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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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顾-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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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迟……他现在一念起这个名字,虽仍有杀心,但更多的却是无力。那人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也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的心上人……这许多的事情搅在了一起,乱成了一团麻,让他不知所措,理不出头绪来。
  如果那个人能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场战乱之中,无疑是最合他的心意。可到那时,宛央又该如何熬过这一关呢?
  他的妹妹本不该承受这些。
  两人静默着对立了许久后,还是宛央先开口说道,“国事繁重,望皇兄保重身体。宛央先行告退了。”
  皇上没有挽留她。
  宛央屈膝行礼后便领着锦绣返回了未央宫。从见到皇兄的那一刻起,好些次她都几乎忍不住了,想要问一问现在尧曲城中究竟是何情形,而她惦记的人可还好。
  这几日她茶不思饭不想,将母后那个没头没尾的故事翻来覆去地想上了许多遍。一开始,母后与父皇并非无情无义,但是帝皇之家最是无情,他们到最后也只是一对凉薄夫妻罢了。母后这小半生都活在猜忌和争斗之中,让她有种唇亡齿寒的感觉。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得明明白白,她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余的,不作他想。而她的那个人便是萧墨迟无疑了。若他能顺利度过此劫,她决定不再退缩,她要和这个呆子在一起,哪怕这需要她付出天大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就让她任性地自私最后一回,这一回之后,世上将再无长乐公主,而只有萧氏宛央。
  宛央心心念念的萧墨迟此刻正满头大汗地赶着路。他这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安全下了山,就着熹微的晨光,他在山脚下的泉眼边擦了擦脸便准备上路去寻找援军。
  可他才跨出了左脚便又收了回来。他该往哪个方向去寻找援军才是呢?
  南?
  东?
  西?
  萧墨迟在原地踌躇了好一阵子始终拿不定主意。
  禾之晗这样温吞性子的人藏在暗处看得都有些着急,既是寻找援军,当然得往尧曲城以南的方向去了。尧曲城以北,尽是关外广阔的大漠;以东,则是秋明山矗立着;以西,只怕还会有月氏族的士兵镇守着。所以,只有以南的方向可去。可是这个少爷这会儿却好似脑子一点儿也不开窍。他则恨不得自己能跳出来提点一下这个呆少爷才好。
  萧墨迟又在原地兜了一个圈子后,掏出了怀中的绢帕,念念有词道,“宛央,我可不能再耽误时辰了。我举着这绢帕,这绢帕往哪里飞我便去哪里寻找援军。”
  “你一定要保佑我。”
  说完,萧墨迟捏着绢帕的一角高高地竖在空中。
  禾之晗见这是个好时机,便驱动内力,运掌成风,吹着那丝绢帕往南方飘动着。
  萧墨迟兴冲冲地收回了绢帕,也不再多思量,便拔脚朝着南方而去。
  萧墨迟也不知自己走了多少里路,只觉得双腿已经酸痛无比,脚底板更是火辣辣地疼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并不停下。秋明山上的人可都还指着他呢,他怎能在此刻停下?
  而就在此时,萧墨迟隐隐约约地瞧见了庆军的大旗。他兴奋异常,直愣愣地便朝着大军冲了过去。
  这一队庆军正是季年若所率领的援军。庆军马不停蹄地赶往尧曲城,此刻已是人疲马惫,于是季年若命令大军在原地休息,而巡视的士兵一见有人行迹诡异地靠近了大军,忙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送去了季年若的跟前。
  季年若见这人虽是一身庆人的打扮,但并未松懈警惕,盘问道,“你是谁?接近我庆军有何目的?”
  萧墨迟高声疾呼道,“我是兵部主事萧墨迟,特来寻找援军。”
  季年若自然不肯听信他的这番话,“尧曲城外全是月氏士兵重兵把守,你怎么出得城来?”
