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抬手捶了他一下,看他还能这样打趣,心里稍安:“你是要请战了?”
秦昭收去些笑意,大拇指抚过她的眉:“是。”说着伸手搂住她,她哪里知道,本来已经定下的事,午间回来,看见她抱着枕头,半张脸贴在上头,睡得安谧的模样,心里有多么舍不得她。
“我听沉香说,你在宫里睡不安稳?”舀着馄饨又喂了她一只,看她张嘴吃了,知道她肚里只怕还是空的,自己什么都没吃,就急巴巴的来给他送吃的。
卫善有些赧然,面上带点红,宫里住了这些年,这会儿说睡不稳,总有些羞人,横了他一眼,心里思量一番,此时打凉州,比上辈子已经好得多了,起码正元帝不会再苛扣军粮。
等这番军功一建,正元帝既不能闲置他,又不能重用他,只能发到封地去,让秦昭和中州那些个地方官员去磨功夫。
心里这么想,嘴上去道:“我听说凉州有许多波斯女子,金发碧眼,生得妖娆,你要是看一眼,我就不理你了。”
第202章 请战
说完了眼睛灼灼盯住他; 好似只要他露出一点迟疑神色; 就当真立即不理他了,秦昭一只手圈住卫善的腰; 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又想笑又怕她羞; 吹两口馄饨又喂她一个; 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唔”:“我们善儿连凉州有什么都知道了?”
卫善原来没觉着饿; 吃了两只馄饨,反倒勾起了馋虫:“我看过《地域志》了,那儿多是荒漠; 百里都不定有水源; 早午晚如同四季; 又有沙风; 行军不易,要怎么越过茫茫大漠去攻高昌。”说着推推勺子; 把馄饨送到秦昭嘴里。
秦昭知道她是自上回之后看起凉州志的; 记载不多,从古至今真的跨越大漠的不是没有,商队旅人数不胜数,可行军,还从未有过。
秦昭心里也没底,可既要去封地就要一搏,正元帝与袁礼贤两个,君臣相得; 有一样是很像的,极爱名声,袁礼贤想当名相,而正元帝要当明君。
这许多功劳积累下来,再加一个远征凉州,正元帝除了把他调理政权中心,也没有旁的法子来削弱他了。卫善抿抿嘴巴,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像当初娶她一样,光明正大的叫人无可辩驳。
地域志是早就看起来了,前世今生总有这一仗的,上辈子这时候,姑姑被禁足在丹凤宫中,大哥卫平跟着秦昭出征凉州,卫善还在宫中苦苦支撑,都不知道秦昱是什么时候看上了碧微的。
这辈子诸事不同,这一仗却依旧要打,人被秦昭圈在怀里,身子软绵绵挨着他,看着他吃馄饨,拿起牙箸挟了一筷小菜送到他嘴边,看他吃着,手指头摩挲他鬓边的碎发。
指尖带着暖意,抚着碎发有些酥麻的痒意,看他连鬓角都生得好看,烛火之中看得入了迷,秦昭急吃了两只馄饨,又喝一口残茶,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卫善“呀”一声轻呼,抱了一个姿态这才觉出他腰腹发烫,有个东西硬挺挺的抵住她,秦昭眼里映着她那件桃花色的上衫,喉头滚动:“善儿睡足了?有力气了?”
