴马嘶鸣声,也仰起头,“呃啊呃啊”地叫了几声。
  钟辰暗道一声不好,抽出短剑,刷的一声,将骡头整个地切了下来,这一下干脆利落,那骡子只来得及叫一声,剩下的一半尽数留在了腔子里。只可惜为时已晚,只听城墙那头传来一声暴喝:“是谁!谁在那里偷听!”
  喝声未落,不知从哪里钻出几十个人来──兴许真是从地下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骡车四周,将钟辰和骡车团团围住。他们一言不发,高矮胖瘦各色人等俱全,大多数人光着头,没戴帽子,还有的只将乱蓬蓬如枯菅的头发胡乱扎成一个小辫,盘在脑袋上,衣衫破旧,满面风尘,唯有二目耿耿作光,在微黑的夜色中显得极为醒目。
  钟辰心中怦怦乱跳,脸上仍是强自镇定,抱拳团团作了一个揖,学着绿林中人的口吻说道:“诸位是哪一路的好汉?在哪一座宝山开山立柜?掌舵的大当家是哪一位?”
  他连问了三个问题,以为甚是得体,却不料身周众人听完他这一席话,哄的一声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钟辰被他们笑得跼蹐难安,面红过耳,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难受间,有一个人分开众人,从人群后面走上前来,声若洪钟,一开口就将众人的笑声盖了下去,只听他说道:“兀那小子,你当咱们都是强盗么?嘿嘿,爷爷们做的虽不是什么正经营生,但那种拦路抢劫的勾当,却也是不做的!”
  这人生得躯高身雄,面孔黝黑,乱糟糟满腮胡须,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钟辰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定是那自称“黑将军”的胡豹是了。
  钟辰神情尴尬,正想说几句话来打圆场,一眼瞥见胡豹他们手里拿着的物事,忽然间想到本地的一伙人来,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原来你们是……”
作者有话要说:  