  萧墨迟回道,“我翻山下来的。尧曲城现在已经被月氏人占领了。”
  季年若半信半疑地看着萧墨迟。他担任川陕总督已有多年,对边关这一带的地形并非完全不熟悉。他知道尧曲城东便是秋明山,可这人看着却总觉得并不靠谱。更何况,这人直到现在也拿不出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来,这让他如何能轻信他的一面之词呢?
  他正欲再好好盘问一番时,端木恩走了过来,惊呼道,“萧主事?怎么会是你?”
  季年若大吃一惊,“你认识这人?”
  端木恩点点头,“他是兵部主事萧墨迟,前阵子来边关办事,却被沙盗掳去了,听闻也是才救出来不久,却不料又遇到了月氏大举进攻尧曲城。”
  萧墨迟此时见到熟脸,忙哭天抢地地喊道,“端木侍郎,快给我松松绑吧。我这一身的骨头都快移位了。”
  端木恩朝着季年若点点头,示意此人可信。季年若这才命人给萧墨迟松了绑。
作者有话要说:  

  ☆、重返京城

  迟健的伤势已经大好,但是右臂确乎不似从前那般自如了。
  何守财始终心含愧疚,一见到迟健,脸色便灰了许多。
  迟健打着自己的算盘,偶尔才对着何守财劝上一劝。可这何守财终归还是个实心眼的老实人,一听迟健宽慰的话语,更是只觉得无地自容。
  尧曲城一直被月氏士兵围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知城内究竟情形如何。但无论迟健有多放心不下萧墨迟,他似乎都没有理由再在这铜官镇继续耗下去了。所幸的是,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他终于费尽心机支开了何守财一段时间,这才与禾之晗和浮屠宫联系上了。禾之晗那儿只说少爷很是平安,并不说明月氏士兵的动静,想来那并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浮屠宫传回来的消息就很耐人寻味了,说月氏族的大王的确曾经重金相授,嘱托浮屠宫探听尧曲城城内的情形,甚至也曾表明过有意与浮屠宫合作,一道攻打尧曲城。但是不知道这月氏大王缘何在最后却一脚蹬开了浮屠宫,变了主意。
  迟健收到禾之晗的回信后,对萧墨迟的安危稍稍放下了心。但是对月氏大王的这一举动却深深地起了疑。依照着浮屠宫现在的势力,月氏大王不该有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举动才对。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影从迟健的脑海里闪过。
  阿尔阔?难道是他?
  浮屠宫的回信上明说了阿尔阔所率领的那帮沙盗帮着月氏士兵牵绊住了援军的脚步,那只得说明月氏大王与阿尔阔都是明知此次进攻尧曲城的行动的。那唯一能劝说月氏大王绕过浮屠宫,独立进攻尧曲城的怕只有阿尔阔一人了。
  迟健又琢磨了会儿了,觉得只怕是自己当初坚持救走萧墨迟使得阿尔阔对自己的目的和立场起了疑心。
  也罢,那件事也的确是怨自己考虑不周。只是,再多想也已经无益。
  三人决定辞别单大夫,继续南上京城。择日不如撞日,三人即刻便收拾妥当了行李,准备上路。
  单大夫将三人送出了医馆。他与迟健道别之时,用力握住了迟健的手,淡淡地说道,“迟先生切莫忘了单某的嘱托才好。”
  迟健沉吟一笑,“自然。大恩不言谢。告辞。”
  单大夫拱了拱双拳,“后会有期。”
  阿蘅从马车里探出头,“单大夫对迟伯伯有何嘱托?”
