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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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后传-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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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或窗,再也没有打开过任何一道缝隙,低低的能听见屋里秋娘劝解的声音,可是无法,展颢就是不肯松口,既不让火莲进来,也不许秋娘出屋去。火莲慢慢垂下眼睛,低头跪下,
安静的守在展颢卧房门外。
一跪就是大半天。一直快到吃晚饭的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秋娘趁着展颢歇下睡熟了,悄悄的开了门出屋。门带起的微风拂开了垂在额前的发丝,火莲轻轻抬头:“娘……”像是从幽暗的深谷里传出来的轻音。目光接触到那双可以包容一切的温柔眼睛,火莲强压着心绪才没有咧开嘴哭。
秋娘泪眼朦胧,心疼的赶紧就要拉他起来,可是火莲偏不,哽咽着道:“我不要离开爹,我再也不要离开爹了,我要在这儿守着他。”
秋娘见劝解不动,只得先去熬药又准备了晚饭。转天早晨,驼子慢悠悠的提了包补品进院来,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单薄的挺直的白色身影在卧房门外的廊下跪着,一动不动,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冻住了。
驼子上前问:“咦,还在门口堵着呢?我听嫂子说,昨晚上是你给你爹喂的汤药啊?”难不成又让他给赶了出来?
不想火莲一下子哭了,呜呜的说也说得含糊:“我把爹给烫了!”
“啥?”驼子无语的双眉扭在一起,你是嫌他伤得不够么?!火莲抽吸着哭诉:“我……我想给爹喂药,可……可是他不喝,偏还要推开,药汁就洒了出来,好烫,我手一滑,那碗药就……就都倒爹身上了!”泪流满面。
“嗬!”驼子气恨的叹一声:“你呀!那就跪着吧,什么也甭说了,你这就是该着的,一点都不冤!不过你要忏悔也该到那屋里去,跟这儿堵着他又看不见……”火莲摇头抹泪:“我不敢进去,爹看见我不会高兴的,病也好的慢。不能守在床边,我就在这儿陪着他,一样的。”
“唉,那也行。”驼子深知火莲跟展颢一样的固执,甚至还有点青出于蓝的苗头,如果不想给自己找气生,最好不要给他们这种人提出任何意见,由着就是了。便不再劝,刚要敲门进屋去,忽然就被扯住了手臂,火莲轻声问道:“驼叔,昨天死在密林里的尸体,究竟是些什么人?”
驼子回头见火莲一脸严肃认真,神情凝重,知道他确也是看出了蹊跷,然而却不知从何说起,眼神颤颤闪烁着。火莲又道:“他们看起来像是宋人,却穿着辽人的衣甲?将爹围困在山谷密林里的,仅只是莫飞一伙么?……驼叔,你告诉我,那些人是不是官兵?!”
“是不是官兵,这……”这你心里也是有数的吧。试问还能有别的可能吗?!那些人明摆着都是中原的武功路数,连辽人善用的弯刀都使不顺畅,当我与影卫赶到,看见那守卫京都的孔胜将军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就知道大哥先前的推测确是属实!
当初皇帝肯放你出天牢回到大哥身边,却正是为了消减大哥对朝廷的仇视与警惕。他坐观无间道与耶律夜希两相争斗,等到无间道替他扫退了边关敌军的威胁,然后再暗中支持叛贼莫飞剿灭乱党!他果真心思深沉,手段高明,这回的事更是做的滴水不漏!幸而有卫士在山间树林里寻到了那块绣了金鳞的碎布并即刻通知了影卫,大哥与嫂子才得逃出了那场炼狱!如今那孔胜被大哥留下了余命,却又刺瞎了双眼,并削了耳鼻,应当足以对皇庭有所警示。那些人是不是官兵已经不再重要了。驼子内心深叹,半晌开口道:“这……这我也说不清啊。我与影卫赶到的时候,贼人已经尽数溃散了去,并未交过手。”
火莲没再问,慢慢的垂下了眼,目光里悲潮翻涌,而那块彰显了莫飞与皇帝勾结联合的宫廷配饰,已经在他紧攥的手中被捏成了粉粹。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清楚,他心里都明白。
驼子进了屋去,展颢正盖着被子倚在床头无聊的翻看书册,早起秋娘给备好的粥食只挖了一勺,剩下的都放在手边的小木桌上晾得冰凉。展颢微抬眼皮冷哼:“在门口磨叽这么半天才进来,我还以为你是让我那门神给挡了!”一见驼子手里还提着东西,僵硬的唇边忽然就有了一丝弧度,“这是带了什么来?可是酒么?”
