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晴一瞧,上官辞不作轻怠,忙上前打招呼道:
“小弟见过姐姐、姐夫。”
“我还当看错了呢,原来真是辞儿弟弟呀,既然来了,怎么不来和姐姐、姐夫打声招呼,还得我们这些当大的主动来参见你。”上官辞的大姐二姐均随母姓,此时说话的便是楚如花,只见她扭着腰姿,摆出刻薄的嘴脸道。
还没等上官辞回话,另一个强装*的声音响起,
“辞儿弟弟许是没见到吧,我们一直坐在内堂,只有一些非在朝的家眷和一些三品以下的官儿才坐在庭院中的。”二姐楚似玉明着是帮上官辞说话,暗里却在贬低她的身份。
对于这种场面,上官辞早已太习惯,还好,拜老太君将她们嫁得远所至,姐弟相见的场面并不多。
楚家如花、似玉两姐妹中间站着的,是她们的丈夫,当朝一品士大夫乔文跃,一个大她们姐妹足有二十岁的老男人,老太君本是只想将楚如花嫁给乔文跃的,但不知怎的,楚似玉也偏要嫁给他,还说她们要效仿娥皇女英的二女共侍一夫,真是女人之耻。
“辞儿弟弟,几年不见,越长越秀气了。”乔文跃一张老皮堆满笑的凑近上官辞,一股恶心的*暴露在他那双浊黄小眼中。
上官辞向后一退,刷下脸来,强压下扭断这老家伙脖子的冲动,道:
“姐夫,小弟还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哎?别这么急着走嘛。”乔文跃移动着他微胖的身躯,挡住去路。从六年前第一眼看到上官辞时,他就想要他,管他是男是女,他是来者不拒的。现如今瑞王一死,曾得罪过瑞王,被压制了十几年的他终于能够咸鱼翻身一跃而成为皇上最倚重的臣子,而且他现在又有个得力干将相住,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满朝野都会成为以他马首是瞻的局面。现在,他又有上官辞的小辫子在手,以前忌惮于上官辞的武功和财势一直不敢采取行动,但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要上官辞知道,他想要的,必须得到。
上官辞本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这里是驸马府,又是安绯公主出嫁的大好日子,可是这老家伙的淫邪双眼着实让她生气,让她有想杀人的欲望。
就在这时,千辰月豁地起身,挡在上官辞的身前,道:
“老家伙,打完招呼就快滚,别在这儿惹人呕吐。”
千辰月的俊美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如今已是身价倍增的一品大元和一个英俊的男子站在这里,已是引起了许多人的观注了,而这时,大家又看到了一个绝不输于上官辞的美男子站在眼前,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乔文跃被千辰月的话激怒的同时,看清了千辰月的脸,一股令人作呕的淫笑立即再次回到唇边,道:
“还没请问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
千辰月本不胜酒力,刚才又着实喝了不少,再被这恶心之人在眼前一晃,胃中的食物再也经受不住诱惑的喷了出来,离他最近的乔文跃来不及闪躲,被喷了个满身都是,臭气熏人,令他勃然大怒,
“你小子是故意的,来人哪。”扬声一喊,几个护卫忙上前听候。
“把他给我抓起来,我要带回府审问。”哼,敢吐他一身,等将他带回府,要他好看。
“慢着。”
“慢着。”
两个声音不谋而合,同时喝止住那几个护卫的动作。是上官辞和发现异状匆匆赶来的姜武帆。
“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无心之失,姐夫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上官辞拱手一揖,语气不卑不亢,却明白表示了,若乔文跃不答应,她会毫不客气的出手。他是当朝一品大元,明的不行,暗里想要对付他是易如反掌。
“乔大人,千辰月是我的兄弟,他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乔大人海涵,我待他向您说声抱歉。”姜武帆并不知具体发生何事,只能顺着上官辞的话客气的道。
“是呀,老爷,就别跟这种草莽之民计较了吧。”楚如花环住乔文跃的胳膊娇嗲的道,还不忘以眼神勾一勾千辰月,要他领她的情。
千辰月一见及此,胃中又在翻滚,险些又吐出来。这回乔文跃躲得快,向旁闪了好几步,看看上官辞,又看看姜武帆,终于道:
“好吧,看在驸马和辞儿弟弟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
随后,姜武帆带领乔文跃等人去后堂,吩咐下人为乔文跃准备洗漱和更换的衣服去了。
>>。02
但是,在乔文跃那一群人中还有一个人没有动,他一直站在最后方,当所有人移开后,露出了他的脸。
