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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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梨魂-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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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和的口气,眼中却愈泛寒气,究竟还是不懂那一汪深潭之后的心情。
“今日落梨,我不会与你打,这是你的地方,要杀要刮随你。”不知道她料想陆萧让不会动手,还是视死如归,雪离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
“梨花败落之日,于你有什么关系?回答这个问题,我不会与你为难。”头一次,陆萧让这样打听一个女子的过去,抑或是秘密。
雪离神情一呆,她显然没有想到,陆萧让会以一个于他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问题而放掉敌军的副将。
然而这个问题是她心中触不得的疼痛,倔强如她,怎么也不会与人分享,包括从小一起长大的赫连戈翼也不例外。
“我说过要杀要刮随你,我不会动手,也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一袭白衣从来这般倔强。
陆萧让拧眉,“那好,不要怪我趁人之危,我也不会计较做一回小人。”
话音未落,足尖一点,扬起一地落英缤纷,白色花雨中那玄色铠甲男子逼近一袭白衣。淡紫色的发带夹在青丝中翻飞,陆萧让的释剑紧抵纤细雪白的颈。
雪离闭上双眼,一滴晶莹滑落,拍打在洁白莹如玉的花瓣之上,她拧眉,怎么平日只有梦魇时才会出现的泪水,如今这样轻易示于人前?
执剑之人忽然泛起淡淡的心疼,只这样紧紧抵着那脖颈,从剑尖感受来自那娇小身躯中的心痛。
风渐大,卷起满地雪白,铺天盖地,陆萧让微微一笑,这样才算大漠!雪离长发触在他脸上,微痒微痛。
狂风将雪离宽大的衣袖送至玄色铠甲面前,他顺势一把拉过她的衣袖,从一侧避开剑尖将她拥入怀中,在雪离还没有来的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狠狠吻上倔强的朱唇。
陆萧让忽然眉头紧锁,她看起来那样娇小,抱起来更是几欲化去,令他有些不安,更加拥紧怀中的人儿。
他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狭长深邃的眼中一丝笑意,如此娇小的女子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于是更用力抱紧。雪离处于劣势,双手被束缚根本用不上全力,他更是肆无忌惮。
只几下,雪离便不再挣扎,他趁势探入朱唇,进一步掠取属于他的那份独特的芬芳。
风依然怒吼,落英仿佛雪瓣,和着狂风翩飞,及密的将天地掩盖……