驼子嘿嘿乐:“大哥这又是风寒又是刀伤的,我敢带酒来?!就算嫂子能睁一眼闭一眼,火莲也断断不能让我进来啊!”
展颢一看不是酒,倒是一堆益气补血的药材,心说总坛最是不缺药材,你大老远的提了包补品来看我,你这不是诚心气我吗?冷了脸恨道:“你再不给我送壶酒来,我可是一口也咽不下这无味的清粥了!”
驼子笑,小心的拆开纱布看了看展颢手臂上的伤口:“大哥这是多年没病倒过了,一时受不了这许多饮食约束,不过这几日里酒是断不能碰的,该吃的补药也还要进一些,这病还真得快点好,要不火莲可就得跪死在外头喽!”
展颢微微蹙眉,目光往紧闭的房门扫了一扫,心里一阵翻腾,也不知是因恼怒还是忧心,只是刚刚舒缓的面容又变得僵硬了,展颢气道:“我可没让他跪,是他自己偏偏使性子不肯走,怎么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你瞧瞧我身上这片烫伤,现在还红着呢,我才是受害者!”
结果一直僵持到第三天的夜晚,展颢也没出过屋,饭菜都是秋娘备好了送进来,就像是刻意避开似的,展颢连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也不愿意去,于是火莲也就还在门外廊下跪着。不过不知何时,火莲的身上倒多了一件黑色的宽大披风,直把整个身子连同腿脚都包裹了起来,展颢透过窗缝看见,微微吐出一口气。大约是秋娘给披上的吧,倒也多少能抵御了夜风的寒凉。
可是火莲跪了这么久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身子受得了吗?青石地面又硬又冷,他再这么跪下去,膝盖会不会出血受伤呢?
一想到火莲或许不再能站得笔直,不再能迈出轻健的脚步,展颢就觉得焦躁不已。他想找个人劝火莲回去,可是秋娘出去准备晚饭了,屋里又没了别的人。展颢再一次轻步绕到窗前,透过细窄的窗缝看着门外垂头忏悔的火莲,身子已经跪不直微微颤动着,展颢清晰的感觉到难过,忽然不想再僵持下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丝诡异。
他发现火莲的身子看起来比平时要健壮不少,尤其是前腹后腰,当然了,此时火莲身上披着个斗篷,将身子罩起来成了塔状。不,展颢敛眸蹙眉,即使有斗篷的覆盖,身形也不该相差如此之大。
门轻轻开,展颢走了出来。火莲正沉沉低着头,忽然,他不敢置信的看见了视野里的一角银丝黑袍,在暗沉的夜色里映着一层别样的银色光辉。他狂喜,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火莲仰头轻叫:“爹!……”你肯原谅我了么?眼里的两汪晶莹掩映着疲惫的血丝,在眼眶里不知所措的乱撞。
黑沉的夜色之下,展颢脸容冷硬,慢慢伸出一只手掌展开,道:“拿来。”
火莲心里一缩,目光开始跳动颤抖,在半空里乱划着,许久,他身前的斗篷幽幽的打开了一道缝,火莲伸出一只手臂颤巍巍的将一个盛了三五个肉包的食盒递到了展颢的手里。
展颢低头去看,气恼的深深一闭眼,将右手的食盒递到了左手里,接着又再一次伸开了手掌,沉声喝道:“还有!”
忽然提高的声音吓得火莲身子一抖,额上已经沁出了冷汗,他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又从斗篷中摸出个水袋来塞进了父亲的手里。
展颢眉头紧锁,心说,好啊,又有吃又有喝的!是秋娘偷偷给你送来的吧!展颢紧紧攥拳,搜到了两样,却仍不能满意,怒吼:“你还在这儿装傻?!都拿出来!”