一个十分英俊的脸庞,却散发着邪媚的光。穿着十分考究,似乎每一个细节都要求着完美。
是南宫叶?!南宫缺的弟弟。上官辞立即认出。不知为什么,看到南宫叶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掠上心头,不只是因为他将她视为仇敌的关系,以前南宫缺也将她视作仇敌,她却从没有这种不适感。即使他们兄弟有着一张十分酷似的脸。
南宫叶向上官辞举举杯,唇边勾出嗜血的笑容,之后,一口仰进杯中酒,在一群人走过他们两人之间时,退走了,像是从未出现过,刚刚的出现只是一个模糊的幻象而已。
☆、第二十九章
>>。01
酒宴终于结束,宾客们都已各自离去了,所有的佣人都在收拾着残局。
火红的、无数的灯笼映红了整片天,红得刺眼。
红色代表着喜气,姜武帆站在庭院中,打了个酒嗝,却不知喜从何来。哦,对了,今天他成亲呢,看看身上这身奇怪的大红喜袍,忍不住大笑出声。引来几个仆人的侧目,细语着主子喝醉了。
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仆人,上前扶住姜武帆摇摇晃晃的身子,恭敬的道:
“驸马爷,小的扶您进洞房休息吧?”
“不要。”姜武帆推开仆人,摇晃了两下,扶住一旁的桌子。他才不要进什么鬼洞房,一想到那里有一个要和他生活一辈子的,他并不喜欢的女人,他就直觉的抗拒着。
上官辞,你在哪里?你好狠心,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选的不是我,为什么?那一晚,我以为,将你的脸镌刻进心里,我可以只想着你,平淡的过下半辈子,可是,我后悔了,看不到你的日子,不只会平淡,而是完全的灰暗……上官辞,你在哪里,我要立即见到你……
醉意已控制了姜武帆所有的思绪,他的头脑中,只有着一个念头,见到上官辞,找到她,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求她不要离开他,就算不爱他,但也不要说那些祝他与别的女人共偕白首的话,她不会知道,他有多心痛……
随手扯下身上的喜袍扔在地上,姜武帆步履不稳,独自走出“驸马府”,找他心爱的女人去了……
>>。02
清冷的夜空,廖廖的几颗星眨着寂寞的眼睛。
“迎春客栈”的上房中。
千辰月坐在桌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双剑眉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门“吱呀”一声开了,上官辞的手上提着个茶壶,走进房来。
看到千辰月的模样,倒了杯醒酒茶放到他面前,不无责备的,轻轻的道:
“为何要喝这么多酒呢?你一向是滴酒不沾的。”
千辰月轻轻一叹,放过自己的太阳穴,抬眼看她,道:
“因为你喜欢酒啊,和姜武帆的相识也是在什么‘天下第二酒窖’,之后你们又去了‘天下第一酒窖’狂饮,因此你才会对他这么的刻骨铭心吗?我倒要试试,喝醉了之后,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上官辞有点生气,知道千辰月在借着酒劲儿,无理取闹,但她仍只是道:
“看来你是真的醉了,喝杯醒酒茶会感觉好一些。”
“我没醉,我很清醒,而且我发现,原来酒会让人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千辰月拒绝喝醒酒茶,固执的说。
上官辞拿他没办法,只好道:
“今晚我不与你谈,你有什么话,等到明早你的酒醒了之后再说吧。”
说完,上官辞转身要走,却被千辰月拉住了手,同时的,他有点可怜兮兮的道:
“不想听吗?可是,明早酒醒了,我怕我就会说不出来了。有些话一直闷在心口,好难受的。”
上官辞心下一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任由千辰月说下去。
“颜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前一刻才答应了要嫁给我,下一刻就与姜武帆去了‘落雅楼’喝酒,而且还是一整晚,你知道吗?那晚,我找了你好久,几乎把整个扬州城都翻遍了,才在‘落雅楼’寻到了你们,我不敢进去,怕看到你和姜武帆在一起的画面,只是在大街上等着。直到你们一前一后出了‘落雅楼’……然后,我在早市里寻到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去做你希望我做的事。”
上官辞静静的听着,她不知道,千辰月居然看到了他们,怪不得从那天到现在千辰月都怪怪的,想到千辰月当时的心痛,上官辞只能默默的道歉道:
“对不起,千辰月。你该知道,我和姜武帆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为了让姜武帆乖乖的与安绯结婚,一定又拿我们的婚约做挡箭牌了吧?”
