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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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闲记-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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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坐下,卫临潇就问起张掖这些天饮食是否正常,哪个丫鬟服侍的事情,闲聊了几句,卫临潇就问:“崔姨娘也接回府里几日了吧?也不知道她对安排的住处是否满意,要是有什么,她提了,妈妈尽管按她的意思安排去。”

    听荷本姓崔,卫临潇问的便是她了。

    本也就是想起来随口一说,却见沈妈妈欲言又止,脸色便不大好,卫临潇忙问:“可是有什么事?”

    沈妈妈思量一番,方答道:“也没什么,只是按接回府里那日,二爷问了,就说西北角那处屋子偏阴湿了些,小公子在那里住着不好,刚好后花园里有处小院子一直闲置着,就让我去跟大少奶奶商量一下,看是不是可以让崔姨娘搬到那里去住。我想着二爷既发了话,少不得是要去问一声的,可哪有姨娘不同自己的爷住一个院子单住的理呢,大少奶奶当家,想必是不会答应的。谁知我第二天去大少奶奶处把二爷的意思一说,大少奶奶想了片刻就答应了。还亲自安排人去把那处小院子打扫了一下,崔姨娘在我们这边住满三日,就带着小公子搬了过去。”

    西北角那处小院子面南坐北,通风极好,也是晴川院惟一阳光极为充沛的地方,怎么会湿气太重?不知道张掖是怎么样的,不过,搬走也好,眼不见则心不烦,她乐得清静。

    倒是大少奶奶的心思值得揣摸。

    按理,以庞玉清那样九曲十八弯的缜密心思,没有为一个提不上的姨娘作主的道理,何况卫临潇要是小心眼的人,她这番举措,生生得罪了她,给一个在外住了几年才被接回府的姨娘一处单独院子,那是怎样的脸面?不要说她不得宠,就是得宠的,也没这待遇。何况卫临潇不在府里,没有她的同意,庞玉清就这样自拿主议办了,未免托大了些。

    卫临潇想了片刻,也就笑了,叫惜竹把她陪嫁的一支阳绿的镶金碧玉钗拿出来,给大少奶奶送去:“……就说大少奶奶能如此照顾崔姨娘和二爷的孩子,我心里十分感激她。这一段我不在府里,为着晴川院的事,让她费心了。”

    几人皆奇怪,卫临潇也不解释,只让惜竹按她说的办去就是了。

    庞玉清此举,可谓可进可退。一是卖了张掖的面子,二是听荷得了脸面,也不必同她同居一院低声下气,自会感激这位当家的大少奶奶。三则,庞玉清赌她卫临潇也不是小气之人,必能想明白她的苦心,也会感激她这番行事。不用自己动手,就把一个烫手山芋扔到了眼界之外。因她不在府里,没有人会说她存心善妒,容不下人。

    别的她不管,庞玉清的确算是帮了她的忙,虽然听荷就住在这院里,她也无所谓,可搬出去自然更好,谁也不愿意自己身边整日有一个注定无法喜欢的人在身边闹心。

    这份情,她承了,因此让惜竹给庞主清送个东西,也让庞主清知道她的意思。

    惜竹找了碧玉琐金钗出来,就带着个小丫鬟一起去了大少奶奶的静思院。沈妈妈便问起卫临潇侯府里的事情,卫临潇也便摘些紧要的说了,世子大婚,沈妈妈倒是真心为他高兴的。何况娶的又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倒是听说大夫人身体有恙,沈妈妈黯然,不禁唏嘘。

    大夫人也才四十出头的年龄,以前那么个看则温和,实则行事厉害的性子,如今竟然就病成了那样,她们,可不都老了?

    又问了是什么病。卫临潇便道:“太医也说不上什么病,只说是夫人思虑过度罢了,要好好养着,不能有什么烦心的事。也吃着药,只是一直时好时坏的。”

    沈妈妈也只是叹气,心中却想,看着荣华富贵了一生,实在这些年,大夫人过的也未必就快乐吧。

    卫临潇却觉得大夫人应该就是后世里所说的冠心病类的心血管疾病,可她不懂医,也不好乱说,就算是知道是这个病,她也不知道如何医治。突然便想起葡萄酒对这病有些好处,可这会儿哪里有什么葡萄酒呢?