火莲仰头含泪,哽咽的轻声喃道:“没……没有了……”
“没有?”展颢根本不信,他将水袋也放在一边,一手指着火莲喝道:“你别等我搜出来!”说着就要伸手去解火莲的斗篷,火莲心神惊颤,几乎就要哭了出来,不等展颢上前,他身子一低,慌忙从膝下抽出个软垫上交,流了血的膝盖再次接触冰凉的石砖,火莲疼得脸色煞白,险些就痛叫出声来。
“你!……”展颢接过软垫怒火直窜脑顶,气得抬手就要抽过去,火莲身子一缩紧紧闭眼,然而凶狠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却是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抽在了脸上。火莲的头一歪,发丝微乱,却一点都不痛,惊讶的抬眼去看,原来击在脸颊的正是那沾了血的软垫。展颢怒吼:“怪不得你在这门外一跪就是三天跟玩儿似的!可笑我还当你是痛心悔过,竟被你蒙在了鼓里!”
虽然脸上不痛,火莲心里却觉得更大的悲哀,他抬头,正有一行眼泪顺势滚下了脸颊,火莲忍疼膝行上前紧抓展颢的衣袖泣道:“爹,孩儿知道错了!孩儿真心悔过,再也不去听信外人的怂恿了……”
“外人?!”展颢甩手,怒不可揭,“在你的心里,他可不是什么外人!如果他是,你会一直瞒着我与他通信联系?!你会在遇到危难之时跑去了皇宫求他帮忙?!人生是你自己选择,我不逼你,我也没权力逼你!若觉得这辈子姓展委屈了你,那你就给我走的痛快些,别再往回头看!我展颢就算死在了山谷箭阵里,就算有一天被仇敌折磨惨死尸骨难存,你一滴眼泪也别为我流!”
“不不!”火莲悲痛难当,扑过去抱住展颢的腰,“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孩儿只是不想让爹在病中还要费神担忧琐事,是孩儿糊涂,中了他……他们的计策!爹,孩儿姓展!孩儿是爹的儿子,这辈子都姓展!”
火莲哭得浑身颤抖。别人生来都有自己的父亲母亲,有祖宗姓氏,根本就无从选择。不能选择的,正是最至上的亲情。为什么我非要有两个身世,两个对立的姓氏,选择任何一方都会让另一方痛苦!是了,当初把我从皇宫劫走,爹已经为我做了一生的抉择。我无需择选,只要陪在爹的身边,做爹的儿子!皇宫里的所谓亲情,我不要,我也要不起!那是一个不属于我的冰冷彻骨的世界!
展颢最讨厌扯扯拽拽哭哭啼啼,他怒吼一声,“放开!”却无法使力挣脱,因他清楚的觉得痛,那一声声颤抖的哭泣,让他内心揪紧。这个孩子,纵然有千错万错,也不过是被有心人引诱上当,他得知皇帝的计谋,已经是伤痕累累,我为何还要在他的心上再划一刀?
展颢深吸口气:“哭成这副惨相,还说要姓展?起来。”火莲忙抹一把眼泪,拉着展颢的手臂艰难的站起来。展颢根本不去扶他,不过手臂做了火莲的支撑,他也没有推开。
展颢等着火莲站稳当了,才慢慢抽回手臂,他把火莲的头发捋顺,又抹了抹火莲脸上残存的泪痕,他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这才满意的微微牵起了嘴角,因他喜欢看到火莲站得笔直的样子,像一把锋利的剑震慑四方,这才是顶天立地无坚不摧的展家男儿,才配做他展颢的儿子。
展颢凝注的望着火莲的眼睛:“爹不是不通人情,爹知道你救人心切才闯去了皇宫,可是爹不愿意你去向他卑躬屈膝,爹更不能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利用。火莲,你既然姓展,就不能摇摆不定,伤了你一个人没什么,伤了爹没什么,可若是听信教唆却可能会害了无间道数十万兄弟的性命,爹不能看着这样的惨事发生。兄弟们留在我身边,是为了帮我,他们是因为跟着我,才成了朝廷追捕的猎物,如果给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你明白吗?”
