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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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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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却看也不看这个女人一眼,依旧提溜着阿道奇,一双眼睛却看紧了阿尔阔。
  阿尔阔大大剌剌地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沙尘,大大方方地走上了王位,又拍了拍手,说道,“这王位,原就是我的。”
  一群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乌却此时将阿道奇丢向他的母妃,自己扬声说道,“还不快拜见新一任大王。”
  乌却屡立奇功,在朝中一向很有威望,此时已有大臣跪下了喊道,“参见大王。”但也有大臣不依,对着阿尔阔喊道,“你如今不过是一介沙盗,哪来的脸坐上这个王位?”
  阿尔阔斜觑了他一眼,“我那好叔叔不过也是个贼,他有脸坐得,我为何坐不得?”
  那名大臣仍想再说些什么,乌却却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跟前,胳膊肘一横一使劲,只听喀拉一声响,那名大臣已经一命呜呼地倒在地上了。
  余下仍在观望的大臣忙不迭地跪下了,“参见大王。”
  阿尔阔笑眯眯地望着众臣。
  仪式一散,乌却走上前质问道,“你为何不惩治与浮屠宫来往的大臣?”
  阿尔阔笑道,“我改主意了。”
  易旻这一厢收到了消息后正是焦急如焚、一筹莫展,那一厢,阿尔阔已经领着乌却登上了秋阴山。
  迟健早已得了易旻的消息,不得不亲自出来迎见这位今非昔比的沙盗头领。
  “不知大王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迟健说得斯斯文文的,很给阿尔阔面子。
  阿尔阔却并不买迟健的帐,坐下后说道,“原来,你当日让我扣下的那个姑娘竟是大庆朝的公主。”
  迟健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不知道阿尔阔这远上秋阴山后为何要与自己说起这一桩旧事,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作者有话要说:  

  ☆、真假公主

  阿尔阔如何得知那一日他扣下的女子便是大庆朝的公主却还得从傅容那一头慢慢说起。
  自从宛央走丢后,傅容便亲自绘了画像,派人在边关的各城镇里散发、张贴,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全都知道走丢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阿尔阔也隐约听得一些传闻,只以为这个走失的女子身份尊贵,关系重大,后听乌却一说才明白,原来这人竟是大庆朝的公主。而他再一见了那画像,这才明白浮屠宫的大祭司原来当真是曾经卖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迟健看着阿尔阔笑而不语。他并不关心这人如何知晓了宛央的真实身份,他只在意此人重新夺回月氏王位后想要做些什么,甚至是否会与浮屠宫为敌。
  阿尔阔这时却话锋一转,和迟健攀起了交情,“说起来,我和大祭司你这也不是头一次见面了。”
  迟健笑笑,“大王你一向事务繁忙,能记得小的,也是小的的荣幸。”
  阿尔阔摆摆手,“在这关外,不知道我阿尔阔的不在少数,可不知道你浮屠宫大祭司名号的,却是少之又少。”
  迟健摇摇头,“大王切莫谦虚,大王驰骋大漠时的威名,谁没听说过呢?”
  阿尔阔顿了顿问道,“不知道那位小姑娘今在何处?”
  迟健这时被问得莫名其妙,“哪位姑娘?”
  阿尔阔于是提醒道,“易容术。”
  迟健警觉万分,“你想做什么?”
  阿尔阔笑道,“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迟健冷哼一声,“交易?”
  阿尔阔说道,“由我们出面将大庆朝的公主交还给大庆朝,而这公主……便由你浮屠宫来造一个。”
  迟健一听这话登时觉得这些王室后裔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阿尔阔与他那野心勃勃的叔叔相比差不了多少。但是阿尔阔这话甫一出口,迟健便只觉得犹如醍醐灌顶一样,他既然想要颠覆大庆朝,借此良机安插个眼线也真是好计策。可迟健也不是好相与的,这计谋虽是由阿尔阔提出来的,但是他自然想一脚蹬开月氏人,独吞这一妙计。于是他说道,“为何要由月氏交还?我浮屠宫出面不也是一样?”