上官辞一怔,她知道她的每个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她没有想到他连这个都猜得到。
看着上官辞的反应,千辰月不由得苦笑道:
“我还在奇怪,那天为什么你会答应我的求婚,原来你要利用我们的婚约。颜儿,你就那么爱姜武帆吗?为了怕他知道你身中‘火寒掌’,活不过两年,在‘怡心书苑’,我帮你骗了他。我本以为,只要我呆在你身边时刻陪着你,你就会对*久生情,可是,你却又一次利用了我。你不敢接受他,是因为怕你死的时候,他会痛不欲生。那么,我呢?你死的时候,我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我会不会心痛,你都不在乎,是吗?”
“千辰月,不是这样的,千辰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到……”泪水冲进上官辞的眼眶,她从没有想过会伤害他,但是,她的确伤了,而且伤得很深。
“是,你是想不到,因为你满脑子想的都是姜武帆,根本就没有我。”千辰月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喊出来,他的眼中有着一团雾气,手握着上官辞的,丝毫不肯放松力道,似乎,怕松开了,他就会失去她。但是,嘴上却仍是不肯停止对她的控诉,
“你会答应若有幸续命十年就嫁给我,是因为你觉得欠了庄书毅,也就是我爹的一份养育之恩,还有,因为你的母亲对我所做的一切,你可怜我,要在有生之年替你的母亲还债。我说的对是不对?”
无声的,泪水滑出眼眶,上官辞想说“对不起”,可是,她知道,这三个字已显得那样的毫无力度。知她如千辰月,她所想的他都知道,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字眼来作修饰。
四目相对,泪眼中全是对方模糊的身影……
与此同时,站在外墙角处的姜武帆已整个人呆住了,好久,他才意识到他刚刚听到的是什么,千辰月说上官辞爱的是他,而她没有反驳。
震惊早已令他的酒醒了大半,喜悦渐渐的爬上了他的眉梢眼底,她爱他,她居然是爱着他的,好想立即冲进去紧紧拥她在怀里,可是,千辰月却……正在思绪间,他完全没有觉察到身后悄悄投来的一下重击,让他整个人摊倒下去……
>>。03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驸马府”挂满大红喜字和红绸的洞房内。
安绯公主一身嫁衣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仍自昏睡着的姜武帆。
她的眼睛红红肿肿,却再也哭不出半滴泪水。
姜武帆动了动,像是要醒了,她立即换上一脸的羞涩欣喜,好像所有正处于新婚中的幸福的新娘子。
姜武帆起身,觉得脖颈处仍是很疼,便立即明白是遭人暗算了。
见安绯坐在身边,先是一怔,后看到她仍是一身凤冠霞帔的模样,想起来昨天的那场婚礼并不是恶梦,而是真实的发生了,现在,安绯已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如果昨晚他没有亲耳听到上官辞和千辰月的对话,他也许会逼迫自己接受安绯,但是,他现在知道了,他的整颗心,每根神经都在为着上官辞爱着他的事实而雀跃着。对安绯,他只能说声抱歉了。
“我怎么回来的?”姜武帆问。
“是侍卫发现你倒在大门外,抬你进来的。你昨天喝了太多的酒了,连睡在大街上都不知道。”安绯回道。
姜武帆皱皱眉头,是吗?那个偷袭他的人只为了将他送回家?但,现在先不管这些,有些话,他必须要和安绯说明白,哪怕最后他得背上欺君犯上的罪名。