火莲睁着苦涩的双眼,眼里一片模糊,他深深点头,险些就流出了泪水。展颢怅然深叹,渐敛起心中苦意,冷了脸正颜道:“既然听明白了,那么从今往后,你若再私自跑去皇宫,我必打断你的腿!”又补充一句,“不信你就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旧案重提

清月一身鞭痕血迹,在幽暗潮湿的地窖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睛仍旧毫不退缩的闪着清冽锐利的光芒,令莫飞心中一阵寒栗,恍惚停了停手,而后更生烦躁。
“啪”一声暴响,清月歪过了头去,手腕被铁锁高高拴起,她才没有被打得跌倒在地,她咬牙回头,湿乱的长发贴在脸上,嘴角冒出了血珠。
被清月的目光扫到,莫飞就觉得阴森,甚至有一点恐怖。让他记起来山谷密林中那双狼一样直透人心的眼睛,在黑沉不见五指的暗夜里亮得刺眼。其实不只是眼睛,还有挺直的鼻梁与精致的轮廓——在她的脸上能看到太多展颢的痕迹。也就是因此,莫飞更是无法遏制的折磨她,把她吊起在高高的木梁上直到细小的手腕脱臼,把她长时间的丢在冒着浓黄泡沫的污池里直到她被自己的呕吐物包裹。似乎这样还不够解气,他甚至还要在脑海中想象着一朵生来备受呵护的柔弱的花被扔在了地上残忍的践踏踩碎。
“你这个贱人!”莫飞再执皮鞭咬牙痛恨。若不是她哄骗看守私逃出牢捣毁了预先埋设在山谷的机关,展颢哪有命活到今天?!那排排暗器飞针原本布设得完美无缺,再加上官兵围堵的箭阵,就是飞鸟也是避无可避,可就因为清月的援救,展颢自一角缺口脱身,反而冲破重围大肆斩杀!如今展颢居然还活着,几乎毫发无伤!
一想到此刻仇敌仍在总坛里与妻子儿子一家聚齐和乐美满的生活,莫飞就觉得血气倒涌,头皮发紧。他想起来惨死在北院王府的妹妹,想起来余火莲给他喂下的那颗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药丸,想起来那天清月奔跑哭泣着扑进他的怀里,柔美的声音控诉着展颢残忍无情的肆意屠杀了叛贼的家人,莫飞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他扔了皮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天在官员府邸,是这双手推开了清月导致她腹中胎儿化作了血水,竟然是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骨血!莫飞心潮翻涌,眼前一阵阵灰黑难辨,他感觉胸口抑闷喘不过气,手卡着自己的脖颈拼命的大口呼吸。稍稍缓过一阵,他的被水雾弥漫的眼中又闪出了棕黄色的光,诡异而森寒。他忽然扑过去扯断了清月手腕上捆绑的皮绳,在清月惊颤低哑的哭叫声中将她剥光扔进角落的草垛。完整的黑暗压了过来,清月的痛哭嘶叫在地窖里无助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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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旭走在一条狭窄的深巷,右手边是一道被翠绿树藤覆盖的长长的围墙。从围墙的另一面,传出来孩童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闹声,也有几个妇人丫鬟聚在一处喝茶闲聊。
此时这宅院里安宁恬静的气氛,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在十一年前的一个深夜,这里曾是一片哀嚎恸哭,横尸相枕,血流成河。
当年洛府一百多人被不明组织一夜灭门,全无活口,官府曾怀疑是洛家大爷在商业上的敌手买凶杀人,但苦于线索寥寥,除了探访路过行人得知凶犯皆以白衣冷面装束之外,再无过多的巡查记载。
方旭敲了敲围墙拐角处一扇土黄色沾了油污的低矮小门,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伯探出头来:“哦,来啦,进来吧。”
方旭自小门进了宅院,跟着老伯沿着土道来到一间炊房,时辰正近晌午,下人们忙着备菜备饭很是热闹,炊房后间不远处有个小屋,还算清静,桌上摆了茶水,窗口放了花草,正是给下人们休息的地方。方旭请老伯先坐,而后坐下道:“官府琐事耽搁,便来的迟了些,让蔡伯久等了,还望见谅。”说着就要欠身斟茶。
蔡伯忙接过来茶壶:“怎敢劳烦方护卫!”边恭敬斟茶边动容道:“小人寄身梁府,只担个买菜送菜的活计,清闲的很,平日里多的是时光,正不知如何打发呢,方护卫事务缠身,我等一等又有何妨。回想三年前包大人任端州知府,小人家中田地被乡霸强占,若不是有青天包大人作主,怎得抢回了田契,还将那恶霸治罪收监入狱?包大人所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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