  阿尔阔笑嘻嘻地说道,“你我的心都是一样的,为何还要分彼此?”
  迟健缓缓地回道,“哦?月氏人竟愿意与我浮屠宫同气连枝?想当初也不知是谁一攻打尧曲城后便踢开了我浮屠宫。”
  阿尔阔与乌却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当日攻打尧曲城后,月氏大王是在阿尔阔的坚持下这才踢开了浮屠宫。阿尔阔自然不好明说事实,只含含糊糊地答道,“此一时,彼一时。”
  迟健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此时怎样?彼时又怎样?”
  阿尔阔见迟健始终不松口,于是说道,“大庆的公主是在我月氏的王宫里丢了,自然由我们出面交人才能让大庆朝相信。”
  迟健却反说道,“我浮屠宫自然也有我的本事让他们相信。”
  阿尔阔这下变了脸色,讽刺道,“哦,那等到浮屠宫实施大计的那一天,可不想看到月氏拖您的后腿吧?”
  迟健被阿尔阔的话噎到了,“你……”
  阿尔库却笑笑,转而对着乌却说道,“将军,西辽一向与月氏也交好,回去便给他们的大王去一封书信,说这浮屠宫图谋不轨,意欲吞并关外各部落。”
  迟健无奈,“就算依了你的法子,又去哪儿找这么个人扮成公主送去大庆呢?”
  阿尔阔耸了耸肩,“这个自然由大祭司你想法子。”
  迟健没好气地冲着阿尔阔翻了个白眼。可其实从听到阿尔阔这一计谋之时,迟健的心里便有了上佳的人选。
  迟健亲自将阿尔阔与乌却送出了浮屠宫。眼下这阿尔阔气焰正盛,不仅凭空跳出来打乱了浮屠宫扶持阿道奇的计划,而且还反咬了浮屠宫一口,想与浮屠宫一道分大庆朝一杯羹。迟健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此时往枪口上撞,来日方长,他总有机会料理了阿尔阔这帮人。
  乌却见浮屠宫已经化成了一个小黑点,这才对着阿尔阔说道,“大王,这便是你为何不杀那些与浮屠宫来往的大臣吗?”
  阿尔阔点点头,“现在自然不是时候与浮屠宫撕破脸面。”
  乌却在这一点上与自己的宿敌乌阔台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最担心的便是月氏有朝一日会成为浮屠宫的傀儡,于是顺着阿尔阔的话追问道,“那究竟何时才是时候?”
  阿尔阔目光渺远,秋阴山上的茫茫白雪映衬得他双眸发亮,“待到我月氏吞并了大庆半壁江山之时便也是我一举扫荡浮屠宫之时。”
  乌却心里对阿尔阔安插假公主进入大庆朝的这一计谋膈应得慌。他性子直,自然也喜欢直来直去。既然想要大庆的江山,那便打一场就好,打赢了,皆大欢喜,打输了,从头来过。但此时他却被阿尔阔的眼神给震撼到了,心里为着他从阿尔阔双眸里看到的雄图大业所震惊,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接受了阿尔阔的安排。但他还是长叹了一声说道,“王室中人果真都擅权谋之术。”
  阿尔阔笑笑,“所以,我是月氏的大王,而你则是月氏第一勇士,乌却。”
  乌却也笑笑,不再多说,一扬鞭,胯下的马儿奔将出去。而阿尔阔则紧随其后。
  迟健瞅着阿尔阔与乌却走远了之后才一步一步地踱回了浮屠宫中。他静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叩开了映秋的屋门。
  映秋推开门,一见是迟健,激动得吞吞吐吐道,“你怎么来了?坐……快进来坐。”
  迟健进去了,但是并不坐下,对着映秋说道,“我有事相求。”婴婴被册封为先帝的嫔妃之时,映秋也跟着她一道进了宫,所以,他想来想去,映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熟悉大庆皇宫的布局,对现在的皇帝与西太后也并不陌生。
  映秋慌乱不已,面上却起了绯红,“你说,你说……”
  迟健的话还未说出口,映秋却红着脸低下了头,“你我本是夫妻,哪来的求与不求?”
