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该如此!他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读书虽然重要; 但也不能误了身子; 那可是得不偿失。”对这个长子唯一的血脉,大长公主一向也是疼爱的; 闻言不放心地叮嘱。
方氏应下; 又陪着她聊了好一会的家常; 这才故作不经意地问:“昨日仿佛听说二弟妹惹恼了母亲; 却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有瞬间的凝滞,双眸微眯,眼神锐利。
方氏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正想说些什么圆过去; 大长公主已然缓缓地回答:“不是什么大事,她年轻不懂事说错了话; 我训了她几句便让她回去反省了。”
方氏心中一突。
不是什么大事?都闹到了那等地步还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她关心的不过是那事的最终结果; 过程如何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如今听大长公主这般回答,心中当下一沉,顿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过于美好了。
瞧着大长公主这般态度; 看来那事是不成的了。
若是她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倒也罢,如今知道了却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心里难免对大长公主生了几分怨言。
还说什么事事处处替长房考虑周全,事到临头向着的还不是二房?果真是人走茶凉,夫君去了这么多年,他曾经的那些好只怕也没几个人还记在心上了。
她努力压住心底的怨恼,故作轻松地拍拍胸口:“如此就好,初时听到下人们那般议论还把我吓了好生一跳,只想着这是不可能的啊!二弟妹为人最是温和不过,待母亲也是极为孝顺的,怎会做出那般不孝之事。”
只是,到底心中生了怨,就算是努力克制,可又哪里瞒得过精明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静静地睇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只不过很快也就掩饰了过去,不愿再提此事,遂转移话题问:“碧蓉的亲事你心里头可有了相中的人选?”
她虽然怜惜故人之女,但也分得清内与外。方碧蓉再怎么也不是魏氏之女,她的亲事自己着实不适宜插手,故而也不过是拿捏着分寸替方氏参详参详罢了。
方氏定定神,听她提及亲妹,不由得便起了早前百花宴上方碧蓉与那齐柳修一事,不由得心烦。
这一个两个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首辅夫人所出的幼子今年十八,年纪与碧蓉倒也相当,只是怕他们家门第太高,未必瞧得上平良侯府。徐尚书府上三公子年方十七,品行端方,如若能成,倒也是一桩好姻缘。”
“还有理国公府六公子,如今二十有二,年纪虽大些,倒也是一表人才,也不失一个好人选。”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早前便相中的几家人选向大长公主一一道来。
大长公主听罢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周首辅府、徐尚书府、理国公府,个个都是炙手可热的人家,首辅和尚书便不用说了,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是掌官员升迁任命的吏命尚书。
而理国公府较之前两府的权势虽是弱些,但理国公庶出的女儿三个月前却封了淑妃,如今又身怀龙嗣,正是得宠之时。
“你挑的都是些好人家。”她淡淡地道。
方氏没有察觉她的言下之意,只心中一动,忙不迭地道:“母亲也认为这三位都是好人选?既如此,不如着人探探他们的口风?毕竟碧蓉已经被耽搁了这些年,这亲事可再不能拖延下去了。”
这是打算让她亲自出面了?
大长公主再也掩饰不住眸中的失望,终于不愿再听她说下去,直接道:“我也有一个人选,你且听听。”
方氏愣了愣:“母亲也有人选?”
“国子监刘祭酒嫡长子,年方二十,如今为翰林院新任编修。刘府家风清正,刘夫人性子宽厚温和,刘公子虽不过弱冠之龄,却素有才名,又是个沉稳勤恳品行贵重的,假以时日,前程不可限量。”
又是翰林院的编修?难不成她们平良侯府上辈子得罪了翰林院编修?怎的一个两个都缠上来!
本来听闻对方只是区区国子监祭酒便已消了不少兴致,再一听闻这刘家公子居然又是翰林院的编修,顿时便触到了方氏心里的痛处,若非提出此人选的是大长公主,只怕她当场便要发作了。
尽管如此,她的脸色也还是有些不怎么好看。
“这刘祭酒……莫不是那位出身寒门,曾当面指着周首辅骂的那一位?”少顷,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问。
“确是那一位。”大长公主点点头,并没有瞒她。
“这可万万不妥,这刘大人得罪了首辅,如若与他们家成了亲家,岂不是要被连累?”方氏一听,顿时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个人家,寻常人避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送上门去!
“刘祭酒性子虽耿直,却也不是不知轻重不分场合没脑子的蠢人,他既敢当面指责周首辅,却又能全身而退,刘府这些年来也一直顺风顺水,可见他手段了得。这与他们成了亲家反倒被连累之话又从何说起?”大长公主耐下性子解释。
再一层却是不便对方氏说的,那便是她的侄儿,当今天子可不是个能被人轻易拿捏的,如今的蛰伏未必不是为了将来的彻底清算。
毕竟,当今天子与周府之间还牵扯着杀妻之仇呢!