  ☆、暗夜遇贼

  胡豹将手中一柄叫“坎土曼”的农具往地上顿了顿,嘿嘿冷笑,说道:“你小子倒还不笨,这么着,爷爷们正要勾当大事,不想让你们走漏了风声,只好连人带车一并留下,先过个三五年,等哪一天爷爷心情大好,说不定会放了你们,哈哈哈!”
  笑声未息,只听从骡车中传来那少女的说话声:“还说不是强盗呢!哼!”
  话声虽然不高,但字字清圆,又是在暗夜里,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胡豹和那伙人的耳朵里。
  “车上有女人!”人群顿时躁动起来,不约而同地跨上几步,包围圈一下子缩小了一圈,若不是钟辰亮出了手中的短剑,有几个性急的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上前掀开轿帷一看究竟。
  钟辰横握宝剑,死死地挡在车前,高声道:“谁都不许动!你们可知道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众人被他一喝,疑惑不定,停下了脚步,胡豹说道:“管他是谁呢!喂,小子,你把帘子掀开我瞅瞅,我只瞅一眼,如果真是贵人,咱们兄弟拍拍屁股就走,怎样?”
  钟辰自然知道胡豹是在赚他,正想开口反驳,车里的那个妇人突然开口说话道:“好吧,就是这样!”
  胡豹他们听出骡车里还有一个女子,越发地感到有趣,只听那个妇人继续说道:“只要你们肯放人,我们三人当立下重誓,绝不会泄露今晚看到的一切!哼,你们的事与我们毫不相干,我们又何必去乱嚼舌根,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另外,兄弟们深夜奔波,想来也辛苦了,这里有一点银子,就给大家买壶热酒,暖暖身子吧!”说着,从轿帷后面呼地飞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胡豹的脚下。
  胡豹俯身拾起布包,在手里掂了掂。暗夜中,几十双眼睛一齐盯着这个小小的银包,只听里面哗啦哗啦一阵乱响,足有上百两银子的模样,就算胡豹拿走大头,剩下的每人还能分到不少。大家都明白道上的规距,只要收了买命钱就不能再留难人家,因此俱都望着胡豹,要听他的示下。
  胡豹双目放光,已然动了心,正想开口放人,车内那个少女又道:“你们最好收银子放人,要不然,我一到兰州,就禀告阿玛,让总督衙门派人把你们抓起来,全部斩首示众!哼哼,你们可害怕了吗?”
  胡豹闻言双眉一轩,哗啦一声纂紧了手中的银包,咬牙道:“你们是总督衙门的人?”
  钟辰见胡豹眼中突然凶光大盛,心念一动,急忙回头小声劝道:“小姐,请不要再说了!”
  但那少女藏身车内,轿帷低垂,看不见胡豹脸上的神情有异,仍是说道:“怎么?你们知道害怕了吗?告诉你们也不妨,我阿玛就是大清国钦命的陕甘总督升昀,你们这些……”
  话未说完,车内那妇人已厉声责道:“兰儿,给我闭嘴!”那少女从未见母亲如此疾言厉色,呆了一呆,方才不开口说话了。
  但此刻为时已晚,胡豹将银包呼地一声抛还回骡车内,只听唉呀一声,车内不知是哪个女子没提防被银包砸中,那边胡豹恶狠狠地说道:“既是升大人的人,那就莫怪咱心狠手辣!兄弟们,并肩子上啊,全部杀光,一个也不要留下!”
  “等一下!”一个汉子从人群中跃出,张开双臂,挡在胡豹面前。
  胡豹一怔,只见眼前站着一人,身上穿的鹑衣百结,小目荧荧,里面的眼珠白渗渗的,因为水烟抽得太多,一开口说话就露出满口焦黄的大板牙。
  胡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那汉子几眼,问道:“夏留仁,是你?你想怎地?”
  那个叫夏留仁的见胡豹生了疑,急忙解释道:“大哥莫疑,你看我们家兄弟几个,没钱娶媳妇,都三十好几了,还是光棍一个,一到晚上就难熬得紧。反正里面那两个小娘皮也要死了,就这样没了怪可惜的,不如交给我们几个来弄,也好为大哥你出口恶气!”
  夏留仁话刚说完,周围人群中就有几人大声附和,想来就是夏留仁家里的那几个“兄弟”了,有一人高声说道:“大哥,你有了小银瓶,不知道我们做光棍的难处!”
  众人顿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起哄,胡豹脸色越发难看,走上一步,伸出一只钵盂般大的手掌,将夏留仁拨到一边,啐了一口,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说着,更不答话,举起手中的坎土曼朝着骡车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钟辰护着大车,神情紧张,心里盘算着,想要突施偷袭,一下子制住胡豹以为人质,又怕拿不下他,反让大车落入敌人之手。正犹豫间,胡豹已抢先动手,这一下钟辰便不再犹豫,大喝一声,手中短剑忽地脱手而出,径直向着胡豹面门飞去。
  胡豹没料到钟辰一出手便掷出自己的兵刃,一愣神间,短剑已袭到自己眼前。好在他身材虽高大但并不笨重,急闪身将短剑让过。只见一道寒光在他颊边一闪而过,带下几根铁线似的胡须,身后不知是谁惨呼一声,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短剑所伤,不知生死如何。
  钟辰趁着胡豹一闪身的间隙,伸手在大车的车辕下一掏,抽出暗藏在车下的一杆铁枪,使一招“凤点头”,啪啪数声,逼退了已经爬到骡车上,正准备掀开轿帷的几人。
  胡豹一个不留神,险些着了钟辰的道儿,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当下定了定神,将手中的坎土曼舞得跟那泼风似的,乒乒乓乓地和钟辰战在了一处。
  十八般兵器中原没有坎土曼这一门,但胡豹把它当作杖法来使,倒也有模有样,再加上身大力沉,招招凌厉狠辣,因此与钟辰拆了二十余招,居然并不落下风。
  钟辰使的是正宗的“六合枪法”,一柄长枪在他手中,如同凤舞鸾翔,灵动翻飞,虽然敌人众多,但他仍是步履凝稳,枪法丝毫不见散乱。若是与其中一人,甚至是三五人同时放对,钟辰也不见得会落败,但他苦在既要与敌人正面交手,又要顾着身后大车上的两个女子,一心二用,时间一长,渐渐地就有些左支右绌起来。
  又拆了几招,钟辰瞅准空隙,使一招“毒龙出海”,将一个使洛阳铲的戳了一个透明窟窿,从前胸直透到后背,那人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但立时就有一个补上来,双手擎着一把厚背薄刃的大斧,直上直下地拼命砍杀,每砍一下便发出一声怒吼。
  钟辰本就有些气力不济,被那人没头没脑地连砍几下,更加觉得手中的铁枪愈加沉重,没奈何只好退后几步,后背紧紧靠着大车,死死护住自己身周数尺之地。
  夏留仁在旁边观察良久,这时见时机已到,将平常用来防身的一把匕首往腰带上一插,偷偷地摸到车旁,登上大车,心情激荡之下,顾不得许多,一头就想往里面钻。忽然他只觉得右边脚踝一紧,紧接着就听啪的一声,竟被人硬生生地从车上扯下来,狠狠地掼在地下。
  夏留仁啃了一嘴的泥,肚里暗骂不止,顾不得周身疼痛,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着灰布短袄之人,定是那个扯他下车之人,一把拉开轿帷,笑道:“小娘子,我来了!”笑声中,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入了轿厢内。
作者有话要说:  

  ☆、仓惶逃窜

  钟辰大急,一咬牙,急忙调转枪头,正想不顾一切飞身去救主母,这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个穿灰布短袄之人蓦地飞了起来,从大车上高高跃起,复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在尘埃中滚来滚去,双手捂着脸,尖声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狂叫悲嗥声中,果然有数道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将身下的黄土地染得红了一片。
  这一番变故,把众人惊得都呆了,连钟辰都瞪大了眼睛,半晌合不拢嘴,空地中,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那骡车。
  胡豹胆气甚豪,又见伤了自家兄弟,更加怒不可遏,咬牙道:“怕他怎地!咱们这么多人,他们只有三个,擒下他们,银子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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