她的脸上刹时布满红云,吱吱唔唔的绞着手指头,声音又轻又细:“我没有。”
两人确是许多日子没有亲密了,自卫善进宫,又住在仙居殿中,秦昭再如何也不能在后宫留宿,每回去甘露殿,都算准了时候,免得冲撞了正元帝的妃嫔们。
既是在甘露殿,纵能坐在一处,也没有说话的时候,卫善每回都把他送到宫道上,握住手揉一会儿还成,再亲近便没有了。
卫善把脸搁在他肩上,被那根东西一抵,人就软下来,笑得又轻又欢,往他耳朵里吐气,眉眼染上桃花色,才刚是拿手指头磨他的鬓角,这会儿拿嘴瓣磨。
秦昭哪里受得住这个,握着她的腰,捏着她下巴,眼睛里似有水光波动:“善儿想我了。”话说得极低沉,可他身上又烫上几分。
这话可不是在问她,说完了就抱着她站起来,竹屋二楼有用来小憩的竹榻,踩着楼梯上去,每步一动,两人相贴处就贴得更密些。
卫善在他耳朵边笑,要是没有嫁给他,哪里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外头看着冷冰冰的,从小到大也没见他对哪个闺秀露过好脸,还当二哥是君子,谁知道他在这事上就是饿狼,怎么都嘬不够。
数一数也有七八日不曾沾过身了,秦昭怎么能不急,午间去瞧她,看她抱着枕头睡得这么香,乌莹莹的头发散在锦被上,白生生的脚丫子从撒花裤管里露出来。
秦昭伸手揉搓了好一会儿,看她还睡得香,鼻尖翘翘的,不忍心把她吵醒,任着她睡,那儿就已经攒下火来,此时办完了事,还没等去找她,她自己就送上了门来了。
卫善整个人团在秦昭怀里,脸埋着倒也不全是因为害羞,是怕自己笑出声来,秦昭喜欢听她笑,嘬弄她的时候,听见她连绵不断笑意,看她身上渐渐发红的皮肤,身子滩成一汪春水,便比自己得趣还更满足。
竹榻太小,施展不开,可小也有小的妙处,秦昭自己不脱衣裳,解了她的罗裤,看见裤上那一圈儿蝴蝶,拿她的脚隔着裤子磨蹭自己。
这是原来没有过的,卫善一下子不笑了,眼睛瞪圆了看着,看他这样又羞又好奇,两只脚被他拢住了,脚尖儿轻轻使力,就听见他一声急喘。
褪了罗裙,里头的亵裤也是桃花纱的,莹莹烛火能照得透里头的晶莹肌肤,薄薄一层纱料,裹着桃源浮谷,秦昭伸手去揉,卫善像只虾子那样团起来,依旧被他上下都拿住了,伸开手臂搂住他,两只手挠他的背。
上回说去凉州是骗她的,骗她大开门户,任君采撷,这回却是卫善自己愿意的,倾身抱住秦昭,抖着手去抚摸他,掌心里握着,面上似吃醉了酒一般酡红。
竹榻虽小,也是一方天地,秦昭被她掌握在手心里,软绵绵一团脂膏握着他,背上的肉都绷紧了,把袍角掖到衣带里去,只解了底下的裤子,两个磨了这么会儿,早已经情动了,上身的花蕊微微一捻转,底下溪谷便汩汩一片春水。
秦昭这枝铁桨撑开了桃源福地,在里头恣意成仙,小竹楼里烛火被透纱吹进来的凉风,吹得忽明忽暗,卫善最喜欢抱在怀里这个姿势,比旁都更喜欢些,因为能看见他的脸,看他露出旁人没见过的神情,听他喉咙口逸出别人没听过的声音。
秦昭没有这么满足过,这张竹榻这么小,他衣裳都来不及解,身上那一处同她蜜蜜贴合着,善儿总是害羞的,从来不敢看他,今儿却拿星子一样的明亮的眼睛盯住他,眼睛里仿佛流淌着一天星河,手又暖又软的抚摸他,从脊背到耳廓,跟着又伸进头发里。
秦昭没能忍过去,先是在里头跳动,跟着急急出来,撒在她那条柳芽绿绣桃花枝的抹胸上,一点一点,不住颤抖,撑着胳膊喘息。
他脸上又是恼意又是纵容,卫善知道他这是欢喜的狠了,轻笑一声,撑着手坐起来就要穿衣,这天晚上是秦昭把她抱回去的。
卫善第二日起床梳妆,都不敢去看沉香几个的脸色,胸口一片红痕,不能再穿轻纱抹胸,密密实实盖严了,又戴上金项圈儿,用宫粉掩过面上绯色,这才进宫去。
东宫添子,卫敬容这里早早预备了赏赐,昨儿卫善一报信,结香就把东西送了过去,卫敬容见卫善来了,笑道:“我身上已经好得多了,哪里还要你再陪着。”