第八回  夜未眠


“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陆萧让放开怀中的人时响起。
玄色铠甲男人嘴角扯起一抹坏笑,“不是说不跟我打的吗?难道你说话不算数?”
“我说要杀要刮随你,可没说你、你可以占便宜!”雪离羞红的脸狠狠道,“陆萧让!只要我还活着,今日之辱,他日必报!”
“那好啊!随时恭候!”陆萧让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不走吗!”雪离冷冷道。
陆萧让耸耸肩,不可思议道:“我怎么能任由敌国的副将在我们地界活动呢?”
半晌,他故作思考状:“至少,我得看着她,不让她做有违大宋利益的事情,你说对吧!”
雪离白了他一眼,“随你!”
随后转身向梨林深处走去,陆萧让当真厚着脸皮跟了上去,雪离也不管他,径自到一株老梨树旁,在树下用落梨剑挖了起来。
不消片刻,她从土下拎出一个大酒坛,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了,坛上的纸全部剥落,封坛口的红布也很破旧。
雪离静静跪拜那株老梨树,然后将坛中的酒洒于泥土。
一袭白衣举起酒坛自顾喝起来,什么晶莹顺着脸颊滑落,是泪水抑或酒水。不知为何,若是平日,她决计不会让自己脆弱的一面示于人,然而此刻,她并不是当陆萧让不存在,而是就坦然在他面前哭,在他面前醉。
一旁狭长深邃的眼中泛起疼惜之意,他轻蹙眉,坐到女子身旁,夺过酒坛,喝了起来。
“你心里若是不痛快,就放声哭,不必要求自己比别人坚强。”一身玄色铠甲重重倚到身后的树干上。
“呵呵,若不这样,我根本活不到今日!如果有人庇护,又何须难为自己…。。。”泪水宛如这落雨梨花般簌簌而滑落。
他见过会哭的女人多了去了,尤其是楚泠云为代表。对于女人的泪水陆萧让很是无奈,甚至有些麻木。然而此时,眼前的白衣女子静静洒泪,心竟禁不住有些酸痛。
虽然相见不过数面,但从第一眼他就看出这不是个普通的女子,是什么样的过去能让一个柔弱女子变得坚强,又是因为什么能让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子此时挥泪如雨?
“十一年前……我与娘亲逃难,又饿又累,娘亲身中剧毒,也不知道日子,只记得那天落梨纷飞。我娘亲就在这片梨林中过世,这株梨树如今已然老去,而那日的那一幕在我心中却愈加清晰……”雪离喃喃道着过去,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显然已微醺。
美丽的容颜上伴着泪水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哭着笑的心酸,怕只有自己才能够体会。陆萧让伸出手去,抹平她纠结的眉心。
雪离看着这只手,麦色的皮肤、手掌宽厚,关节处有着用剑高手才会有的茧,仿佛那里有无尽的温暖。她不拒绝他的动作,甚至有些期待,毕竟,多少年了,没有这种安心、温暖的感觉?
“我明白……”陆萧让尽量放柔声音,他敢发誓,这是他从过往的二十几年里最为轻柔的语气。
“真的吗……”白衣女子几乎是自语。
只这一句,随后便合上眼睛,身体开始不稳定,陆萧让伸出强壮的手臂轻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那眉间的纠结终究还是没有被拂去,他轻拍着佳人的头。忽然惊觉自己的动作,他呆了一下,虽说他也不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却也从来不像现在这般温柔过,对任何人都没有,包括他最溺爱的妹妹——陆雪娴(详见《宛然?忆》)。
玄色衣装的男子停下僵在半空的手,静静看着眼前这落英缤纷在夕阳照耀下璀璨无比,陆萧让,也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安心过了吧。十五岁征战沙场,到现在,也整整十年了……

匈奴军营,只见戈翼急匆匆的身影在夕阳下来来回回。
“戈翼哥哥!你不要再转了,我都快晕了!”拓岚嘟着嘴在一边吼。
戈翼果然停了下来,走到她面前,“哎?你平时不都是缠住她就不放的吗?怎么今天就放她走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有急事?”
“没有。”
“那你急什么!她不是经常这么晚吗!”拓岚嘟囔,很是不满。
戈翼也不多解释,只是焦急的望着远处,期待她能够早些归来。这些年雪离在匈奴所受歧视与排斥,令戈翼担心不已,他怕这样柔弱的女子承受不来,早晚有一天会垮掉。然,她坚强的活着,从未道半声苦,只是戈翼从不曾放下心来。
“她想干什么我拦得住吗,你不用担心啦,她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这样,好像是她母亲的祭日吧。”拓岚终究还是开口安慰他。
这倒是实话,即便她缠上雪离,雪离也肯定会拼尽全身力气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她。但是这话让戈翼一惊,“你说什么!她母亲的祭日!不会是跑到关内去了吧!”
此话一出,拓岚也开始有些担心。戈翼并不是担心雪离的安危,他知道凭雪离的才智和功力出没十里城多半不会有问题,但此时正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时期,若是此事传到单于的耳中,恐怕会被定个“通敌”之类的罪名。
但是戈翼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匈奴国左贤王部下的副将正靠在大宋护国将军的肩上睡大觉!
“唔!色狼!”随着一声惊叫,“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再一次漂亮的落在陆萧让的脸上,这一次,结结实实的五个手指印,可冤枉的是——陆萧让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本来很宁静美丽似梦境的氛围,忽然醒了过来。
陆萧让揉着红肿的脸颊,真疼!一个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看着仍在酣睡的女子,真想一把掐死她!
按常理来说,刚刚因为母亲的事情伤心,此时梦中该做个噩梦,然后扑进他宽广的胸怀中痛哭流涕的啊,戏里不都这么演吗?
“啪!”又是一声,这次是陆萧让自己抽的,“想的还真多!”
他气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三八加龌龊!
夜色静谧,月华如水,装饰这即将落尽的梨瓣。
陆萧让抬首轻叹,大漠的苍穹永远这样幽深遥远,宛如一只深邃的眼睛,静静凝视人间的爱恨情仇,亘古不变。
世事无常,他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比如现在,两军交战的最关键时刻,两方关键人物却在这梨园喝酒交心,相依而眠,仿佛只是两个隐世之人,那些尘世的纷纷扰扰与他们无关。任两方军营找个天翻地覆!
陆萧让举起酒坛痛快的饮上一口,有种小孩子背着大人搞恶作剧的刺激。




