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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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闲记-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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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我们大萧的女子们,个个仰慕您呀。”

    “哦?”张掖径真在床沿上坐了,倾身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笑:“潇儿这样说,竟是你原先也仰慕我的了?你若早说,我何必等这些年?”

    说着,便微侧了脸,双唇从耳边滑至卫临潇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微微直起身便只看着卫临潇笑。

    卫临潇毕竟不是古代女人,虽有些脸红,却也大方的抬起双手绕着他的脖子,亦看着他笑:“济舟等了我多少年?”

    张掖便想起多年前他去西山游玩,看到的那个小小女孩,那时候她多大?十二三岁的样子吧,正在练习骑术,瘦小而倔强,明明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那张美丽精致的脸,却透出不服输的坚强来,忍着痛含着眼,重又上了马,拉着马缰,不要命的打了鞭儿,在半山腰的那块平地上打起了圈儿。那背影瘦弱而又透着说不出的野性。这样的她,是别人从未见过的吧?再后来,他又昭明寺的松林里又见到了她。那样肆意的笑,还有明面猛虎时的心计与绝然,更在他心里深扎了根。

    松林里救她的事倒也罢了,只是那次西山的相遇,却是他心底的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那时候他便想,若有一日,他要娶妻,便定要这样的女孩,只可惜,她竟然那么小,又是定远侯府的嫡长小姐。后来别人给他做媒,也不知为何,总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直到那次救了她,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心中,是有这样的一个女孩,一直在的。因此能娶了她,实在是他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见床上躺着的人,仰着一张明艳如夏花的脸,带着调皮的问,笑看着他,张掖只觉得心中满满的都是对她的爱,柔声回道:“很多年,你还记得小时候在西山骑马,摔下来的事吗?”

 第一百二十章 归来(上)

    那个时候,他便喜欢她了?卫临潇看着他满是柔情的眼,心也不由跟着跳了跳。又不免失笑:“当初为了骑马,也不知摔了多少次,那时候常常弄的满身是伤,我哪里记得是什么时候呀。你真的见过我练马?”

    她可是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的。心中却又因他的话而微微觉得甜蜜。

    想着她一身伤,张掖心疼,也不答她的话,只问:“那么倔强做什么?一身的伤,那个时候,很疼吧?”

    他语气里不自觉透着的丝丝关怀和怜悯,让她想起最初的那段日子,不由怅怅的:“就是疼,如今也不记得了。”

    每当她这样带着淡淡的怅意,张掖便觉得她离自己很远,似是一不小心,就会丢失的珍宝,伏下身子,轻轻把她搂进怀里,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总觉得怀中的人,并不真实,大婚以来的相拥相伴,看着她明艳艳的笑的时候,亦或是夜半醒来,闻着怀里的人淡淡的体香,听得到她呼吸的声音,这样真真实实的躺在他怀里,他才有些踏实的感觉。

    却总是无法安心,不知道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她突然就会消失了。那样的感觉,让他心慌却又无力。如同踏在半空中,找不到实力点般的绵软。

    明明也这样一天一天平静幸福的过来了,明明她偶尔流露的真实情绪,他能看懂她心中是有他的,明明她怀了他的孩子。

    可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有那些不踏实的感觉呢?自己又在害怕什么?

    默了半晌,卫临潇轻轻挣扎了一下,低声提醒他:“回来的时辰也不短了,快去娘院里看看她老人家去吧。”

    张掖这才坐了起来,又在她额间轻轻亲了一下,这才起身去了老夫人院里。

    因缘哥儿受了惊,崔姨娘至落水后,身体时不时便有些不适,便也一直在自己的院中休养,卫临潇便清清静静养了几日身体,偶尔大少奶奶过来看望,其它时间,不过是和丫鬟妈妈说几句话,看看书,如此过了十来天,她感觉身体大好,似乎恶心翻味的不适感也轻了些,只是身体依旧懒懒的嗜睡。

