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
龙耀一听也来了兴致,郝铭自幼脑子聪明,特别是在观破查案这点上,向来与人不同,却又见解独到,能观察到别人观察不到的地方,再加上他那妙语生花的嘴,每次听他讲这些东西都像说书一般,很是吸引人。
郝铭将下午的事情与他细说了一遍,怀中掏出那根玉簪勾唇道:
“按理来说,水萍儿死时将这根带血的玉簪藏在袖中,只有我和仵作知晓这件事,若陆霓裳是凶手,她的反应应该是心虚或是惊惶,然而她的目光看着我却像是看见凶手一般,仓皇逃窜似是躲鬼一般,你说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郝铭看着龙耀,发现他只盯着自己笑的又是一脸淫|荡,不由得疑惑。
“怎么?”
龙耀呲牙。
“老虎是谁?”
郝铭一愣,眉毛耷拉下来,就知道不该跟这痞子谈案子,重点永远不在正点上,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张嵌着两颗黑葡萄的滑稽的包子脸。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
“明天朕要去观摩观摩。”
“有什么好观摩的!”
“嗯?”
“咳……皇上,您政务繁忙,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草民身上为妥,眼下还是要以北部灾民为主。”
“别给我虚着个脸,北部难民就差那一千万两银子了,朕监督臣子办公,就是为了难民着想!”
郝铭点头哈腰,装的一表谗臣。
“是是是,皇上说的是,皇上真是英明,那草民敢问皇上,明天还是万客楼烤鸭?”
“嗯,叫上子昂,这小子,叫他进宫比登天还难,朕堂堂天子出宫见他,每次都跟个孙子似的请他吃饭,真以为他是大爷了是不是!”
郝铭笑而不语,说的不错,你这样子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是个天子。
龙耀是个少见的明君,然而郝铭欣慰的却不是这点,而是他从不忘初衷,自小就发过两次誓,一次是要成为一代明君,一次是要和郝铭肖子昂永世为兄弟,人都知道自古皇帝孤为寡,在他们这里却不适用,全身上下都让人满意的很,就是有一点………请客吃饭总是花他的银子……
要是这点改了的话,郝铭会觉得,偶尔叫他明君还是可以的……
次日清晨,阳光正好,老虎从桥墩底下走出来,伸伸懒腰挎上布包就要出来溜达了。
揉揉脖子,有些落枕,京城的客栈真是贵耶,一晚上就要一两银子,只能在桥洞里凑合,老虎一边儿揉一边儿抱怨,鼻子里突然嗅到一股诱人至极的香味。
老虎傻傻笑了笑,拍拍瘪瘪的肚皮便循着香味往前走,走到一扇大门前,抬头。
“万…客…楼。”
“哎,这位客官,请进请进。”
突然迎面从里面跑出来个小二,低头哈腰的很是热情来扶老虎的手臂,老虎满意的点头,气派的店里连伙计都这么客气,刚想伸手递上去,却发现伙计直接绕过她扶上她身后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商人,老虎愣了,只对着商人大眼瞪小眼,之后在商人“这人有毛病”的目光洗礼中回过神。
“叫花子,滚远些!”
伙计冲着老虎恶狠狠的吼了一声,就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老虎一愣,扭脸看到其他店门口偶尔坐着一两个乞丐此时都有些惧怕的看着万客楼的店门,说书的没错,京城里的商人都见钱眼开不尊重乡下人的,穷人富人都是人,为什么非要这么恶劣?
老虎呲着牙,胸膛里那颗小小的冲动的心脏忍不住要烧起火来,却被一身咕噜声猛地熄灭,老虎表情恹恹,小嘴一瘪,捂着肚子就往馄饨摊跑,边跑边心中忏悔。
吃饱了饭再发飙吧。
事实证明,吃饱了饭,老虎还是忘了发飙,但是却记起来昨天与郝铭相约的事,忙颠颠一溜小跑,跑到相府门口,却只见空荡荡的还是只有昨天那几个守大门儿的侍卫,就上前去要开口。
侍卫们常年在此守门,敢上前来说话的要么就是某个高官贵胄的仆从要么就是宫里的人,昨天这么个丫头突然上来问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人印象可是深的很,一眼就认出来了,以致于没等老虎上前,就横起刀柄拦住,威严道:
“这里没有大侠!”