第九回 战事

边关的风平静了许多天,终于恢复了从前的肆虐。
梨园中,一袭白衣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双眼,面前已然是雪白一片,梨瓣随着狂风翻飞,不明去处。
这才像大漠呢!雪离在心里这么说。
她看着空空的酒坛,身边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昨晚,原来竟只是一场梦。雪离甩甩头,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即使是真的,陆萧让也注定只是沙场相见的人。
她转身离去,漫天的花瓣依然随风舞动,然而在这二人扬长而去之后,总显得无比寂寥。
落英缤纷,簌簌而下,除此之外,只有那只空的酒坛,伫立在呼啸的风中,还证明着昨夜的宁静。
汉军军营,一身铜色铠甲的俊秀男子俊眉紧锁倚门而立,静静凝视着远处豆大的黑点由远及近。
“呦,子岳,你一大早很有雅兴啊!”那人影刚刚靠近便调侃起来。
这种无赖一般的声音,用大脚趾想也知道是陆萧让那家伙。
子岳眯着眼睛,用一种漠视的眼神来表示对他的反抗:“哪有将军你有雅兴!”
说完转身向军营里走去,自从陆萧让出去,子岳就一直站在这里等候,早在心理将他骂了千万遍,才解恨,要不然他吴子岳岂会善罢甘休!
正埋头快步向前走的子岳忽然停下,转过头看他。
“噢!你干什么,吓我一跳!”陆萧让惊叫着跳开。那种做作的姿态,子岳死也不信他是被吓了一跳。
“对了,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子岳似笑非笑的神情令陆萧让感到毛骨悚然,瞬间那个多变的男人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怯怯的问:“什么……”
“嗯,你的冤家要来了,明天下午到。”子岳拧眉,仿佛很怜惜似的,只有陆萧让知道他是在幸灾乐祸。
“啊!”果不其然,陆萧让还是惊叫起来,全然顾不上子岳的反应,开始六神无主,吼道:“打仗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来干什么!”
子岳眯着眼睛冷冷道:“你还知道打仗到节骨眼上?哼,那还出去风花雪夜。”
“你怎么就知道我风花雪夜而不是办正事了!”陆萧让立即反驳。
“我管你,反正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也就多不计较你这最后的挣扎!”子岳根本无视他的证词,这男人自己做错事情,竟然毫不心虚,真是有一套。
“还有,听说似乎是左丞相大人亲自请求皇上,等战事暂时平定以后,你立即回京。”子岳及其好心的样子,看来他对这个落难的兄弟倒真的是挺“照顾”。
“什么事?”陆萧让马上回过神来,想必爹找他回去不是什么小事情。
子岳白了他一眼:“丞相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更何况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
这一句堵的他哑口无言,子岳心中窃喜,这些日子的“大仇”终于得报,不由得感叹一声:“报应啊!”
陆萧让瞪大原本狭长深邃的眼睛,狠狠盯着子岳“小人得志”的脸,忽然一脸凄凉的道:“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子岳,你太令我伤心了。”
“你,你,不要乱说!我可没有断袖之癖,这么多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子岳脸像熟透的番茄,从脸红到耳朵根。
子岳的害羞是众所周知的,这一招用在他身上简直是百发百中。然而陆萧让一点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反而神情更加凄然:“你知道吗,你说这句话对我心灵的打击是多么大,你,你不仅对我漠不关心,还时不时的踹我一脚……还,还呜……”