下床后,姜武帆深吸一口气,对安绯单膝跪地,道:
“安绯,对不起,我有话要和你说。”
“不要。”安绯惊喝一声,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俯下身,边扶起姜武帆边用缓和下来的语气道:
“现在先不要说,皇兄刚刚传旨来要你进宫,我见你睡得正香,不忍叫醒你,现在想来,皇兄一定等得着急了,你还是快快进宫面圣吧。”
“是吗?这么早,会有什么事呢?”姜武帆不得不起身整理仪容,告诉自己,看来得等他回来再说了,毕竟,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见姜武帆走远,安绯脸上的笑容立即被心痛、隐恨与绝决所取代。姜武帆,刚刚你是想告诉我,你有多么爱上官辞,而要我成全你们吗?你太天真了,我绝不会成全你们的,而且,从今以后,你再也看不到她了。
☆、第三十章
>>。01
“驸马府”中。
上官辞与千辰月由丫环引进客厅。
安绯挥挥手让丫环退下后,立即跑过来,抱住上官辞的腰,将脸贴着她胸膛,娇声道:
“辞儿,我还怕你走掉了,一早便问了管家,才知道你和千辰月住在‘迎春客栈’,为什么不住在府中?我早就为你们安排好了房间的。”
上官辞无奈的将安绯的手由她的腰上拿下来,扶住她的肩,笑道:
“都成了亲了,应该是大人了,怎么见了我还是一幅老样子。”
安绯嘟着嘴,抬头看上官辞,道:
“快说嘛,为何不肯住府里?”
千辰月打趣的道:
“我们都知道姜武帆的个性,一高兴,跟兄弟喝起酒来,没个节制的时候,当然就知趣的早点告退,免得打扰到安绯公主和驸马爷的洞房花烛的话可就罪过啰。”
“千辰月,你说的什么话嘛,让人家怪难为情的。”安绯嗔着,一脸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所有看到她这种表情的人不用深想,也知道她昨晚的洞房花烛夜过得有多甜蜜。
看着安绯的反应,上官辞有种压抑的感觉扰上胸口。
仍是放不下吗?她真想剖开胸口的那颗心,把姜武帆占据的那一部分全部挖走,不再有一丝痕迹,那么,这时就不会心痛,她会像所有知心朋友一样给安绯最真诚的祝福。
千辰月皱皱眉,心里思忖着,难道说是姜武帆酒后乱性?以他对姜武帆的了解,清醒的姜武帆是绝不会给安绯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的。
“姜武帆呢?不在府里吗?”千辰月问。
“皇兄有事找他,他一早便入宫面圣去了。”
安绯请上官辞和千辰月落坐后,叫丫环们送上甜点和茶水。
亲手为上官辞挑了一块十分精致的糕点,安绯道: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了,你们尝尝。”
上官辞接过,对安绯笑笑,吃了一小口,心情影响食欲,再精致的美食嚼在口中也没滋味了。
千辰月对桂花糕没兴趣,喝了口茶,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
谈谈笑笑间,上官辞终于吃掉了手中的桂花糕,安绯的一番心意,即使再没味口,她也不想令她失望。
但,当她不经意的抬头,她却猛的看到了安绯眼中一闪而逝的寒茫。
是她看走眼了吗?她问:
“你不是最爱吃桂花糕的吗?为什么不吃呢?”
一抹冷笑自安绯粉嫩的唇边划过,她缓缓的,一字一字的道:
“加了料的,我自己怎么会吃呢?”
“安绯—”千辰月几乎是跳起来,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