老虎看着他们板着脸的样子,眨眨眼,咯咯笑出声来,笑声如清脆的铃声一般,顺风飞扬许久,两个梨窝忽隐忽现的,侍卫们一愣,呦,这小丫头笑起来挺可爱。
“我知道这里没有大侠,我是想问你,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招工啊?”
侍卫们又是一愣,招工?丫鬟?
“现在还没到时辰,得等到午时以后,你吃过午饭再来吧。”
老虎眼睛暗了暗,似是有些失望,摸摸兜里的铜板,已经不够一顿饭了,四个侍卫以为是他们刚才的态度吓着小丫头了,一时有些内疚,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看昨天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劲儿,怎么看怎么单纯,就打心底不愿意把那套应对世俗人的看门本事用在她身上,其中有个侍卫忍不住问:
“姑娘,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老虎抬起暗淡的眸子,看着四个侍卫,瘪着嘴角可怜兮兮道:
“我只有一个铜板。”
“啊?”侍卫愣了一会才明白原来这丫头是担心午饭问题。
四人商量一会,看着小丫头实在不忍心,相府招工向来都是应聘者爆满,要是赶不上时候恐怕还要排上好久的队,这丫头细弱的小胳膊小腿儿恐怕撑不到就会晕过去,四人中便有一人从怀中掏出几个碎银,便要递给老虎。
老虎眸子猛地一亮,抬眼看着侍卫眨眨眼,却是摇摇头。
“侍卫哥哥,你有铜板么?”
侍卫一想,这丫头打扮挺朴素,怕是用不着银子,便了然的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
老虎看了看,接过铜板串子,解开绳子,捋下来三个铜板,又将其余的还给侍卫,抬眼,两只眼睛完成月牙儿。
“够我吃两碗馄饨了,侍卫哥哥,谢谢你,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再见。”
说着就背着小布包蹦蹦跳跳跑远了,侍卫愣在原地,心里暖了暖,这小丫头,真是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四)女护院【下】
中午,老虎呼噜噜吃完两大碗馄饨,袖子一抬抹了抹嘴角,跟老板打了招呼便活蹦乱跳的往相府门口走,一路上一直在想以前沈师爷跟她说过的话。
沈师爷跟她爹不一样,进士出身,满肚子学问,老虎原来受她爹影响,半大点儿就一股脑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落后思想,沈师爷与她爹是同僚关系,但是显然待遇差别太大,导致她爹一颗脆弱不堪世人忽视的心脏受到了打击,便处处与之做对,本来一个善于暴力制人又是捕头,一个初来驾到只善于嘴上功夫,她爹处于上风,但是不到一个月,王大志发现,这个娘娘腔会勾引人,整个衙门没有一个不受他蛊惑的,王大志不甘心,准备回去与老虎商量对策,来此影响重大的震慑运动,老虎作前锋,他做后卫,然而在运动爆发一个时辰后,老虎还没从衙门出来,她爹就急眼了,拎着大刀就往门里冲,直到进门,傻了。
只见大堂内正对着大门的石阶上,沈士仁一袭白色书生袍,一手两指拈着一粒葡萄就要往怀里人红艳艳的小嘴中送,脸上淫|笑森森(纯粹自己脑补),老虎张开小嘴呆呆一笑,嗷呜一口将葡萄咬在嘴里,王大志瞬间觉得一阵晴天霹雳,千疮百孔的一颗心呐,虎儿你怎么能背叛爹爹……
就这样,老虎就被一盘子葡萄勾引,四岁就义无反顾的投入了敌人的怀抱……
后来,老虎所有文学方面的本事都来自于沈士仁,可能是他自己没有女儿,又或许纯粹是被老虎惊人的魅力所吸引,所以在老虎的事情上,两人就达成了一种默契,在老虎面前不会干架,嘴皮子架也不成,毕竟老虎身上的半吊子学问都要归功于沈士仁,还免了请教书先生的银钱。
老虎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沈士仁,沈士仁喜欢跟她讲奇闻异事,别说一个小小的县府师爷,知道的还真不少,上至王公贵臣下至民间奇闻,他都能道出个所以来,老虎对他特别信任,所以这次离家出走,她第一个告诉的沈士仁,然而沈师爷却没有阻止她,只对她说去哪儿都可以,就是不能去两个地方,一是皇宫,二是相府。
老虎这阵子只顾着找大侠,直到刚刚吃完馄饨,从包里翻那个昨天自己随手塞进去的铜板时,看见自个包里沈夫人塞给她的护身锦囊,才想起这个事儿,心里就愁了起来,怎么办,已经答应那个公子了,但是沈师爷的话又不能不听,怎么办呢?