  映秋说的是句体己话,迟健听在耳朵里却是格外刺耳。他冷冷地提醒道,“你我并无夫妻之实,不必再说这样的话。”
  映秋羞得满脸通红。
  迟健则继续说道,“我会让阿蘅将你易容成大庆公主的模样,月氏大王则会将你送到尧曲城中,那之后,便由你为我们传递大庆的消息。”
  映秋听得瞪大了眼睛,“你要把我送到京城去?你要把我再送到皇宫中去?”
  迟健点点头。
  映秋跌坐在圆凳上,“你怎么可以这样,云初。池云初,你怎么可以这样?”
  迟健格外冷漠,“萧婴婴死的时候,池云初便已经死了,现在只有迟健。”
  映秋仍是不相信地摇着头,“萧婴婴,萧婴婴,你一口一个萧婴婴,可小姐死也死了这么些年了,难道你还是放不下?”
  迟健不说话。
  映秋的眼眶红了,“你我总归拜过堂成过亲,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迟健站得笔直,“这事由不得你,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都会照办,来只不过是和你说一声罢了。”
  映秋哭道,“小姐对你当真这样重要?”
  迟健的语气软了下来,“她走之后,我心如死水。”
  映秋悲愤至极,“好好好,你心如死水,心如死水。那你对我,可曾有过一点点感情?”
  迟健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映秋看着迟健这样决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觉得自己这一厢深情到最后竟只是个莫大的笑话。她呢喃着说道,“我毕竟救过你的性命,你怎能这样对我?”
  迟健不听这话则已,一听这话反而有了些微的怒气,“为了救我出卖了婴婴?婴婴这么多年一直拿你当做亲妹妹,你却亲手把她卖给了西太后?”
  映秋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你知道?”
  迟健冷哼一声,“我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要不是念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早就将你手刃千万遍了。”
  映秋也冷笑一声,“好一个手刃千万遍。你竟这样恨我……”
  迟健突然不再针锋相对,“杀了你,我自会给你一封休书,再自己赴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映秋很是颓丧,坐在圆凳上垂着头,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浸入了衣裳中晕染开了。
  “待我为婴婴复仇之后。”迟健的语气很是坚定。
  映秋不再坚持,“我答应你。这算是我欠小姐的,而我与你,今后再无半分情义。”
  迟健想不到映秋也是个如此决绝的人,倒愣住了,尔后才点点头,“好,休书随后奉上。”
  迟健一出了映秋的屋门便直奔萧墨迟的屋子去寻阿蘅。阿蘅这几天日日夜夜地守在萧墨迟的身边,此时想必也在。萧墨迟仍旧昏睡着,偶尔才会醒来一阵子,但意识始终模模糊糊。迟健未免他清醒后更受刺激,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迟健推开屋门,萧墨迟依旧躺在榻上,可屋子里也只有大夫一人。
  “阿蘅呢?”这个小姑娘竟舍得离开萧墨迟半步。
  大夫放下手中的医书,说道,“阿蘅好像下山去了。”这浮屠宫里,只有大夫与映秋并不称呼阿蘅为圣姑。前者虽然留在了浮屠宫中,但并未入教,所以迟健的大业与他毫无瓜葛;而后者一直抚育阿蘅长大,就像是阿蘅的半个母亲一样,自然也不必那样恭恭敬敬地称呼阿蘅为圣姑。
  “下山去了?”迟健很是诧异。
  大夫点点头,朝着榻上的萧墨迟努努嘴,“说是给他寻些好东西来。”
  迟健点点头,有萧墨迟在,想必阿蘅不日便会返回浮屠宫了。好在将映秋送入尧曲城这事也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才是。于是迟健朝着大夫点点头,“阿蘅若是回来了,让她来见我。”
  大夫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迟健这才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爱疯魔

  阿蘅的确是下山了不假,但是她所去的地方却是易旻与三当家的所说的绝壁之下。那绝壁距离秋阴山并不十分远,两个时辰的脚程便到了。