瑞王妃赵氏死在了风华绝代的年纪,她就不信这么多年来,她的侄儿、曾经的瑞王殿下当真能全然忘记曾经的那些情浓时候。
人一死,她生前的好便会被无限放大,更何况,瑞王妃之死本身就牵扯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阴私事。
只是,真真是可惜了那样一位绝代佳人!
“不行不行,刘府这门亲事万万不行。”方氏却不明白她的苦心,坚决不肯同意。
大长公主大为失望,却也不愿勉强,起身道:“既如此,你便抓主意吧!”
方氏只为近来的不顺不胜烦扰,一时也没有留意她的态度,便告辞离开,看得一旁的徐嬷嬷直摇头。
“我倒不曾想到,有朝一日碧珍竟也会对我耍心眼了。”方氏离开后,大长公主长叹一声,神色颇有几分怏怏的。
“殿下想是多虑了,大夫人一同视您如亲生母亲一般,又怎会那般待您。”徐嬷嬷安慰道。
大长公主摇摇头:“你不必替她遮掩,我虽有了年纪,却也不是老糊涂。沈氏因了何事触怒于我,旁人倒也罢了,她掌府中中馈多年,府里哪一处风吹草动瞒得过她。她若直言相问,我怎会不直言相告,可她偏偏出言试探,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当真是……”
“你且再听听她替碧蓉选的什么人家?周首辅、徐尚书、理国公?自来盛极必衰,周首辅这么多年来企图架空天子,早已惹了天子不满,再加上当年赵府一案……徐府倒是不错的人家,可那位徐三公子体弱多病,并不是长寿之相。再有理国公府,她怎么就不想想乔六那‘混世魔王’的名头呢?”
“大夫人到底年轻,所经不多,还得劳殿下多加提点。”徐嬷嬷唯有这般劝道。
大长公主又是一声叹息,却没有再说什么。
***
虽然过程冲突火爆了些,但最终还是取得了合心意的结果,沈昕颜的心情还算是比较愉悦的,整个人便也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困意便汹涌地袭了来。
正侍候她沐浴的秋棠和春柳二人好半天不见她反应,再一望,便见她居然阖着眼眸睡着了。
“在浴桶里也能睡着,可见夫人吃了不少苦头。”春柳一脸的心疼。
“如今可怎么是好?水都快要凉了,夫人再不起,万一受了凉岂不是又要吃苦头?”秋棠蹙着两道秀眉,甚是苦恼。
叫醒夫人吧,难得见她睡得这般香,她又怎么忍心!不叫吧,万一受了凉岂不是要遭罪?
“这有什么打紧的,没瞧见世子爷在外头么?”春柳碰碰她的手臂,嘴巴瞧外头方向努了努,笑得一脸暧昧。
秋棠恍然大悟,一拍脑门,也跟着笑了:“是我糊涂了!”
两人相视而笑,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外间,魏隽航一张俊脸被女儿当成面团一般搓圆捏扁,小姑娘乐得咯咯直笑,可怜的世子爷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闺吕,好零呃……”
“唔唔,这是小猪猪,嘻嘻,夏荷姐姐,你瞧像不像?”无法无天的魏四姑娘一手推着爹爹的鼻端,一手捏着他的嘴直往外拉,硬是将那张能诱得大姑娘小姑子芳心乱跳的俊脸弄成了猪娃娃的模样。
夏荷笑得直捂肚子,连连点头:“像像像,像极了,四姑娘真了不起!”
秋棠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推了推笑得没有半点规矩的夏荷,又笑着上前抱过笑得眸光闪闪脸蛋红红的小盈芷,将可怜的世子爷从女儿的魔掌下解救了出来。
夏荷带着小盈芷出去后,秋棠才清清嗓子,将沈昕颜在浴桶里睡着了之事道来。
魏隽航一听便急了:“这怎么行,万一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秋棠只觉眼前一花,瞬间便不见了他的身影。再片刻,春柳捂着嘴从净室闪了出来。
两人贼兮兮地相视一笑,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还相当体贴地将门给关上。
却说魏隽航一心担忧妻子,亦并没有多想,在春柳的帮助下替沈昕颜擦去身上的水渍,再用干净的棉巾把她一裹,一个用力,便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寝间而去,浑然不觉春柳早就偷笑着溜走了。
“春柳,去拿身干净的……”将沉睡中的沈昕颜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回身想要吩咐春柳替她着衣,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他呆了呆,下意识地望望床上的妻子,看着从锦被中露出来的白净细滑臂膀,胸口一紧,突然便觉得有点口干舌躁。
第27章
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下一刻;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可不过须臾; 他又忍不住偷偷转过脸去;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锦被下隆起的曲线。
“夫、夫人,那个、那个,我、我来侍、侍候你着、着着衣。”他努力地压抑着急促剧跳的心腔; 俊脸泛红; 握着干净中衣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着; 一步一步朝着床上的女子走去。
如画般美好的眉眼,莹白却泛着桃花的双颊; 嫣红诱人的唇瓣; 随着呼吸而一起一伏的高耸……他只觉得胸口像是揣了只调皮的兔子; 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越跳越急促; 脑子里不知不觉便布满了曾经那些绮丽缠绵的画面。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双唇,屏住气息小小声地又唤:“夫、夫人?”