快到相府大门了,老虎一想,人要守信,沈师爷肯定会理解的,到那个公子找到更好的护院了,她再离开不就成了。
想通了事情,老虎觉得轻松多了,摸了摸肚皮,不知道相府的晚饭怎么样耶……(你确定不是为了饭去的?)
“哇,好多人。”
到了相府大门,老虎看着长长的排着队的人群,大张着嘴好不惊讶,果然是气派人家,招个工就如此大的阵仗,有男女两队人,从门口一直排到大街上,还有许多围观的百姓,老虎垫垫脚,看不见前方情况,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头,便毫不犹豫的走到女队的一方,拿出刚从河边树上摘的小青果便慢慢啃了起来。
排了大约一个时辰,轮到老虎前面那个姑娘的时候,却出了点状况,此次招工看似大阵仗,其实只是男女各只招二人,丞相郝答不说躬行节俭,却也从来不骄奢淫逸,府里很少招工,一般招也是招身材壮硕的年轻男子,而这次不同,因为前几日相府门前贴了个布告,在说是为了二公子挑选未来媳妇儿,要在相府门前大摆擂台赛,无论管家贫女,只要是自认有傲人的学识才艺都可参加。
二公子郝铭是谁,随便去哪个花街柳巷,没有一个花魁不能说出一二,然而二公子的名号也全是只靠这些端不上场面的艳事得名,京城二公子,面俊和,性风流,智能超群,坐禄通天。
所以摆擂当天天还未亮相府便被八方而来的怀春少女们堵了个水泄不通,然而正满怀期待的等着二公子现身呢,就见门开了个口子,相府家丁若无其事的揭下布告,换上一张道歉信,只有一句话,瞬间把等了几个时辰的姑娘们噎了个半死,那句话是:
家父突发疾病,口吐胡言,家丁误以为真,故发此告,吾证此事非实,特发此告聊表歉意。——郝铭
众女连吐了三天血,正当要放弃的时候,却听相府又传出消息,说是要为二公子挑选两名近侍丫鬟,众女知道此事,恍然大悟,这不是明摆着要替二公子安排通房丫头么,这下众女乐开了花,本来就不期望能坐上正妻的位子,先当上通房丫头,将来生了子嗣,说不定能混个小妾当当,也算是攀上高枝儿了不是。
老虎前面那姑娘就是典型想要攀高枝儿的乌鸦,本来昂首扩胸自信满满,谁知道这还没开始呢,那桌子前看似面容慈和的管家只扫了一眼,就挥手让她走了,姑娘显然是受不了打击,非要留下来,说是当牛做马也要进相府,管家皱着两条粗眉,招来两个家丁就要把这姑娘往外拉,好让后面的人也就是老虎面试。
那姑娘自然抵不过两个年轻男子的力气,眼看着就要离开桌前的时候,却突然一把抱住了身后离她最近的老虎,老虎一愣,脑子顿了半瞬,嘴里最后一口没来得及咽下的青果差点卡住嗓门儿,那女人抖得跟个筛糠似的,带着老虎也一直抖,两个家丁见此不由得面面相觑,女人章鱼似的姿势龇牙咧嘴的嘴脸和老虎站而不动的表情成鲜明对比。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不要走!让我进去吧,让我进门,只要让我进门看一眼就好,呜呜……”
老虎继续嚼着嘴里的果肉,半边小脸一鼓一鼓的,听见女人的话便低头看着女人,认真道:
“你很想进门?”
