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心想只是下聘罢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等到定下成亲之日,再让众人知晓也不迟。”伍士全客气的回道,并没有透露这其实是女儿的意思,她不希望这桩婚事太惹人注意,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到那个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哪里不迟?
欧阳延彻心火更盛,还未及回话,周劲保就插话质问,尽是嘲讽。
“咱们两家联姻,要低调要高调是咱们的事,难道还需要高高在上的谨王爷您允许不可?”
“劲保!”伍士全头痛的瞪了周劲保一眼。
“放肆!”曹渊终于出声警告,早就对周劲保无礼的态度很不满了。
“我有说错什么?烦请王爷大发慈悲,好心告知。”周劲保执意要一个答案。
他好不容易才盼得这桩婚事,却遇到明显来坏事的人,而且还是暗传伍士全原本属意的人选,他怎有办法忍下这口气?
但他也不由得疑惑,难道欧阳延彻与伍冬鸳真有瓜葛,要不然伍冬鸳要嫁给谁,又关欧阳延彻什么事?
欧阳延彻眸光一锐,端出王爷的架势,冷声回绝。“你无权逼迫本王回答任何问题。”
“你--”
“那么我呢?我可以请你回答这个问题吗?”
就在此时,伍冬鸳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纷纷转头看向厅门,就见伍冬鸳表情不悦的走了进来。
伍士全与方氏更是紧张了起来,就怕伍冬鸳此时介入,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更混乱,倒是周劲保面露喜色。
欧阳延彻眉一拧,不自觉的从椅上起身,瞧着逐步靠近的伍冬鸳,眼神非常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能紧紧抿着唇,沉默以对。
伍冬鸳来到欧阳延彻面前,眼里已经没有过往的迷恋,只充满着愤怒与不解。
“为何要阻碍劲保哥下聘?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不确定在没了圣上的指婚后,他知不知道她曾经喜欢过他的事,就算知道,他对她也无情意可言,又为何要刻意扰乱她与其他男人的婚事?
难道他以为,只要喜欢过他就不能转而喜欢上别人,她这么做对他是一种羞辱,所以才会不悦的来闹场?
若真是如此,他也太自大、太恶劣了!
面对伍冬鸳带有强烈敌意的质疑,看来完全与周劲保站在同一阵线,欧阳延彻心火再起,完全无法接受她的转变。
在七夕夜游那一晚,她将缘结给周劲保已经让他非常震惊,不懂她怎么了,没想到紧接着周家就前来提亲,快得他猝不及防。
她对他的情意,怎么可能说变就变、说放就放,连一点留恋都没有?他无法接受,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她与周劲保成亲,让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她只能喜欢他、只该喜欢他,除此之外,他绝不接受其他的答案!
“无论对我有没有好处,反正你们今日是别想完成下聘了!”欧阳延彻赌气的说,丝毫不管这么回答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你--”伍冬鸳气得理智全失,不顾一切的怒骂:“你这个恶霸!”
“冬鸳!”伍士全已经急得冒出一身冷汗来了,她居然出言辱骂皇室,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她的麻烦就大了!
“恶霸?呵……”欧阳延彻不怒反笑,笑意淡薄,半带着自我嘲讽。“那么本王今日要是就这么罢手,岂不辜负了你的一番“赞誉”?”
伍冬鸳不解的大皱起眉,他这般违反常态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在想什……啊--”
突然间,欧阳延彻朝伍冬鸳跨了一大步,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前抓住她的腰侧,将她扛上肩头,当着众人的面“掳人”了!
众人不敢置信,一时全怔愣住,万万想不到高贵的欧阳延彻居然会做出这种事,还真像个强抢民女的恶霸!
伍冬鸳又惊又怒,试图挣扎。“你想干什么?放我下来!”
“你都将我当成恶霸了,那我干脆就好好的当一回恶霸吧。”欧阳延彻自嘲的冷笑。
反正他今日阻挡了周家下聘,已是他们眼中的恶人了,再多一项恶行也没什么差别,他又何必客气?
“你快放开她!”周劲保率先从震惊中回神,伸手想拉伍冬鸳下来。
曹渊见状赶紧回神,快一步挡在两方之间,不让周劲保靠近。“放肆!咱们王爷可是你能随意碰触的?”
“曹渊,回府。”欧阳延彻紧扣着伍冬鸳不放,硬是将她带离伍府。
“快放开我!欧阳延彻,你简直疯了--”伍冬鸳一边挣扎一边尖叫。
“冬鸳--”伍士全及方氏担心的喊着,随即追了出去。
“冬鸳!”周劲保也焦急的跟上,怎能眼睁睁看着伍冬鸳被不知在想什么的欧阳延彻带走?
堂堂王爷,竟然改当起恶霸来了?还真是荒谬!
在一阵混乱中,伍冬鸳最后还是被欧阳延彻“请”回谨王府作客。
欧阳延彻肯定疯了!除此之外,伍冬鸳真的找不出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他如此怪异的行径。
到了谨王府后,她被安排住在一处雅致的客院,欧阳延彻特地吩咐下人,她要在王府内做什么都行,唯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回伍府。
他凭什么?她与他并无任何关系,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该藐视礼法,任意限制她的行动!