回应他的只有女子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为何,他就松了口气; 胆子也不知不觉地大了几分; 大掌甚至伸出去抓住锦被的一角稍用力掀开,‘呼’的一声; 当那片莹润洁白的肌肤映入他的眼帘时; 他的呼吸一下子便屏住了。
只是,当女子梦呓般地嗯了一声时,吓得他一下子便松开了紧抓着不放的锦被一角。直到待见对方好梦仍酣,这才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只片刻又醒悟过来。
哎; 不对啊!他慌什么?她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一双儿女的娘呢!况且,又不是没有那什么过,怎的像个毛头小子初遇梦中神女般。
在心里暗暗唾弃了自己一遭,又给自己壮了壮胆,他才装模作样的拢嘴轻咳一声,压抑着嗓子一本正经地道:“夫人,为夫替你着衣,若是你不同意,我便唤春柳她们进来侍候。”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生怕把睡梦中的女子惊醒。
隔得须臾,不见女子有反应,他挺了挺背脊:“既然夫人没有意见,那为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他再不迟疑,又是‘呼’的一下将那遮住了床上美好的锦被掀开,装模作样地抖了抖那身中衣,而后屏声敛气动作轻缓地替沈昕颜一一穿上。
着衣嘛,当然免不了肌肤触碰,他可绝对没有吃豆腐的意思!
对,就是这样!
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系衣带的手,指尖间仿佛还残留着那股细滑的触感,他发出一声喟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微张着的如花般美好诱人的丹唇上,半点也不舍得移开。
“嗯,不行,有些苍白了,得染些红才好看。”他自言自语一会,身体却越伏越低,屏住呼吸,下一刻,飞快地在那双诱人的唇上啄了一下,而后紧张地盯着沈昕颜的反应。
片刻,见一切如旧,他松了口气,却又有些隐隐的失望。
静静地凝望着沉睡中的妻子,他再度没忍住伏下身去含着那柔软的唇瓣辗转亲吻。良久,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一刻钟不到,他又暗暗下定决定:“再亲一口,就一口,绝对不会把夫人吵醒的!”
于是,又一次伏低身去。
沈昕颜睡梦中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身子也越来越热,就像是被一座山压着一般,又像是整个人融入了烈火当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异样感觉。
她努力地掀开眼皮,登时便对上一张放大了的俊脸,先是吓了一跳,可细一看认出是魏隽航,又不由松了口气。
只不过,当她察觉两人之间的姿势后,一张俏脸‘腾’的一下便先红了。
她紧紧闭着眼睛,羞涩、慌乱、难为情……种种情绪混杂于一起,让她的心都乱了。
额头、脸颊、耳垂、唇瓣,那个傻子不停地她脸上亲着,偶尔喃喃一句‘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可那双大手却越来越不规矩,正一点一点地探入她的里衣……
终于,当身上某处柔软被温热的肌肤触碰时,她再忍不住扬手,隔着衣裳抓着那作乱的大掌,羞赧难当、蚊蚋般道:“不、不要……”
这一下,让正沉浸在美好里的魏隽航当即便清醒了过来。
“夫、夫人……”他结结巴巴地唤,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身一般,便连那只作乱的大掌也忘了收回来。
沈昕颜红着脸,无措地道:“盈、盈儿还、还在外头呢……”
魏隽航甚少见她流露出这般羞涩娇俏的表情,心中一软,被人抓包的不自在一下子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柔情。
“夫人放心,夏荷把她带出去玩了。”
“可、可是、可是……”
“夫人不愿意么?”魏隽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柔声问。
沈昕颜没有错过他话中的失望,抬眸对上他,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眸藏着的一丝忐忑,一丝不安,一丝沮丧。
她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迎着他的视线,她的双臂缓缓抬起,轻轻地环住他的脖颈,而后红着脸冲他抿了个羞涩的笑容:“愿意的……”
话音刚落,便见对方眼眸中的光芒更加灿烂,视线愈发灼人了。
“啊……”下一瞬间,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叫,唇便被人给紧紧地堵住了。
一个人的独角戏哪及得上两厢情愿的美好,魏隽航的意志力正式宣告崩溃,低低的喘息自喉中溢出,无穷无尽的渴望几乎要将人燃烧殆尽。
沈昕颜本就对他存了一份歉疚之情,更是打算这辈子好好弥补他,哪怕还是难抑羞涩,可仍是大胆地主动回应他,倒是愈发引得魏隽航激动不已,动作亦不知不觉间重上几分。
床帐不知什么时候垂落下来,架上的金钩轻轻摆动,不时发出一阵细细的撞击之声,掩饰住了满室的旖旎风情。
……
沈昕颜迷迷糊糊醒来时,屋里不知何时竟已点起了灯。她的身上已换上了干净的中衣,腰肢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搂住,背脊贴着一个温热的胸膛。
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腰间的力度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