  迟健微微一笑。单大夫想研习一下易容术之事自己不曾对阿蘅说起过,这会儿当着何守财的面,自然更没办法说破,只顾左右而言他,“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阿蘅未曾听到满意的回答,并不气恼,但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单大夫对我们有恩,他的嘱托也不是小事,迟伯伯还是得放在心上才好。”
  何守财一听这话,赞道,“阿蘅姑娘年纪虽小,但却是个明事理的人。”
  迟健又是淡淡一笑,并不回答,但却朝着阿蘅点点头。
  阿蘅这才放心地缩了回去,心思一转,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萧墨迟哥哥。”
  迟健的心因为这句话又揪紧了。萧墨迟,他可得千万好好活着才是。
  三人沿途并未受到阻碍,但一路上因为月氏士兵大举进攻尧曲城的缘故,也鲜少能见着人影。三人一连赶了四五天的路终于到了京城,风尘仆仆地往鱼庄赶去。
  伙计一见是何守财,忙高声喊道,“二当家的,何守财回来了。”
  古镜川听得这话,忙快步赶到前厅,对着何守财说道,“边关现在情形如何?可有见着少爷,他好不好?”
  迟健依旧是一副西域商人的打扮,听见了古镜川这话,心中倒吃了一惊。这古镜川当日带着尚在襁褓中的萧墨迟找到自己时,便毫不遮掩地对自己明说了来意与目的,可怎的今日这话听着却好似对萧墨迟也不胜关心呢?
  何守财擦了把汗,说道,“见是见过少爷的。可是才和少爷分别,我们就遇上了月氏的士兵。”说到此处,何守财望了望迟健,继续说道,“若不是得迟先生救我一命,我只怕现在已经不在这人世间了。”
  古镜川是何等的人精,早已注意到了迟寅右臂的不对劲儿。这会儿一听何守财这话,心里便能猜出个大概来了。可现在他的心思全在萧墨迟身上,所以岔开了话头,说道,“那现在呢?现在少爷他……”
  何守财无奈地摊开双手,“少爷该还在城内,现在也不知到底如何。月氏士兵把尧曲城围得好似个铁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古镜川一听这话,叹口气。
  何守财劝道,“守城的是小傅将军,他可是不败神话,有他在,少爷一定会没事的。”
  围在一边的伙计们听到这话也纷纷点着头,都觉得只要有神话一样的小傅将军在,任它是怎样的险境,都可以化险为夷,少爷自然也会平安地归来。
  古镜川并不答话,只吩咐伙计领着迟健与阿蘅下去歇一歇再谈生意。何守财的铺位一直给留着,他也自行去歇息了。
  伙计领着迟健和阿蘅往客人的厢房走去。这后院的一草一木,迟健此刻看在眼里,只觉得往日的情形一一回到了眼前。
  伙计在前头走着,领着二人兜了一个圈子。
  迟健见到熟悉的景致,心思松动了,竟脱口而出地问道,“去客人的厢房为何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从杂物间那儿过去不是更近些吗?”
  伙计心思单纯,反问道,“迟先生你怎的知道这儿原来有个杂物间?”
  迟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先前其实来这鱼庄玩过的……”
  伙计也不计较这话的真假,说道,“那杂物间现在改了,供奉着大当家的牌位。我们都记着大当家的好,平日里无事的话,并不去扰他的清净。”
  迟健当即只觉得无语,面上的肌肉狠狠地抽动了几下。这个古镜川当真是个钱篓子,只把杂物间改了供奉自己的牌位,抠门啊抠门!
  伙计将二人领到厢房后便退下了。
  阿蘅只觉得新奇。这鱼庄的后院当初是迟健一手设计的,融入了几分江南园林的清秀在其中。阿蘅从小长在关外,这会儿左看看右看看,也还是觉得看不够。她见四周没人了,才悄悄地凑到迟健的耳旁说道,“迟伯伯,无事的时候,你带我在这院子里兜兜吧。”
  迟健想起自己先前的失言,慎重地摇摇头,“现在我们毕竟是外人,还是慎重一些才好。”
  阿蘅默认了迟健这话,但是嘴角却压下去了,摆明了不是很乐意。
  迟健只得开解她道,“等萧墨迟回来了,让他领着你转转岂不是更好?”