    卫府里听说她身体不好,亦隔山差五的遣了妈妈们来看望,并送些补身体的药过来,卫临潇便听说那边二小姐的婚事也一直在准备着,因时间赶的紧,倒着实忙些,好在嫁衣嫁妆原来是准备了的,倒也不至于赶不过来,卫临潇也叫自己院里擅长手工的丫鬟帮着赶做了些,让什么佟妈妈带了些回去。

    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初十,大爷张治回府,刚好逢着张老大人同张掖皆沐休在家,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去府门迎接。

    已是黄昏时分,空气中有着丝丝凉意,还好临出门前,沈妈妈料着夏未初秋的晚凉,她会有些冷,让她披了件杨妃色薄毡,高高瘦瘦的立在女眷中,越发显得茕茕孑立,张掖担心她累着,近她她越来越慵懒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请了太医院最好的老医正来看,亦说不出什么来,让他着实担心,只好每日尽量早的回来,陪她说说笑笑,可她虽笑着,眼里却总是寂寂的,问她,她总答自己好好的,便想着她和缘哥儿在一起时眼里时时透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那日他破天荒去看了缘哥儿会儿,呆了片刻,临走时就对听荷道:“缘哥儿既大好了,就送过去陪陪他母亲吧。”

    听荷原以为缘哥儿落水的事,害得二少奶奶差点滑了胎,老夫人和二爷定是恼了,这十几日来,时时呆在院中,不敢多行一步多说一句,连带着缘哥儿都恹恹的,不时问她:“是不是因为缘哥儿不乖,害母亲生病了,所以大家都不喜欢我了?”

    听荷虽极力安慰儿子:“不是不是,母亲和爹爹都是最喜欢缘哥儿的,只是爹爹很忙,母亲又生病,我们缘哥儿也生病呢,所以母亲才特地让缘哥儿不要乱跑,等养好身体,才能去看母亲呀。”可心中却十分不安。

    好在晴川院中的人对她和缘哥儿倒一如往日,甚或比以前更细致周到了些,这才让她不安,慢慢的收了起来。

    缘哥儿听了她的话,倒更乖觉了些,只是会嘟着“缘哥儿没有病。”

    听荷只好笑,哄着他玩,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没有想过从来不跨进她小院的二爷会亲自过来,便跟在他身后,怔了半天,呐呐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到二爷临走时扔了那句话,她才有些醒过来,忙应着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送他出了门。又默默在的站在院门处,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了,那个人,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此时听荷站在卫临潇的身后,偶一抬头,看到张掖望向卫临潇的眼神,不由痴了。那个人,这一生,亦不会用这样温柔疼惜的眼神,看她一眼吧。

    心中便觉得难过,眼睛微湿,知道今日是喜庆高兴的日子,便低下头,忍着欲滴未滴的泪,挤出了抹恍惚的笑。

    前面的卫临潇,搀着缘哥儿细嫩柔软的小手,看到张掖望过来,眼中的担忧让她心暖了又暖,便也回了一个安抚的笑。张掖便微点了头,转过脸去,过了会儿,还是不放心的看过来。

    这个人,明明强势腹黑,偏对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心呵护和宠溺,卫临潇的心,便慢慢溢满了幸福的感觉。

    索性不再看他,转身和大少奶奶低声说起话来。

    庞玉清神色复杂,明明是一张笑脸,眼睛却有些红。

    这样的心情,卫临潇倒是理解,便拍了拍她的手。

    庞玉清穿了一身朱丹红底银色提花绣金色梅枝纹的襦衣裥裙,挽了宝蓝色绣金色梅朵的长披,高高的螺有髻,额顶的发上插一支镶蓝宝石五尾镙金凤钗,配着她娇俏精致的五官,南方人特有的如玉般白莹剔透的肌肤,更显艳丽万千。倒显得身后亦盛装艳抹的陆姨娘俗艳无比了。