如意学了规矩,一点点大的人就知道姐姐进来要立起来,奶声奶气的叫一声姐姐,跟着抱着手,坐到卫敬容身边,比着宫人给她剪的花告诉卫敬容:“六月荷花开。”
如意学说话,先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崩,等能说三个字了,接着就能说句子,天天似只小鹦鹉,吱吱喳喳个不住。
闹完了母亲,又来闹姐姐,她也分不清表姐嫂嫂,跟着秦昰都喊姐姐,跳到卫善怀里,给她看手上的花牌。
卫敬容不论什么时候看卫善,都还觉得她是孩子,看了她两眼道:“又要有战事了。”
高昌隔着凉州扣下商队,跟着又不放归民,光是这两件,大业还不会大动干戈,可高昌一向是大夏的附属,换人座了龙椅,竟想自立为王,不再向大业岁贡,还动起了凉州的脑筋。
自立为王,正元帝是绝不肯捏着鼻子认下的,必要派兵出征,昨日一场闹腾,卫善睡了过去,这才不在,卫敬容看看侄女玉兰花一般莹润的面颊道:“昭儿这回是不是要请战了。”
卫善摇一摇头:“我哪儿知道,他又不跟我说。”说着捏捏如意的小鼻子,让宫人领着她出去玩儿,卫敬容想起旧事,她想把卫善嫁给秦显的事儿,就是小儿子说出去的,爱学人话的小鹦鹉。
如意秦晏都在,一屋子的乳母嬷嬷,等孩子抱出去了,卫善这才坐到姑姑身边:“是要请战了,陛下这两日,可曾说过什么?”
卫敬容才还看她像个孩子,一刹时这孩子就大了:“昱儿请战了。”
“什么?”卫善一下子懵了,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卫敬容:“他?”一面说一面露出个笑音来:“他会什么?就敢请战?”
连着三句反问在,把不屑写在了脸上,卫敬容挑挑眉头,结香几个把帘子放下,屋里静悄悄没了人声,卫敬容这才说道:“昨儿夜里就来了,我叫人侯在宫门边,昭儿一下马,就该知道了。”
早朝的时候卫善还没醒,也醒不过来,这会儿听见消息人怔住了,前世今生秦昱都没打过仗,不曾打过仗不说,连战事也不通,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依仗贺明达,还真给他封了国公。
上辈子倒是闹过一阵御驾亲征的,曾文涉的主意,秦昭既不肯削藩,又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那秦昱就该御驾亲征,皇帝亲临若还不降,那就是反贼,那篇讨贼檄文自然也就叫不响了。
可秦昱缩了,他害怕秦昭,哪里敢真刀真枪的跟他去拼,缩在殿中装病,陛下有疾,如何还能亲征,何况贺明达还没败,作甚要他跑去亲征。
等到贺明达节节败退,秦昱再想亲征,那是真的直不起腰来了,御驾不成,御女也已经不成了,马都上不去,又要如何亲征。
卫敬容点一点头:“若是真让昱儿去,你和昭儿还有什么法子。”
第203章 调派
卫善抿着唇角; 收回惊诧; 不论秦昱请战在她看来有多么荒诞,在大臣和正元帝的心中; 只要愿意就是可行的。
把他架起来供着就是了,给他一个威风的官名儿; 再给他派上左右二路将军; 指点他作战; 若是他不插手,这仗便能打下来。
可秦昱从来就不是个虚心听教的人,在皇城里还装一装; 出了宫他的官位又最大; 若是魏宽在侧许还能听教导; 若是旁人; 只怕齐王殿下不会给人好脸。
卫善想到这些,依旧坐回卫敬容身边;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了主意; 唇角露出出些笑意,问道:“他是来甘露殿请战的?”
卫敬容微微颔首:“昨儿陛下在我这里用膳,昱儿来了,我还当是为了宝盈告罪的,叫他不必多礼,往后谨慎言行便是,少年人哪有这么大的肝火。”
秦昱这两年里添了个爱请罪的毛病,动辙便要请罪; 何况杨宝盈这事儿闹到了卫敬容跟前,卫敬容还病着,请过一回必还得当着正元帝的面再请一回。
他一进殿来便行了大礼,这一跪颇有气势,正元帝奇一声:“这是怎么了?”