话还没有说完,声音都已经呜咽了,子岳更是上火,从脖子到耳朵根红的通透,仿佛比他自己当众嚎啕大哭还要丢人。真是想不通,怎么战场上冷酷的男人,平时的作为怎么就如此令人发指。
“将,将军……”刚刚跑过来还气喘嘘嘘的士兵看到堂堂护国大将军这副模样,显然士兵们对这个将军的“神经质”习以为常,只是那表情简直无比尴尬,就好像现在丢人的不是陆萧让,而是他们,这种本领泛泛之辈是决计学不会的。
“什么事情。”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陆萧让早已一脸严肃的问起正事,片刻,看着还是面红耳赤的士兵和子岳,便沉不住气,叫嚷起来:“喂!我说,不要再陶醉其中了!看看,丢不丢人!”
只见那两人神情一呆,面面相觑——苍天!岂有此理!到底是谁在丢人!简直没有天理,倒打一耙不说,还讲得义正言辞,让人听了都有想掐死他的冲动!
但是士兵还是憋了一口气,正色答道:“有消息,匈奴扬言屠城。”
陆萧让拧眉,匈奴人扬言屠城,倒未必会真的会这么做,他们只是在激怒汉军。莫离城虽水源比其它几城充沛,但毕竟是大漠,现正值春夏,余量不多,若这么耗下去必定称不了多久,所以他们一定想速战速决。
“放出话去,如果他们敢这么做,我陆萧让必定在十日之内杀光匈奴人!”玄色铠甲的男人深邃狭长的眼中冷的彻骨。这种骇人的目光令人惊悚,但这才是那个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护国大将军!
陆萧让冷面走向营帐,必须要做好准备才行,其实放出去的话,他自信一定能够做到,但是不可排除匈奴军真屠城的可能。陆萧让在战场上是毫不留情的,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是保护人民而不是为了胜利不惜一切,所以他也不可能将莫离城百姓的性命当作赌注。这一点所有人都都知道,并且深信不疑。
子岳静静看着前后变化的陆萧让,无奈的摇摇头,他还是那样,也许自己真的是太过于担心了。然而无论如何,在战场上的那一刻,子岳就看出那个名叫“雪离”的女子在陆萧让的心中是怎样的不同,如果是平时,陆萧让从来不会在战场上露出半点笑容,即使是戏谑的狂妄的,也从来没有过。
其实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像陆萧让这样地位显赫的人。只要他看上哪个女子,即便是公主,或是个匈奴女子,也绝不会有人说个“不”字。然而,那个叫雪离的女子却不行,她眼中的光芒与陆萧让太像了,站在这样的对立面上,他们只能是敌人。
子岳再次摇摇头,或许真是想得太多了,毕竟陆萧让从未遇到过这样强劲的对手,彼此欣赏也说不定。
空旷的大殿,左右贤王,文武百官,没有一个缺席。
原因只是因为陆萧让那句话:“如果他们敢这么做,我陆萧让必定在十日之内杀光匈奴人!”
王座上的头曼单于,只能用“咬牙切齿”这四个字来形容了。自从陆萧让放出这话之后,就像梦魇一样,耳边整日盘旋的都是那句话。
“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头曼将十根粗壮的手指握的咔咔作响,他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的确明白陆萧让的实力,他确实可能做到。但是,怎么能让这臭小子骑在他头上!这口恶气,对于头曼这种爱面子又争强好胜的人来说,实在是咽不下去!
“都哑巴啦!说句话!”头曼的声音已经几近嘶吼。
然而,大殿上依然寂静,这几乎令他抓狂。




第十回 楚家恶少

“给我讲话!”头曼极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倒是缓和不少,只是额上的青筋逐渐爆出。
幸好距离较远,殿上的气氛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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