    卫临潇就问沈妈妈:“我记得我们后花园里原是有些葡萄的,您等七八月熟了时,记得帮我摘些回来,捣碎了酿着,我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那东西好象对心痛的病,有些益处的。”

    这个沈妈妈倒没听说过,但卫临潇的话她一向信的,便应了下来。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素妗打了纱帘进了屋,朝着卫临潇盈盈一拜,脆声道:“二少奶奶,崔姨娘听说您回府,带着小公子过来看您了。”

 第八十九章 听荷(下)

    卫临潇一愣,又想着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作为正室夫人,听荷来此时来见她,原是礼数,何况她倒心生好奇,不知这位为张掖生了儿子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便让素妗请她进来,自己则端正身姿,定定的坐了。

    沈妈妈则起身站在了一边,卫临潇便淡淡道:“妈妈还是坐下吧。”

    沈妈妈闻言想了一下,也就淡笑着继续在棉杌上坐了。

    门外的听荷便进了屋,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孩子穿着件深青锁银边绣梅竹纹饰的小衫,眉睛间与张掖确三分神似,虽只四五岁,却也剑眉星目,倒显得英气勃勃。而听荷只是一身粉色衣裙,几年田庄生活,丝毫没有损了她的美貌娇弱,自有一股妩媚丽质。虽是娇弱,神情间却又有着淡淡的坚韧之气。

    听荷进了屋,就朝着卫临潇盈盈跪拜了下去,她手里搀着的缘哥儿,也便跟着跪了下去,一张稚嫩的脸上,两只如漆黑亮的双目,却好奇的盯着卫临潇偷偷的看,倒惹得卫临潇抿着嘴一笑,那孩子见卫临潇笑了,也跟着露出笑脸来。

    就听听荷低声咤道:“缘哥儿,快叫母亲。”

    缘哥儿莹玉般的小脸,一时失了笑,惘然的看着卫临潇,听荷见缘哥儿不出声,就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大概是用力紧了,缘哥儿身形一愰,却尽力稳住了自己,低低唤了声“母亲”,眼睛却再不看卫临潇。

    听荷轻轻松了口气,方才道:“妾身崔氏见过二少奶奶。”

    声间低媚婉转,极是好听。

    卫临潇始终挂着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快起来坐下吧。”

    一边的素妗便端了棉杌过来。

    听荷起身坐了,缘哥儿们依着她。一双星目不由又打量起眼前的美妇人来。

    卫临潇见着喜欢,便拿了几子上放着的糕点,逗缘哥儿过去。缘哥儿看那糕点漂亮,又想吃,又不敢动,便看向听荷,等听荷点了头,他才慢慢蹭到卫临潇身边。

    可爱的样子,逗得沈妈妈和素妗都不禁笑了。

    听荷就道:“二少奶奶勿怪,缘哥儿见的人少,一时有点认生,久了和您定会亲热的。”

    卫临潇很喜欢缘哥儿,一点不见乡下孩子的跳脱蹦跶,却又自有一股活泼劲儿。何况长的又十分漂亮。便道:“我倒是很喜欢这孩子的,你把他教的很好。”

    听荷打小服侍张掖,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毕竟在这样的大家庭里待过那么些年,眼界自然不一样。

    卫临潇边说,边把缘哥儿抱到怀里,毕竟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对生人倒没有什么戒心,见卫临潇亲切,便依在她怀里,啃着卫临潇用帕子包好的糕点。

    孩子的直觉是最敏锐的,他们知道亲近对自己心存喜爱的人。

    听荷见了,方露出丝真心的笑容来。

    自己的这位少奶奶,出身武门,原以为是个难相与的人,可现在至少面上对缘哥儿倒是好的。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方放下些。

    和母亲最容易勾通的便是关于孩子的话题,卫临潇便细细问起了启蒙的事情,听荷脸色就有点黯然,却还是笑着轻声道:“还没有呢,在田庄不比在府里,也请不到什么好的先生,我原识得几个字,便教了些。缘哥儿倒是聪慧,一教就会,学了《百家姓》和《三字经》,又教了些别的,可我也只识得这些,因此除了这些,也就不会什么了。”

    她自去了那里,就如被遗忘了般,还好生下男孩来,可府里也不见什么表示,只按月发放份例钱罢了,哪里会有人想着要给缘哥儿启蒙的事情?

