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死的,我会保住自己性命,所以你不要怕,你不要管我,你现在不要在我身边好不好,你让我一个人呆着好不好!”
雨月忽然冲上前,伸出手将如此无助绝望的石妍真紧紧抱在怀中,“你说过我们是亲人的,我们是姐弟的,虽然我不太明白你的世界,在与你缔结同生盟开始也一直都依赖着你,可是现在,我看见这样的你,我也好难受!”
雨月抱住她才发现她的身体如此瘦弱,如此弱不禁风。
‘我曾因为老巫婆的缘故恨极了天下的女子,觉得她们都是些庸俗放荡的怪物,可是直到遇见了你这样的石妍真,我才发现,女子并不全是我想的那样,你这样的女子倒叫我心疼,怜惜!’
妍真在雨月温暖的怀抱中,想起曾经在国子监承训抱她的画面。
妍真走在路上,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正要跌在地上,被身旁的承训一把抱住:吓死我了!
承训:冒失鬼!
妍真站稳,可是承训的手却还是紧紧搂在她腰间:喂,你还不放手?
承训逗她:什么喂啊,你叫我放手就放啊,我偏不!
妍真看着周围瞧着他们的国子监学生,涨红脸,不敢直视承训的眼睛,娇羞地小声对他说道:好多人看着呢!
承训见了,好笑地指着周围的人的大呼小叫道:你是那个什么刘安对吧,喂喂喂,还有你,有什么好看的!
妍真将头埋在承训怀中,任性地享受着他宽广温暖的怀抱,心中的花蕾一时间全部绽放:承训哥哥,若是我告诉你我大哥在你身后,你还放不放开我?
承训想她或许是说笑,便高傲回道:不放,偏不放!
延煦摸着脑袋,将手搭在承训肩上问道:真的吗?
一听到延煦的声音,承训正想松开了手,却被妍真牢牢抱住:嘿嘿,现在轮到我不放开你了!
延煦看着妍真叹口气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承训倒是得意地笑着对他说道:大皇子你可瞧见了,可是这家伙抱着我不放哦!
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
“雨月,你放开我,放开我!”
雨月松开手,妍真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雨月捂住自己的脸,含泪问道,“石妍真,难道我连安慰你,都不行?”
此时的上官懿站在不远处听到‘石妍真’这个名字很是惊讶。
“雨月,我不可怜,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同情!还有,我说过多少次,说过几万次了!以后不准,不管在何处,在任何时候都不准叫那个名字!你听到了没有!你给我立马回你的房里呆着!立马给我回去!”
妍真指着雨月的房间,雨月生气捂住脸愤然转身。
妍真看着他的背影,不断抽泣,她全身颤抖望着天上的月亮,冲出了古府。
承训:以后我们之间的信件,不能直呼其名,更不能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这样万一落在不怀好意的旁人手中,那可就麻烦了。
妍真:那我们这样怎么写信呢?
承训:这样好不好,我们都反着写,这样不就没人猜出我们的意思了。
妍真:反着写,是什么意思?
承训:就比如你不是长乐吗?‘乐’的相反便是‘悲’,那以后在信中我便称呼你为‘悲’。而我不喜欢我名字里的那个‘承’字,那以后在信中我便自称为违背的‘违’字,就比如,我本来是很讨厌你的,可是在信中我就要这么写‘违喜欢悲!’知道了吗?
妍真:那你为什么讨厌我呢?
承训: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还有至于国子监,这是学府,相反的,我们称它‘玉堂春’吧!怎么样?
妍真:不好!国子监是皇家学府,怎么在你那里一变竟成了青楼呢?不好!
承训:我们不是反着的吗?那你还是‘悲’呢,如果不好,那以后我们就不写信了!
妍真:玉堂春就玉堂春吧,无所谓!那皇宫怎么称呼?
承训:破房子吧!
妍真:啊?那就这样吧!
‘不念悲,不思悲,不想见悲,天明玉堂春。’相反便是
‘念你,思你,想见你,夜晚国子监。’
这世上怕是除了承训没有人知道了,可能会是承祐的阴谋,可是妍真心中却无法放弃那哪怕一丝微弱的光芒,她走出古府往国子监的方向前去。
上官懿见石妍真情绪异常正想跟着出去,没想到雨月先行一步,他望着黑夜中一前一后的两人,站在原地。
虽说两人平时看起来和寻常打打闹闹的姐弟没什么区别,可同样作为男人,他从雨月此刻的眼神中看出,石妍真在雨月心里不单单只是姐姐。
上官懿:你和她并不是真的亲姐弟,难道你就一点不对她动心?
雨月:上官大哥说什么呢?我可是绝不会喜欢那种又臭又硬的‘臭石头’!