卫敬容便接上了那么一句话,秦昱举袖掩面,虽瞧不见脸色,可却顿得一顿,只得顺着卫敬容的话当真请罪,说自己不孝,竟让母亲病中还烦心家事。
跟着话音一转:“儿子愿往凉州,征战高昌,扬我大业国威。”
正元帝手里还捏着个包饼,卫敬容替他在里头夹上葱酱肉丝,把酱炒稠了,大葱和肉丝两样都要多,他才吃得爽快。
正元帝倒没先回话,把饼送到嘴边,嚼了一口,满口的肉丝京葱,几口嚼吃了,面上似笑非笑:“上回春射,昱儿拉开几力的弓?”
秦昱答不上来,他想到秦显那张十四力的弓,再想想秦昭若是全力,能拉开十一力的弓,自己拉弓不过四力半,喉头滚动,可来求战是曾文涉的主意,硬着头皮也得继续:“孩儿不肖,不比大哥二哥能征善战,却愿为家国做卒,替父皇分忧。”
漂亮话说起来空,可听的人还是高兴的,正元帝把那一张饼都吃完了,拿巾子抹了嘴,这才笑了一声:“昱儿有志向,可这请战还得在朝上请。”
秦昱的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曾文涉确是让他在朝会上请战的,可他若是真在朝会上请战,也不知让多少人非议,他自己也知道这些事他从未碰过,原来有大哥二哥在,可放弃这么个出头的机会,他又不甘心。
卫善一听秦昱是趁夜到甘露殿里请战,立时笑了,秦昱想绕着弯子走走近路,却把曾文涉的用心糟蹋了一半,不让朝臣看看齐王的风骨,反而夜里来求战,只想着早秦昭一步,依旧落了下乘。
秋高气爽,甘露殿外的梧桐碧绿,银杏金黄,从这儿望出窗外,如意满地捡银杏叶子,正元帝赐给她那么多的宝石珠玉,她偏偏对这黄叶子着迷,捡起一片来就塞在小荷包里。
到塞满了又抖落出来,抖得廊下满是银杏叶子,卫敬容分神看了,眼睛里全是笑意:“叫她们不必扫落叶,这就么铺开一地,如意肯定喜欢。”
卫敬容看见女儿开了眉,再想起秦昱来就又垂下眼帘:“我是怕他起意叫昭儿为副,昭儿平白天替别人作了嫁衣。”
“姑姑不必忧心,陛下若是当真点了三哥作帅,二哥又岂可为副。”曾文涉就算提了,杨云越必会反对,文臣不懂军事,可杨云越却行军打过仗,真的到了军中,秦昭有的是办法叫秦昱吃瘪,真挣下军功也有法子把他摘得一干二净,甚都捞不着,以秦昱的胆子,他不敢。
卫敬容哪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抚着侄女的额角忧心,储位一日不定,她就一日提着心,可这心思在正元帝跟前半点儿都不能露出来:“去封地的事,可打算好了?”
卫善笑一笑,伸手拿了个脆枣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清脆一声响:“晋地官员动了好几波,我看快了。”
就这么把秦昭放出去当藩王,正元帝是绝不放心的,能动手脚的地方多的是,譬如削减藩王手上的兵丁,五千人说多不多,可卫家占下业州的时候,手上还没有五千人马呢。
秦昭一门心思在京城里当闲散王爷,可身上功劳太煊赫,三五年里总有人记得,为他报不平的人越来越多,逢上战事,总会有人把他的名字提起来。
正元帝装作不知,可已经调动了几回晋地的官员,这是已经预备着要把秦昭遣到封地去,让地方官员拖住他,拿些米粮船运人口户籍的事磨耗他。
秦昭哪会不知,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半点也不插手晋地的事,依旧当他的山陵使,这回再有战事,若他还装模作样,那便跟秦昱一样,演戏演得太过头,徒惹正元帝的猜忌。
两人才说了这几句话,林一贯便赏了菜来,紫宸殿中每日必要赐菜,昨日是南北杏炖鹧鸪,止咳平喘的,今儿又是一道燕窝鸭子,卫善陪着吃了一碗,舀了汤看向卫敬容,这汤是姑姑爱吃的。
前两个月还会送些金银肘子这样的油腻菜肴,卫敬容谢过赏,这菜也只动一筷子,这些日子送的却越来越合她的口味了。
卫善喝了一碗汤,品着鸭丝,打定了主意和秦昭要当至亲的夫妻。
林一贯得了赏却没走,在廊下把秦昭殿前请战,正元帝却未允的事告诉了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