    这样的一个紫水晶般玲珑的人儿,总叫卫临潇想起前世看红楼梦时,让七八岁的她便惊艳莫名的凤哥儿,贾府里一等一的人。可庞玉清虽有凤哥儿一府之内呼风唤雨八面玲珑的能力,却胜了书香之气,少了明面上的那股子狠劲儿,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生在现代,不定活的如何风起水生叫世间男子万千倾慕呢,可在这样的世间,毕竟留不住男人的一颗心,她和张治,也曾有过新婚燕尔无比恩爱的时刻的吧?此时她身后的陆姨娘,看在卫临潇眼中,无端觉得刺眼。

    便转头看着张掖,刚好张掖亦看了过来,那温柔似水的眼,却忽然就叫她觉得心惊。

    这样的恩宠,又能留得几时?

    便又想起前世的那个人,无论怎样的诺言和爱,终有一日,都会成为埋在心底的伤痕,永不愿再提起想起的吧?

    那些有过恩宠的恹弃,是比死更冷的残酷。

    张掖不知道为了什么,她看向他的眼里,一时又突然有了那种淡淡的叫他心惊却又抓不着的空荒,还有她唇边那抹浅浅的像是嘲讽一样的笑。正要细思,却听下人们叫道:“来了来了。”

    一转头,就见远处的黄昏斜阳下,张治的马车,慢慢的近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归来(下)

    就见庞玉清泫然欲泣的脸,绽出了一抹亮丽的笑来。钺哥儿虽只有六岁,却很持重,明明十分雀跃,却硬是忍着,只是把身子略往外探了探,倒是琴心拉着庞玉清的手,摇了摇,奶声奶气的问道:“是爹爹回来了么?娘,你抱着琴心看好不好?”

    卫临潇听了失笑,原来人多,琴心又小,站在人群里,实在也看不到什么,便从庞玉清身边把她抱了过来:“娘要迎接琴心的爹爹,婶婶抱你好不好?”

    琴心长的粉雕玉琢般,卫临潇本就十分喜欢,所以素来也极亲近。

    琴心便伸出两只小手,搂着卫临潇的脖子:“好呀,婶婶好香。”

    一旁伺候的幼楠见了,就道:“二少奶奶,还是我来抱琴心小姐吧?”

    这样抱着一个四岁的孩子,也是极累的,二少奶奶又有了身孕。幼楠毕竟不大放心。

    卫临潇摇了摇头:“不妨事。”

    庞玉清感激的朝着卫临潇一笑。

    张掖见马车停了下来,同着张恬张复一起迎了上去。庞玉清亦领着钺哥儿和陆姨娘走到了马车前。

    车夫跳下,就有小厮搬了脚踏放到了车厢前。丫鬟们撩了帘子,张治下了车,转身便伸出手,扶了车上的一个女子一同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张治肤色古铜,五官与张掖甚象,却又比张掖显得更成熟稳重,眼中有凌厉之色,整个人看起来便有些冷。

    那女子大概十七八岁,五官猛一看倒没什么特别之处,细瞧起来,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气质清冷里透着婉媚,两种原不搭界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溶合的十分妥帖。大着肚子,显然已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站在张复身侧,两个人看起来,气质倒十分相近。

    庞玉清原本笑着的脸,见此情形,一舜间就凝住了,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复又笑了起来。

    卫临潇心想,这便是大爷的三姨娘崔清涧了。

    张掖三兄弟同张治打了招呼,庞玉清便搀着钺哥儿朝着张治盈盈一拜:“见过大爷,这。”又朝着崔三姨娘笑道:“哎呀,看崔姨娘的样子,是有了身孕吧,也不来信说一声,既有了身孕,就应该留在那边好好将养,这一路上,可不是辛苦受罪了?”