或许雨月根本就分不清姐姐和爱人的区别!他对她的好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深入骨髓,难以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相思尽
第二十七章相思尽
国子监外面此刻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她看到这种场景,眼眶中的泪涌出。国子监是皇家学府,随时都有人看管,如今这故弄玄虚的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事实也更接近于刘承祐的阴谋。
可站在此处,回想着曾经在这里度过的无数美好时光,她抓住自己心中那一丝微弱的星光,最后还是迈出了步伐。
‘承训,你没有死对不对?所有都是在骗我对不对!’
她用力推开了国子监沉重的大门。
‘妍真,对不起,对不起——’
无数身穿盔甲的士兵将她团团围住。
“石妍真,晋国的长乐公主,真是别来无恙!”
妍真看着眼前的慕容彦超,跪在地上痛哭了出来,不是因为被设计抓住,而是因为承训是真的不在了!
承训:石康,康弟,你怎么比女儿家还跑得慢啊!来追我啊,追到我我就把这个给你!就把这个还给你!
月光下,妍真在国子监的大殿走廊上似乎看到承训拿着自己的挂在腰间的玉牌逗自己玩乐。
妍真仰头看着天,面无表情,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涌出眼眶,正当官兵拿着锁链靠近她,她开始对着老天咆哮,“承训,刘承训,你拿走了我的东西,你带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你还没还我,你还给我啊,刘承训,我恨你,我恨你——”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官兵被她的呐喊震住,妍真埋下头瞪着所有人,最后瞪着那个拿着锁链的官兵,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大叫,“杀了我,杀了我!”
雨月躲在国子监正门后,心中涌进一股极端绝望的情感,他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慕容彦超夺过锁链,正上前要囚住她,妍真此刻脑袋忽然像炸开一样,瞬间昏了过去。
承训:你不要总跟着我好不好!
妍真笑嘻嘻从他身后走近他:承训哥哥——
承训:你到底想干什么?
妍真:我想跟你玩儿!
承训笑了出来:可我不想跟个小屁孩儿玩儿,我的事儿多着呢!不奉陪!
承训走妍真走,承训停妍真停,承训转头望着她,她也俏皮转头望着身后,承训逗她跳进大坑,妍真也跟着跳进大坑。
看着妍真满身是泥,承训说道:你笨啊你!
妍真露出自己还没长出来的门牙对着承训傻笑:别人都不跟我玩儿,只有承训哥哥跟我玩儿,我最喜欢跟承训哥哥玩儿了!
她的眼角流出了眼泪。
她此刻似乎感觉到承训正揉着她额前的碎发,对她温声说道,“小屁孩儿,你再赖在地上,我可就再不跟你玩儿了——”
“承训,承训哥哥,不管我再怎么骗自己,对你,我还是一如往初的我,一直都是那个与你初见时的小石康,从未变过!”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承训: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个小小的心愿,你们都要拼尽所有来阻挠?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此刻昏倒在地的石妍真,承训的质问呐喊似乎恍如昨日。
慕容彦超最后还是狠下心肠命人前去带走她。
他转身正要离开国子监,忽然从屋顶跳下来一个蒙面黑衣人,黑衣人将抓住石妍真的官兵全部杀死,把石妍真护在身后。他对着门外一直跟着石妍真的雨月喊道,“你来带走她,我堵住追兵!”
雨月听到黑衣人的话非常吃惊,但还是急忙进来,背起了石妍真,
“我们先走,你没问题吧!”
“真是诺里啰嗦,快走!”黑衣人挡住飞过来的剑,吼道,“还不走!”
听口音不像是汴梁人,倒有点像契丹口音,雨月来不及细想便背起石妍真急忙逃离。
汉国,皇宫□□。
彦超:按照皇上的吩咐官兵一直不动声色埋伏在国子监内,本来今晚老臣已经抓到了自动送上门来的石妍真,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冷不防冒出来的两个人又将她救走,皇上,人肯定在汴梁,明日若是将汴梁所有的兵力——
承祐:够了!
彦超:皇上!
承祐:朕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她的命,如今她居然明知那字谜有诈还主动前来,朕算是明白了!仲父,人也别再找了!
彦超:可是,她毕竟是石重贵的女儿啊!
承祐:石重贵?石重贵现在是契丹的俘虏,能成什么气候?自身都难保,何况是他的女儿?不足为惧,朕也乏了,仲父退下吧!
彦超:是!
承祐放下折子,让近侍宣贤妃前来。
他站起身,环视着这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心中念叨,‘这里不知伴随了多少皇帝。’他眼神放空,回忆起过往···
刘家。
刘承训:父亲,我不要娶白兰,我要娶就娶晋国的公主!
刘知远: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见过公主,了解公主吗?公主只是一个身份,公主未必像你所想的那样好!
刘承训:父亲和我难得这样意见一致,我也觉得公主只是一个身份而已,而我也只娶石妍真!