  阿蘅赶路赶得急,纵是秋意深重,鼻尖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抹了抹汗水,继续往前走着。她的脚下已经是绝壁之下的山坳了。她边走边到处看着,努力搜寻着大庆公主的尸身。没错,她不辞辛劳地赶到这儿来便是想来收敛大庆公主的尸身,好让萧墨迟哥哥安心。
  阿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这下去也不知多少里地了,半个人影也没见着。阿蘅停下歇会儿,双手捧起一汪泉水想解解渴。尔后,她便逆着这泉水一路往前走着,期望能找到大庆公主的尸体。
  这山坳里崎岖不平,阿蘅走两步便得歇上一会儿。当她奋力翻过一连串的小土丘之后,竟瞧见了一潭碧莹莹的湖水。这水绿得可人,阿蘅喜欢得紧,上前掬起一捧水拂面而过。她再一低头,这碧莹莹的水里竟有隐隐约约的血色。阿蘅心头一紧,忙四处望了望,只见湖边蜷缩着一名女子,身子大半都浸在了水中。
  难道那便是萧墨迟哥哥的心上人顾姑娘?
  阿蘅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去,将这人翻过来一瞧,果真是萧墨迟哥哥口中的顾姑娘。阿蘅试了试她的鼻息,竟还有最后一口气吊着。阿蘅欣喜若狂,忙又检查了一下她全身上下,看看到底哪儿伤着了。这一检查直吓得阿蘅面如土色。这位顾姑娘的全身上下竟已经没有几块完好无缺的骨头了。阿蘅很是心疼,就着湖水给她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身子,又简单地包扎了几处伤口。
  阿蘅看了看四周,又仰头望了望那陡峭的绝壁,心里推断这公主定是跳下绝壁后跌进了这湖里,尔后又幸运地被湖水冲上了岸,这才留得了一条性命。但是这绝壁高得直入云霄,也难怪她的骨头被冲撞得支离破碎。阿蘅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神志不清的人儿,她面无血色,额头滚烫,几乎奄奄一息。也亏得有这湖在,让她能就近喝些水,否则这一晃也有好几日了,她只怕早就合眼去了。
  阿蘅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自己又弄疼了她,茫然地望望四周,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里距离秋阴山并不十分远,但是自己这么瘦弱的身子带着一个人登山却实在是不易。更何况,浮屠宫里的大夫并不擅接骨,即使带着她回去了浮屠宫,只怕也没得救。
  阿蘅怀里的人这时却突然微弱地动了动,吓得阿蘅连大气也不敢出。
  宛央早已意识模糊了,没法子辨明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但是阿蘅身体上温热的感觉让她心安,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救我……救我……”
  阿蘅泪如雨下,点点头。
  宛央努力地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活着的时候,以为死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真正死过一回之后,却还是贪恋这世间的一切,就连皇宫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她想活着,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活着。
  此时的阿蘅自然是宛央的救命稻草。宛央的右臂并未伤着,这几日也正是靠着这右臂救了她的命,喝水、吃水草聊以为生。宛央哪里想过养尊处优的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一天?宛央这时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右手抓住了阿蘅,这只手里所贯注的是她活下去的所有勇气和希望。
  阿蘅这时突然想起了铜官镇的单大夫。他擅长接骨,把顾姑娘送到那儿去或许还能让她活下来。事不宜迟,阿蘅加紧编了一条草绳,又费力地扎成了一个粗糙简陋的竹筏。她将顾姑娘拖上竹筏后,自己便拖住草绳往山坳外走去。
  所幸的是,阿蘅才气喘吁吁地出了山坳便遇着了一家牧民。他们见阿蘅这样辛苦,便将自己的牛车让了出来。阿蘅感激涕零,“多谢。”
  牧民们笑得憨厚,赶着牛车往铜官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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