    说着,便逗着缘哥儿给卫临潇背起《三字经》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声音稚嫩,奶声奶气,配着他摇晃着小脑袋一脸自傲的表情,又逗乐了众人。

    缘哥儿见大家笑,声音慢慢小了,好奇的打量着众人,便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可不能叫他觉得是嘲笑,打击了他的小心灵。

    卫临潇就笑着抚了抚他头上的小丫角髻,赞道:“我们缘哥儿真是聪明。等过些日子,我们和钺哥哥一起去学堂好不好?到那时候,我们缘哥儿不仅能背三字经,还能给母亲和崔姨娘讲故事听呢。”

    缘哥儿不知道什么是学堂,也不知道钺哥哥是谁,可听说能给母亲和姨娘讲故事听,又骄傲又高兴,便也不管手上还拿着糕点,就攀上卫临潇的脖子,扬脸问道:“母亲,钺哥哥是谁?学堂又是什么地方?”

    众人都担心她手上的糕点弄脏了卫临潇的衣衫,俱是脸上一紧,听荷见了,更是紧张,身体便不禁倾了过来,想要把缘哥儿抱过来的样子,却又一滞,终是坐着没有动。

    卫临潇见了就笑道:“没事没事,不过件衣服罢了。”

    心里却觉得一阵温软,那么个小小的人儿,搂着她的脖子,贴在她怀里,感觉又幸福又愉快。便伸手托住了缘哥儿。低着头对着缘哥儿那又点漆般的眼睛,温柔一笑,答道:“钺哥哥是大伯家的儿子,今年六岁了,所以我们缘哥儿要叫他哥哥,学堂呢,就是先生教你认字读书的地方,就像姨娘叫你认字一样呀。而且比姨娘教的东西要多。等我们缘哥儿去了,也要象钺哥哥一样,好好学习,这样父亲母亲还有姨娘都会更喜欢缘哥儿的。”

    “如果缘儿读书好,父亲也会喜欢缘儿吗?”语含委屈疑问,又满是希望。

    卫临潇倒一愣。张掖难道对这孩子不亲?

    看着缘哥儿的眼,便有些心疼,忙笑着答道:“母亲从来不说谎的,父亲原就喜欢缘哥儿,如果缘哥儿读书好,就更喜欢了。”

    缘哥儿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大人般道:“缘哥儿一定用心读书的。”

    听荷见卫临潇似是真心喜欢缘哥儿的样子,略放了些心,但到底怕他弄脏了卫临潇的衣服惹她不喜,便小心道:“二少奶奶,您还是把他放下来吧,这孩子野惯了……”

    话还未说完,卫临潇低着头一边逗着缘哥儿,一边道:“没事,我很喜欢抱着他。”

    声音又低又温柔,仿佛不经意说出。

    却听得听荷心中一暖,回府几日,她所见冷眼极多,虽则生生忍了,可她并不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张掖除了她刚入府时带着孩子见过他,便再没有去看过她一眼,好在给了她一处单门独院,虽然服侍的丫鬟并不尽心,可总算日子好过了些,不必在这院里处处受人冷眼和讽刺了。

    她真怕在这院里再待下去,连缘哥儿的性子都变了样。虽是庶子,可却是她的心头肉,十月怀胎含辛茹古养下来的,奉在手心里一样疼着,她舍不得他受半丝委屈。

    听荷眼睛一红,哽咽道:“二少奶奶若是喜欢,我每日多领着他来看您。您无聊时,也可给您逗个趣儿。”