  阿蘅面上的不喜神色顿时一扫而光,拍着手说道,“这个好。”只是阿蘅的笑脸不过是稍纵即逝,她稍显惆怅地说道,“也不知道这萧墨迟哥哥何时才能够回来。”
  迟健抚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不会很久的。”
  阿蘅点点头。
  何守财略歇了会儿便带着自己的账本去寻古镜川。他轻叩着书房的门,“二当家的。”
  古镜川坐在屋内沉声应道,“进来。”
  何守财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了账本,古镜川翻了几页,甚是满意。这无纸与金墨的价格很是走俏,而何守财的帐更是记得井井有条、一目了然。他心中默默地点着头,但当着何守财的面却不流露出丝毫的称赞之意。
  古镜川合上了账本,对着何守财说道,“往后不跑边关的时候,便由你帮着我打理打理钱庄的生意吧。”
  何守财听得这话,激动万分,“哎,承蒙二当家的看得起,我一定好好干。”
  古镜川点点头,一转头惦记起了那个西域商人的右臂,便问道,“那个迟寅他的手臂怎么了?”
  何守财面露愧色,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古镜川闻言点点头,但对此并不置一词。
  当晚,古镜川在鱼庄内设宴为迟寅和阿蘅接风洗尘。席间,古镜川举起酒杯说道,“多谢迟先生救下了何守财,大恩不言谢,古镜川敬先生一杯。”
  迟健依言也举起了酒杯。他不知怎的想起了杂物间改作的祠堂,顿生淘气之心,有意戏弄古镜川一番,便面露为难之色地说道,“这接骨可费了不少银两呢。”
  古镜川只当自己听不明白这人的话,说道,“我听何守财说接骨的大夫在边关一带很有名,费些银两也是应该的。”
  迟健见这人耍赖,只得又说得露骨了一些,“那这医药费,鱼庄是不是该承担一些?”
  古镜川盯着迟健看了片刻,“这次与先生合作很合我意,但是不知先生是否还有意继续合作下去?先生若无意再合作下去可就太可惜了。不过,我想,无纸与金墨,千金难求,再找个人合作该不难才是。”
  迟健被古镜川来了这么一顿闷棍,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啧啧啧,这人真是越来越精明了,不愧萧墨迟喊他“钱篓子”一喊就是十几个年头。
  迟健举起酒杯,先干为敬后,说道,“迟某自然愿意与鱼庄继续合作。”就诊的费用也只得撇过不再说起。
  转天一早,何守财便兴冲冲地将二当家的嘱咐他帮着打理钱庄生意的事告诉了迟健。经由迟健救他一回后,这迟健在何守财的心中,地位已是不同于往日。更兼之,两人有在边关朝夕相处的经历,孑然一身的何守财竟已在心底隐隐将迟健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一样来看待。
  迟健听得此事,面上也很是兴奋,为着何守财高兴,心底却暗暗庆幸着自己的计谋兴许可以早日得以实施了。现在盼只盼萧墨迟能平平安安的,否则他计划这么多、这么久也都只能打水漂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狼来袭

  萧墨迟并不计较季年若错绑了自己,也顾不得自己日夜兼程赶路后而落下的浑身酸痛感,忙不迭地向端木恩将尧曲城中的情形一一道来。
  端木恩与季年若听得尧曲城已经被月氏士兵所占领,对望了一眼,均是无言。
  端木恩沉默了片刻后才问道,“小傅将军的意思是什么?”
  萧墨迟挠挠头,“将军的意思是秋明山上的守军与城外的援军里应外合,将月氏士兵一网打尽。”
  季年若插进话来,“这虽是个稳妥的办法,但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
  端木恩也点点头,“这是自然。我们须得派个人去秋明山上与小傅将军商议商议此事才行。季总督,你看这人选定谁比较合适呢?”
  季年若也被端木恩问住了,自己琢磨了会儿后,试探着问道,“不妨由端木监军你去如何?”
  端木恩记着皇上此次派他来,明为监军,实为试探。他不愿在此时惹得皇上对他动了疑心,所以得尽量减少与小傅将军的接触,万事小心为上,便拒绝道,“我并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如何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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