    三姨娘便朝着庞玉清福了福身,见了礼,笑着回道:“谢大少奶奶怜恤,妾身见过大少奶奶。”

    声音清清冷冷,却又不让人觉得无礼。

    那边钺哥儿也给张治见了礼。

    庞玉清一把托住给她行礼的三姨娘:“我们姐妹间原不必如此多礼,你又有了身孕,免了吧。”又转头对着陆姨娘笑:“看看我们三姨娘,有了身孕,倒越发美丽了,二姨娘你过来扶着三姨娘些。这一路上丫鬟们也累了,只怕不能周到。”

    陆姨娘一听,不禁怒了,可大少奶奶的话不能不听,便忍了胸中的那口气,上前扶了三姨娘,心中暗恨。又想着乘大爷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一定好生服侍了,到时候大爷上任,定叫他带了自己去。崔清涧这个贱人此次既回来了,因着生产,大少奶奶必定不能让她重跟了去的。到时候自己趁着在大爷的身边,也定要怀个孩子,她在这府里,才能有了真正的依靠。

    她这边心中百转千回,崔清涧倒也不客气,伸出手任她扶了,笑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连辞都不辞,如此倨傲,更是惹得陆姨娘一肚子火。不由在心中诅咒起来,复又一想,不定能不能生出来呢,这才把那火给压住了。

    众人见过,各自行了礼,便请进了院里。张治领着一起去了前院花,张老大人和上官老夫人已等在那里了。

    琴心被卫临潇抱着,有些委屈:“婶婶,爹爹不理我。”

    卫临潇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傻琴心,现在人多,爹爹顾不上呀,刚才琴心的爹爹不是还看着琴心笑了吗?等一会回了你们自己的院子,爹爹定会陪我们琴心玩的。”

    小琴心这才笑了:“婶娘不会骗琴心的。”

    等一家人各各坐定叙了会儿话,老夫人便带着女眷们散了,回后院的时候,同两位少奶奶说着话,却没有提崔清涧一句,只让卫临潇先回院子,等晚上用膳的时候,若是觉得不适,便不必过来了。又对大少奶奶道:“玉兰斋至崔姨娘走后,就留作了琴姐儿教养的地方,琴姐儿也别再换地方了,就把你后院里的淑芳斋给她住吧。”

    淑芳斋在静思院西后院的偏辟处,屋子比起玉兰斋来,小了不少,又老旧,就算是收拾起来,只怕也收拾不成个舒服的地方。

    庞玉清听心喜,却为难道:“娘说的是,只是淑芳斋偏辟了些,而且月阴冷,这眼看着入了秋,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三姨娘有了身孕,我看还是就住在玉兰斋吧。琴姐儿就在我屋里辟一个屋子,日常跟着教养妈妈就是了。”

    老夫人只淡淡道:“有了身孕,刚好在静处养养。”再不多话。

    庞玉清便应了声是:“那就听娘的。”

    老夫人这才点了头,让翡文扶着,上了小轿。

    庞玉清和卫临潇送了老夫人,也各自回了院。

    晚上卫临潇推说不适,便没有去老夫人处用膳,张掖亦到了三更天才回,想来是兄弟相见,吃了饭喝了酒,又说了半天话的原因。

    进了屋,一身的酒气,知道卫临潇受不得,便先去洗漱,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喝了碗醒酒汤,这才进了内屋里。见卫临潇还没有睡,便拥着她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最近白天睡的实在多了些,到了晚上,倒精神了。”卫临潇说着,便往床里面挪了挪,“快上床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的。”

    张掖便放开她,脱了鞋,翻身上了床,放了帐帘,躺了下来,重又把卫临潇搂进怀里:“大哥这次回来,怕是不走了。”

    张治政绩不错,此次述职,只怕是要升了的。张掖既说不走,那便是要留京了。卫临潇便笑道:“一家人在一起,岂不更好。大嫂要是听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张掖却叹了口气。

    “济舟怎么叹气,难道是有什么不妥?”

    张掖摇了摇头,却说起别的来:“明日早朝,大概又不得安稳了。圣上晾了吴越使者二十多日,前儿已定了接见的日子,就是明日。”

    卫临潇听了心中一动,却笑道:“那也不关你们吏部的事情,就是忙,也是礼部忙。”

    哪里是这么简单的。张掖却也不说,只笑着道:“睡吧。”

    卫临潇因他的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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