    孩子也是独立的人,若把当成宠物似的养着,只会坏了他们的品性。卫临潇见听荷眼睛发红,不用想也知道原因,可这内情却是连安慰都不好安慰的,就装着没有看见,笑道:“我倒是要在家里住几日,过几日还要去定远侯府,缘哥儿入学的事情,等二爷回来了,我和他说说,但也不是急在一时的事情,这几天趁着我在,你每日把他送过来,我好好教教他,以后入学了,也能学的快些,总比没有基础的要好。”

    听荷哪有不应的,忙点了点头,不管卫临潇心里是什么打算,至少这点却是对缘哥儿只有好处的。

    若是自此缘哥儿亲近了卫临潇而与她生疏了,只要对他的将来好,她也甘愿。人生百年,以后的日子常着呢。她毕竟是他的生母。只要缘哥儿以后出息了,她自是有了依靠。

    卫临潇便又问起听荷院里可短缺什么,人手够不够,缘哥儿还需要添置什么的话。

    听荷回道:“东西极全的,我们只两个人,也不缺什么,要是需要添置,我就过来和沈妈妈说声。”

    卫临潇想了一下便道:“别的倒没什么,想来大少奶奶安排的也是极妥当的,只是缘哥儿小,膳食却要注意些,大厨房里的饭菜,也都是有定例的,你倒没什么,可缘哥儿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吃什么了,你又不好去大厨房那边去说。我看这样吧,缘哥儿的膳食,就叫我院里的小厨房做好了每日给你们送过去。等会儿我让惜竹去拟了菜单子,你看一下要是行,就这样定了,若是哪日需要添加的,你只管和小厨里说就是了。”

    听荷忙连连摇头:“这哪里行?这哪里行?没得为他一人叫许多人忙的理。再说他一个小人儿,又能吃多少?倒要让厨房单单为他做一份儿。”

    卫临潇以为她是怕不安全,就正色道:“你放心,我别的不敢保证,但这孩子,我至少会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的。那时候,你也有个依靠了。”

    听荷一听,就愣了,过了片刻方反应过来,急的站了起来:“二少奶奶,您千万别多想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麻烦……”

    “缘哥儿叫我一声母亲,我为他准备些好吃的,还能有谁说什么?何况缘哥儿是二爷的第一个孩子,你只管好好的照顾他就是了。别的也不用想。”卫临潇笑着安抚她,“你且坐下说话吧。”

    缘哥儿听着她们说话,却也没有什么兴趣,便挣开卫临潇的怀里,跑去长案上拿笔砚玩去了。

    沈妈妈在旁边见听荷不安,这才劝道:“崔姨娘听我们二少奶奶的就是了。二少奶奶也是喜欢缘哥儿,您也别泼了二少奶奶的一片心意。”说着,便朝着两人福了福身,“我这就去叫幼楠拟份单菜单出来,一会儿拿来给二少奶奶和崔姨娘过目。”

    卫临潇点头应了。沈妈妈就出了屋。

    那边素妗见缘可儿在屋里乱跑,怕跌着了,就一径在他身后跟着,有他想玩又因身量太小够不着的,就拿给他,倒惹得缘哥儿不时咯咯的笑。

    一时屋里满是轻松的热闹气氛。

    卫临潇心里放松,便懒懒得靠在了罗汉床的大迎枕上,笑看着一大一小跑来跑去的两人。这一段日子,她的神经也崩的太过紧了些,一时放松下来,比无惬意。

    连带着一直紧张应付着的听荷也放松下来。两个闲闲的说了些话。就听问夏在外面禀道:“二少奶奶,大少奶奶来看您了。”

 第九十章 联手(上)

    就见听荷面色一变,敛了笑,端端正正的坐好。

    卫临潇见了,不免奇怪,按说庞玉清卖了她这么大个人情,听荷应该十分感激她才是啊。卫临潇便从倚着的迎枕上坐起身,叫问夏请了大少奶奶进来,自己则下了床迎了出去,听荷见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庞玉清一进屋,见卫临潇笑容满面,似是十分开怀,又见听荷低眉顺眼跟在她身后,而缘哥儿撒欢的跑着,满头是汗,素妗笑呤吟的跟着他,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倒有些诧异,可也那丝诧异之色,也只一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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