晋国亡国前三个月的一天,大哥发现父亲要趁势而起弑主夺位,他用婚事,与此生再不见石妍真的条件与父亲达成一致。父亲不篡夺晋国,自己也娶世交之女白兰,也再不去国子监。
每日大哥呆在书房,总是画着石康的画像。
成亲前的半个月,大哥将一封书信交给承祐:承祐,大哥不能出去,你明日去国子监,能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石康吗?
国子监,坐在湖边的长廊,他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拆开了信。
“不念悲,不思悲,不想见悲,天明玉堂春!”
‘这什么意思?’
妍真:承祐?我找你半天,你怎么在这里!
承祐慌乱地急忙将信塞到怀中:找我什么事!
妍真:承祐,为什么这几日都不见你哥哥?
承祐:我哥哥最近筹备婚礼,哪有心思来!
妍真听了承祐的话心如刀割,可还是乞求地央求道:承祐,我求求你你可以帮我转告承训,我想见他,明早在国子监好吗?我就在这里等他!
承祐:好啊,至于哥哥来不来我可就管不了了!
妍真:只要你说了,我相信他定会来的!
刘府。
承训:承祐,你给了吗?
承祐:给了!
自此以后,石妍真白天便在国子监湖边,一直坐等到日落。
而承训便每日入夜以后带着包袱去国子监等人,可是直到迎亲前的最后一晚也没有见到石妍真。
承祐走进内堂,看着一个许久未曾打开的箱子,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他打开锦盒的盖子,取出了那封信,他展开信纸,抚摸着信上熟悉的字迹,泪慢慢流下,“大哥,信我终于还是给了,她也来了,但是哥哥却不在了!对不起,是承祐让你们错过了!”
贤妃赶来,看着皇上愁眉紧锁,问道,“皇上,今日是怎么了?有何心事?”
承祐摩挲着她的掌心说道,“朕第一次见你,便记得对你说过一句话。”
贤妃莞尔一笑,“臣妾记得,皇上第一次见臣妾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臣妾便问皇上是谁,皇上说她叫‘石康’,可是我问便了所有人,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承祐忽然握紧贤妃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是啊,世上本来就不存在那个人!”
曾几何时那个总是偷偷躲在大哥身后,看着他与石康打闹的男孩儿现在也长大了。
“哥哥,为什么总跟石康玩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她很特别!”
“特别?有什么特别的?我看他除了任性蛮横,就再没什么特别的!”
承训摸着承祐的脑袋笑道,“小家伙,等你长大就懂了!”
‘哥哥,今日我才明白为何你如此痴迷于她!’
辽国,上京,第二日清晨。
“王爷,措里来信了!”侍卫抱着信鸽走进来。
璟取下系在信鸽脚下的小竹筒,取出信件。
看到昨晚发生在石妍真身上的事,璟深深叹口气,沉默不语。
“王爷要回信吗?”
“你出去,容我静一下!”
“是!”
璟走到桌前,徐徐打开桌上的画像,‘为什么宁愿承受这些,也不愿来到我身边?’
汴梁古家,第二日正午时分,妍真醒来。
“你醒了?”守在床边整晚的上官懿见她安然醒来欣喜万分,急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身前,“喝水!”
妍真立起身子,头还是有些疼痛,她慢慢喝下杯中的水,想起昨晚的事,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懿将昨夜自己知道事全数告知,“其他事雨月没说,我只知昨晚是他背你回来的!”
‘原来是雨月!’
“雨月现在何处?”
“雨月刚走一会儿,想是去煎药了!”
妍真心中对雨月深感愧疚,低下头沉默不语。
为了打破沉默的尴尬,上官懿又道,“对了今日城门开了!”
“是吗?”妍真心中不知道这又是承祐的阴谋,还是他真的要放过她。
妍真躺在床上脑中一直回想着昨晚国子监发生的事,心中郁结难抒。上官见妍真又不答语,心想她许是不大愿意听自己絮叨,他看着紧闭的门窗,觉得屋内烦闷,便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露出一条小缝儿,嗅到屋外传来的花香,他便转身问她道,“姑娘可想出去走走?”
妍真抬起头,“也好!”
上官懿取下衣架上的披风亲手披在妍真身上。
今日天气甚好,蓝天下,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鸟语花香。慢慢走到梨园,衣衫上也微微浸透了些汗水。
梨花现已经凋零,竟不知原来自己到汴梁也有些时日了。
随着那片片凋零的梨花,她回想起长乐宫前的那几株芙蓉树···
延煦:既然你这么喜欢,大哥就命人在南方为你挑几株好的芙蓉树,移到你的长乐宫,这样你每日就可以看见了!
阿亚:公主,你看今年的芙蓉开得特别好,特别美!
承训: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我刘承训对天起誓,我生死都是晋国人,我!我们刘家,绝对会誓死忠于朝廷!至死方休!
妍真:哥哥,如果有下辈子,你想变成什么?
延煦:我想变成一只鸟。
妍真:真儿不想做鸟,天天飞着多累啊,哥哥变成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