他将她带回谨王府后就放着她不管,又离开王府不知去了哪里,伍冬鸳气得想要离开,却一直被府内丫鬟阻止,就是踏不出谨王府半步。
“伍姑娘,您想到哪儿去?若要去后花园散散心,该走那个方向。”
伍冬鸳被一名丫鬟挡在通往正门的穿廊中,无法前进,丫鬟面带笑容,有礼的指着通往后花园的方向,不让伍冬鸳有机会靠近大门。
“我要回家,你们无权囚禁我!”伍冬鸳愤怒的指责。
“这其中恐怕有些误会,咱们王爷是请您过府作客,并非囚禁。”丫鬟笑容不变。
“不让我回家,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咱们不是不让伍姑娘回家,只不过王爷吩咐,在王爷尚未归来前,请伍姑娘耐心的在府内……”
“反正你一时半刻是出不了谨王府了,再挣扎也是徒然,何必呢?”
“呃?”
另一个高亢的娇贵女音突然插入,打断丫鬟的解释,丫鬟转头一瞧,才发现欧阳杏缇突然来到王府,正朝着她们走过来。
“公主万福。”丫鬟规矩的行礼。
伍冬鸳瞧着突然出现的欧阳杏缇,怒气犹盛,可没什么心思请安问好。
欧阳杏缇带着贴身宫女来到伍冬鸳面前,表情也不好看,眉心微蹙,内心有诸多困惑。
“在我十五哥回来前,咱们俩就先聊聊吧?”
她想聊什么?伍冬鸳不解的瞧着她,当初参加诗会时,两人就没多少交集,而她也隐隐觉得欧阳杏缇似乎不怎么喜欢她,这样两人又能“聊”些什么?
但伍冬鸳也明白,现在的情况,除非欧阳延彻回来,否则她是无法踏出谨王府半步的,只能暂时忍下气,不再与丫鬟僵持不下,累人也累己。
伍冬鸳与欧阳杏缇进到一处小偏厅坐下,没多久,丫鬟就端来刚泡好的上等碧螺春及几盘小甜点,随后退到一旁随时等候差遣。
这段期间,欧阳杏缇眉心的皱痕始终未舒展,瞧着伍冬鸳看了很久,终于问出心中的困惑。“你该不会是偷偷对我十五哥下咒或下蛊,迷惑了他,要不然他怎会做出这般举动?”
她在皇宫里听到十五哥入宫,开心的要去找他,没想到他先去见皇上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从御书房内出来。
她只见到曹渊,便随口问了下十五哥进宫的缘由,没想到竟从曹渊口中得知,十五哥早些时候居然挡下了伍府的聘,还不顾礼教的将伍冬鸳硬带回谨王府,害她错愕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才会特地来到谨王府想会一会伍冬鸳,搞清楚她到底耍了什么花招,害她的十五哥都不十五哥了!
“若我真的对王爷下咒下蛊,想迷惑他,又怎会决定嫁给他人?”伍冬鸳忍不住失笑,她也很困惑欧阳延彻究竟是怎么了。
“呃?”欧阳杏缇顿了顿,她听到消息时太震惊讶异,一心只觉得肯定是伍冬鸳有问题,这会儿才注意到矛盾之处。
“那……那十五哥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莫名中了什么邪吧……”欧阳杏缇不解的喃道,没想到就算来见了伍冬鸳,她内心的困惑还是半点未解。
不只欧阳杏缇满头雾水,伍冬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现在的欧阳延彻和她过去认识的不太一样?
她已经选了条新的道路,试图更改自己的命运,莫非天命不可违,不管她是否放弃他,终究还是会迎来相同的结果?
若真是如此,让她重来一次的意义何在?她不由得困惑,猜不透老天爷究竟是何打算……
第六章【二次新婚】
欧阳延彻在将伍冬鸳带回谨王府后即刻进宫,他知道他在伍府所做的事肯定是压不住的,与其等伍士全至皇帝面前告御状,倒不如他先一步自行请罪。
御书房内,皇帝欧阳泰武正批阅着奏摺,他排行第五,即将迈入不惑之年,那一身沉稳且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令人不由自主的甘心臣服。
看着前来请罪的十五弟,欧阳泰武浓眉微挑了挑,他所认识的十五弟孤高、冷傲,并非冲动之人,然而在听完事情的缘由后,除了讶异之外,倒也觉得……这情况可妙了。
“延彻,你说自己是一时冲动才做出挡聘之事,但我认为……可没这么单纯。”欧阳泰武嘴角轻勾,颇有调侃之意。
欧阳延彻尴尬的顿了顿,双眉微拧,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你不老实告诉我,我又怎知该如何处理?”