女人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什么蠢事,顿时脑子一懵,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但还是对着老虎点了点头,因为老虎的表情似乎给了她一种“此事我能帮你办到”的感觉。
老虎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低头考虑了一下,突然歪头对着女人一笑,道:
“我来帮你,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儿。”
说完单手一个使力,在管家和众人惊异的目光洗礼中,女人呈一抛物线被丢进了高高的院墙内,扑通一声没声儿了。
管家惊回神,撑着眼珠子看着老虎,招呼了家丁就打开门去看情况,不就家丁屁颠屁颠跑出来。
“晕过去了。”
时间静止,众人只觉有只乌鸦嘎嘎飞过……
“咳咳,下一个!”
管家回神,僵着脸装作无事般继续面试,老虎带着一张做好事不留名的脸蹭上前。
“何许人士?”
“泰安县十八筒子街王老虎!”
“名字难听了些,条儿到挺好,是个能生养的,先去后院领丫鬟衣服,准备下轮考校。”
“我不做丫鬟,我是来做护院的。”
管家拿着毛笔的手一抖,惊讶抬脸。
“什么?”
“我说我要做护院。”
管家眉角一跳,道:
“丞相府内不要女护院。”整个京城都没有女护院这一说吧。
老虎嘟着嘴不高兴道:
“你们府里的男护院都不管用,为什么不要女护院?”
管家一听好笑道:
“你怎么知道相府里的男护院不管用,你要是说出个道理我就招了你。”
老虎正要说话,便瞥见门口出现个人影,众人中有些也发现了那人影,不由得惊呼。
“啊,是二公子!”
老虎一看,那面容清俊的公子哥可不就是郝铭么,眼睛瞬时一亮,小手一抬,指着郝铭对管家说:
“喏,你可以问他呀,他昨天被一个翻墙的女人劫了色,我承诺要来替他看院子,就一定会守信。”
郝铭昨晚带着跟屁虫皇帝回府,两人扯皮扯了半宿,早就把老虎这事忘完了,早上起床右眼皮子就跳个不停,没想到灾祸就在自家门口,郝铭看了看老虎一张无辜的小包子脸,又看了看因为这个包子的话愣住的黑压压众人,扶额长叹,完了,他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噗!这就是你说的老虎吧,果然凶残。”
身后龙耀探出身子,看着老虎对郝铭正经道。
老虎眨眨眼,好奇的看着锦衣金冠嘴角斜挑的龙耀,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龙耀以为是自身魅力使然,便搔首弄姿正要调戏老虎,却听老虎歪着小脸笑的甜蜜蜜道:
“大叔,你长得真好看。”
“噗!”龙耀一口气泄了洪,心脏上被戳了个洞,颇受打击。
郝铭看着龙耀勾了勾唇,对着管家无奈道:
“不用挑了,她算一个,另外一个你随便安排,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
管家一回神,看了看自家俊朗如同日月交辉的二公子支支吾吾道:
“公子,你……你……她……”管家还没完全接受这个现实。
“我不要做丫鬟,我只做护院!”
郝铭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向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即会意,转身对众人仰头道:
“诸位,今日招工已经完毕,请诸位回去吧。”
众女希望再次落空,人二公子明摆着没那意思纳小妾,现在连个丫鬟都做不成了,唉……只能回去对着画像犯相思了。
不一会,女队那边就散了个干净,偶尔有那么几个还巴巴的盯着郝铭流口水犯花痴,但相府毕竟是相府,自家公子岂能让人随便观摩,便遣了下人驱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