欧阳延彻依旧紧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向皇上解释一切的来龙去脉,就怕说了,皇上也无法理解。
如今伍冬鸳已不再是他原本认识的那一个“伍冬鸳”,她种种远离他的行径,不但让他震惊、困惑,甚至感到慌乱,所以他才会突然失去理智,做出连自己都讶异的举动。
一切都乱了套,与他原本盘算的天差地远,他根本就无法掌控……
欧阳延彻思考良久后,才终于开了口。
“其实……臣弟与伍家千金曾有过几面之缘,对她一见钟情,她也对臣弟颇有好感,臣弟还想着该如何向皇上提起这婚事,未料伍尚书竟先与别人议了亲,一时情急,臣弟才会出此下策。”
“哦?想来伍尚书的千金肯定貌美如花,才会让你为了她做出如此冲动之事。”欧阳泰武笑意又加深了几许。
繁忙国事已耗费他不少心力,就算知道十五弟的婚事悬而未决,他也暂时顾及不了,这会儿十五弟自己有心仪人选,对像又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家世不差,他倒是可以作个顺水人情。
“臣弟深知这么做于理有亏,但……”欧阳延彻眸光一凛,朝欧阳泰武重重一跪,豁了出去。“恳请皇上恩准赐婚,免得臣弟抱憾终身!”
反正都已走到这一步,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先将伍冬鸳抢过来,就算她会因此怨怒、无法谅解,那也不要紧,之后的问题,之后再一个个解决。
总而言之,她该嫁的人只能是他,绝无第二人选!
欧阳杏缇在见过伍冬鸳后,没多久就离开谨王府,无法脱身的伍冬鸳只能继续在王府内等待,心烦意乱,无所适从。
欧阳延彻何时才回府?他要把她拘在这儿到什么时候?他到底凭什么?
她越想越困惑,最后索性不想了,神情疲惫的待在客院内,放弃挣扎。
直到夕阳西下,安静的客院外头才有了些许动静,没多久,一名丫鬟领着伍士全进到房内,伍冬鸳见爹爹居然出现在此,讶异的从椅上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
“爹,您是怎么进王府的?”
“还能怎么进?没有王爷的允许,我带人闯也闯不进来。”伍士全忍不住埋怨,先将女儿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一遍,确定女儿安好无恙才终于放下心来。
“幸好你没事,咱们都快吓死了。”
眼看着女儿被强硬掳走,伍士全与周劲保即刻带人追至谨王府讨人,却被王府守卫挡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有气难出。
“欧阳延彻已经回来了?他在哪儿,我要去见他!”伍冬鸳不觉又满肚子火,非得向欧阳延彻问个清楚不可。
“冬鸳,别心急,先等我把话说完。”伍士全挡下冲动的女儿,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刚才发生了些事,我得先让你知道才行。”
“什么事?”伍冬鸳不解。
“刚才皇上突然派人将我召入宫中,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的婚事……”
伍士全与周劲保就这么守在谨王府外,过了段时间,竟有太监前来王府请伍士全入宫。
伍士全询问了下,才知道欧阳延彻此刻正在宫里,皇上召他入宫,就是要讨论今日挡聘一事,因此他让周劲保先回去等候消息。
既然都进宫一趟了,他便打算在皇上面前讨个公道,没想到他话都还没说出口,皇上却先,步提赐婚,将伍冬鸳赐给了欧阳延彻当王妃。
“赐婚?”伍冬鸳惊讶不已。“皇上怎会突然作出这种决定?”
“皇上说谨王爷见过你几次面,对你已是情意暗生,只不过还来不及提亲事罢了,而你身为官家之女,嫁给谨王爷较门当户对,所以要我接受这门亲事。”
伍冬鸳越听越不敢置信,欧阳延彻哪时对她暗生情意了,她怎么不知道?真是见鬼了!
“那么您答应了吗?”
“能不答应吗?人家可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做臣子的哪能拒绝?”伍士全轻叹了口气。
“唉……也只能对不起周家了,就当咱们两家无姻亲之缘吧。”
虽然伍、周两家无法结为亲家让伍士全多少感到有些遗憾,但女儿能成为谨王妃,这是件光耀门楣之事,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的,所以其实他没有犹豫太久就接受了,甚至还隐隐得意着。
况且女儿也曾经对欧阳延彻感兴趣过,就算现在没了兴致,成婚后再重新培养也不迟呀。
眼见这一桩硬插进来的婚事已无转圜余地,伍冬鸳的心沈了下来,她本以为只要主动远离欧阳延彻就没事了,却没想到这一回是他来招惹自己,还招惹得莫名其妙,真令人气结!
结果绕了大半圈,她还是逃不过嫁给欧阳延彻的命运,既然如此,上天为何要让她重活一遍?
“你已是皇上钦点的谨王妃,王爷也不必再硬留着你了,咱们走吧,若还有其他问题,回去再慢慢说。”
伍士全率先往外走,丫鬟则恭敬的退到一旁。
伍冬鸳双唇紧抿地跟在父亲后头,不再说话,好不容易终于能离开,她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相反的,还满肚子怨气。
两人走出客院,步上蜿蜒的穿廊,一路往王府大门的方向前行,不意间,伍冬鸳眼角余光瞄到欧阳延彻的身影,他正停伫在不远处的另一条穿廊上,两人之间隔着一座小小的池子,池上平铺的莲叶片片,充满绿意。
他一如过往,神色淡漠的瞧着她,看不出究竟藏了什么样的心思,伍冬鸳气得将头转回,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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